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断章小说(67)(2 / 2)
盛闻景走到玻璃柜前,轻轻将掌心贴在柜面,冰凉的玻璃很快与他的体温同步,他能从光滑的玻面看到自己的轮廓。
稚气全脱,只剩被包装的得体的成熟面貌。
盛闻景其实也只是个普通人,只是他比普通人略微幸运那么一点点。
拥有美满的家庭,良好的教育,甚至是互相折磨却又重新走在一起的爱人。
很多人喜欢说假如。
假如我能回到过去,假如我当初并未做过那个选择,假如很多并未经历的设想。
倘若现在身处的境遇,就已经是最好的安排呢?
盛闻景将所有房间内的窗帘拉开,好让外界的光亮完全侵占他的私人空间。他在家中来回踱步,最终拾起所有曲谱,将它们分门别类,装进鲜少打开的玻璃柜。
当流行音乐与古典乐放在一起的时候,盛闻景豁然开朗。
他一直在自我禁锢的圈子里打转,可那些创作过的音乐不会骗人。它们代表着他某个时期的心境,是他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最佳证明,没有人会不认可他对音乐做出的影响。
就像他小时候创作时,总是想将古典乐与流行乐结合,做出适宜大众传唱的新流派。
他现在嫌弃的流行乐,只是因为他心中仍旧留恋那个当初的自己,而并非他所梦想成为的人。
爸爸,其实我已经很接近小时候梦想的自己了,对吧。盛闻景抚摸小时候与父母的全家福照片,父亲与母亲分别抱着他和盛年,盛年甚至正在傻乎乎地吃手。
既然被认可,为什么还要否定自我。
盛闻景愣了愣,忽然捧腹大笑,笑得他脸憋得通红,他缓缓顺着柜面滑坐直地面。窗外浓稠的密云遮掩天际,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异常清晰,整个世界似乎都在等着这场雨的降临。
暴雨来临之际,盛闻景的哭声被掩盖在电闪雷鸣之下。
直至小区物业上来敲门告知,由于狂风吹断了电缆,目前只能等待雨停后维修,恢复电力时间未知。
盛闻景从抽屉里拿出备用手电筒,挨个检查窗门后重新回到工作间。
他摸索着打开床头柜,在黑暗中端坐了许久,方才动了动身体,决定吃掉藏在柜子深处的抑制精神的药物。
盛闻景并不是讳疾忌医的人,只是偶尔也想叛逆地扛过无法控制行为的时候。
很不幸,他从未成功过,甚至因为戒断反应而再次就医。
自从去年曝光个人经历后,盛闻景便再未打开过个人账号,完全交给团队打理。
他鬼使神差地登录,一条条浏览歌迷的评论,甚至将错过的私信也全数阅读。
一些同样患有精神疾病的歌迷经常发私信给他,他的私信像是倾诉的树洞,任何难以启齿的秘密都能在这里释放。
盛闻景握紧手机,陡然又松懈,他小心翼翼地点开输入界面,很快又关掉。
打开,关闭。
打开,关闭。
凌晨三时四十五分,盛闻景上线发布一条新消息。
[盛闻景:或许我们都该接受普通的自己,想到自己是最普通的那个,似乎就不会再焦虑了,一切的困难迎刃而解。]
发布后的两分钟内,盛闻景突觉羞耻,又飞速将此条感想改为仅个人可见。
翌日吕纯打来电话询问盛闻景,昨夜后台检测到盛闻景上线发布消息,数据产生小高峰,但并未停留太久,半小时后重新恢复平稳。
盛闻景抿唇,思考片刻说:以后我的账号还是我自己打理,你们就不要再管了。
回件蕊金杯组委会,我同意参加蕊金杯的选手甄选工作,不过这次的赞助商,我想争取由留音时代代理。
蕊金杯的竞标通常在全球甄选前一个月内确定,留音时代作为国内老牌的音乐厂牌,竞争力自然高业内同行一筹。
吕纯那边安静了几秒,随后爆发出尖叫:老大你同意啦?!
盛闻景将手机远离耳朵,为避免谏议大臣问东问西,例如他是如何决定参加蕊金杯前的心理活动之类的体温,遂装作不耐烦道:快去!
蕊金杯组委会处理邮件速度极快,迅速询问盛闻景什么时候能来开会确定流程。当盛闻景告知他们最近工作安排后,双方花了一天时间交流行程,最终确定盛闻景月初前往蕊金杯组委会所在地巴黎。
这群外国人的工作效率远远比盛闻景想象中的快,他人坐在某网游举办的音乐会,便已经在工作群组中看到属于他的个人名牌。
前往巴黎前一日,蒋唯带着一瓶度数不怎么高的香槟庆祝。
她摇晃着香槟,打算来个华丽的开瓶仪式,奈何蒋总着实不是善于扒盖的料,废了好大的力气也未能将香槟动摇半分,她觉得在学生面前有点丢脸,于是将香槟塞回冰箱说:明天要早起,我们还是不喝酒了。
老师,我昨天去复诊了。
盛闻景:医生告诉我,我的评分下降了不少,可以适当减少药物摄入。
蒋唯:是因为蕊金杯吗。
不。盛闻景摇头。
他想要一点点的通过改变而变得完美,但完美本身就是个极具个人色彩的形容词,他想找到自己与事业之间的平衡。
或许我不是创作者中最优秀的那个,但我一定是中等线以上最出名的幕后作曲。
盛闻景摇晃着酒杯,浅色香槟随着灯光流转而闪烁,透过清澈的酒液,盛闻景看到对面高层的LED大屏幕中,播放着最近大火歌星的代言广告。
人脸在酒杯中扭曲,像万花筒中的光彩正在割裂五官。
第104章
蒋唯旁观盛闻景多年发展,自认是最了解盛闻景的人。她很高兴看到盛闻景与自己和解,但也担忧盛闻景究竟是否真的从那场噩梦中清醒。
就像盗梦空间,永远没有结束的尽头。
每一场终结都像是另外一幕的开始。
老师,留音时代为什么不留给别人。
蒋家并非没有善于管理的小辈,即使蒋唯一生未婚无子,无论如何这个继承人的位置都不该由盛闻景坐。
他们将留音时代当做不得不做的企业,而我并不想让留音时代过分商业化。蒋唯仰头饮尽香槟,盛闻景又为她添满。
女人卸掉精致妆容,像是卸掉那副逢场作戏的盔甲,即使保养得极其小心,岁月仍在蒋唯眼角眉梢留下刻痕。
她说:就算我们不得不成为资本,甚至是渴望成为资本获取更多的金钱。但当年创立厂牌的初衷不能忘。
还记得吗?蒋唯问。
成为音乐人的乐园。
成为音乐人的乐园。
他们异口同声,而后很快笑出声。
公司这边我帮你看着,安心准备蕊金杯甄选。蒋唯拍拍盛闻景的手,肩头耷着的薄毛衣滑到胳膊肘,她扶额说晕了晕了,脱掉毛衣摆摆手说:今日事今日毕,明日事明日毕,记得收拾餐桌,老师我年龄大撑不住要睡了!
按照蒋唯的习惯,开封的香槟必定在二十四小时内饮用结束,他便没将香槟收起来,蒋总起床还要再喝一轮。
当盛闻景抵达巴黎,刚落地打开手机,一则爆炸新闻涌进手机,是苏黎白发给他的。
苏黎白:顾家老二要订婚,你知道是谁吗?一个珠宝大亨的儿子!都是上个世纪留洋的华裔,那长相啧啧!
盛闻景:你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接待盛闻景的是蕊金杯组委会副主席欧格先生,他亲自驱车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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