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2章(2 / 2)
他温柔地抱住埃尔弗,吻他的嘴唇,一件一件地脱下他的衣服,躺到床上,轻柔地抚慰他。
埃尔弗躺在他温暖的怀抱里,与他肌肤相触,心里感觉到某种幸福愉悦在慢慢上升慢慢到达顶点,就好像小时候偷偷溜进厨房,蹲在炉边看着炉上烤制的蛋糕轻柔缓慢地膨胀上升接近顶点,逐渐散发出牛奶蛋黄蜂蜜的甜美香味。过往的伤痛也许永远裸露在那里,但此刻当下的幸福愉悦就像小时候痴迷的蛋糕甜香一样轻柔包裹住了自己,使那些伤痛都暂时远离了。自己也许永远不会懂德拉蒙德脑子里的乐理和弦或者他写出的堆山塞海的手稿,但这个人是彻头彻尾属于自己的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这种感想也许极度自私但也过于美妙,使自己除了幸福愉悦之外什么都感受不到。
接下来的几天里,埃尔弗就像突然被迷住了,一直跟德拉蒙德黏在一起,如胶似漆,吃饭睡觉散步,都要他陪着。德拉蒙德是首席宫廷乐师,有音乐会时必然出席,也有一些常规的练习,除此之外,再不离开。就算有贵族大臣们觐见议事,他也是在邻近的房间里练琴,并不走远。大家本来就知道他是埃尔弗的固定情人,但关系一直不咸不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亲近,都很诧异。埃尔弗一副突然被迷住的样子,也无人太过着紧,德拉蒙德只是个乐师,再怎么迷人,也仍然只能是乐师。本来很多贵族因近来菲斯莱特风头太盛暗中忌惮,现在又放心不少。感觉埃尔弗颇有城府,一时似乎纵着菲斯莱特,但转过头真正宠爱的却是毫无威胁性的德拉蒙德。
埃尔弗自然知道贵族们心里的弯弯绕,顺水推舟,放任自己暂时沉溺在爱欲之中。他热切地爱着德拉蒙德,也热切地享受着德拉蒙德的爱。埃尔弗固然相当乖僻古怪,德拉蒙德的性格也不寻常,虽然内心有些木讷,但表现出来却让人觉得他宠辱不惊格调高雅。他的羞怯与痴情只有埃尔弗能切身体会。平时总是在身边安安静静一言不发,从不打扰埃尔弗办公沉思,但只要埃尔弗略回过神,他立时就能察觉,报以温柔的视线,只要埃尔弗看向他,他就会放弃克制给与体贴的拥抱亲吻。他并不爱说甜言蜜语,甚至几乎不说话,并不反复阐述自己对埃尔弗的爱,也从不问埃尔弗爱不爱自己,但埃尔弗知道他是着紧自己的,不然他就不会执拗的非要搬到自己隔壁甚至宁愿住在储藏室里。这样的相处正是埃尔弗喜爱的,淡然却又热烈。只希望这一刻能持续到永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相比更北面的海域,王国周边封冻的时间并不长。菲斯莱特太急切,封冻稍融就赶去葛底斯堡,正好错过,无法参加埃尔弗的生辰庆典。
这是埃尔弗的二十岁生辰,自然要大肆庆祝。本来照例会有大型舞会,还要挑选舞伴,但埃尔弗借口正要议亲,推托不参加舞会。贵族们也无法可想。
既然国王没选舞伴,庆典上能做的文章就有限,不如做成大型园游会了。埃尔弗听到来议事的贵族们一本正经地提出各种游乐方案,心里感觉有些滑稽,面上却郑重其事,感谢各位为自己的生辰出谋划策。于是推外事大臣萨克塞莱勋爵为代表,让他向管家茄罗德交代大小事项。近来城堡里庆典办过不少,茄罗德颇有心得,把庭院大厅都布置起来。
那天清早,天色暧昧不明,埃尔弗就觉得身边的德拉蒙德轻轻起床了,睁开眼睛,看到他早已穿戴整齐,正在用心整理领饰,有些奇怪地问:“怎么起来这么早?”
德拉蒙德弯下身来吻他的脸,说:“今天有些安排。”
埃尔弗有些无奈,德拉蒙德走后也只能自己早些起来。去吃过早餐,就到书房里,逐个接受贵族们的问候。大家都习惯他的一些小怪癖,留他之后在小休息室里观看庭院里的各种游园活动。往常比起自己去参加游园,埃尔弗总更乐意远远观赏,有趣又省去很多麻烦。这一天却总是觉得,不在身边的德拉蒙德有些奇怪。
下午大厅开始布置起来,管家茄罗德过来请埃尔弗。换上正式的晚装,再下楼,发现大厅,宴会厅,舞会厅,之间的帷幔屏风都撤去了。连通的大空间里安排了大型自助餐会,舞池,乐队演奏区域。餐点还没有上。茄罗德把埃尔弗带到一个独立的小休息区,安置了茶点。
这个地方很得埃尔弗的意,既可以看到所有区域,又不用被任何人打扰,既连通庭院的过道,又有充足的采光。拿出书来看,点头示意茄罗德可以离开了。
正觉得天渐渐暗了下去,就有人点上了烛火。灯火通明中,四周突然热闹起来,人群从户外涌入,是晚会要开始了。丰盛的餐食酒饮不断送上,摆满了一排又一排的长桌。在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立刻被美食吸引住,但还是有不少人,即使在外玩乐了一天,还是惦记着舞会什么时候开始。乐队早已就位,却只随手奏些小调。茄罗德在乐队周围转来转去,也不知道在忙着什么。四周一些盼着舞会快些开始的人在窃窃私语,埃尔弗也望了过去。茄罗德指挥着仆人抬过来一架键琴,细心摆放好。
埃尔弗才发现,为了摆放键琴,特地新搭起了一个小小的圆形小台,连琴凳也是新订做的。琴台周围烛火特别明亮,称得那架崭新华丽键琴闪闪发光。人群里的窃窃私语立刻围绕这架键琴展开,从材质到款式,从产地到工匠。慢慢演绎道,有人专门订制了这架键琴,赶着封冻消融第一时间远道送来。所幸这话题并没有持续太久,键琴师本人终于姗姗而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德拉蒙德穿过人群,姿态轻盈。身上是埃尔弗之前从没见过的银灰细呢长外套,点缀着水钻珍珠,在灯火映照中闪着点点银光,头发梳理出丝绸般的盈盈水光,在脑后束着水蓝缎带。满室珠宝华服,在埃尔弗眼里,全都比不上他身上流溢的细碎星光。论外貌,论风度,他原本就无可挑剔。
德拉蒙德是个经历丰富的演奏家,也是个天生天赋的艺术家,在人群注目中毫不怯场,翩然落座,对坐在暗处的埃尔弗微微一笑。埃尔弗才发现,他坐的方位,正好让自己可以看清他的脸,以及他的表演。埃尔弗颔首示意。于是他开始了演奏。
因为是舞会,德拉蒙德弹的都是舞曲,大概是事先反复排练过,乐队配合得很好,以德拉蒙德的弹奏为主,其他乐师都是在衬托他。第一首大概是德拉蒙德自己作的新曲,舞池边的人群明显愣了一阵,才慢慢跟上了节奏。曲调优柔温雅,结束时,满厅热烈掌声。
埃尔弗确实是不懂音乐,只觉得那些新曲子好听,至于是不是好听到需要那么多掌声,那么多关注,就说不清了。他也并不在乎,只是一直静静地看着德拉蒙德。人群里的德拉蒙德耀眼得就像照亮了夜空的星。埃尔弗想,自己人生里的太阳再也不会回来,但自己仍然需要这些美丽的星光。不知道是谁在这个晚上做了这些安排,只知道这一切让自己极度愉悦。
虽然晚会是为了庆祝埃尔弗的生辰而开,但埃尔弗其实不必一直待着。德拉蒙德反而成了不可或缺的人物,因为舞会不能没有音乐,不能没有乐师。当人潮渐渐散去,仆人们开始收拾残局,德拉蒙德过来抱埃尔弗上楼,埃尔弗甚至在夜空里看到了第二天的微微曙色。
被轻轻放在床上的时候,埃尔弗才发现自己在上楼的这一小段路上睡着了,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卧室里,有些奇怪,近来还是跟德拉蒙德一同睡在藏书室里比较多。
埃尔弗躺在床上,心想,自己其实是理解那些通宵跳舞的人的,只不过自己不会这样做而已。德拉蒙德似乎并不疲惫,只是默默坐在床边,仔细地想取下自己领饰。埃尔弗暗暗有些好笑,说:“你今天还有什么安排吗?”
