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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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蒙德穿过人群,姿态轻盈。身上是埃尔弗之前从没见过的银灰细呢长外套,点缀着水钻珍珠,在灯火映照中闪着点点银光,头发梳理出丝绸般的盈盈水光,在脑后束着水蓝缎带。满室珠宝华服,在埃尔弗眼里,全都比不上他身上流溢的细碎星光。论外貌,论风度,他原本就无可挑剔。

德拉蒙德是个经历丰富的演奏家,也是个天生天赋的艺术家,在人群注目中毫不怯场,翩然落座,对坐在暗处的埃尔弗微微一笑。埃尔弗才发现,他坐的方位,正好让自己可以看清他的脸,以及他的表演。埃尔弗颔首示意。于是他开始了演奏。

因为是舞会,德拉蒙德弹的都是舞曲,大概是事先反复排练过,乐队配合得很好,以德拉蒙德的弹奏为主,其他乐师都是在衬托他。第一首大概是德拉蒙德自己作的新曲,舞池边的人群明显愣了一阵,才慢慢跟上了节奏。曲调优柔温雅,结束时,满厅热烈掌声。

埃尔弗确实是不懂音乐,只觉得那些新曲子好听,至于是不是好听到需要那么多掌声,那么多关注,就说不清了。他也并不在乎,只是一直静静地看着德拉蒙德。人群里的德拉蒙德耀眼得就像照亮了夜空的星。埃尔弗想,自己人生里的太阳再也不会回来,但自己仍然需要这些美丽的星光。不知道是谁在这个晚上做了这些安排,只知道这一切让自己极度愉悦。

虽然晚会是为了庆祝埃尔弗的生辰而开,但埃尔弗其实不必一直待着。德拉蒙德反而成了不可或缺的人物,因为舞会不能没有音乐,不能没有乐师。当人潮渐渐散去,仆人们开始收拾残局,德拉蒙德过来抱埃尔弗上楼,埃尔弗甚至在夜空里看到了第二天的微微曙色。

被轻轻放在床上的时候,埃尔弗才发现自己在上楼的这一小段路上睡着了,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卧室里,有些奇怪,近来还是跟德拉蒙德一同睡在藏书室里比较多。

埃尔弗躺在床上,心想,自己其实是理解那些通宵跳舞的人的,只不过自己不会这样做而已。德拉蒙德似乎并不疲惫,只是默默坐在床边,仔细地想取下自己领饰。埃尔弗暗暗有些好笑,说:“你今天还有什么安排吗?”

德拉蒙德回头看埃尔弗醒了,也被逗得笑出来,说:“今天没有。”

“没有?”

“没有。”

德拉蒙德终于脱下了那套精致礼服,又为埃尔弗脱下衣服,才过来躺下,在被子里抱住了埃尔弗。

埃尔弗躺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时醒时睡,非常舒服,却隐约觉得德拉蒙德情绪有些低落。不知道他有什么心事。

再次醒来,已经又是隔天的清早。德拉蒙德已经不在身边,卧室只有自己一人。埃尔弗不想起床,可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实在不知道要怎么继续睡下去。正在纠结,就听到极轻的两声敲门。会这样敲门的,只有男仆。

埃尔弗出声令他进来,送进来的却是一封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埃尔弗眼光扫过托盘,只看到信封的颜色质地折起的形状,就知道这是菲斯莱特亲笔。就好像猛地受了一记重击,从美好的幻境里被打落到了残酷现实。

这一段时间,与德拉蒙德的甜蜜爱恋就好像是轻薄如金箔的一层华丽装点,在自己四周渐渐破碎四散坠落,缓缓露出了生活原本的晦暗本色。

这就是自己的生活,无数次的痛失所爱,支离破碎面目全非。这就是自己的爱人,像毒瘤一样深植在自己腑脏,时时毒害侵蚀着自己的生活,以及自己身边其他珍视的人。自己并非不想拔除菲斯莱特这个毒瘤,只是自己万万不愿这样做。因为自己初见他就深爱他,跟任何痴迷于他的痴傻女子没有任何不同。只不过自己的身份,绝不能让他察觉这一点,否则即便他是真心爱着自己,也会千方百计利用自己的爱,破坏自己的国家,自己怎么可以让他那样做?在他眼里,确然是特别的自己,与众不同的自己,可惜也只有这一点与别不同而已。

埃尔弗甚至想迁怒送信来的这个男仆,因为菲斯莱特的眼线不处不在,何以见得这个送信来的男仆就不是?德拉蒙特看似若无其事,何以见得没有在背后受到这些眼线的威胁羞辱?

