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呼(1 / 1)
第213章 呼~~~~
「中午等我们哦,我请你们吃饭!」
周五早上查房,格格对今天去海城国际高中的何倾颜丶陈珂说。
「你每个月零花钱多少?」顾然忍不住问。
格格请客都是A套餐,899。
他毕业一个月,月薪三万五千八百七十五零一分,还是税后,都舍不得吃899的套餐,更别说请客。
「我三万,徐不恬三万,怎麽了?」格格不解。
「.你父母的收入呢?」
「这我哪儿知道?知道也不告诉你,少觊觎我家的财产!」
心理医生的工资并不高,哪怕是{静海}的心理医生,但可以通过写书丶讲座等等手段,获得惊人的财富。
写书不一定写专业书籍,从清醒梦丶精神病人的角度写书丶写诗,其实更有市场。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就是典型例子,很畅销。
不单单是一本畅销书,还是一本长销书。
庄静只写专业书,但每一本在心理学界都是畅销加长销,顾然人生中最大的开支就是买她的书——每本售价都极高,好像刻意不卖似的。
可惜不是签名版。
人人都想获得签名版,程度相当于菲晓晓说的,每一名法学生都想获得司法部长签名的律师证一样。
现在他当然可以随时获得签名版,但不好意思。
也怕被苏晴丶何倾颜嘲笑。
毕竟他那麽敬爱庄静,买到手的书却不是签名版,这太不像话了。
虽然没有签名版的书,署名的私人信件顾然可是应有尽有。
如果融合所有信件,完全可以整理成一本未出版丶只给顾然的专业书;
而如果像犯罪宣言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剪切拼接,整合出一封情书也够了。
迈巴赫滑动着走了,何倾颜丶陈珂也在车上。
顾然和苏晴也开始了他们一天的工作。
「跟我来一趟。」苏晴说。
「去哪儿?」顾然问。
「后勤部。」
准确地说,是后勤部的仓库。
「帮忙把这些纸箱带去疗养楼。」苏晴指着后勤人员准备好的纸板。
「拿纸板做什麽?下午上课用?」顾然不解。
「给小志的。」
顾然抓住绳子,轻松将厚厚的纸板扛在肩上,吓得后勤人员下意识伸手想来搀扶。
「比我想像中要重。」顾然说。
「这可不轻啊!」后勤人员惊叹,「还是我帮忙一起搬吧。」
「不用,我是通过催眠丶暗示等心理手段,解锁了人体限制器的超人类,力气不如新闻里抬起汽车的妈妈,但抬起一辆三轮车还是没问题的。」
后勤人员不知真假。
但就像魔法少女·苏晴说『红灯停』是音乐老师教的,顾然半信半疑一样,以顾然的身份说这句话,后勤人员也将信将疑。
毕竟人类确实偶尔能爆发出堪称奇迹的潜能。
一上午,苏晴都在用纸板制作城堡,吃过午饭,小智加入进去。
「下周你要在课堂上,展示介绍你的作品,可以吗?」苏晴问。
「嗯。」小智没抬头。
有小孩玩积木的认真,也有一点自闭儿童的可怜。
他对着苏晴提前准备的简单图纸,开始做城堡,然后不准任何人碰纸板,哪怕只是稍微移动无用的边角料,他也会发出撕心裂肺的乾嚎。
很可怕。
如果在外界,就算他继承了小妇人的容貌,也绝对不讨喜。
但在这里,没人会嫌弃他。
苏晴特意交代,不准任何人动他的纸板,在他失去兴趣之前,也不用打扫。
「老顾,这孩子有什麽素材?」穿着病服丶吃着旺旺雪饼的幻臭作家走过来。
「我想想,」顾然沉吟,「不用担心迷失自我?」
幻臭作家往嘴里送旺旺雪饼的动作,停顿片刻,才继续下去。
他舔着雪饼上的白点,点头道:「可以用来比喻,也可以放在一些神经病角色身上,不错不错,好吃。」
『不错』是形容旺旺雪饼吗?
幻臭作家悄悄伸脚,想去碰纸板。
顾然不解地看着他。
「取材,取材。」幻臭作家收回脚。
「你很欠揍。」顾然点评。
「这麽和我说话?苏医生,我要举报顾然,他威胁病人!」
苏晴正和『快出院』聊出院的事,听到幻臭作家的话,转头打量他一眼。
「你是不是发病了?」她问。
「没。」
等苏晴收回视线,幻臭作家低声对顾然说:「她很可怕。」
「只是随时都从伱的健康角度思考问题而已。」
幻臭作家抬头盯着顾然:「你眼睛瞎?」
「是色迷心窍。」
『啪』的一声,幻臭作家将旺旺雪饼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他。
「不用,谢谢。」顾然很有礼貌地拒绝。
他对男人舔过的旺旺雪饼没兴趣。
想必也不会有人会有兴趣。
「你不喜欢旺旺雪饼啊?」幻臭作家问。
「喜欢,但不知道为什麽,不会刻意去买。」
「我以前也是,现在改了,我想找回小时候的感觉。」
幻臭作家这麽做,是为了更贴近『李笑野』,虽然他占据了『李笑野』的身体和记忆,但有些事情有机会亲自体验,最好还是体验一下。
他是一个很严谨的卧底外星人。
顾然想到何倾颜的画。
「你想出院吗?」他问幻臭作家。
「我想就能出去?不得把病治好了才行嘛!」
「你说这句话就挺正常。」
「大多数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没问题,但一瓶纯净水里滴了一滴农药,哪怕不会致死,也不会有人去喝。」幻臭作家说。
「你想变成没有农药的纯净水?」
「那只是比喻,谁想成为纯净水?我这样的,起码是茅台。」
或许正是这种骨子里的自命不凡,李笑野才把自己逼疯,不允许自己写不出书来。
平常人很难理解,有名誉,有源源不断的稿费,年纪也大了,江郎才尽又有何妨?