德拉蒙德回头看埃尔弗醒了,也被逗得笑出来,说:“今天没有。”
“没有?”
“没有。”
德拉蒙德终于脱下了那套精致礼服,又为埃尔弗脱下衣服,才过来躺下,在被子里抱住了埃尔弗。
埃尔弗躺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时醒时睡,非常舒服,却隐约觉得德拉蒙德情绪有些低落。不知道他有什么心事。
再次醒来,已经又是隔天的清早。德拉蒙德已经不在身边,卧室只有自己一人。埃尔弗不想起床,可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实在不知道要怎么继续睡下去。正在纠结,就听到极轻的两声敲门。会这样敲门的,只有男仆。
埃尔弗出声令他进来,送进来的却是一封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埃尔弗眼光扫过托盘,只看到信封的颜色质地折起的形状,就知道这是菲斯莱特亲笔。就好像猛地受了一记重击,从美好的幻境里被打落到了残酷现实。
这一段时间,与德拉蒙德的甜蜜爱恋就好像是轻薄如金箔的一层华丽装点,在自己四周渐渐破碎四散坠落,缓缓露出了生活原本的晦暗本色。
这就是自己的生活,无数次的痛失所爱,支离破碎面目全非。这就是自己的爱人,像毒瘤一样深植在自己腑脏,时时毒害侵蚀着自己的生活,以及自己身边其他珍视的人。自己并非不想拔除菲斯莱特这个毒瘤,只是自己万万不愿这样做。因为自己初见他就深爱他,跟任何痴迷于他的痴傻女子没有任何不同。只不过自己的身份,绝不能让他察觉这一点,否则即便他是真心爱着自己,也会千方百计利用自己的爱,破坏自己的国家,自己怎么可以让他那样做?在他眼里,确然是特别的自己,与众不同的自己,可惜也只有这一点与别不同而已。
埃尔弗甚至想迁怒送信来的这个男仆,因为菲斯莱特的眼线不处不在,何以见得这个送信来的男仆就不是?德拉蒙特看似若无其事,何以见得没有在背后受到这些眼线的威胁羞辱?
然而埃尔弗不能这样做,在任何时候,他都绝不能轻易流露出自己情绪,免得给人可乘之机。
于是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接过了信,点头示意男仆离开。
不到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在这张床上这个卧室里与自己的爱人热意温存,于是现在,他甚至不能忍受这封信存在于这里。
带着信下楼去到书房旁的小休息室。管家茄罗德过来打了招呼就去准备早饭。趁着这个时候,他打开了这封信。不论里面说的是什么,总归自己不能让收到风声的其他贵族在自己面前先讲出来。
开篇第一行字,就写着,“我的爱,我就要回到你身边”。
这就是自己深爱的人,洞悉世情,聪明绝顶。不谈任何权衡,相比起他一去不回,即便自己躲在城堡里再也不见他,自己也宁愿他回到自己身边。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既非平静,亦非麻木。照常吃完早饭,接见议事的贵族。
生辰庆典已经是过去的事,眼下要安排的是结亲的大大小小的琐事。
葛底斯堡传来的消息,安恕的又一拨使臣已经出发而来。预计己方在五月节前就要前往安恕。对外当然说是游玩,实际确定是要接新娘回来了,只不过暂不订婚而已。到现在,已经基本没有人反对这桩亲事。要确定出巡的人选,安排陆防海防,还要准备公主的居处。事无巨细都务必细致妥善,更要考虑各方贵族的立场。
德拉蒙德也好,自己的爱恨情仇也好,先放在一边。
再次想起德拉蒙德,似乎又过了很久,实际又似乎只过了一天,或是两天。埃尔弗想起他,突然很想见他。拉了铃。
管家茄罗德就好像有什么心灵感应,听到拉铃亲自过来。
埃尔弗一边看着手头的文件,一边又似乎在走神,半天才突然问:“德拉蒙德在哪里?”
茄罗德抬起脸,做出一个不失礼貌但又莫名的表情,微微挑眉,说:“这个时间没有排练,那位阁下应该是在藏书室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藏书室,以及里面关于德拉蒙德的记忆突然变得极其不真实,一瞬间埃尔弗觉得那里其实仍是自己幼时的那个灰败杂物间。
悄悄上楼,小心不让老旧门扇发出旋转的吱嘎声。一切都跟小时候是不同的。干净整洁,窗明几净,各种杂物都分类安置井井有条。轻轻走向德拉蒙德的隔间,静悄悄没有声音,但里面充满生活气息,有衣物毯子纸笔,甚至还有没有吃完的点心茶水,管家茄罗德把他照顾得很好。
德拉蒙德坐在琴边,手在琴键上抚过,就好像在弹奏,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时不时地停下来,用纸笔记录着什么。旁边的小几上已堆了成叠的手稿,有装订成册的,也有来不及装起,散落开的。
埃尔弗明白了德拉蒙德,以及自己对他的感情。自己并非不爱他,只是爱得不够深。他了解自己,因为他太爱自己,所以无法不了解。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也无法让自己的爱更进一步。他并不是天生木讷畏缩不懂争取,他只能战战兢兢委委屈屈,唯恐过分纠缠反而惹自己厌弃。
德拉蒙德现在只能困守在他的这个小圈子里面,而自己,需要暂时冷静。
消息灵通如菲斯莱特,远在葛底斯堡也知道自己转身一走,埃尔弗就跟德拉蒙德干柴烈火如胶似漆了。他倒是想得透,觉得埃尔弗对自己有赌气的成分。毕竟埃尔弗明摆了再不肯见自己,自己死缠烂打用尽心机非要让他再见自己不可。然而他再豁达也明白德拉蒙德的威胁性,按照埃尔弗的死心眼,恐怕能算自己此生的头号情敌。不除掉他是绝对不行的。
虽然他机智狡诈,但为了筹谋结亲的事,也是心力交瘁。这一切,都是为了图谋自己在埃尔弗身边的位置,实际上却可能令自己离埃尔弗越来越远了,怎么不让他辗转反侧片刻不得安宁。在葛底斯堡的日子并不长,但盼着来来往往的探子传递消息的时间里,他焦虑难熬。想起自己被埃尔弗关在城堡阁楼里的那几个月,浑浑噩噩,自以为可能再不能脱困,反而破罐子破摔,比现在要安宁得多了。可是,这是自己,不是别的什么人,被一世囚禁,怎么甘心。
再回去伊苏吕堡,是拿到了苏菲亚的亲笔信。带了随从手下,摆着和亲使臣的派头,穿上华丽礼服,光明正大地去城堡觐见。
埃尔弗在城堡议事厅里跟一众贵族一起郑重其事接待。毕竟是王国少有的大事,埃尔弗为了表示尊重,头戴宝石王冠,手持黄金权杖,身穿长礼服。
大概是场合不同,菲斯莱特觉得埃尔弗变了不少,严肃庄重,不是平常那副苍白冷淡心不在焉的样子。配上标致面容,雍容高贵。只是跟寻常贵族相比,身形略显娇小,穿着细呢格纹长袍,依稀仍是初见时的动人少年。菲斯莱特想,不论何时何地遇到他,自己还是会爱上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埃尔弗固然深知二人之间的症结,菲斯莱特更是心知肚明。地位和真心,必须先保地位,否则在埃尔弗这样的权贵身边,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命都没了,何来真心。
此次回来伊苏吕堡,菲斯莱特仍是住在城堡那间偏僻客房里。本来以为埃尔弗会对自己冷淡疏远,哪知道他态度颇温和,不但没有把自己赶去住使臣们常住的使馆,而且从此与自己同宿在这个客房里。菲斯莱特时常外出野游,埃尔弗也从不过问计较,碰到这种时候,就到二楼书房边的小休息室独寝。
菲斯莱特几乎怀疑他和德拉蒙德的亲密传闻是无中生有。因为自从他回来,甚至从不曾见到二人出现在同一场合。德拉蒙德仍是首席乐师,地位比之前更高了,凡有音乐会,他都是最出风头的头号人物。菲斯莱特既不能弹又不能唱,毫无与之争锋的可能,只能处处避让。虽然人人都说这是因为埃尔弗抬举他的缘故,但埃尔弗素来对任何音乐会都毫不感兴趣,深居简出,几乎不踏出城堡一步,更不会出席任何音乐会。而在城堡里,除了每天例行接见贵族们议事之外,不见任何外人。菲斯莱特也从来没在城堡里见过德拉蒙德。埃尔弗甚至既不散步又不骑马,闲暇时只是独自看书打发时间。这样的生活如果换了自己,菲斯莱特非闷死不可。
住了几天之后,菲斯莱特发现埃尔弗看书的时间减少了,时不时靠在床头在膝上写写画画。看了几眼,原来是改建这间客房的图纸。说:“陛下真打算让我一直住在这个小房间里?”