然而埃尔弗不能这样做,在任何时候,他都绝不能轻易流露出自己情绪,免得给人可乘之机。

于是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接过了信,点头示意男仆离开。

不到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在这张床上这个卧室里与自己的爱人热意温存,于是现在,他甚至不能忍受这封信存在于这里。

带着信下楼去到书房旁的小休息室。管家茄罗德过来打了招呼就去准备早饭。趁着这个时候,他打开了这封信。不论里面说的是什么,总归自己不能让收到风声的其他贵族在自己面前先讲出来。

开篇第一行字,就写着,“我的爱,我就要回到你身边”。

这就是自己深爱的人,洞悉世情,聪明绝顶。不谈任何权衡,相比起他一去不回,即便自己躲在城堡里再也不见他,自己也宁愿他回到自己身边。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既非平静,亦非麻木。照常吃完早饭,接见议事的贵族。

生辰庆典已经是过去的事,眼下要安排的是结亲的大大小小的琐事。

葛底斯堡传来的消息,安恕的又一拨使臣已经出发而来。预计己方在五月节前就要前往安恕。对外当然说是游玩,实际确定是要接新娘回来了,只不过暂不订婚而已。到现在,已经基本没有人反对这桩亲事。要确定出巡的人选,安排陆防海防,还要准备公主的居处。事无巨细都务必细致妥善,更要考虑各方贵族的立场。

德拉蒙德也好,自己的爱恨情仇也好,先放在一边。

再次想起德拉蒙德,似乎又过了很久,实际又似乎只过了一天,或是两天。埃尔弗想起他,突然很想见他。拉了铃。

管家茄罗德就好像有什么心灵感应,听到拉铃亲自过来。

埃尔弗一边看着手头的文件,一边又似乎在走神,半天才突然问:“德拉蒙德在哪里?”

茄罗德抬起脸,做出一个不失礼貌但又莫名的表情,微微挑眉,说:“这个时间没有排练,那位阁下应该是在藏书室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藏书室,以及里面关于德拉蒙德的记忆突然变得极其不真实,一瞬间埃尔弗觉得那里其实仍是自己幼时的那个灰败杂物间。

悄悄上楼,小心不让老旧门扇发出旋转的吱嘎声。一切都跟小时候是不同的。干净整洁,窗明几净,各种杂物都分类安置井井有条。轻轻走向德拉蒙德的隔间,静悄悄没有声音,但里面充满生活气息,有衣物毯子纸笔,甚至还有没有吃完的点心茶水,管家茄罗德把他照顾得很好。

德拉蒙德坐在琴边,手在琴键上抚过,就好像在弹奏,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时不时地停下来,用纸笔记录着什么。旁边的小几上已堆了成叠的手稿,有装订成册的,也有来不及装起,散落开的。

埃尔弗明白了德拉蒙德,以及自己对他的感情。自己并非不爱他,只是爱得不够深。他了解自己,因为他太爱自己,所以无法不了解。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也无法让自己的爱更进一步。他并不是天生木讷畏缩不懂争取,他只能战战兢兢委委屈屈,唯恐过分纠缠反而惹自己厌弃。

