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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路生终于把目光移了过去,小男孩再次冒出头来:“你叫什么啊?”
陈路生面无表情。
“我叫林瑞。”小男孩兀自道,然后又问“你几岁了?”
陈路生继续面无表情。
林瑞就又自顾自说道:“我十岁。”
见陈路生不搭理自己,林瑞哒哒两步跑到陈路生跟前,“你是不会说话吗?”
陈路生点了点头。
“我之前也不会说话,没关系的,我弟弟说,不会说话,可以先学会唱歌。”林瑞拉住陈路生的手,牵着晃了晃。
陈路生无语,这哥俩莫不是都是傻的?
“我教你啊,你跟我唱。”林瑞自己给自己鼓着掌,打着拍子“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落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他唱到一半,看向陈路生:“快啊,张嘴,你不张嘴怎么发出声音啊。”
“黑黑的天空低垂……”他放慢着调,紧盯着陈路生,逼着陈路生对上口型。
陈路生还是发不出声,嘴唇动着,林瑞声音好听,当听了首歌,也不错,他无声地跟着林瑞唱完。
“没事的没事的,多来几遍。”林瑞安慰着陈路生,“多哼几遍,就会说话了,我就是哼着哼着就会说了。”
两人一个唱,一个无声对口型,不一会儿林瑞抿了抿小嘴,他嗓子好干,陈路生把自己的水杯递给他,他笑了笑,用吸管喝了两口。
陈路生用手比划着,想问林瑞为什么来医院,林瑞眨着充满疑惑的大眼睛,显然不懂陈路生的手势,陈路生叹了声气,用智能手表转述了自己的话。
“来扎针,好痛好痛的。”林瑞小脸皱了起来。
然而像是想到什么,他又笑了,“扎了针,才能活久一点,我得活久一点,不然我死了,就没有人爱弟弟了。”
陈路生抓住林瑞的手,握了握,林瑞笑着也握了握。
两人对视着,都笑了。
陶燕秋从诊室出来,拉走陈路生,林瑞抬手挥了挥,嘴巴动着,没发出声,陈路生辨出林瑞在唱歌,他嘴型跟上,转过头,无声地唱着。
一直唱到走出医院,坐上车回家,路上还在唱。
树影闪过车窗玻璃。
陶燕秋忽然惊愕地看向自己儿子,陈路生也呆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刚才好像发出声音了,是吧?他好像听到了。
第117章 对戒
陈路生最近总做一个只有开头没有结尾的梦,他看着林重走进一家店,店面的玻璃清澈干净,可他却看不清里面,林重的身影进入到店里,他就看不到了。
然后就醒了。
这已经是第七次做这个梦了,他睁开眼,林重枕着他的胳膊,抱着他睡得香甜,他亲了亲林重的额头,小心翼翼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起床去做早餐。
林重打着哈欠,从房里出来时,陈路生已经把早餐摆上桌了,林重还要去事务所,吃完饭,陈路生送林重过去,林重亲了陈路生一下,下了车,看着林重进入事务所,陈路生调转车头回去。
林重说中午想吃排骨,他顺路去超市买了些排骨,和调料,回到家,他照例收拾家,扫地拖地,洗昨天林重脱下的衣服,做完这些,他躺床上补了一会儿觉,昨晚上林重闹他,还不让他做,憋着火到后半夜了才睡。
缺觉缺的厉害,他很快睡着了。
他又梦到了林重走进店里的背影,门上挂着的铃铛晃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一次,林重的身影在走进店门后并没有消失,视线被突然地拉近,他看着林重走到柜台前,他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只看到他们的嘴在动。
柜员拿出几款对戒给林重看,嘴里应该在介绍,林重的视线从对戒拿出来开始,就一直落在一款样式简洁的对戒上,他似乎很喜欢,指了那款对戒。
不知柜员说了什么,林重捏了捏自己衣服下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款能先帮我留着吗,我最晚后天就过来付钱买。”这一次他听到声音,林重的声音窘迫且局促。
柜员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林重转身出了店,他的视线跟着林重转,他看见林重出店后拿出手机,看了眼余额,两万多。
还不够吗?那款对戒多少钱?陈路生忍不住想。
林重叹了声气,点开了和赵景川的聊天框,最近一条消息是一个小时前发的。
赵景川给他发了一个地址。
画面一转,陈路生看到了赵景川,坐在小池子边,穿着一套白色的羽绒服,林重站在他旁边。
赵景川抬了抬下巴,朝着池子里,“我项链掉进去了,你帮我捡回来,我给你两万。”
别听他的,陈路生呐喊,想发出声音。
冬季的池水没结冰,但寒冷,林重把手机掏出来,放在一边,然后撸了撸袖子,迈进池子里。
不要不要,林重,不要,陈路生呐喊,可他的声音没人听见。
池子不大,池水很浅,林重弯腰将手伸进池水里,不知何时站在池边的赵景川突然一脚踹了过去,林重受力跌进池水里,水淹没他的身体,全身几乎湿透,他翻过身,双手向后撑着上身,看向赵景川。
他脸上溅了水,刘海上水珠滴落,池水冰得他脸颊泛红。
唇红齿白,眼睛湿漉,像惊慌的漂亮小鹿,眼睫上挂着一滴水珠,要掉不掉的,像挂着颗泪珠,惹人怜惜。
陈路生想伸手,想扶起林重,想拥抱林重,想动,然而,身体宛如灌入了沉重的水泥,凝固住了,无法动弹,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声地哭喊。
别爱了,别爱了,林重,那个时候的陈路生不值得,他不值得你这样,他只会伤害你,他不是个好东西……
画面还在继续,赵景川愣了神,眼中是别人看不透的情绪,他朝林重伸出手,林重手掌攥成拳,递上手,就在两手快要触碰时,林重手掌打开,从他的掌心坠下来一条项链,项链落到赵景川手里,赵景川的眼中闪过失望。
林重收回手,站起来,指尖被冻得泛红,迈出池子,“钱打给我。”
赵景川的手掌握紧,项链的吊坠嵌进他的掌心里,他拿出手机,把钱转过去,沉默地跳下池沿离开。
林重用衣服蹭了蹭手,拿起手机,接受了转账,他轻笑一声:“看来用不到后天了。”
他的笑声令陈路生觉得悲凉。
林重打了个哆嗦,拧了拧衣服上的水。
画面飞速变换,两侧背景模糊的只剩残影,他看着林重背对他往前走,一直走,像回到了梦的最开始,林重推开了店门。
他看着林重拿着那款对戒和柜员说了什么,转头他又看见林重走出店门,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首饰盒,打开,是那两枚对戒。
对戒的内侧好像刻了什么,看不太清,眼前模糊了,床上的陈路生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
他缓了缓神,许久后抬起自己的手。
掌心的疤痕依旧深刻。
他取下手上的戒指,戒指上掠过银白色的浮光,戒指内侧刻着一个群山的图案。
他笑了笑,把戒指带回手上,看了眼时间,该做饭了,他下床去厨房做午饭,菜做好盖上盖子温着。
转身出门,他开车去接林重。
林重工作的事务所距离家有半个小时的路程,他来的早,到了林重还没下班,他下车,站在车旁,透过楼窗户往里看,并没有看到林重的身影,林重的办公位不靠窗边。
今天林重出来的有点晚,和同事一起出来,同事看到等候已久的陈路生,笑着跟林重打趣:“你家这位每天可真准时。”
林重笑了笑,和同事挥手告别,走向陈路生。
陈路生为林重拉开车门,等林重上车,然后关车门,绕到另一侧上车,刚坐进车里,林重问他:“今天怎么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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