埃尔弗漫不经心地说:“这个房间方位倒是不错,就是窗子的视野被旁边几个大厅的前门廊挡住,所以显得逼仄。不如在窗边开个小门,连通外面的花园,再砌好出去散步的小道,就会感觉舒服不少。”
菲斯莱特才确信,他既然重新接受跟自己生活在一起,不论过程如何,当下都是想跟自己好好生活的。埃尔弗说到做到,安排了人重修了客房外围,又按照菲斯莱特的喜好,添置了不少陈设,尽力让他更加舒适。平日里虽然并不热情,但言谈极温柔,在床上更是有求必应。菲斯莱特觉得,在自己交往过的情人里面,埃尔弗可算是对自己最温柔的了。
阳春三月转暖不过几天,突然又回寒,冷风霪雪,又跟严冬一般,菲斯莱特叫苦不迭。不消埃尔弗吩咐,就有仆人安排了暖炉。菲斯莱特外出偶然发现,顶楼的一扇窗边竟然也飘出了微微炉烟。埃尔弗一直跟自己住在一楼客房,顶楼怎么会有人燃暖炉?
回忆之前与安洁丽娜同住在城堡时记下的方位,那扇窗户应该是在与埃尔弗卧室相连的储存杂物的藏书室。那种地方,如果有暖炉,应该是刚刚装上给住在里面的人取暖的。还有什么人会住在那样的储藏室里?
', '')('菲斯莱特只用了几秒钟就明白,楼上住着的那个人是德拉蒙德。怪不得人人都说埃尔弗抬举他,因为人人都知道他住在离埃尔弗最近的地方。就因为人人都知道,所以人人都以为自己肯定也知道,反而没人专程讲给自己听。他跟埃尔弗一样深居简出,回避了众人视线,所以自己回来之后从没有在城堡里见过他。
菲斯莱特脑子里编织出无数种德拉蒙德可能有的恶毒心思,种种都在嗤笑自己。自以为风头最盛,其实埃尔弗只是在敷衍自己,真正重视的,令有其人。不由得想起,埃尔弗跟仇人公爵塞斯朝夕共处保持关系五年之久,敷衍周旋到最后,果断立落把仇人送上了断头台。他经历过旁人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内心深处必然有旁人难以估量的可怕之处。那么他与自己敷衍周旋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心情呢?菲斯莱特遍体生寒。
他走到最偏僻的楼梯口,想悄悄上楼看看,还没走到二楼,就出现了一个不知原本守在哪里的仆人拦住了他,面无表情的告诉他,陛下现在正在二楼书房里议事,让人不要打扰。
菲斯莱特不想惊动任何人,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头脑一阵一阵地发胀,似乎要炸裂,不知自己正在何时何地在做些什么。想逃离这个荒芜高地上的小国家,但又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他拼命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倒出一些平常喝不太惯的烈酒喝下,在酒精的暖意里,无谓的恐慌渐渐散去,反而清醒了许多。躺在跟埃尔弗同睡的床上,似乎闻到了埃尔弗身上的熟悉味道。
门把手转动,有人不敲门就走进来,正是埃尔弗本人。他随手盖上酒樽的盖子,走到床边轻轻坐下,手指温柔抚过菲斯莱特的脸颊,唇边浮出极浅淡的笑意,说:“大白天的,你喝酒了?不是说这里的酒远不上你们安恕的好酒吗?还是又找不到消遣无聊了?”
菲斯莱特没有说话,握住了他的手,放在唇边。埃尔弗微笑着伏下身,在他身边躺下来,回应他的热情拥吻。
菲斯莱特想,埃尔弗一定是爱自己的。自己对他真的,真的一往情深,他不可能不知道。他也许很喜欢德拉蒙德,但本质里,他跟自己才是同一种人,不学无术纨绔不羁,他跟自己怎么会对艺术对音乐家有什么爱好?他对德拉蒙德的喜欢,只能是浮面的,触不到灵魂的喜欢,缺少共鸣无法深入。他是真的很喜欢德拉蒙德,但也只能喜欢喜欢就算了,他不想用那个人刺激自己。
在除掉公爵塞斯之后被保王党环绕的埃尔弗,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恃功自傲的贵族们如果不小心应对,只会变成另一场祸事。与安恕的公主联姻,避免娶任何贵族的女儿,才是对贵族的制衡。自己的存在,对他本来就是一种助力。在联姻的重要关头,他想安抚自己,得到自己的助力,这也是无可厚非的。而粗鄙下流的公爵塞斯,怎能与自己相提并论?
而自己,必然是会除掉德拉蒙德的,但在自己找到机会之前,绝不能惊动埃尔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出巡的人选花了相当时间才终于确定。随行左右的,有外事大臣萨克塞莱勋爵,国务大臣莱昂内尔,国防大臣内维尔。周边海岸线由大元帅兰德里奇总领布防。
菲斯莱特此次回来,遭遇了重重防备,平常无法去到二楼以上的地方。不过他毕竟是使臣,埃尔弗常在二楼书房议事,有时也免不了宣召他。
伯爵普罗克特不在,各方贵族总是各持己见自说自话,菲斯莱特每次在这种场合见到埃尔弗,似乎都不太讲话,甚至有些心不在焉,执笔随手写写画画,直到个人都口干舌燥无语词穷,才抬头轻描淡写说自己意见。菲斯莱特极其了解埃尔弗,知道他是真的对任何事都兴致缺缺,大多时候也是真的无话可说,不过这样的上司也很让人伤脑筋就是了。无人注意他到底在写写画画什么,大概都觉得他只是无聊随手乱画。但菲斯莱特早就看熟了这本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的外皮了。
里面确实没有什么国事机密,不过也确实是埃尔弗的私人用物。时不时地偷偷打开看看,埃尔弗也并不计较,随他去看。近来多次翻看,终于看出埃尔弗画的是一栋小房子的施工图纸。这并不是新房子的修建图纸,而是要修缮与一楼东侧早餐室相邻近的一栋空置二层小楼。那栋楼相对独立,周围有铁围栏围起来,长期锁闭。菲斯莱特没有机会进去,不过从外面看,应该曾经是教师们的居所和教室,因为城堡里多年没有小孩,不再需要教师,于是就闲置了。埃尔弗反反复复,是在精心设计其中的布置装饰。
其改建计划相当复杂,窗门房间都画的非常精细,甚至包括各种家具陈设,大大小小,都逐一重新设计定制。
菲斯莱特想到,这一定是为芙洛琳设计的居处,于是又有些吃味,忍不住说:“你好像真的很喜欢她。”
埃尔弗叹了口气,说:“她是我的侄女,如果来了,我有责任要好好抚养照顾她。”
菲斯莱特又再不快,心想,芙洛琳天生就是公主,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受尽宠爱。埃尔弗很明白他这些心思,瞟他一眼,说:“对你来说,芙洛琳比任何其他女孩子都有利很多很多了,难道不是吗?”
