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口(3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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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姐见祁聿面色肃然,便也不拿乔,爽快地戳开久未联系的旧友电话,同时斜眼跟祁聿确认道,你确定只是要她的地址?

祁聿将手插进兜里,淡定道,放心,不做危险的事。

他手指缓缓摩挲着裤兜里的钥匙串,那上面挂了一个黑色的小玩意儿,只要指腹在尾端一按,内部的弹簧就能将尖锐的头部顶出来。

是祁聿年少时就习惯随身携带的多用途战术刀。

第72章 死崽子

红姐并没有直接从丽丽口中打听到她居住的位置。那女人滑不溜秋的,一听红姐问,就支着话题往其他地方拐。红姐也懒得和她废话挂了电话,凭借在城中村混迹多年的人脉,靠其他渠道给祁聿搞到了丽丽住的大致位置。

只知她住在这栋村屋里。具体门牌号唔知咯。

红姐给祁聿说了个地方,同时警告道:那边很多大档和鱼蛋档,拆家和姑爷仔都不是吃素的,你别自己去招惹。

红姐一句话里几个词都是不好直说出口的黑话,但祁聿也能大致听懂。不是卖粉就是卖身的,他从小在村里长大,还能不知道有多少三教九流?

祁聿点点头,知道。谢了红姨。

说完,他就单手揣兜跨出了一楼铁门,将红姐不认同的目光抛在身后,独自朝着二街的方向走去。

红姐坐在楼梯间叼着烟,望着祁聿的背影暗骂道,不省心的臭崽子!这小子从小就倔脾气,不服管,还没成年就敢跟人家拿了钢管的人对打,现在还敢保证不做危险的事?

呵!怕是根本不觉得危险吧!

真是的,胆子比他那个爹大了不知多少,也不知随了谁!

红姐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大稳当。她咬着烟蒂又骂骂咧咧了几句,最终还是拨通了一个她久未联系的电话。

喂。是我。

没事不能找你?

别废话!你现在去二街那边给我盯着点,有事帮着点聿仔。

对,就你见过的那个聿仔。

滚你大爷的,想什么呢!再说了,老娘就算找小白脸也跟你没关系!滚滚滚,爱去不去!

呵呵,说了别再出现在老娘面前。没事滚远点!

不得不说是从小看着祁聿长大的,红姐这笃定还真没猜错,祁聿的确单枪匹马就找上门去了。

他倒不是狂妄自大地认为仅靠自己就能搞定癞头陈这种盘踞了此地多年的地头蛇,祁聿只是想先去探探路核实一下情况,避免赵警官带着人直接过来打草惊蛇,到时候人就更不好抓到了。

祁聿对村里的路也十分熟悉,七拐八拐便来到了红姐交代的住所。

那是一条窄巷的最里处。外间的两侧尚有还亮着些许灯光的理发店和猪肉铺之类的,再往深走,就没有了丝毫光亮,只能听见脚踩在凹凸翘起的石板上的一阵哒哒声。

祁聿面色淡然地穿过黑长的巷道,在旁边伸手不见五指的支巷里,时不时还传来令人遐想连篇的娇吟和闷哼声。祁聿充耳不闻,狭长的双眼一直盯着不远处微弱的楼道灯光,他知道,那里大概率就是癞头陈躲藏的地方了。

祁聿揣着手进去晃了一圈,然后又淡定地回到了外街的大路上。

他在一处能够直接看到巷口的甜品店随意坐下,要了碗糖水,便一边看手机一边用余光留意从巷子里出来的人。

手机里刚收到赵警官的回复,那边告诉他已经带人往这边赶了,大概还有十分钟就能到。祁聿琢磨着一会儿跟在警察身后上门逮人,如果有机会没有机会最好创造机会在癞头陈身上替郑海川还几笔账回来。

无脑勇是莽夫的行为。祁聿自恃跟郑海川那憨子的行为方式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的,所以他并没打算单枪匹马上门找癞头陈麻烦。

当年他打上门讨债的,也是一个一个揍的,还不至于以一敌十。如今癞头陈被他们搞得抱头鼠窜,还不知憋了多少气,又有多少兄弟在身边等着反扑,他疯了才一个人上去找死。

明明有更正当更省力的方式解决问题,为什么一定要通过暴力呢?

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祁聿觉得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教育一下郑嘉禾那个小不点,不能跟他幺爸学习,成天只知道靠拳头靠肌肉,脑子长来总不知道用。

这样的计划是非常顺的,但有时候,老天并不给人按计划行事的机会。

事情就是这么巧,店老板刚刚将糖水端给祁聿,在他身体挡住祁聿时间的那一时刻,恰好有个中年胖子弓腰驼背地从巷子里走出来。

那胖子大热天的夜里竟然还带着一顶棒球帽,不认识的人路过心里只会叹一句不嫌热得慌,但祁聿却知道,那是为了遮挡他那一头十分有辨识度的癞包。

那就是癞头陈!

癞头陈一个人走出来,身边并没有跟着其他兄弟或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红姐先前的一通电话让住在姘头家中的他产生了危机感,癞头陈此刻走路时还不忘左顾右盼,似乎在观察周围是否有可疑的人物。

他身上没有带其他东西,只有腋下夹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鼓鼓的看不出有什么,但却用肥胖的胳膊夹得死紧。

祁聿思索了短短几秒,便果断地结账起身,远远地坠在了癞头陈身后。

这个机会不常有,祁聿怕癞头陈就这么从眼皮子底下溜走消失。

他快速地给赵警官发送了实时定位,但因为满心满眼关注的重点都在前方人群中穿梭的癞头陈身上,祁聿并没注意,自己共享的位置,竟然发给了姓名挨在赵警官下面的郑海川微信里。

随着癞头陈在城中村的各种街巷中七拐八拐,祁聿身形也穿梭在热闹的人群中。只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追踪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前方的人行走的脚步也越来越慢。

直到癞头陈停在一处半开的维修店前,转过身,跟祁聿直直对上。

我说是边个在打听我呢。

癞头陈也不遮了,将头顶的帽子扔到地上,抹了一把满头的癞包。

原来是你这衰仔。

癞头陈朝着祁聿的方向吐了口唾沫,露出一嘴抽烟过度的黄牙。那其中,一颗门牙黄得格外不同,是用金子镶嵌的颜色。

祁聿见癞头陈发现了,半点不慌。他站在里癞头陈几米外的路中央,顶了顶金丝眼镜,声音清冷:挺荣幸,原来大陈哥还记得我。

呵!虽然当年这死崽子还没带眼镜,但癞头陈死都忘不了这张脸。

老子这颗牙就是被你搞坏的,能不记得?

他妈的,当初他不过上门讨个债,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这死仔偷袭,门牙都被摔断一颗,草!后来这事没办好,还害他被大耳窿嫌弃,不得已出来自力更生,才混出现在这条道。

没想到如今好不容易混成了大老板,成了人上人,但就是教训了个小小搬砖的农民工,这砖竟然他妈的把他这么多年经营的心血都快咋没了!

癞头陈现在不仅牙疼,他浑身都疼!

你跟那农民工什么关系?

癞头陈自认为十几年前的事不至于现在还没了结,如今他唯一惹的麻烦只有前段时间打农民工的事。而要是面前这死仔说他和现在这件事也有关系

癞头陈阴沉着脸磨牙。他心想:新仇旧恨,他妈的他不把这崽子灌水泥,就解不了他心头之恨!

祁聿并没有辜负癞头陈的期待。

他微微一笑,笑意却比天上的月色还冷。

很巧,他也是我家的。

当初你就把我妈吓到病情突发,如今又是你,把他弄得浑身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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