求生倒计时木兮娘(142)(2 / 2)
但元狩帝对此毫无所觉吗?
他人对元狩帝的防备、谋算也一无所知吗?
赵白鱼看过去,此时郑贵妃说了个笑话逗得太后笑开怀,不住夸郑贵妃聪敏可人疼,主动提起贵妃主持后宫中馈尽心竭力,话里话外想抬她当皇后,元狩帝则回以一两句肯定。
郑贵妃便回以惊喜但克制、婉拒的态度。
怎么说呢?
有种彼此心知肚明都是应付罢了的破罐破摔感觉。
霍惊堂捏了捏赵白鱼的手:家宴结束后,你先回府。
赵白鱼扭头看向霍惊堂琉璃色的眼瞳,半晌后点点头,没问原因。
期间元狩帝和太后都问了赵白鱼一些家常事,家宴进行到一半,太后率先离场,点名赵白鱼陪她走段路。
寂静的宫道上,太后说起佛法里的目连救母:刘青提作恶,死后受万千苦楚,饶是如此,目连仍愿意为母下炼狱、见恶鬼、救众生这是母子连心,断不了的。
赵白鱼沉默,以为太后是为谢氏说情。
父母爱子,非为报也。
握住赵白鱼的手拍了拍,太后眯着眼看路,自东宫事变,她便骤然衰老,两鬓斑白、皱纹爬满脸,也更信佛,许是心境大变,从前四五分的慈祥,而今是由内而外的仁慈。
哀家这几年总在想,如果能在昌平还没长歪之前便好好教导她,是不是没后来那么多叫人遗憾的事发生?哀家不用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会心中有愧。
赵白鱼欲言又止:太后
太后蓦地握紧赵白鱼的手,打断他的话,兀自看路,其实看不清了,但有太监宫女在前头看着路况,便不怕绊倒。
先帝不是一个好父亲,哀家也不是一个好母亲。
赵白鱼直觉接下来不是他能听的,抬眼望去,太监宫女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聋哑人。
他开口:太后说笑了。陛下自登基以来宵衣旰食,且英明神武,朝堂内唯才是用、从谏如流,朝堂外开放商事、平定西北,开疆拓土,创下不世之功概因先帝和太后以身作则,良工心苦,才有明君出世,才有如今的四海升平、太平盛世。
太后露出瞧不出意味的笑,低声说:赵卿越来越圆滑,像朝堂里的三公九卿。
赵白鱼:微臣句句发自肺腑。
你呀,太后叹气:你不喜欢皇宫,子鹓也不喜欢。
话题跳转太快,赵白鱼眼皮一跳,直觉接下来才是重点。
昌平自私,皇帝自我,没人比哀家更懂自己的一双儿女是什么样子。当皇后得守好皇后的本分,当太后也得守好当太后的本分,所以很多事情明知不对,哀家不愿意也不能跨出那条线去纠正,以至于酿成一个又一个的苦果。赵家是一个,你是一个,先皇后和东宫也是一个那一个接一个的苦果就在我的心里翻啊滚啊,苦得我辗转难眠,痛彻心扉。而现在,皇帝又打算一意孤行,再酿一个君臣不睦、父子相残的苦果出来,可哀家这次不打算坐视不管了。
赵白鱼蓦然停下脚步,看向慈明殿的大门。
太后也停下不动,良久之后,发出沉重的叹息:你是好孩子,是哀家这辈子见过最好最聪明的孩子,若折戟深宫,实在痛心。
言罢,她便放开赵白鱼的手进慈明殿。
进去之前,留下一句话:皇帝不会容忍大景皇后是一个男人。
独留下赵白鱼一人静立于月色之下,片刻后,有太监出来递给他一盏灯。
赵白鱼提着灯,循着明月出宫。
***
家宴结束,元狩帝留下霍惊堂,殿内宫妃和知事年纪的皇子都不约而同看向郑贵妃、晋王,二人倒是面色平静地告退。
瞧不出来,挺沉得住气。
到了文德殿,元狩帝说:过两天,朕便斋戒,到南郊去祭天顺便躲个清闲,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但朝中不可一日无君,你来监国。
霍惊堂:向来由储君监国,臣没名没分、无才无德,担不起监国大政。
元狩帝不悦:朕说你能你就能。
霍惊堂:臣领命。
元狩帝:朕吩咐你做点事,你别一天到晚找借口推愣了下,突然转身,不掩诧异:你答应了?
霍惊堂:您要反悔,现在还来得及。
元狩帝心喜,哪可能反悔?
他快走两步握住霍惊堂的臂膀用力拍两下:早该如此!朕难道会害你?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最好的东西都该属于你,天下都是你的,你迟早有一天能明白朕的拳拳之心。
霍惊堂笑了。
谢陛下厚爱。
元狩帝深感欣慰,他就知道子鹓从前种种不过是置气,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何况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子鹓铺路,天底下也没人能拒绝九五至尊的位子!
你放心,朕一定会给你和你娘应有的名分!
宿愿桩桩件件的实现,元狩帝无法不快慰,曾经眼睁睁看心爱女人被嫁给最厌憎的兄弟,没办法让最疼爱、最得意的儿子名正言顺地喊他,还必须看最出色的儿子跟最厌恶的靖王父慈子孝,必须将储君之位给予他一点都不喜欢的女人所生的孩子,给那些处处不如子鹓的皇子!
忍了那么久的气,铺了那么长远的棋局,宿愿终成,怎能不快慰?
朕许久没和你秉烛夜谈,把酒言欢,不知子鹓棋艺退步没有?
霍惊堂:严师出高徒,我棋艺是您教的,哪敢退步?
元狩帝哈哈大笑,当真拉着霍惊堂下棋下到半夜,期间拷问一些朝堂政事,见他对答如流才心满意足,便又将朝中一些更为隐秘的关系细细掰碎说明白。
尤其提到赵家人。
一个赵白鱼便叫他们分崩离析,人心不齐,承玠也没了昔日雄心,少了三分宰相城府。宰相门生无数,若要重用这些青年才俊,则难免成朋党。他日你为储君,且寻个理由罢了他。
提及如何处置陪同二十多年的臣子,元狩帝没有半点手下留情的意思。
霍惊堂不回应,下了颗黑子堵死元狩帝的白子,令他收回发散的注意力,专注于棋盘上,便也没发现霍惊堂从头到尾都是冷静自持、不感兴趣的模样。
***
去西郊前一天,元狩帝在郑贵妃宫里度过。
一大清早,郑贵妃接过象牙箸替元狩帝布菜,便听元狩帝提起西郊之行,听到他说你也去的时候,手一颤,象牙箸直接落地,吓得她立刻下跪。
陛下恕罪。
殿内一片死寂,太监宫女大气不敢出,谁都不明白郑贵妃这些时日为何总表现得一惊一乍,以前布菜时也摔碎过碗,讨个饶、撒个娇便也过了,怎的这次怕得瑟瑟发抖?
起来。元狩帝放下筷子,胃口都没了。你陪着太后念经诵佛就行。
郑贵妃几乎匐在地面,尽量克制颤抖的嗓音祈求道:陛下,臣妾还得主持后宫中馈不如让宫里其他妹妹去,淑妃信佛多年,更能让太后舒心陛下,臣妾愚钝,去了佛门之地也只会扰人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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