德拉蒙德现在只能困守在他的这个小圈子里面,而自己,需要暂时冷静。

消息灵通如菲斯莱特,远在葛底斯堡也知道自己转身一走,埃尔弗就跟德拉蒙德干柴烈火如胶似漆了。他倒是想得透,觉得埃尔弗对自己有赌气的成分。毕竟埃尔弗明摆了再不肯见自己,自己死缠烂打用尽心机非要让他再见自己不可。然而他再豁达也明白德拉蒙德的威胁性,按照埃尔弗的死心眼,恐怕能算自己此生的头号情敌。不除掉他是绝对不行的。

虽然他机智狡诈,但为了筹谋结亲的事,也是心力交瘁。这一切,都是为了图谋自己在埃尔弗身边的位置,实际上却可能令自己离埃尔弗越来越远了,怎么不让他辗转反侧片刻不得安宁。在葛底斯堡的日子并不长,但盼着来来往往的探子传递消息的时间里,他焦虑难熬。想起自己被埃尔弗关在城堡阁楼里的那几个月,浑浑噩噩,自以为可能再不能脱困,反而破罐子破摔,比现在要安宁得多了。可是,这是自己,不是别的什么人,被一世囚禁,怎么甘心。

再回去伊苏吕堡,是拿到了苏菲亚的亲笔信。带了随从手下,摆着和亲使臣的派头,穿上华丽礼服,光明正大地去城堡觐见。

埃尔弗在城堡议事厅里跟一众贵族一起郑重其事接待。毕竟是王国少有的大事,埃尔弗为了表示尊重,头戴宝石王冠,手持黄金权杖,身穿长礼服。

大概是场合不同,菲斯莱特觉得埃尔弗变了不少,严肃庄重,不是平常那副苍白冷淡心不在焉的样子。配上标致面容,雍容高贵。只是跟寻常贵族相比,身形略显娇小,穿着细呢格纹长袍,依稀仍是初见时的动人少年。菲斯莱特想,不论何时何地遇到他,自己还是会爱上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埃尔弗固然深知二人之间的症结,菲斯莱特更是心知肚明。地位和真心,必须先保地位,否则在埃尔弗这样的权贵身边,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命都没了,何来真心。

此次回来伊苏吕堡,菲斯莱特仍是住在城堡那间偏僻客房里。本来以为埃尔弗会对自己冷淡疏远,哪知道他态度颇温和,不但没有把自己赶去住使臣们常住的使馆,而且从此与自己同宿在这个客房里。菲斯莱特时常外出野游,埃尔弗也从不过问计较,碰到这种时候,就到二楼书房边的小休息室独寝。

菲斯莱特几乎怀疑他和德拉蒙德的亲密传闻是无中生有。因为自从他回来,甚至从不曾见到二人出现在同一场合。德拉蒙德仍是首席乐师,地位比之前更高了,凡有音乐会,他都是最出风头的头号人物。菲斯莱特既不能弹又不能唱,毫无与之争锋的可能,只能处处避让。虽然人人都说这是因为埃尔弗抬举他的缘故,但埃尔弗素来对任何音乐会都毫不感兴趣,深居简出,几乎不踏出城堡一步,更不会出席任何音乐会。而在城堡里,除了每天例行接见贵族们议事之外,不见任何外人。菲斯莱特也从来没在城堡里见过德拉蒙德。埃尔弗甚至既不散步又不骑马,闲暇时只是独自看书打发时间。这样的生活如果换了自己,菲斯莱特非闷死不可。

住了几天之后,菲斯莱特发现埃尔弗看书的时间减少了,时不时靠在床头在膝上写写画画。看了几眼,原来是改建这间客房的图纸。说:“陛下真打算让我一直住在这个小房间里?”