菲斯莱特满心别扭,眼看又要作风作雨,埃尔弗却并不计较,只是耐心陪着他。菲斯莱特暗中确定埃尔弗再没见过德拉蒙德,虽然都同住在城堡里,但毫无密会的迹象,于是又放松了不少。
埃尔弗总是拿着笔记本写写画画,菲斯莱特敏锐地觉得,他并不愿意自己插手公主居处的设计,有些奇怪,相当不快。不经意状跟埃尔弗提出一些点子,埃尔弗总是听如不闻,心中悻悻。
不久就发现城堡里出现了一个新面孔。稍一打听,知道是外事大臣的次子,刚刚从大陆上游学回来,被带来觐见,似乎很中埃尔弗的意,从此频频进来伴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杰拉尔德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映证真正的贵族与菲斯莱特之流的弄臣之间的区别。
论外貌,他是极出色的,一头栗色卷发整齐束在脑后,一双棕色眼睛温和睿智,身形高挑匀称,举止优雅,进退得体,谈吐风趣,穿着入时。虽然才二十三岁,却学识渊博,见地独到。就算不是爵位继承人,也可凭自身才干辅佐政事,最后身居高位应该不难。而且有父兄庇护,也不担心被人拿捏为难。埃尔弗一见他就对他青睐有加,也是情理之中。
他长伴主上左右,落落大方,如果就此风花雪月一番,大概也毫不为难。然而旁人却觉得埃尔弗大概有拉拢之意,实际上有没有亲密关系也不一定。
菲斯莱特更是精明绝顶,立刻感觉到,伯爵普罗克特如果不再任顾问秘书,此人确是一个很可考虑的人选。埃尔弗如果真有这样的打算,则自己也应小心处理跟他之间的关系,所以绝不轻举妄动。如果自己风光不再,只能依附在埃尔弗身边平稳度日,自己并不能满足。也许自己真正喜欢的,是赌桌上连翻连胜的刺激感,埃尔弗对自己的长久不满大概就在于此,然而也并不能由此断定自己对埃尔弗不是真心相爱,毕竟每个人喜欢的生活状态本来就各不相同。
埃尔弗自然知道杰拉尔德这样的贵族追求的是什么,也知道如果不能让这样的贵族们满意,会遭到怎样暗地里的报复。不过他虽态度暧昧,却也绝没有糊弄对方的意图,而是做出一副娓娓长谈的姿态,就好像他孤家寡人万般无奈,才找杰拉尔德陪伴左右排遣寂寞。
杰拉尔德本人倒是无可无不可,如果这位年轻的主上有意要自己侍奉枕席,也毫不为难,更不会忌惮菲斯莱特之流。哪知道埃尔弗日常只爱听他讲一些大陆上的时新流行,装潢衣饰。杰拉尔德觉得这位陛下并非虚荣奢靡之人,不明白他意图何在。慢慢才听出来,陛下是想修缮一栋房子,参考自己的见解。他钜细靡遗地讲完,陛下似乎颇为满意,拿出许多图纸,交待他各种采买施工事宜。他才明白,这栋楼修缮装饰,是预备给公主的居处,因为找不到可信的经手人,才令自己跑腿,从此少不得四处奔波张罗,完全是管家的差事。本来尽可以让菲斯莱特包办此事,显然是有什么疑虑。陛下要与情人别扭,与自己毫无关系,为什么要令自己忙前忙后。迎公主来归本来是大事,可是公主的近身细物都经了自己一个外臣男子的手,将来说不定还要令自己避嫌。里里外外吃力不讨好。诸多心思,一个字也不敢讲出来,憋得满腹牢骚。而且旁人看来,说不定认为这位陛下有提拔重用自己之意,自己更不能不识抬举。觉得这位小陛下实在难缠,如果真是有重用自己的打算,同时又想断了两人之间暧昧的可能,那可是做得太到位,也太让自己倒胃口了。
', '')('菲斯莱特安静得让埃尔弗意外,不免想到,自己与他朝夕共处,他经历老到,看穿自己与杰拉尔德的真实关系轻而易举。虽然公主的居处确实需要人负责,杰拉尔德也确实是非常合适的人选,但自己的这一步确实是打草惊蛇了。有些懊恼为了遮掩塞西的事,自己自乱阵脚,一开始想拿德拉蒙德转移菲斯莱特的注意力,紧接着又后悔转而想保护德拉蒙德,拉出杰拉尔德虚晃一枪,哪知道似乎还是不能蒙混过菲斯莱特的眼睛。也许情势毫不复杂,只是自己胆怯于面对塞西而已。话说回来,塞西的事也确实令自己一筹莫展无计可施。
静心反思目前情势,最需要安抚的人,是杰拉尔德,那帮贵族,没一个是好惹的,自己没必要凭空得罪人。于是埃尔弗打叠心思与杰拉尔德倾诉衷肠。而杰拉尔德也是聪明绝顶,察觉到陛下的安抚之意,也只能做出忠心事主的样子。
好在事情进展顺利,修缮房子比新建房子简单得多,而且萨克逊本来就有很多巧手匠人,来回跑虽然辛苦,但距离便捷,订做不了的就去葛底斯堡找过往商人采买,很快就将公主的居处装饰周全。
埃尔弗给这栋房子新装铁艺围栏,修了花圃,取名“甜屋”。两层的房子里,装满了各种各样年轻女子可能喜欢的东西,糖果色的华丽家具,蕾丝窗帘帐幔,玩具玩偶,头饰衣裙,甚至厨房舞池,应有尽有。菲斯莱特觉得这风格过于老派,现在的小女孩多半不会中意。杰拉尔德却认为这毕竟是埃尔弗照拂晚辈的一片心意,稳妥为佳。
杰拉尔德肚子里百转千回,其实修缮甜屋只是细枝末节,预备出行才是千头万绪,也之所以,他父亲兄长并没有细究他每日跟着陛下是在做什么。四月将尽,出行在即,随行人员里果然又添了他,余人都暗暗嘀咕,万没料到,稀里糊涂,竟然让外事大臣萨克塞莱一族占了上风。
一切准备都将就绪时,菲斯莱特慌里慌张,说要提前去往安恕做准备。埃尔弗此时没有多想,再者自己也有些事情要避开他,就任他自去了。
菲斯莱特一走,埃尔弗就找到机会单独与萨克塞莱勋爵面谈,徐徐告知,圣诞节去紫叶庄园时,伯爵普罗克特身体状况稳定,只暂时不便出远门,自己身边无人随从毕竟不便,就召来了杰拉尔德,在安恕时做个随身侍从。
萨克塞莱勋爵一门显贵,此时才知埃尔弗竟然无意让杰拉尔德接替顾问秘书,只做个跑腿的男仆而已,心中颇为不快,却只能向杰拉尔德妥善传达陛下的旨意。毕竟伯爵普罗克特一族一开始就应算是里亚士王这一支的心腹家臣,且其职位可高可低,当年里亚士王年纪渐长时时不时糊涂呆痴,当时的太子安德雷卡为求稳妥,任命伯爵普罗克特为总理大臣,后来公爵塞斯乱政,夺其职位,然现在公爵塞斯已伏诛,再起复不过一句话的事,埃尔弗不愿任其他人为顾问秘书,也是稳妥起见。
杰拉尔德听了却松了一口气,不过随身侍从而已,并不为难。这位陛下既不饮酒亦不作乐,平日里郁郁寡欢,不过言谈随和并不爱摆架子,单纯陪在他身边,几乎就是什么也没干,总比帮他修房子好多了。
', '')('菲斯莱特走后,埃尔弗收拾好紫叶庄园时伯爵普罗克特交给自己的信件资料,用防水的油布层层包裹,外封火漆印鉴,交给杰拉尔德,嘱他妥善收藏,随身带往安恕。又解释说,这是自己的一些私人信件,出巡时也许随时需要查阅,要小心不可丢失遗落,也不要告诉任何其他人关于这件事。
杰拉尔德错愕于这项安排,心想陛下该不会就是为了这堆资料才召自己为随身侍从的。不过他是个非常谨慎细致的人,觉得自己倒是很适合这个任务,就一口答应。埃尔弗从他负责修缮甜屋的时候就知道他的能力,而且应该从头到尾都没有向父兄透露过关于甜屋的细节,所以对他还是相当放心的。
看到埃尔弗的种种安排,杰拉尔德觉得陛下对自己完全仅止于公事公办,于是思来想去又或多或少有些伤心了。自己论才论貌,哪里没有胜过菲斯莱特之流的低级弄臣,陛下不过忌惮自己的家世过于显赫,才对自己冷淡推拒。现在菲斯莱特不在,自己尝试取悦陛下似乎也不算不合时宜。于是二人独处时他主动多了一些亲密举止。再次出乎意料的是,埃尔弗亲就让他亲,抱就让他抱,绝不明确拒绝他,但也从不鼓励暗示他。才感觉到,陛下背地里也许从不拒绝臣下的求欢。想到过去听到的,关于公爵塞斯的传言,大概陛下早已不在乎这些,也绝不愿意为了这种事情得罪任何位高权重的贵族,所以半推半就,反正也不会有哪个高位的贵族会跳出来自动承认自己在做低级弄臣做的事。
不过这些揣测也只能是杰拉尔德的揣测,无法证实。而他的试探也暂时止于一些亲密动作,就好像越是深入就越会自讨没趣。
埃尔弗把杰拉尔德的纠结看得清清楚楚,啼笑皆非,觉得他小心眼太多,不过也没什么坏心思,一时非常想念德拉蒙德,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肆无忌惮地再放纵自己跟他在一起。那头银色的卷发,那双淡灰的温柔眼瞳,就像夏夜的清凉月光,总留存在自己心底,那种思念就像潮退潮起,时不时强烈得让自己难以忍受。
