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断章小说(4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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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全是,唉。医生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想到顾堂毕竟不是盛闻景的直系亲属,于是岔开话题道:小盛经常吃的药不难买,我待会短信发给您。

通话结束没多久,顾堂收到医生的短信,他将消息转发给吕纯。

晚饭过后,盛闻景便径自上楼继续练习架子鼓,没再与顾堂多说一句。

医生建议尽量不要让盛闻景独处,话里话外透漏着怕盛闻景想不开的意味。

顾堂想着几个小时都没听到盛闻景发出动静,遂带着切好的水果去找盛闻景,架子鼓就放在摆放钢琴的房间,房门虚掩着,不知何时,盛闻景趴在鼓面睡着了。

一根鼓棒可怜地被盛闻景踩在脚底,另外那根,在顾堂抬脚进门时,出现在距离顾堂鞋底两三厘米的位置。

晚风扬起雪白的纱帘,顾堂有那么一瞬的恍惚。

很多年前,盛闻景也是这么趴在音乐教室的钢琴旁,等待他来接他。

那个时候的他,仍待在某所称作学术殿堂的大学,学习着怎样成为更优秀的人。而盛闻景似乎原本就很优秀,他轻易地得到了绝大部分人求而不得的天赋。

蕊金杯结束,顾堂送顾时洸去音乐学院的时候,一位古典乐教授随口询问他,既然你们都是从中国来的,那么你们认识一位叫做盛闻景的学生吗?

教授遗憾道:之前我们还有邮件来往,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忽然决定放弃入学资格。

让您念念不忘的一定是很优秀的学生吧。教授身边的另外一位老师插话道。

教授:只要你听过他演奏,一定不会忘记。

那是个天才。

顾堂走到盛闻景身旁,盛闻景的脸埋在臂弯中,手掌摊开,露出被鼓棒磨的出血的掌心。

他练习架子鼓的时间并不固定,只有一段工作结束时,才能抽出时间固定练习,因此,茧子总是掉了又长,根本没法控制受伤。

顾堂无声地去取医药箱来,小心翼翼地帮盛闻景处理伤口,手指无意触摸到盛闻景虎口那道狰狞的疤。

倏地,心脏抽痛,仿佛盛满水的玻璃缸被敲碎半边,清澈的流水混合着记忆狼狈地淌了一地。

顾堂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第64章

其实他在挑破盛闻景掌心那颗水泡前,甚至寻找医药箱的时候,就想叫醒盛闻景。

或许盛闻景根本不在乎这些伤,在畅销音乐人眼里,大约只有技艺更精进才更能让他珍视,从前是这样,现在依旧。

Omega需要一位强大的Alpha保护,这是来自于Alpha潜意识中的本能在作祟。

无论喜欢什么,人或者物,都得掌握在手中才算安稳。

因此,顾堂理所当然地将十八岁的盛闻景划去了Omega的位置,即使盛闻景的意志力再强大,他也会不可避免地变得柔软。

然而那个时候的顾堂,忽略了自己也是依赖家庭,才能将自己包装得光芒四射的人。那层镀金的外壳,是顾弈给他的。

父亲能够将权力轻而易举地交给他,也能让他一夜之间一无所有。

你在干什么?

寂静中,盛闻景的声音悄然响起。

顾堂拆棉签包装的手微顿,很快,他拧开装有碘酒的玻璃瓶,将棉签在瓶中滚了一圈,道:醒了。

嗯。

打瞌睡的姿势不正确,盛闻景缓缓坐正,想要用手揉脖颈放松肌肉,胳膊抬至与肩齐平的位置时,眼睛自然而然落在顾堂捻着棉签的手指,他愣怔片刻,改用手背敲敲后颈。

脚边除那根孤零零的鼓棒外,散落的纸张中,还有他灵光乍现时写的旋律。

顾堂:手给我。

等等。盛闻景俯身,飞快捡起那些写满曲谱的纸,他背对着顾堂,玩笑道:进来多久了?没偷看我写的东西吧。

没有,我不认识音符。顾堂说。

盛闻景扬眉,将十几页纸夹进杂志中,才转身笑道:伤口我自己处理,谢谢你的医药箱。

刚醒时带着朦胧睡意的声音,须臾便立即转换成公事公办的态度。

对待同事时,盛闻景就是用这种,比私下聊天要高几度的音调,保证对方能准确清晰地了解他话中的意思。

不必再重复第二遍。

顾堂:明天钟琦会带你需要的药来。

其实更好的办法是,让我回家自行治疗。伤口消毒完毕,盛闻景从医药箱里挑选适合伤口大小的创口贴。

我想不到怎样才能让你和顾时洸都不受伤的办法。

顾堂坦白。

盛闻景笑笑,将创口贴递给顾堂,示意自己没法包扎。

刺啦

顾堂撕开包装纸,道:我不会干扰你的工作,需要什么设备都可以告诉我,明天你就可以和你的工作室成员们用视频电话的方式

顾堂。盛闻景打断顾堂。

我知道你想让所有人都保持现状,但生活远比艺术创作的冲突更富有戏剧性。我能标记顾时洸,并不是因为一时兴起,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而是我知道,总有这么一天,我和他要清算所有的账。两败俱伤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你不正是怕我和他的冲突,发展至不可挽回的地步吗?但从我十八岁那年,被他砸伤开始,就已经不可挽回了。

盛闻景声音轻巧,却字字诛心。

他能感受到顾堂捏着自己手指的手,力道逐渐加重,于是继续道:他是你的弟弟,那我呢?

顾堂,你有没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我也需要被保护,我也只是个孩子。

顾堂喉头滚动,在盛闻景的注视下,他被逼问地逃无可逃。

小景,给我点时间。

十八岁的小景或许能够等你,但现在的盛闻景已经不需要这种字面的承诺了。盛闻景用没磨出水泡的那只手,轻轻捧起顾堂的脸,淡道:顾时洸和小景之间,因为你的优柔寡断,以至于让顾弈强行为你选择了方向。

盛闻景毫不畏惧那些铺天盖地奔涌而来的恶意,也并不害怕被尖锐的刺中伤,荆棘丛总有被火吞没的一天,他总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生长的地方。

但懦弱不是,懦弱能够分解最坚硬的盾,它比失败还要可怕。

盛闻景叹息,讽道:其实我已经不太记得那些年事情,可能是大脑在强行保护我的精神情绪吧。

说到这,他语气变得轻松了点,如果我说我不恨你,你能让我离开这里吗?

顾堂猛地起身,撞倒腿边的医药箱,瓶瓶罐罐撒了一地,他抓住盛闻景的肩膀,声音颤抖:你不恨我?!

盛闻景被迫抵在墙与顾堂之间,脚尖踩到鼓棒,脚底微滑,险些从圆凳上摔下去。

他们离得太近,他甚至能闻到顾堂衬衫中的洗涤剂味。

为什么不恨我!顾堂的唇几乎贴在盛闻景的侧脸,竭力压制情绪时,他的声音沙哑至近乎于无。

盛闻景微微偏了下脸,轻声:我聪明嘛。

他知道顾堂的不容易,也清楚顾堂究竟在顾家身处何种地位。

顾堂是天之骄子,却也是站在厅前的提线木偶,顾弈掌握着他的全部,并不是顾堂手握权力,而是顾弈愿意将权力分给顾堂。

因为被控制,所以顾堂会对自由的盛闻景感兴趣。

就像他养的那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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