埃尔弗漫不经心地说:“这个房间方位倒是不错,就是窗子的视野被旁边几个大厅的前门廊挡住,所以显得逼仄。不如在窗边开个小门,连通外面的花园,再砌好出去散步的小道,就会感觉舒服不少。”

菲斯莱特才确信,他既然重新接受跟自己生活在一起,不论过程如何,当下都是想跟自己好好生活的。埃尔弗说到做到,安排了人重修了客房外围,又按照菲斯莱特的喜好,添置了不少陈设,尽力让他更加舒适。平日里虽然并不热情,但言谈极温柔,在床上更是有求必应。菲斯莱特觉得,在自己交往过的情人里面,埃尔弗可算是对自己最温柔的了。

阳春三月转暖不过几天,突然又回寒,冷风霪雪,又跟严冬一般,菲斯莱特叫苦不迭。不消埃尔弗吩咐,就有仆人安排了暖炉。菲斯莱特外出偶然发现,顶楼的一扇窗边竟然也飘出了微微炉烟。埃尔弗一直跟自己住在一楼客房,顶楼怎么会有人燃暖炉?

回忆之前与安洁丽娜同住在城堡时记下的方位,那扇窗户应该是在与埃尔弗卧室相连的储存杂物的藏书室。那种地方,如果有暖炉,应该是刚刚装上给住在里面的人取暖的。还有什么人会住在那样的储藏室里?

', '')('菲斯莱特只用了几秒钟就明白,楼上住着的那个人是德拉蒙德。怪不得人人都说埃尔弗抬举他,因为人人都知道他住在离埃尔弗最近的地方。就因为人人都知道,所以人人都以为自己肯定也知道,反而没人专程讲给自己听。他跟埃尔弗一样深居简出,回避了众人视线,所以自己回来之后从没有在城堡里见过他。

菲斯莱特脑子里编织出无数种德拉蒙德可能有的恶毒心思,种种都在嗤笑自己。自以为风头最盛,其实埃尔弗只是在敷衍自己,真正重视的,令有其人。不由得想起,埃尔弗跟仇人公爵塞斯朝夕共处保持关系五年之久,敷衍周旋到最后,果断立落把仇人送上了断头台。他经历过旁人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内心深处必然有旁人难以估量的可怕之处。那么他与自己敷衍周旋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心情呢?菲斯莱特遍体生寒。

他走到最偏僻的楼梯口,想悄悄上楼看看,还没走到二楼,就出现了一个不知原本守在哪里的仆人拦住了他,面无表情的告诉他,陛下现在正在二楼书房里议事,让人不要打扰。

菲斯莱特不想惊动任何人,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头脑一阵一阵地发胀,似乎要炸裂,不知自己正在何时何地在做些什么。想逃离这个荒芜高地上的小国家,但又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他拼命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倒出一些平常喝不太惯的烈酒喝下,在酒精的暖意里,无谓的恐慌渐渐散去,反而清醒了许多。躺在跟埃尔弗同睡的床上,似乎闻到了埃尔弗身上的熟悉味道。

门把手转动,有人不敲门就走进来,正是埃尔弗本人。他随手盖上酒樽的盖子,走到床边轻轻坐下,手指温柔抚过菲斯莱特的脸颊,唇边浮出极浅淡的笑意,说:“大白天的,你喝酒了?不是说这里的酒远不上你们安恕的好酒吗?还是又找不到消遣无聊了?”

菲斯莱特没有说话,握住了他的手,放在唇边。埃尔弗微笑着伏下身,在他身边躺下来,回应他的热情拥吻。

菲斯莱特想,埃尔弗一定是爱自己的。自己对他真的,真的一往情深,他不可能不知道。他也许很喜欢德拉蒙德,但本质里,他跟自己才是同一种人,不学无术纨绔不羁,他跟自己怎么会对艺术对音乐家有什么爱好?他对德拉蒙德的喜欢,只能是浮面的,触不到灵魂的喜欢,缺少共鸣无法深入。他是真的很喜欢德拉蒙德,但也只能喜欢喜欢就算了,他不想用那个人刺激自己。

在除掉公爵塞斯之后被保王党环绕的埃尔弗,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恃功自傲的贵族们如果不小心应对,只会变成另一场祸事。与安恕的公主联姻,避免娶任何贵族的女儿,才是对贵族的制衡。自己的存在,对他本来就是一种助力。在联姻的重要关头,他想安抚自己,得到自己的助力,这也是无可厚非的。而粗鄙下流的公爵塞斯,怎能与自己相提并论?