不必吩咐,管家茄罗德也经常报告一些德拉蒙德的状况,不外乎练习表演或者独自写谱。并非不放心他,他跟自己一样,是在乎承诺的人,既然约定了要一生都在一起,他一定会一直好好留在自己身边,但此次出巡,归期未定,总是挂心。不料临行在即,管家茄罗德来传话,说德拉蒙德请求出游,只在王国南部范围内,数月即归。埃尔弗略思索,觉得这未尝不是妥善的安排,就同意了,吩咐给他准备路上要用的各种物品行李。
出行前夜,各项事务早已准备妥当,次日将仪仗齐备出城,由留守的贵族大臣们送行。埃尔弗准备就寝,换上睡袍,却不愿睡下,非常想上楼去见德拉蒙德,次日他也要出发了。二人各自远离,埃尔弗极度不舍。虽然现在绝不能表现出与身份不符的情绪,但自己的内心,似乎跟当年那个舍不得离开哥哥身边的孩童没什么两样。
埃尔弗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不曾仅凭自己的冲动意愿行事,但最后还是决定,今晚的自己一定要不顾一切去见德拉蒙德。
', '')('那一天,哥哥安德雷卡第一天搬去了国王的房间,私下交给自己那把系着红丝带的钥匙,交待自己晚上走上那老旧的秘密旋转楼梯去找他。而当时的自己丝毫不懂情人幽会的情趣,被夜里的黑楼梯吓破了胆。从那之后,自己似乎过了几个世纪,但,数一数,其实只过了短短几年而已。
不知为什么,这一晚,埃尔弗仿佛回到了之前心惊胆战的那个晚上,走上那黑魆魆的楼梯,回想起幼年怕黑的恐惧,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吱嘎作响的木头阶梯上,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个长大了的青年,还是个头够不到饭桌的孩童。
走不到几步,就听到楼上传来奇怪声响。不会有仆人敢发出这样的声音,楼上只有德拉蒙德,而他也不是这样莽撞的人。
自己原来早已不胆小孩童,遇到危险,不但不知畏惧,反而加快脚步咚咚咚地冲上楼去。埃尔弗一边跑,一边大喊:“谁,是谁在那,你给我出来,别乱动。”
那声响持续了只有几秒钟,就再也什么都听不到。埃尔弗一阵恐慌,一路不停大喊:“来人,快来人。”
冲进藏书室,被惊醒的仆人们也跟着上来了,前后耽搁了不到一两分钟,周围的蜡烛都被点了起来。
德拉蒙德倒在地板上,身上地上四处都是喷溅的鲜血。埃尔弗早忘了自己是谁,再次被过往目睹至爱死在面前的悲痛彻底击倒,趴在地板上疯狂喊叫嘶吼起来。
管家茄罗德一瞬间也被惊呆,在场的仆人们个个呆若木鸡,无人知道如何是好。奇迹一般的,宫廷医师德威特也及时赶到了,气喘吁吁地跟在众人后面走过来,看到现场的状况,一把扯下一边床上的被子床单,按住仍在流血的伤口,大声说:“陛下,陛下,先让我看看他。”
一边对四周的仆人说:“你们快扶陛下到一边坐。你们几个,过来给我帮手。你们几个,去取我的手术工具过来。”
德拉蒙德没有死,一直睁着眼睛,看到埃尔弗那么激动,也跟着激动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德威特赶紧按着他,说:“别急别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不会死的,没切中大动脉,血能止住的,相信我。你会好起来的,陛下也会好起来的。你现在别乱动,别再给我添乱。”
德拉蒙德安静下来,让德威特好好继续他的工作。
话虽如此,德拉蒙德被一刀砍在脖子上,医师德威特又要止血,又要缝合,又要敷药,手忙脚乱了好几个小时。周围的仆人们,有的要给伤患换衣服,有的要清理现场的血污,也是一大通忙乱。
医师德威特年纪也已经很大了,好不容易大致处理完成,累得快要虚脱了,还要在一边安慰埃尔弗:“他状况很稳定,伤口也都缝合得很好,他不会有事的。这次大家都及时赶到,以后都不会再有事的。”
医师德威特需要随身照顾伤患,管家茄罗德干脆让仆人在旁边不远处给他安置了床铺,让他过去睡下。
埃尔弗被悲痛和自怨自艾击中,坐在德拉蒙德的床边,一言不发一直看着他。愚蠢的自己,自以为大权在握,指挥若定,运筹帷幄,其实愚不可及。自己最爱的人,最后的爱人,在自己的面前无计可施,只能默不作声地忍受自己赐予的痛苦不甘,而自己在一边,看着他辗转反侧备受冷落,让他独自面对一切。他为了要爱自己,放弃了那么多,什么都没有得到。而自己呢?自己又在折磨他的过程里得到了什么?
德拉蒙德很想安慰他,却不能言不能动,也只能默默地看着他。
天很快就蒙蒙亮了,埃尔弗必须要离开了。他觉得,如果自己还有一点人性,就不应该离开。但天色越来越亮,他已经别无选择。
他低下头,在德拉蒙德没有血色的嘴唇上轻轻一吻,站起身离开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埃尔弗回想起公爵塞斯对自己的伤害,感情上的,身体上的,折磨得自己几度崩溃。如果当时没有伯爵普罗克特一直在身边支持开导自己,自己也没有办法撑过来。
现在自己把重重伤害加在了另一个人身上,而那个人就是与自己倾心相爱的恋人。跟自己在一起之后,他就没过过几天顺意的生活,现在又重伤不起,自己却离他而去,不知道他要怎么撑过去。
埃尔弗下楼整装,身边的仆人们知道他震怒悲痛,个个噤若寒蝉。管家茄罗德一直等着他的吩咐。他面无表情,说:“找出那个人,等我回来处置。”
这件事管家茄罗德有很大责任,弯着腰鞠躬答“是”,犹豫许久,又说:“陛下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那位阁下,再不会出什么乱子。”
埃尔弗一言不发,茄罗德再抬起头时,他已经穿好阅兵的华丽礼服走出去了。
出行的各种大型仪式早就准备好,埃尔弗也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熟极而流。尽管全身都像在煎熬,还是毫无差错地完成了所有程序。这一天天气极好,似乎预示着前程一片光明,但埃尔弗却觉得自己像一具勉强能行能动的僵尸,抽离了一切生机,只为了完成天上看着自己的父母兄长的期望而强留世间。
出城上了马车,杰拉尔德已经在里面等着。埃尔弗现在实在没有心情敷衍他,顾自坐下。好在车厢非常宽敞,分坐两角的两个人就算互不理睬也毫不局促。
杰拉尔德在他身边已陪伴许久,虽然早看惯了他的面无表情,还是一眼就看出来埃尔弗情绪极坏,自从初次觐见,还从来没见过他情绪坏到这个程度。朝中没有任何特别的消息,那就只能是埃尔弗的私事了。如果是普通的主上臣下关系,杰拉尔德必得在心里大呼倒霉。但眼下,却颇伤心。如果自己是他的情人,就能在他难过时抱着他安慰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闷不吭声尴尬一路。
杰拉尔德手里拿着一本书,半天没有翻一页,终于合上书,坐到了埃尔弗的身边。
埃尔弗感到了冒犯,但一贯不为这种事情发火,只是转过脸,眼神空洞地看着杰拉尔德,如果杰拉尔德非要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兴致,那可真是太麻烦的事。
杰拉尔德伸手搂住他,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说:“陛下昨晚是不是没睡好,现在闭上眼睡一会儿吧。”
埃尔弗知道在这样的贵族面前丢掉警惕心是多么危险的事,默默皱起眉头,并不答话。
杰拉尔德很知道他对自己的戒惕,柔声说:“只是睡一觉而已,对任何人都不会有坏处。这一路去葛底斯堡可是很远。”
埃尔弗不想睡什么觉,但整晚没合眼,在杰拉尔德的肩头一靠,几秒钟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觉得马车停下,大概是队伍歇息休整。
