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属於他的荒芜(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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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还懵懂的年纪,顾时殷就已感受过生命的顽强与脆弱。

他和顾劭渊的生母是一名陪酒小姐,在领班安排下也会和p客做交易。她还未成年就开始坐台,十九岁那年意外有了身孕,因为害怕丢失工作而隐瞒,被察觉时已无法进行人流,顾劭渊就那样被生了下来。他似乎天生就安静。哪怕被搁在休息室置之不理,也不曾发出任何哭闹的声响。

又过了三年,她遇到一位客人,见面时总说要与她结婚。其实她深知那不过是谎言,可意yu抓住些什麽的念想,让她甘愿沉沦於飘渺的承诺之中。後来他真的带她离开,而她也怀上他的孩子,但不到几年她就发现,自己依旧身陷泥淖。

顾时殷记得他从小就不断在搬家。因为父亲欠下了多笔巨额债款,他们不得不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他的父亲是个情绪极度不稳定的男人,正常的时候会给他们兄弟俩买糖吃,脾气上来则是一顿不知轻重的拳脚相向。母亲刚开始还会尝试护着他们,後来估计被打怕了,索X冷眼旁观。

顾劭渊正因父亲的暴力才导致右耳失去听力。一天半夜,父亲明显酗了酒,把他们从床上打醒,又将顾时殷拖下床,不由分说就是一阵猛踹。那时他才五岁,只能充满恐惧的蜷在地上承受。顾劭渊不忍看他如此,冲上前抱住父亲的腿,孰料他竟被直接拖去撞墙,磕得两眼发昏满头是血,但仍然没被放过,又遭狠狠掴了几十次耳光。顾时殷艰难地爬出房间想向母亲求救,却发现她浑身是血的倒卧在客厅中央。

由於闹出的动静太大,邻居报了警,他们被送往医院救治。过了几天顾时殷才听说,父亲其实长期嗑药,早已JiNg神失常,殴打他们之前就先在客厅杀了母亲。

纵使那不是顾时殷的错,可他明悉若不是为了他,顾劭渊不至於伤得这麽重,甚至落下一辈子无法痊癒的损害。他呆呆望着还在病床上昏迷的哥哥,心底有GU年幼的他难易言喻的歉疚。

因为母亲不幸身亡、父亲受到关押,他们在孤儿院待了将近两年,随後被一对顾姓夫妻收养,也就是现在的养父母。姓名亦为那时一并更换的,顾时殷对从前的名字已没了印象,但他不确定顾劭渊是否还记得。

在学校里,顾时殷总是独来独往。倒也不至於不搭理人,但只要没谁主动找他,那他可以一整天不说话。

初中一年级刚开学那天,他在入学典礼结束时被高中部学长撞到,他淡淡瞥了对方一眼就继续往前走,未曾想对方看不惯他的默不做声,当即扯过他的衣领,「你那是什麽态度?撞到人不会道歉啊?」

顾时殷没回应,眼神冷冽的直视对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围一些学生慢下脚步,多半意yu看戏又不愿惹上麻烦,低声议论着这桩乍然的冲突。

学长见他不为所动,一时面子挂不住,用力推了他一把,而他还是木着表情,站稳後整理起被弄皱的领口,随即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那之後,他经常被不认识的学长找茬,可他始终保持生人勿近的模样,对於各种寻衅既不反抗但也绝不妥协。

程颍在顾时殷初二时转入他们学校,她高他一个年级且忙於备考,两人在校内并不存在交集。

直到上半学期尾声,顾时殷一早又被几个学长围在脚踏车棚後方。那里恰好是程颍负责的外扫区,她踟蹰着是否上前了解情况,又怕她的涉入实则给他添堵。

然而在他们要出手打他的那一霎,她的身T却不由自主先行动了,她紧握竹扫帚颤抖着挡在他身前,用不大声但坚定的口吻说:「你们是学长吧?怎麽能欺负学弟。」

那群人没预期会有nV孩出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几秒後才冲着她叫嚣:「关你什麽事?不想挨揍就快滚。」