而自己,必然是会除掉德拉蒙德的,但在自己找到机会之前,绝不能惊动埃尔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出巡的人选花了相当时间才终于确定。随行左右的,有外事大臣萨克塞莱勋爵,国务大臣莱昂内尔,国防大臣内维尔。周边海岸线由大元帅兰德里奇总领布防。

菲斯莱特此次回来,遭遇了重重防备,平常无法去到二楼以上的地方。不过他毕竟是使臣,埃尔弗常在二楼书房议事,有时也免不了宣召他。

伯爵普罗克特不在,各方贵族总是各持己见自说自话,菲斯莱特每次在这种场合见到埃尔弗,似乎都不太讲话,甚至有些心不在焉,执笔随手写写画画,直到个人都口干舌燥无语词穷,才抬头轻描淡写说自己意见。菲斯莱特极其了解埃尔弗,知道他是真的对任何事都兴致缺缺,大多时候也是真的无话可说,不过这样的上司也很让人伤脑筋就是了。无人注意他到底在写写画画什么,大概都觉得他只是无聊随手乱画。但菲斯莱特早就看熟了这本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的外皮了。

里面确实没有什么国事机密,不过也确实是埃尔弗的私人用物。时不时地偷偷打开看看,埃尔弗也并不计较,随他去看。近来多次翻看,终于看出埃尔弗画的是一栋小房子的施工图纸。这并不是新房子的修建图纸,而是要修缮与一楼东侧早餐室相邻近的一栋空置二层小楼。那栋楼相对独立,周围有铁围栏围起来,长期锁闭。菲斯莱特没有机会进去,不过从外面看,应该曾经是教师们的居所和教室,因为城堡里多年没有小孩,不再需要教师,于是就闲置了。埃尔弗反反复复,是在精心设计其中的布置装饰。

其改建计划相当复杂,窗门房间都画的非常精细,甚至包括各种家具陈设,大大小小,都逐一重新设计定制。

菲斯莱特想到,这一定是为芙洛琳设计的居处,于是又有些吃味,忍不住说:“你好像真的很喜欢她。”

埃尔弗叹了口气,说:“她是我的侄女,如果来了,我有责任要好好抚养照顾她。”

菲斯莱特又再不快,心想,芙洛琳天生就是公主,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受尽宠爱。埃尔弗很明白他这些心思,瞟他一眼,说:“对你来说,芙洛琳比任何其他女孩子都有利很多很多了,难道不是吗?”

菲斯莱特满心别扭,眼看又要作风作雨,埃尔弗却并不计较,只是耐心陪着他。菲斯莱特暗中确定埃尔弗再没见过德拉蒙德,虽然都同住在城堡里,但毫无密会的迹象,于是又放松了不少。

埃尔弗总是拿着笔记本写写画画,菲斯莱特敏锐地觉得,他并不愿意自己插手公主居处的设计,有些奇怪,相当不快。不经意状跟埃尔弗提出一些点子,埃尔弗总是听如不闻,心中悻悻。

不久就发现城堡里出现了一个新面孔。稍一打听,知道是外事大臣的次子,刚刚从大陆上游学回来,被带来觐见,似乎很中埃尔弗的意,从此频频进来伴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杰拉尔德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映证真正的贵族与菲斯莱特之流的弄臣之间的区别。

论外貌,他是极出色的,一头栗色卷发整齐束在脑后,一双棕色眼睛温和睿智,身形高挑匀称,举止优雅,进退得体,谈吐风趣,穿着入时。虽然才二十三岁,却学识渊博,见地独到。就算不是爵位继承人,也可凭自身才干辅佐政事,最后身居高位应该不难。而且有父兄庇护,也不担心被人拿捏为难。埃尔弗一见他就对他青睐有加,也是情理之中。