杰拉尔德在耳边问他要不要下车散步,埃尔弗摇头不语,也不愿吃东西。杰拉尔德就一直温柔的搂着他,直到夜深,才到达了葛底斯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埃尔弗不是第一次来葛底斯堡巡视海防。因此港关系王国命脉,公爵塞斯死后,埃尔弗为了履行自己的职责,认真做了很多功课,定期前来。这一次是国王亲自出巡,虽是结亲的喜事,但延海诸港如临大敌,戒备森严。埃尔弗在葛底斯堡停留五天,又要参加阅兵又要接见远近贵族,心想像结亲这样劳师动众的事情,一生还是少几次的好。
出乎意料的是,杰拉尔德对陆战海防都颇有见地,大概跟父兄一起下过苦功。他为人灵巧,并不在众人面前表现此节,既然埃尔弗交代了要他做随身侍从,他就安安静静地一路陪在身边,休息时也不嫌委屈,睡在亲随的小房间里,除了衣饰华贵之外,并不摆贵族架子。但与埃尔弗在一起时,对诸般事物也能大胆表达自己的意见,对埃尔弗颇有提示帮助。埃尔弗虽然觉得他对自己抱有那方面的意图,总在自己身边是个麻烦,但要再找一个这么合意的随从,实在不是容易的事。至于顾问秘书,人选至关重要,有时主上的表现和策略大多是顾问秘书的功劳。杰拉尔德受了身份的限制,看问题必然会有派系偏颇,甚至说不定是父兄的传声筒或者眼线,很难尽信。但比起素未谋面的塞西,还是靠谱多了。
埃尔弗自己虽然纨绔不羁,不学无术,但对家族对父兄是绝对忠诚的。历尽折磨仍未自尽了却自己,大多原因还是为了对家族对父兄的责任。当然这与自己从小受尽爱宠有关。而塞西生为贵族,却任性偏激弃家族不顾,埃尔弗对他很不喜欢,觉得就算是菲斯莱特都比他有事业心。伯爵普罗克特的愿望使埃尔弗百般为难,就是因此。不过,如果能劝塞西回国,对杰拉尔德这样的高位贵族也是一种制约,并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
埃尔弗一番权衡,觉得如果杰拉尔德非要对自己有那种索求,自己应该尽量满足和安抚他。没想到,杰拉尔德虽然无从得知城堡里发生的事,却敏锐地察觉到埃尔弗的坏情绪。他小心谨慎没有暗地打探埃尔弗的隐私,而是体贴地安慰陪伴埃尔弗。
埃尔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优柔寡断什么,他明明年轻气盛,时不时控制不住对自己或亲或抱,却极力克制再不越界,如果他对自己想做就做,埃尔弗也就不会有亏欠他的感觉,现在这样反而一言难尽。
葛底斯堡的五天,繁琐冗杂,杰拉尔德也不是没见识的孩子,却从此对葛底斯堡留下奇特的印象。
也许是与埃尔弗同住,相处的时间比过去多出许多,也许是自己产生了异样心思,观察埃尔弗的方式与过去不同了,杰拉尔德第一次清晰地察觉到,埃尔弗确实跟臣下发生了关系。
杰拉尔德看到的埃尔弗素来清心寡欲,甚至到了麻木不仁的程度,现在想,他是不是故意在臣下们面前塑造这种清心寡欲的形象,给他自己省麻烦。一直知道他有两个固定情人,但从没见过他们亲密的样子。这次突然发现了他跟别人的亲密关系,感觉非常震惊。
', '')('葛底斯堡是海边重镇,历代国王都时常前来巡视,所以一直在这里有行宫。说是行宫,又比不上普通贵族宅邸的大小,毕竟不常来住。公爵塞斯在这里停留的时间长些,把行宫翻修了好几次,于是内部颇奢华。其中大部分空间都是书房和会见各路贵族的议事厅。埃尔弗不太喜欢这种布置,如果议事厅狭仄破旧,就能理所当然地拒见不必要见的人了。
原本在葛底斯堡最多只需要停留三天,却不得不延长到五天。埃尔弗完美地掩饰了延长停留时间的原因。只因为梅赛德的托雷斯勋爵传信要求在葛底斯堡觐见,偏偏临时有事不能及时赶到,埃尔弗只能千方百计拖延时间。
梅赛德也是一个海滨市镇,位在北方,与葛底斯堡相距甚远,距离利默里比离伊苏吕堡还要近,历史久远,有山崖有河口,但地势限制,不能像葛底斯堡那样建大型港口,而且气候湿冷,也不能成为度假胜地。历来不怎么受人瞩目。但山区有各种矿藏物产,河口有船坞,埃尔弗就算不想要那里的钱物,也不能坐视利默里与该地勾结串联,所以一贯安抚。
托雷斯家族是那里的古老家族,来历不明,大概比王国的历史还要久远,不需要任何功绩,也能得贵族头衔。且一向对王国亲和,又极富有,在保王党圈子里出钱出力。埃尔弗不能也没有任何理由得罪托雷斯家族。今代托雷斯勋爵名叫艾里克,是个三十出头的青年人,一副活泼开朗的田园贵族派头,虽然学识比不上萨克塞莱勋爵之流,但既善骑猎,又懂经济,作为族长极其优秀,在自己的领地里是无往不利的天之骄子。奇怪的是,初次来觐见就对埃尔弗兴趣浓厚。埃尔弗不太喜欢艾里克这种优越感过剩的作风,却不得不使尽浑身解数敷衍他。艾里克心思精明,自然不是不懂谋略的人,但更讲究效率,第二次前来觐见,就找到了机会,既不讨好亦不示爱,不由分说直接跟埃尔弗做了,大概觉得,这种行为本身就是爱意的最高表达。
埃尔弗内心颇烦躁,但习惯了不动声色。其实不是常遇到这种事情,毕竟不是女人。不过艾里克不是唯一一个,也不是头一个。试想父亲当年,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里亚士王一生征战,无所顾忌,是个不折不扣的征服者。而自己不是父亲,也不是合适的继承人,只是在苟延残喘而已。所幸公爵塞斯死后,没有人真的想冒犯自己,对自己别有所图的贵族,得偿所愿之后,不约而同地都对自己表达了除此之外任何大事小节都不忤逆自己的绝对忠诚。至于艾里克,时常让埃尔弗联想到某种开采矿物的机械,但毕竟不曾弄疼过自己,人前人后也从不使自己难堪,除了稍微有些烦人,平常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然而这一次,德拉蒙德在黑夜里浑身是血的样子一直浮现在眼前,那种血腥的感觉一直围绕在身边不曾散去,眼下的非常规行为使离开他身边的每一秒都加倍难熬。也许使自己和德拉蒙德陷入困境的,不是别人,就是软弱无能的自己。再说,艾里克对自己,毫无恶意,十足的亲近,自己的这种别扭对他而言反而显得冷酷无情,这种种念头,都使埃尔弗疲惫不堪。
', '')('那已经是到达葛底斯堡的第三天,下午的议事快要结束,突然有通传,托雷斯勋爵觐见。那个时间点刚好议事告一段落,书房里的其他人只能一同告辞。
杰拉尔德正坐在书房近旁的小房间里。他刚游学回来,虽然知道托雷斯勋爵是谁,却没有见过。很诧异他会来。因按照安排,埃尔弗离开伊苏吕堡,他应该是要留守北方的,此时不论有什么理由,擅离领地都非常不妥。悄悄走到窗边,正好看到一个三十出头的俊朗青年从马车上下来,在前廊外颇倨傲地向正要离开的贵族们点头致意,随即匆匆走去书房。
杰拉尔德立刻意识到,他跟埃尔弗独处了。一阵痛楚先于他的思想意识瞬间弥漫全身。接着他才清晰地想到,原来他匆忙赶来,是跟埃尔弗私下有约。
杰拉尔德努力去听,却什么都听不到,只能站在门边,从门缝向书房张望。
也许是因为从没有偷看过门缝,杰拉尔德觉得自己腿脚都开始麻痹了,那位托雷斯勋爵才匆匆推门出来。那急促的脚步,就好像他真的有什么急事,才专程来向埃尔弗汇报。
杰拉尔德装作若无其事,借故去了书房。埃尔弗像平常一样坐在书桌边看文件,身上毫无异状。杰拉尔德却看得清楚,他的眼角微微红了。埃尔弗总是那样,觉得自己把情绪收藏得很好,但杰拉尔德已经太熟悉他,从他轻轻蹙起的眉头就看出来,他相当沮丧,并且有些烦躁。
而托雷斯勋爵,杰拉尔德觉得,他是愉悦,甚至甜蜜的。杰拉尔德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他其实跟自己一样,真心爱着埃尔弗。如果还有其他人,应该也是这样。既然爱了,就趁着他无力推拒的时候抱紧他,把他想从自己这里得到的东西全都给他,就算他将来实力稳固再要来清算自己的冒犯也由得他,因为自己是那么痴迷于他。爱意也好,表白也好,对埃尔弗这样的王族一文不值。他固然有他身为王族的骄傲,自己作为一方首脑也有自己的领地子民家庭。他固然不稀罕自己的爱,自己也从不打算像公爵塞斯那样为了爱他丢掉自己的身家性命。