可对李笑野来说,真正的安全感和自尊,全来自才华。
这有点像权力,在那个位置和退休之后,完全可以是『门庭若市』与『门可罗雀』的差距。
下午上课,顾然用昨晚做的PPT,教众人如何制作饵料丶如何绑钓钩丶如何打窝丶什麽鱼用什麽饵丶不同环境有什麽鱼等等。
知不知道都无所谓的知识。
喜欢钓鱼的,难道会因为条件而不抛钩了吗?
绝不!
绑根草都要试一下!
「苏医生,新病人来了。」护士站的护士走到苏晴边上,低声说。
「好的,请病人先去谈话室,我和顾医生马上来。」苏晴纤细的手指上缠绕着透明的线。
她绑好鱼钩,将多馀的线剪掉。
这些道具是昨晚顾然顺路买的,他还给自己买了冲浪板。
下了课,两人走进谈话室。
谈话室内,坐着一男一女,两人年纪大概都是三十几岁。
男的忧心忡忡;
女的像是刚从西伯利亚回来,全身似乎还残留有寒意,并且四处小心而紧张地张望,彷佛会有士兵抽她鞭子,让她认真种土豆。
暂时称她为『鼠姐』吧。
——并非歧视。
顾然通过取外号的方式,练习并且加强自己捕捉人物性格的能力。
「你好。」苏晴道。
「你好你好。」男的迅速起身,并且准备握手。
苏晴抬了一下手,示意不用这麽麻烦。
「请坐,放松一点。」她自己先坐下来。
她年纪轻,所以刻意表现得强势。
四人坐好,一位护士在一旁记录,这位护士是新来的,叫毛依馨。
和魏宏暧昧的女护士被开除,疗养楼调了一位去病区,毛依馨因此来到了疗养楼,在之前的医院是内科护士。
她身材窈窕,翘着二郎腿,悠悠哉哉,被好事者称为悠哉姐——就是顾然,连护士长都不怕。
病人是那位女性,名字是胡茜。
「具体什麽状况?」苏晴问。
顾然馀光瞥见悠哉姐悠哉地转着笔。
这种事,护士长会管,苏晴不会,她只看谘询记录写得好不好。
悠哉姐能悠哉,一是性格,二是她有实力,不管是谘询记录,还是配药,或者检查病房丶对付病人,都相当厉害。
「脚步声。」鼠姐轻声说。
「什麽?」苏晴做出倾听的姿态。
「有脚步声。」
「你大声一点,医生在这里,没事的。」连坐在鼠姐身边的丈夫都听不清鼠姐在说什麽。
鼠姐前后左右张望一遍,深吸一口气,说:「脚步声。」
完全没有变化。
「她说有脚步声。」顾然道。
鼠姐连忙点头。
「什麽时候开始听见脚步声的?」苏晴又问。
「半个月前。」鼠姐说。
苏晴,以及负责记录的悠哉姐看向顾然。
这也就算了,连鼠姐丶鼠姐丈夫都看向他,搞得他好像翻译一样。
可惜这和『冒充格格老公』一样,属于治疗的一环,没有额外的工资。
「半个月前。」顾然重复。
「前后有发生特别的事情吗?」苏晴问。
鼠姐连忙摇头。
「能具体说一声脚步声的情况吗?」
鼠姐说:「.」
顾然说:「半个月前,老公不在家,我睡在卧室,听见门外有人走来走去,我以为」
她在这里停顿了一下,身体发寒似的蜷缩,左右观望。
鼠姐老公连忙抱住她,可没有用,鼠姐依旧惊恐,脸色白得吓人。
苏晴拿出一颗糖,递给鼠姐。
鼠姐老公帮忙剥开糖纸,喂鼠姐吃了。
嘴里机械式地含着糖,鼠姐确认脚步声不在,才继续说下去。
鼠姐:「.」
顾然:「我打开门,没有人,怀疑自己听错了。继续睡,又有脚步声,怀疑是贼,报警,警察没找到人。」
鼠姐:「.」
顾然:「第二天去上班,一个人去卫生间,听见有脚步声走过来,我说『里面有人了』,脚步声停在门外,没走。」
负责记录的悠哉姐,全身打了一个颤。
「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出现吗?」苏晴问。
鼠姐:「.」
顾然:「晚上睡觉,老公在身边,我听见脚步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我睁开眼,什麽也没有,闭上眼,脚步声朝我走过来,一直站在床边。」
「只有脚步声,没有别的了吗?」苏晴继续问。
鼠姐嘴皮颤抖,完全没有变形丶变小的糖,从她嘴里滚落出来,一丝口水连着,中途被扯断。
鼠姐丈夫熟练地从兜里拿出纸巾替她擦拭。
鼠姐说:「.」
顾然说:「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距离我越来越近。」
苏晴完全不受影响,点头说:「对你来说,你真的听到了脚步声,甚至真的觉得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危在旦夕,但这是幻听。」
鼠姐激烈地争辩。
「不是的,不是的。」顾然用平淡地语气转述,「真的有脚步声。」