他长伴主上左右,落落大方,如果就此风花雪月一番,大概也毫不为难。然而旁人却觉得埃尔弗大概有拉拢之意,实际上有没有亲密关系也不一定。

菲斯莱特更是精明绝顶,立刻感觉到,伯爵普罗克特如果不再任顾问秘书,此人确是一个很可考虑的人选。埃尔弗如果真有这样的打算,则自己也应小心处理跟他之间的关系,所以绝不轻举妄动。如果自己风光不再,只能依附在埃尔弗身边平稳度日,自己并不能满足。也许自己真正喜欢的,是赌桌上连翻连胜的刺激感,埃尔弗对自己的长久不满大概就在于此,然而也并不能由此断定自己对埃尔弗不是真心相爱,毕竟每个人喜欢的生活状态本来就各不相同。

埃尔弗自然知道杰拉尔德这样的贵族追求的是什么,也知道如果不能让这样的贵族们满意,会遭到怎样暗地里的报复。不过他虽态度暧昧,却也绝没有糊弄对方的意图,而是做出一副娓娓长谈的姿态,就好像他孤家寡人万般无奈,才找杰拉尔德陪伴左右排遣寂寞。

杰拉尔德本人倒是无可无不可,如果这位年轻的主上有意要自己侍奉枕席,也毫不为难,更不会忌惮菲斯莱特之流。哪知道埃尔弗日常只爱听他讲一些大陆上的时新流行,装潢衣饰。杰拉尔德觉得这位陛下并非虚荣奢靡之人,不明白他意图何在。慢慢才听出来,陛下是想修缮一栋房子,参考自己的见解。他钜细靡遗地讲完,陛下似乎颇为满意,拿出许多图纸,交待他各种采买施工事宜。他才明白,这栋楼修缮装饰,是预备给公主的居处,因为找不到可信的经手人,才令自己跑腿,从此少不得四处奔波张罗,完全是管家的差事。本来尽可以让菲斯莱特包办此事,显然是有什么疑虑。陛下要与情人别扭,与自己毫无关系,为什么要令自己忙前忙后。迎公主来归本来是大事,可是公主的近身细物都经了自己一个外臣男子的手,将来说不定还要令自己避嫌。里里外外吃力不讨好。诸多心思,一个字也不敢讲出来,憋得满腹牢骚。而且旁人看来,说不定认为这位陛下有提拔重用自己之意,自己更不能不识抬举。觉得这位小陛下实在难缠,如果真是有重用自己的打算,同时又想断了两人之间暧昧的可能,那可是做得太到位,也太让自己倒胃口了。

', '')('菲斯莱特安静得让埃尔弗意外,不免想到,自己与他朝夕共处,他经历老到,看穿自己与杰拉尔德的真实关系轻而易举。虽然公主的居处确实需要人负责,杰拉尔德也确实是非常合适的人选,但自己的这一步确实是打草惊蛇了。有些懊恼为了遮掩塞西的事,自己自乱阵脚,一开始想拿德拉蒙德转移菲斯莱特的注意力,紧接着又后悔转而想保护德拉蒙德,拉出杰拉尔德虚晃一枪,哪知道似乎还是不能蒙混过菲斯莱特的眼睛。也许情势毫不复杂,只是自己胆怯于面对塞西而已。话说回来,塞西的事也确实令自己一筹莫展无计可施。

静心反思目前情势,最需要安抚的人,是杰拉尔德,那帮贵族,没一个是好惹的,自己没必要凭空得罪人。于是埃尔弗打叠心思与杰拉尔德倾诉衷肠。而杰拉尔德也是聪明绝顶,察觉到陛下的安抚之意,也只能做出忠心事主的样子。

好在事情进展顺利,修缮房子比新建房子简单得多,而且萨克逊本来就有很多巧手匠人,来回跑虽然辛苦,但距离便捷,订做不了的就去葛底斯堡找过往商人采买,很快就将公主的居处装饰周全。

埃尔弗给这栋房子新装铁艺围栏,修了花圃,取名“甜屋”。两层的房子里,装满了各种各样年轻女子可能喜欢的东西,糖果色的华丽家具,蕾丝窗帘帐幔,玩具玩偶,头饰衣裙,甚至厨房舞池,应有尽有。菲斯莱特觉得这风格过于老派,现在的小女孩多半不会中意。杰拉尔德却认为这毕竟是埃尔弗照拂晚辈的一片心意,稳妥为佳。