程颍其实怕得不行,却执意不让。僵持须臾,她被其中一名恼火的学长拽开,重重往地上狠摔。

如此情景,顾时殷顿时忆起童年的绝望,内心瞬间被诸多悲怨所点燃,拾起她掉在地上的扫帚就朝那位学长的腹部T0Ng去。

出於他过去不曾还手,学长毫无防备被击中,仰倒在地痛苦SHeNY1N。他没放过这个空子,一脚踩住对方的上手臂,不让其再有爬起的机会。

猝不及防的局面让其他学长面面相觑,没有任何人出面g预渐趋失控的事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颍怕他下手太重惹祸,挣扎着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他。

「住手??」

顾时殷此刻什麽都听不见,目光Y狠地俯视瘫倒的人。

「时殷。」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但声音微弱到若有似无。她以指尖轻轻搭上他的手背,「不可以。」

等顾时殷回过神,他已搀扶着多处擦伤的程颍前往保健室。

「你??」他没想过自己又害人负伤,紧紧咬着後牙槽说不出话。

因後怕没了力气,她几乎只能倚着他,及肩的柔顺发丝不时蹭过他的锁骨。进保健室前,她上下扫视了他几眼,他不明所以的由着她看。

「幸好你没事。」她不自觉g起很浅的笑。

此际,他怔忡地凝视她,x口莫名有些闷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弟一早跟四班的人在侧门附近打架。」

第一节上课前,顾劭渊本在写化学复习卷,听到班上同学这麽说,诧异的抬起头。入学典礼的事件他略有耳闻,後续顾时殷被盯上他也知道,他曾试图向他询问详情,但总被他一句「你别管」给打发。

「他还好吗?」

「他好像没事,但跟他一起的学妹被波及,据说去了保健室。」

跟他一起?顾劭渊没听过他与谁交好,推测不出那名学妹的身份。

「老师如果问我去哪,帮我说我人不舒服,在保健室休息。」他交代完,快步走出教室。

一进保健室,顾劭渊就看到程颍坐在木凳上。她的手臂有不少位置覆上了纱布,红肿破皮的膝盖正由护士阿姨消毒。顾时殷则杵在一旁,一言未发。

「这是怎麽回事?」他睐向沉默不语的他。

程颍见他面sE凝重,慌忙解释:「我自己摔的。」

他清楚她必定有所隐瞒,但看两人对此三缄其口、她又浑身伤痕累累,暂时也不好再出言追究。

护士阿姨替程颍包紮好膝盖後,递出一袋包着毛巾的冰袋给她:「你的右脚踝也扭伤了,现在有点肿起来。需要请假回家休息,或去看医生检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带她去医院看诊。」顾劭渊怕她轻忽伤势,稍嫌强y的替她决定,随後又转头对顾时殷说:「我回去拿她和我的书包过来,你先留在这里陪她冰敷。」

走向校门口的途中,顾劭渊看程颍步距很小,还拖着右腿,猜她脚踝应该隐隐作痛,遂蹲下身示意要背她。

「我可以自己走。」他已提着两人的书包,她没好意思再增加他负担。

「别逞强。」

她想到稍微折衷的方式,「能借我你的手臂吗?」

顾劭渊站起,走到她左侧,让她g住他的臂弯。「这样?」

「嗯。」她点点头。

平时他们不会靠的这麽近,程颍这才留意到,他高出自己许多,约莫三十公分有余。而且他身上有GU淡淡的木质香气,她不确定是沐浴露又或别的什麽。

乘坐计程车抵达医院时,他察觉她唇sE苍白,又轻微的哆嗦,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她。

程颍低下头,有些羞赧地说:「??腿好冷。」

顾劭渊想起她在保健室换下了磨破的过膝袜。「等挂完号,我去买暖暖包和新袜子给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骨科门诊的候诊区,她拢着他的外套呆然地坐着。