「医生,」鼠姐丈夫说,「住院的话,我想让护士或者护工,二十四小时陪着茜茜,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苏晴点头,正要说什麽。
鼠姐张开嘴,大声呼喊着什麽,双眼翻白,一条条青筋在脖颈上浮现,彷佛有异物在侵占她的身体。
「脚步声,它来了。」顾然说。
不等众人反应,鼠姐抱着自己的脑袋,以撞晕自己丶撞死自己的气势,朝桌面猛然撞去。
「嘭!」
一股剧痛从掌心传来。
顾然一个起身,人已经到了鼠姐身后,被撞的那只手顺势捂住鼠姐的额头,另一只手控制住鼠姐的身体。
「镇静剂和拘束带。」苏晴转身看向悠哉姐。
悠哉姐已经往门口走去。
鼠姐老公还没反应过来,他老婆已经被注射镇静剂,被绑在102病房静养。
不,与其说是没反应过来,不如说因为无能为力而刻意『视而不见』。
他坐在【精神病院不是法外之地】下的长椅上,左手捂着脸,一言不发。
穿着病服的幻臭作家,右手挠着下巴,在他跟前走来走去,嘴角还有旺旺雪饼的残渣。
「过来擦嘴。」李慧手里拿着毛巾。
幻臭作家停下脚步,盯着鼠姐老公看了一会儿,忽然轻蔑的「呵」了一声,才走向李慧。
「你呵什麽?」李慧一边给他擦嘴,一边问。
「此人虚伪。」幻臭作家展开双臂,好像不是被擦嘴,而是皇帝被伺候更衣。
「你还能看出别人虚不虚伪?」李慧笑道。
「你懂个锤子,老子火眼金睛,这医院,我告诉你,没得哪个的本性我看不透的。」
「那你说说我怎麽样?」
「你麽,喜欢老子」
「啪!」李慧把毛巾砸他怀里,「自己擦!」
「自己擦就自己擦,老子稀罕你!」
幻臭作家自己胡乱擦着脸,忽然停下来,看向李慧离开的背影。
他嘴里嘀咕道:「要是顾医生在,就能听懂我说啥子罗。」
一边擦,他一边哼歌:「老子稀罕你,老子要让你过好热子~」
送走鼠姐丈夫后,顾然问苏晴:「这个情况紧急,交给我?」
苏晴的自然疗法,最适合还是谢惜雅丶拔河老头丶快出院这种没有太大危险却又难治的病。
而鼠姐明显属于需要急症的病人。
「你有办法?」苏晴问。
「没有,但我救了她一次,以后每次都救她,她或许会相信我能从脚步声的危险中保护她。」
苏晴忽然伸手,牵起他的右手。
「没事了。」顾然说。
只是当时很疼,但疼过了就好。
苏晴没理他,自己伸手按了按,确认真的没事后才放开他。
顾然有点舍不得她的手感。
「想要什麽奖励?」苏晴笑道。
「这是我该做的,不过,虽然是该做的,没有奖励也没有动力,我也不要什麽实质性奖励,口头奖励就好——喊我一声老公。」
苏晴笑起来。
「耳朵。」她说。
顾然把耳朵凑过去,心情激动,全神贯注。
「呼~~~~」
一股温暖湿润的绵长气息吹进来,伴随一阵阵电流,顾然全身都在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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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日记》:九月十三日,周五,静海
来了一位说话很轻声的新病人,我获得了新职业——翻译。
稍等。
似乎不是翻译,而是扩声器?
苏晴喊我老公,虽然没直接说,但在心里面肯定已经喊了,只是她有点害羞,还因为一点点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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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日记》:
胡茜,三十二岁,自述半个月前听见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有自残意念与自杀企图。
到底是知觉异常中的幻听,还是被害妄想,或两者兼有的精神分裂,还有待确定。
具体起因还要更进一步地询问病史。
听见有人和自己说话丶每天晚上九点听见隔壁响起来电铃声丶听见脚步声逼近自己,因此产生的恐怖感,令人同情。
(庄静批语:为什麽是脚步声,而不是别的什麽声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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