杰拉尔德肚子里百转千回,其实修缮甜屋只是细枝末节,预备出行才是千头万绪,也之所以,他父亲兄长并没有细究他每日跟着陛下是在做什么。四月将尽,出行在即,随行人员里果然又添了他,余人都暗暗嘀咕,万没料到,稀里糊涂,竟然让外事大臣萨克塞莱一族占了上风。

一切准备都将就绪时,菲斯莱特慌里慌张,说要提前去往安恕做准备。埃尔弗此时没有多想,再者自己也有些事情要避开他,就任他自去了。

菲斯莱特一走,埃尔弗就找到机会单独与萨克塞莱勋爵面谈,徐徐告知,圣诞节去紫叶庄园时,伯爵普罗克特身体状况稳定,只暂时不便出远门,自己身边无人随从毕竟不便,就召来了杰拉尔德,在安恕时做个随身侍从。

萨克塞莱勋爵一门显贵,此时才知埃尔弗竟然无意让杰拉尔德接替顾问秘书,只做个跑腿的男仆而已,心中颇为不快,却只能向杰拉尔德妥善传达陛下的旨意。毕竟伯爵普罗克特一族一开始就应算是里亚士王这一支的心腹家臣,且其职位可高可低,当年里亚士王年纪渐长时时不时糊涂呆痴,当时的太子安德雷卡为求稳妥,任命伯爵普罗克特为总理大臣,后来公爵塞斯乱政,夺其职位,然现在公爵塞斯已伏诛,再起复不过一句话的事,埃尔弗不愿任其他人为顾问秘书,也是稳妥起见。

杰拉尔德听了却松了一口气,不过随身侍从而已,并不为难。这位陛下既不饮酒亦不作乐,平日里郁郁寡欢,不过言谈随和并不爱摆架子,单纯陪在他身边,几乎就是什么也没干,总比帮他修房子好多了。

', '')('菲斯莱特走后,埃尔弗收拾好紫叶庄园时伯爵普罗克特交给自己的信件资料,用防水的油布层层包裹,外封火漆印鉴,交给杰拉尔德,嘱他妥善收藏,随身带往安恕。又解释说,这是自己的一些私人信件,出巡时也许随时需要查阅,要小心不可丢失遗落,也不要告诉任何其他人关于这件事。

杰拉尔德错愕于这项安排,心想陛下该不会就是为了这堆资料才召自己为随身侍从的。不过他是个非常谨慎细致的人,觉得自己倒是很适合这个任务,就一口答应。埃尔弗从他负责修缮甜屋的时候就知道他的能力,而且应该从头到尾都没有向父兄透露过关于甜屋的细节,所以对他还是相当放心的。

看到埃尔弗的种种安排,杰拉尔德觉得陛下对自己完全仅止于公事公办,于是思来想去又或多或少有些伤心了。自己论才论貌,哪里没有胜过菲斯莱特之流的低级弄臣,陛下不过忌惮自己的家世过于显赫,才对自己冷淡推拒。现在菲斯莱特不在,自己尝试取悦陛下似乎也不算不合时宜。于是二人独处时他主动多了一些亲密举止。再次出乎意料的是,埃尔弗亲就让他亲,抱就让他抱,绝不明确拒绝他,但也从不鼓励暗示他。才感觉到,陛下背地里也许从不拒绝臣下的求欢。想到过去听到的,关于公爵塞斯的传言,大概陛下早已不在乎这些,也绝不愿意为了这种事情得罪任何位高权重的贵族,所以半推半就,反正也不会有哪个高位的贵族会跳出来自动承认自己在做低级弄臣做的事。