四周人们来往匆忙的脚步、消毒水充斥在鼻腔的气味,她再熟悉不过。

以前母亲刚住院时,她每天出入医院好几回。随着久病不癒,母亲日渐消瘦,也慢慢没了笑容,成日眼神涣散的卧床。後来母亲每况愈下,连清醒的时刻都减少,她改成间隔两三天才进医院探视。她厌恶逃避母亲的自己,却又难以承受会面时的无助。之所以畏惧,不是基於已知的磨难,而是对於未知的茫然。

当她愣愣地出神,脸颊被人用温热的纸杯碰了碰,她仰头,对上他的微笑。

「久等了。」

除了递给她热可可之外,顾劭渊还塞了一只被他捂热的暖暖包到她手里。

「袜子我也买了,看完医生再穿吧。」

程颍捧着纸杯获取透出的暖意。「谢谢你。」

那天门诊人很多,等待期间,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

「你想考学校的高中部,还是外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应该会试着直升。」

「有特别擅长的主科吗?」

「国文。」她反问他:「你呢?」

「物理。」

「你之後打算念文组?」

「我没办法念文组。」她诚实的说:「我不擅长社会科目。什麽都记不住,尤其是历史。」更正确的说,是什麽都不想记。

「没关系,我也是。」他拿过她喝完的纸杯。「这说明我们活在当下。」

她明白,所有发生过的,均为既定。其实谁都没得选择,只能活在当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的扭伤不严重。可是时殷,并非所有意外都如此温和,你一定要记住。」

顾时殷靠在yAn台栏杆上,回想顾劭渊所说过的话。他闭着眼,任由寒风掠过皮肤,伴随乾燥和刺痛的觉知,他的脑海闪过许多画面,最後定格於程颍虚弱的笑颜。

别对我笑,别与我牵扯。他垂下头,深深x1气和吐息。他不配拥有。

身为转校生,程颍和班上同学并不相熟,下课时间多半待在座位上复习课业,或是用铅笔在课本空白处涂涂画画。

「画得真好。这是什麽蕈类?」

她没想到有人站在後方对她说话,有些错愕地慢慢回过头。男孩戴着银框眼镜,样貌斯文,衬衫和长K都烫的很平整,最外层的水蓝连帽外套则明显不合校规。

「抱歉,好像吓到你了。」他扶了下镜脚,「我叫梁晅,是美术社成员。」接着讪讪确认:「你知道我们同班吧?」

「你好。」她指着刚才他问的蕈类。「这是长裙竹荪。」

梁晅又端详了一会,「你有特别学过绘画吗?」他感觉她的线条笔触和光影处理都很细腻。

「没有。」她仅曾看过母亲的绘画作品。

「那你要不要加入美术社?」他把手搭上她的椅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颍不自觉得往旁缩了缩,「??下周考完期末考,这学期就结束了。」

「社团寒假也有活动。」

重点不是这个。她对於他的积极不知所措。

上课钟响,梁晅边走回座位边说:「你考虑一下,我过几天再问你。」

接下来的那堂英语课,程颍上的心不在焉,想着关於母亲的往事。

她的母亲发病以前,在一间私人画室担任水彩绘师。她没实际见过父亲,据母亲口述,他是一名风景摄影师,两人於一次艺术展相识。他们结婚後两年,母亲怀上了她,临产前一个月,父亲独自前往新疆摄影,却不幸遇上雪崩而罹难。

由於绘师接案的收入不稳,母亲为照顾她毅然辞去工作,改而在广告公司担任客服。自她懂事以来,家里的绘画工具全被母亲收起,父亲的摄影器材也悉数卖出。

「当你还有选择,说明你是幸福的。」

「然而幸福有额度,千万不要轻易用完。像我,就已经没有了。」

母亲经常这麽对她说。

她偶尔会翻阅母亲出版过的画册,以铅笔对书上的作品进行临摹,可她从来不敢让母亲发现这件事。艺术之於她的母亲,犹如不可触m0的伤口,一碰就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颍,第二题的答案是哪个选项?」