这是一种非常贵族风范的态度,杰拉尔德却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面对这种残酷冰冷的感情。一方面失落于埃尔弗的无情,一方面渴求着埃尔弗的身体。就在此时,身体的压抑到达了顶点,连青春时代的自己都没有这样压抑过。
杰拉尔德本来快要失控,突然想起出发离开伊苏吕堡的那一天,埃尔弗伤心欲绝的样子,又冷静下来。作为一个人,埃尔弗有他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感情,只不过那些都与自己无关,自己不是其中之一。埃尔弗确实不爱自己,对于自己,其实并不是身份的影响,只是不爱自己这个人。就算他不爱自己,也并非不能招惹自己。他与自己永远是主上与臣下的关系,绝无可能一刀两断。就算他对自己只有冰冷的利用,他也没有做错。
', '')('埃尔弗知道他看出来了,并不太在意,但他马上就进来书房,似乎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件事。本来以为他是来质问自己,有些好奇他想说什么。刁钻如菲斯莱特,也从不敢提这种事情。但他欲言又止,终于什么都没说,在一边坐下来,静静地看书直到这一天结束。
次日托雷斯勋爵也是在下午觐见,在书房跟埃尔弗亲昵很久。此次过来葛底斯堡,他什么其他的地方都没去,就只是来跟埃尔弗幽会。埃尔弗也知道他的难处,对他和颜悦色。过后他连晚饭也没留下来吃,连夜赶回梅赛德。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杰拉尔德却大受打击,话都说得少了,只是默默地服侍埃尔弗晚饭就寝等琐事。埃尔弗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就好像一个初次恋爱的小孩子。自己并不值得他这样,因为自己不爱他,自问也不曾向他表达过这方面的意思。
第五天登船出海。因为不是出门打仗,随行并没有那么多。舰队共七艘大船,海军陆军总计八百人,预备在安恕西部小港维福勒尔登陆,交通便利,但避开重镇。其余集结的兵力都在沿海布防。
前次出海是陪苛布里耶逃跑。当时伯爵普罗克特非常失望。但自己没有做错。苛布里耶是自己人生里的奇迹,仅此一次,不会再有。现在回想,自己跟苛布里耶的永别是必然的,因为苛布里耶做不到背叛公爵塞斯。不论自己多么恨公爵,公爵都是养育苛布里耶的恩人。他除了徒劳的逃避,别无选择。
当时乘坐的走//私船有舷窗,现在的战舰住舱却是没有窗的。这意味着埃尔弗要跟杰拉尔德一起关在这个房间里超过一天一夜。
埃尔弗看着怏怏不乐在一边看书的杰拉尔德,突然想起自己其实不用再遮掩关于塞西的事。
之前公爵塞斯死后,把菲斯莱特从阁楼释放时,自己曾经多次对仆人卫兵强调,不准让他再出现在自己视线范围内。但人人都知道自己的不舍和纵容,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虽然没有人敢明目张胆放菲斯莱特进城堡,最终还是让他找到机会重新接近自己。但这次变故之后,自己下令找出潜伏在城堡里的叛徒,任何仆人和卫兵都会小心谨慎再不会给菲斯莱特机会出现在自己周围,否则就是自找倒霉,这就意味着,即使去到安恕,自己也不会再看到菲斯莱特这个人了。这正是自己想要的。自己也许狠不下心杀了他,却可以再也不见他。自己再怎么身不由己,这一点也还是可以办到的。本来自己想方设法隐瞒关于塞西的事情,只是防着菲斯莱特对他不利。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隐瞒了。不论杰拉尔德会不会帮助自己,他应该都不屑于对一个顾问秘书的儿子不利。
于是埃尔弗叫杰拉尔德拿出那些信件,说:“既然你现在是我身边的人,我就没有必要再瞒着你,或者不如说想瞒也瞒不了。只不过这只是我的私事,之前不想费神去讲。”
', '')('杰拉尔德相当诧异。那些信件显然是私人物品,自己作为随从本来就作用在此,虽然处理贴身琐事,却不会去刺探埃尔弗的隐私,否则岂不成了菲斯莱特之流的低劣脚色。
听完之后第一感觉,这果然是虽然对埃尔弗至关重要却的确不足为外人道的事。再想到背后深意,脸上血色都没了,埃尔弗其实是想断了自己的暧昧心思。
自己迟迟没有更进一步,确实是想更好地维持自己跟埃尔弗的关系,就算埃尔弗对自己无意,也想把自己的爱意好好留在自己心里。哪知道这亦似情人亦似挚友的位置,埃尔弗并非不懂,而是早已留给了别人。那个人甚至与埃尔弗与自己素未谋面,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这个自己苦心渴求的位置,即使他不屑于这个位置,埃尔弗也要想尽办法说服他,只因为他是伯爵普罗克特的儿子。而自己,只是临时的随从,此行回程,找回了塞西,只要自己有半点不顺埃尔弗的意,埃尔弗都再不会给自己机会接近他的身边。
杰拉尔德对这个见都没见过的塞西生起气来。身为贵族,肆意妄为。自己也不是自家第一继承人,不也是一样要为家族效力,没有家族哪来自己。为什么塞西却可以随心所欲,想去就去,想留就留。自己的家族世代显赫,哪里比不上普罗克特家。
埃尔弗看出了自己的一片痴心,却想暗示自己,他并不在乎偶尔的身体关系,但要谈情说爱,绝无可能。对杰拉尔德来说,这种暗示本身就不但伤心也很伤情面了。优雅得体如杰拉尔德,也憋屈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然而终于想清楚,自己想要埃尔弗,将来一定能得到,但不是现在。不知道埃尔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那么伤心,自己只想先陪他度过这艰难时光。
埃尔弗以为他就要从此疏远自己,哪知道他难过了一会儿,就又过来安慰自己:“陛下放心,既然这位普罗克特阁下愿意留下他的地址,此次去安恕一定能找到他。”
埃尔弗楞了一下,猜想着他这样讲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过真心假意都无关紧要了。暗自叹息,默默思念重伤在身的德拉蒙德。二人一路无话。
到达维福勒尔是在傍晚时分。
此次是以游玩消夏的名义前来,所以并没有大肆铺张。维福勒尔历来是战舰停歇之地,但地势并不开阔,所以舰队排成扇形徐徐进港。女王及诸大臣并没有前来,只有外事大臣埃文齐和海军元帅纳尔逊前来迎接。但小镇居民们听说诺丁王国的国王前来巡游,都觉得新奇,所以港口人山人海,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人,场面倒是极隆重。
安恕使臣曾经颇体贴地提议,或者前去首都的枫露宫,或者去中部山区的温泉小镇。去往首都,会有更加奢华的聚会;去往温泉小镇,则是清静的休养,且女王本人也想趁机游览在其中新置的几处产业。埃尔弗自然选清静休养。
如此,选在维福勒尔登陆之后,须向东北方向前往山区,路途不远,不过需要经安恕协助沿路驻军布防,则稳妥起见,埃尔弗要在维福勒尔的营地停留两三天。
再要启程时,从伊苏吕堡追上来的信使及时赶到,送来了管家茄罗德的一封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管家茄罗德已经年纪很大了,但就跟伯爵普罗克特一样,没有合适的接替人,于是一直在城堡里坚持服务。从他的字迹来看,他也许视力并不太好,手也抖了。但因为是写给国王的亲笔信,尽管笔划歪斜飘乎,还是勉力写得行列整齐,且行文思路还是极清晰的。