不过这些揣测也只能是杰拉尔德的揣测,无法证实。而他的试探也暂时止于一些亲密动作,就好像越是深入就越会自讨没趣。

埃尔弗把杰拉尔德的纠结看得清清楚楚,啼笑皆非,觉得他小心眼太多,不过也没什么坏心思,一时非常想念德拉蒙德,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肆无忌惮地再放纵自己跟他在一起。那头银色的卷发,那双淡灰的温柔眼瞳,就像夏夜的清凉月光,总留存在自己心底,那种思念就像潮退潮起,时不时强烈得让自己难以忍受。

不必吩咐,管家茄罗德也经常报告一些德拉蒙德的状况,不外乎练习表演或者独自写谱。并非不放心他,他跟自己一样,是在乎承诺的人,既然约定了要一生都在一起,他一定会一直好好留在自己身边,但此次出巡,归期未定,总是挂心。不料临行在即,管家茄罗德来传话,说德拉蒙德请求出游,只在王国南部范围内,数月即归。埃尔弗略思索,觉得这未尝不是妥善的安排,就同意了,吩咐给他准备路上要用的各种物品行李。

出行前夜,各项事务早已准备妥当,次日将仪仗齐备出城,由留守的贵族大臣们送行。埃尔弗准备就寝,换上睡袍,却不愿睡下,非常想上楼去见德拉蒙德,次日他也要出发了。二人各自远离,埃尔弗极度不舍。虽然现在绝不能表现出与身份不符的情绪,但自己的内心,似乎跟当年那个舍不得离开哥哥身边的孩童没什么两样。

埃尔弗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不曾仅凭自己的冲动意愿行事,但最后还是决定,今晚的自己一定要不顾一切去见德拉蒙德。

', '')('那一天,哥哥安德雷卡第一天搬去了国王的房间,私下交给自己那把系着红丝带的钥匙,交待自己晚上走上那老旧的秘密旋转楼梯去找他。而当时的自己丝毫不懂情人幽会的情趣,被夜里的黑楼梯吓破了胆。从那之后,自己似乎过了几个世纪,但,数一数,其实只过了短短几年而已。

不知为什么,这一晚,埃尔弗仿佛回到了之前心惊胆战的那个晚上,走上那黑魆魆的楼梯,回想起幼年怕黑的恐惧,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吱嘎作响的木头阶梯上,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个长大了的青年,还是个头够不到饭桌的孩童。

走不到几步,就听到楼上传来奇怪声响。不会有仆人敢发出这样的声音,楼上只有德拉蒙德,而他也不是这样莽撞的人。

自己原来早已不胆小孩童,遇到危险,不但不知畏惧,反而加快脚步咚咚咚地冲上楼去。埃尔弗一边跑,一边大喊:“谁,是谁在那,你给我出来,别乱动。”

那声响持续了只有几秒钟,就再也什么都听不到。埃尔弗一阵恐慌,一路不停大喊:“来人,快来人。”

冲进藏书室,被惊醒的仆人们也跟着上来了,前后耽搁了不到一两分钟,周围的蜡烛都被点了起来。

德拉蒙德倒在地板上,身上地上四处都是喷溅的鲜血。埃尔弗早忘了自己是谁,再次被过往目睹至爱死在面前的悲痛彻底击倒,趴在地板上疯狂喊叫嘶吼起来。

管家茄罗德一瞬间也被惊呆,在场的仆人们个个呆若木鸡,无人知道如何是好。奇迹一般的,宫廷医师德威特也及时赶到了,气喘吁吁地跟在众人后面走过来,看到现场的状况,一把扯下一边床上的被子床单,按住仍在流血的伤口,大声说:“陛下,陛下,先让我看看他。”

一边对四周的仆人说:“你们快扶陛下到一边坐。你们几个,过来给我帮手。你们几个,去取我的手术工具过来。”

德拉蒙德没有死,一直睁着眼睛,看到埃尔弗那么激动,也跟着激动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德威特赶紧按着他,说:“别急别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不会死的,没切中大动脉,血能止住的,相信我。你会好起来的,陛下也会好起来的。你现在别乱动,别再给我添乱。”

德拉蒙德安静下来,让德威特好好继续他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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