她忽然被英语老师点到。别说回答哪个选项,她连老师在教哪一页都不知道。

「C。」她随口答了一个选项。

「这题的文法我才刚讲过,怎麽会答错呢?」英语老师皱眉纠正:「应该是A。下周期末考有出类似的题目,希望你到时候不会再选错了。」

程颍看向黑板上凌乱的板书,眼里没有太多温度。

晚上,程颍坐在书桌前复习考试,有好几题数学解不出来。自修讲义只附了简答,没给计算过程。她来回擦擦写写,纸张都有点皱了。

「这里的公式套错了。」冷然的声音从背後冒出,顾时殷伸出食指b向她的其中一条算式。

现在流行从後面吓人吗?程颍有点无奈。眼下让她不明白的事情有两件,顾时殷怎麽忽然出现在她房间,以及他为什麽会解国三的题目。

他把手上冒着热气的马克杯放到她桌上。「妈要我拿这个给你。」

「谢谢。」她闻到杏仁N的香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我走了。」

她轻轻扯住他棉质居家服的下摆,「等等。」

顾时殷冷着脸,但没离开。

「这几题你都会吗?」她指了指被自己用红笔打叉的题目。

「嗯。」

「可不可以麻烦你教我?」诚然有点丢脸,但考试在即,她也顾不得那麽多了。

顾时殷的内心相当不情愿,可看着她指头上的纱布,他勉为其难的应了下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边先多画一条辅助线。」

程颍按顾时殷的说法乖乖画出一条虚线。

「然後就可以套公式算面积了。」

「我能问个问题吗?」

顾时殷静静注视着她没回话。

「要套哪条公式呀?」她越说越小声。

「三角形内切圆的公式。」

程颍尴尬的把笔塞进他手里,「要不你直接列给我吧。」

「??」

晚间十一点多,顾劭渊看到顾时殷走出程颍的卧室,彼此视线交会的瞬间,顾时殷不给顾劭渊提问的机会,率先说:「我要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什麽都没讲呢。」他了然的苦笑。「晚安。」

顾劭渊发现程颍的房门没关,但还是礼貌地敲了两下才走进去。

「晚上好。」她趴在书桌上发出闷闷的招呼。

他扫了眼桌上的讲义,「你问时殷数学吗?」

「对。」算出来了,却也乏力了。

「那你问对人了。」他r0ur0u她的头。「他很擅长数理,还拿过个人竞赛的金牌。」

原来是降维打击。他数理方面的天赋在她的意料之外。

「不过他不适合当老师。」

「怎麽说?」

「被他盯着的时候太窒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劭渊会心一笑。

程颍藉此模仿顾时殷的口吻:「有什麽好笑的?赶快写。」

「确实是他会讲的话。」

「他人还是蛮好的。表情虽然很嫌弃,但耐心教我每一题。」

期末考最後一科结束,程颍刚收拾好桌面,有人就叩了叩她的桌沿。

「你考虑得如何?」

梁晅笑着问她,身上的浅灰sE夹克再度违反校规。

程颍不好意思说自己忙着复习考试忘了考虑,尽可能一脸淡然地表示:「我还没想好。」

「寒假要不要先来T验社团活动?」

「不会打扰你们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会,美术社加上我只有七个人,很欢迎外部人员参与。」

他们的社团人数远低於她的预期,「包含高中部?」

「嗯,你也知道,我们学校向来重视升学、忽略社团,不少人放学都留晚自习,或直接去补习班。」他接着又补充:「我朋友待的钢琴社都快废社了。」

听他这麽一讲,她想到另外的问题。「即使我下学期加入社团,因为需要准备升学考试,或许没办法认真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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