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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家的小子?”

岑云川伏下身子,不卑不亢道:“回陛下,臣是大将军岑未济的长子,岑云川。”

“哦,原来是岑未济的小崽子,你弟弟都被人接走了,怎得不见有人来救你?”皇帝故意问。

岑云川无母族,除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岑未济外,也无亲眷,自然没有人来救他。

第三十四章

皇帝见这小子,态度虽恭顺,但脸上却毫无惧色,于是饶有兴趣问道:“你不怕朕?”

“臣等身处宫中,既没有触犯刑罚,也无任何失礼放纵之处,自然得陛下庇佑,何惧之有。”岑云川一板一眼回道。

“好啊。”皇帝嗤嗤道,“不愧是岑未济的小子。”

“连这人前伪饰的功夫如出一辙!”

这话多少有些阴阳怪气了,岑云川一听,赶紧伏低身子,叩首道:“臣和臣的父亲绝不敢有任何欺瞒陛下的地方。”

“那朕怎么听说,你父亲常与人聚在一处,讨论什么废君自立的话,你说说,可有其事啊?”皇帝斜着一双眼,盯着岑云川。

这话几乎是明着说岑未济有反心了。

岑云川脑袋嗡的一声炸开,手心迅速冒出冷汗来。

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要保持足够的冷静,若是说错一个字,他身死事小,恐怕还会牵连到父亲。

皇帝却趁机故意凑近,一双眼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般,黏腻的游过岑云川周身。

岑云川心底里觉出几分反胃和不适来,他舌尖紧绷,几乎要咬出血迹来,抬头道:“陛下功盖天下,万众归心,又能兼听达明,善待臣下,定不会信此等离间君臣之心的佞言!”

“是吗?”皇帝阴沉沉反问道,背过身在大殿里转了几圈,“可朕怎么每每见了他,都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他说着,忽然上前扯住岑云川衣领,恶狠狠瞪视几息后,一脚将人蹬翻在地,面容也变得扭曲起来,“他若无反心!又怎会指使你来谋害朕的儿子!该死!该死!实在该死!”

面对他忽如其来的暴怒,周围侍奉的人全都胆战心惊的跪下,只有禁军统领叶盛怀始终站在皇帝身后,垂手耷眼,像一道影子似的,悄无声息。

那一脚极重,岑云川横摔出去,滚了老远。

他瘫在地上,呼吸间只觉左侧肋骨处一抽一抽疼得厉害,但丝毫不敢有失态之处,迅速爬起来端端正正跪好,挺直了腰背,即使疼得满头冒汗,依旧面不改色,“臣并未谋害皇子!求陛下查证!臣的父亲,也绝无不臣之心,还望陛下明鉴!”

他越是这样说,皇帝仿佛越觉得他这是狡辩,于是再次被激怒,上前照着他的伤处,又是几脚,每一下都又重又狠,毫不留情。

岑云川被踹地歪在地上,骨头像是全碎在了里面一般,骨架歪七扭八的,右胳膊怎么也伸不直,他抬起左手慢慢擦掉嘴角血迹,心也跟着一点点凉了下来,最后一字一句道:“二皇子是怎么死的,臣早已交代清楚……是…他带头虐杀平民在先,折辱残害了对方的妻小,这才逼得对方反扑上前,用箭刺中了他的左眼,他于惊慌中坠马,又被众人原想要护驾的流矢射中,这才身亡。”

那郭妃一听他如此说道,急了,上前一把拉扯住皇帝衣袖,哭诉道:“陛下,昊儿都死了!他还给昊儿身上泼脏水,是觉得我儿不能与他当面对峙,这才满口胡言吗?”

“你好大的胆子,二皇子是你的主子!你竟背主罔上!反水不忠!大放阙词!真是……真是其心可诛!”皇帝被郭妃拉扯的心烦,只得指着岑云川怒道。

岑云川抬起头,一双眼又黑又亮,毫无畏惧的道:“当时在场者足足百人,皆可为臣之所言作证!”

“是吗?”皇帝眯眼道:“当日在场者如今都在这殿中。”

皇帝坐回高台上,居高临下的扫过伏于地上的人群,扬声问所有人道:“你们哪个,愿意站出来替他作证?”

众人一听,脑袋埋的更深,无一人敢言。

皇帝冰冷冷的视线再次投射向岑云川身上,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容光,仿佛在说,你看,这满堂之人,又有谁敢替你说话。

岑云川却扶着柱子,抬头看向高坐上的人,艰难地站起来,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散开袖子,毫不在意的微微笑道:“我早知乌天黑地,尘世晦暗,亦知势焰可畏,人心炎凉……”

他扶着柱子的手青筋一道道凸起,身形踉跄着,说话间,又咳出不少血沫来,衣袖上到处都是污痕,无一处不透着狼狈潦倒,但那孤零零的背脊自始至终未曾弯过,笔直得像一颗风雪中的孤松。

他转过头,目光看向屋外,看向那被遮蔽住的天光。

缓了一口气后,才闭眼低头继续道:“我早该知……乌天黑地,尘世晦暗……”

他在嘴里反复嚼着这几句,等再次抬头睁开双目时,眼里忽然有了不一样的光亮,就像是一轮新日从中诞生,照亮了所有,“我早知乌天黑地,尘世晦暗,却仍信……拔云可见日月,自有天理昭昭!!!我亦知势焰可畏,人心炎凉,但不忘,是非公论不折,自能允执厥中!!!”

说出这一段话后,他苍白的脸上,恢复了几分血色与韧劲,蹒跚着往前走了几步,盯紧那高高在上的君王,铿锵有力的道,“为君者不遵天地法道,毫无敬畏仁爱之心,视百姓为愚民蝼蚁,视万物为刍狗牲畜!”

冷静地吐出最后的话。

“那便只有一个下场。”

“正气散!天地覆!江山改!君身死!”

皇帝看着眼前这个孩子,忽然从心底里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阴寒的之气,他紧紧扣住座椅上的龙头,抖动的面皮下像是正在酝酿一场极其可怕的怒气。

“是谁教你说得这些话?”皇帝咬牙切齿责问道。

“无人教臣。”岑云川扬起头,嘴角汨汨不断的洇出血迹。

但那双眼却坚定明亮异常。

皇帝抓着扶手站起,双手抖动着,声音尖锐地朝着左右叫嚷起来:“给朕拿下他!!谋逆之徒,胆敢妖言惑众,杀了他!!杀了他!对,将他碎尸万段!碎尸万段!”

“用他的骸骨去喂狗!”他的尖啸声在大殿里来回飘荡,犹如来自地府阴曹般瘆人。

还没说完,反倒是自己先呕出一口血,从御坐上摔下跪倒。

周围人急了,一拥而上,“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传御医来。”有侍从冲着外面叫喊道。

一时殿里人心惶惶起来。

岑云川掀起嘴角露出一个凉薄的笑,嘴角的血迹醒目而鲜亮。

皇帝从人群间隙中抬头,看着他,忽然改了主意。

“叶盛怀!”他提着最后一口气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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