埃尔弗心中莫名酸楚,从小就不记得见管家茄罗德写任何东西,此次特地写信过来,定是因为知道自己忧心德拉蒙德,特地来告知情况。打开信的前一刻,心神剧震,不知道信里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信中写道,本不应为城堡里的琐事在出巡途中打扰,但事关德拉蒙德,唯恐陛下记挂。正如医师德威特所诊断的,他的伤势虽然严重,但并不难控制。伤口妥善清理之后,没有反复恶化,一直在平稳恢复,将来就算稍有痕迹,用领饰遮挡,应该不会影响仪容。不过,因为伤到声带,无法修复,恐怕痊愈之后,也无法再正常讲话了。也许能勉强发声,毕竟不能像常人那样,而且会非常吃力。本来宫廷惯例,身有疾患的人是不能长留的,但德拉蒙德蒙陛下恩赏,必然是无碍的。德拉蒙德得知此情形,情绪不佳,但一直非常平静,并且很积极地配合医师的治疗。
至于当时的凶手,非常快就抓到了。因为首先排除了城堡里面原有的人,再从周边排查,立刻就锁定了时常来送奶制品的商人洛克。他提前送走了妻儿,并逃去北方的海港温特福,行踪太过可疑。他已承认罪行,是在早先就遇到了不明来者的接触,并收到了大笔钱财,但没有提供关于来者的更多线索。连收到的钱财,都早已全部交给妻儿带走了。目前关押在城堡内的囚室里。
埃尔弗收起信,极度难过,说不清是庆幸还是悲痛,是伤心还是愤怒。如果自己从来没有爱过菲斯莱特就好了。可惜世事没有如果。
埃尔弗并没有写回信,把信随手交给杰拉尔德,随即启程前往埃维昂。
一路艳阳,埃尔弗本来没有留意,越行向内陆就越发晴热起来。埃尔弗习惯了高地上的生活,此时才知道王国里常年阴冷,但相比于安恕,是清凉舒适的。而安恕的初夏,虽然才刚入五月,对于埃尔弗已经是炎热难当。
杰拉尔德知道信件是城堡管家写来,而且带来了极不好的消息,接下来去往埃维昂大约三天,一路很多崎岖难行之地,天气如此不适,渐渐地埃尔弗又有些呕吐腹泻的症状,相当担心他一病不起。好在走了两天之后,天上慢慢有了些阴云,埃尔弗看上去才略好些。
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其它不顺利地事情,如期到达了埃维昂。
女王的使者已经在埃维昂等候,传来女王的歉意及慰问。原来公主芙洛琳临准备出行时,身体不适,虽然不严重,但医师建议,为稳妥起见,暂时休养,等到完全康复再与诸大臣一同出发。希望埃尔弗及一众随行一路安好,在领地内可随意休息游玩。
杰拉尔德才松了一口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埃维昂这个地名原本是指哪里,现在已经没什么人追究。现在的埃维昂,是一个很宽泛的指代。原本,在这一带山区,有几处温泉。慢慢地,有来休养的贵族,认为这里的温泉对身体非常有益,建了一些别墅。随着来置业的贵族越来越多,埃维昂的范围也就越来越大了。而这个地名,原本并不是具体的哪座山哪片湖哪条河哪个村落,不知来历了。总而言之,这里有山有湖有不少村镇,还有数不清的贵族产业,各处都风景优美,宁静怡人。
女王不太喜欢这样的乡下地方,但喜欢追逐各种时尚,慢慢地,在这里购置的庄园,在莱蒙湖畔连成了一大片,囊括了好几个山头。
埃尔弗住在距离女王居处最近的晚枫苑。而其余随行的贵族们都住在距离较远的秋露庭,因那里接近埃维昂西缘,且地势较开阔,易于驻军扎营,进退便宜。
杰拉尔德虽然是埃尔弗的贴身近侍,但新来落脚,也受父兄传唤,想来也有诸多交代。
埃尔弗身边的其余仆人都是从伊苏吕堡带出来的近卫,安全无忧,任杰拉尔德去了,并不追究。
晚枫苑是一处优雅院落,房屋并不多,在山林间错落有致。埃尔弗的房间自然是风景最好的。背靠花木,面朝一湾湖面,推开门不远就是水边,水色碧蓝清透,还有石子小路蜿蜒而出,风景极佳,但埃尔弗向来情绪不高,没有外出游览的兴致,简单安顿过后,只是安静独处,也无人诧异。
杰拉尔德跟着父兄受了一通教训,学习驻军布防,其中也有随时提点埃尔弗以防万一之意。再能离开已经是一天以后。近来总是贴身随侍,一旦分开不见,竟然觉得度日如年。
赶回晚枫苑是午饭之后的时间,埃尔弗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书,不自觉地看着外面的景色发呆,天微微阴了,称得他脸色异常暗淡。也许旁人看来,他只是在安静欣赏风景,杰拉尔德却知道他此时非常沮丧,原本自己想念他情热如炽,此时也都变成了对他的不忍心。问过仆人,知道他饮食起居如常,才放下了心,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埃尔弗抬眼看他,言谈十分和蔼,客气问候他父兄及诸人状况。杰拉尔德简单回答几句,他却目光凝滞,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杰拉尔德住了口,思索一会儿,说:“陛下应该还没出去游玩过吧?反正今天没有别的事情,不如我们出去散散步?”
埃尔弗直视着他,并不作声。
杰拉尔德挨了过去,搂住他的腰,扶他站了起来,带着他向外走去。
埃尔弗并不会在旁人面前露出不设防的样子,但近来总跟杰拉尔德在一起,渐渐放松了警惕。心不在焉地说:“你知道怎么走?”
杰拉尔德说:“这附近都是女王的产业,最近都很安全,我们出去随便走走,都没关系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两人从窗边的小门出去,沿着石子路走过这片狭窄的湖湾,景致逐渐开阔。湖面宽广澄净,四周草场青绿,远处山峦浮黛。杰拉尔德觉得,任何人到了这样的环境,心情多少都会变好一些。
埃尔弗却想起之前与苛布里耶一起被放逐到德贝。冬尽之时,苛布里耶哄自己出去游玩,却将自己带到荒僻的林间小屋里强迫了自己。当时自己羞恼激愤,现在却不在乎这种事了。如果杰拉尔德也是有打算,大可不必这么麻烦。
埃尔弗想到苛布里耶,自然而然嘴角就带起了笑意。杰拉尔德看得清清楚楚,颇欣慰,觉得出来散心果然有用,伸手挽住了埃尔弗的手,静静地走着。
埃尔弗觉得他的样子实在很像初识爱恋的纯情少年,只要有喜欢的人相伴就心满意足,暗暗叹息,没有甩开他的手,随他想怎么走就怎么走了。
两人都没有看路,不知不觉走过一片山林,四周的样子渐渐大不相同了。本来两人都不太在意怎么走,可天上开始飘下雨丝,并且有越下越密集的势头。
这下,不论此次出游跟之前德贝的那一次有多相像,埃尔弗都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不喜欢淋雨,更不想让自己淋成落汤鸡。不过他一贯不为这种事情发火,还是打算跟着杰拉尔德走。
杰拉尔德完全不知道他的心思,更没料到会突然下雨,就算往回走,一路出来已经很远了,非得淋雨很久不可,而且,非常不幸的是,他发现自己已经迷路了。为今之计,得在近处尽快找个能避雨的地方。
幸运的是,往前走了不久,就又到了一个小湖边,湖边繁花绿树,其间一个小凉亭。那亭子很小,里面只有一个单人椅子,椅上已坐得有人。杰拉尔德已经顾不得那么多,牵着埃尔弗的手快步走了过去。
走近看时,椅上坐着的是一个非常美丽的贵妇,一身华美的水蓝缎长裙,缀满层层叠叠的米色蕾丝和淡色轻纱装饰。她似乎并不爱戴首饰,淡棕色长卷发像瀑布一样披散在背后,只鬓边夹了一支水钻发夹别住。听到有人过来,她抬眼微微一笑。大约并不年轻,脸上却也毫无岁月痕迹,那淡蓝色的眼瞳,映着蓝色缎裙,极其灵活明亮。
她开口讲的是安恕的语言,声音优雅动听:“刚刚还在惋惜,今天看不到日落了,倒是正巧有客人来。”
她背后站着的,是一个不过二十的男孩,微微点头致意,说:“这位是恰德莱佐夫人。”
杰拉尔德鞠了一躬,说:“我们在附近的晚枫苑下榻。出来游玩遇到下雨,急着想找避雨的地方。没想到已经走进夫人的领地了。”
埃尔弗紧跟在杰拉尔德身边,并不行礼,直视着对方,事情颇冷淡,在这时候多少显得不太礼貌。
夫人却很和蔼,站起来,说:“不远处就是我的宅邸,虽比不上王后苏菲亚的领地华丽,但暂避风雨也是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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