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远txt下载(5)(1 / 2)
等他们走了,我慢慢经过那个地方。
当时玻璃外的天边燃烧着火红的云霞,夕阳躺在远山上头迟迟未落。去食堂的路上杨树叶子铺了一地,我掏出耳机找歌听,一抬眼就瞧见他站在饭厅外。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的轮廓不甚清晰。
好像很闲的样子手抄在兜里咬着烟抽,唇角的腥火一明一灭。他抽了会儿将烟拿在手里掸了下,将脸偏向一侧又慢慢将烟塞回嘴里。
然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头。
女生笑的一脸荡漾还往他脸上甩水,他微微侧身一只手从兜里掏出来握上她的。她嫌弃的去拿他嘴里的烟,他笑着侧过头。
我抱着书低头从他们身后经过。
一身的烟味儿难闻死了。女生说。
那细腻轻柔的声音里完全没有生气和抱怨的意思,我听到的是在喜欢的人面前作为女孩子惯有的撒娇和爱。
我掀开食堂的帘子,帘子落下了。
然后听他说:
你见过哪个男的是香的?
【一一】
写到他的第十个故事的时候很多人一定会奇怪,我们明明住在一个公寓还是邻居怎么相遇就那么难。不要误会然后认为这是小说的一贯写法,事实上从我搬进去到后来离开真的只打过一次照面。
而彼时我已经在那儿住了四个月了。
他每天都回来的很晚而我又在清晨走得很早,除了刻意去学校等寻几乎没有其他机会遇到。现在说起来那一面实在太深刻了,它留给我的是尴尬和遗憾。
事情发生在上文过后几天的傍晚,还在食堂。
当初我和晓光达成一致跑来南京租房子考研,她拿出攒起来的奖学金精打细算,我就比较怂了读大学的时候攒的钱都买了中药喝。想了想实在没办法和我爸借了两千块,后来写了本不怎么样的书挣了点稿费全打进他账户才感觉舒坦。
我们都发誓不拿家人一针一线。
那时候每天最多就花十五块钱,专挑最便宜的吃。食堂每个下午有三块钱的米线,我当时都惊呆了这都二○一二年了还有这么便宜的饭?!我们俩几乎是那儿的常客,现在想来胃病就是那时候落下的吧。
因为是常驻客,难免会碰见他。
很久以后我想起当时那个画面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了,那是十月上旬的下午六点左右。我那时还留着长头发扎了个马尾,穿着短袖牛仔裤特别普通。
因为长期熬夜脸上冒了几颗痘儿。
或许是有些自卑的原因每次看见他都是低着头躲,因为和他女朋友比起来我实在太路人甲了。而那天真的是太巧合了,米线吃了很多天想换口味去买包子。
我端着餐盘匆匆回头找地方坐,和他撞了个着。
他穿着淡蓝色衬衫戴着黑色帽子好看极了,正在打电话。我们的目光在空中擦肩而过,他似乎还愣了一下。我傻傻的怔在原地说不出话,他对我轻轻点了下头侧身走了。
听见他对电话那边道:你继续说。
我僵了足足有一分来钟才敢回头去找他,心脏已经不是自个的脸蛋肯定难看极了。那个时间吃饭的学生有那么多人,我找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没有找到。
【一二】
事实上并没有经常想起他。
那时候我多忙啊每天为理想奋笔疾书挑灯夜战,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想起有那么一个人心底觉得温暖就是了。
有一天夜里我和晓光互相提问。
她拿着我的书让我背诵硬新闻软新闻如何挖掘独家新闻,等我一字不差说完了她慢慢看了我一眼然后问:
顾晗是谁?
我脑袋嗡的一声,她将书翻到我跟前,空白的地方写着他的名字。曾经和她说玩笑话因为一个名字对一个男生上了心的事儿她没当真,现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似乎没见过这么单纯幼稚傻的人。
说不上多喜欢。我和她坦白,就是有感觉。
晓光贼兮兮的盯着我,半天了问:
照片有吗?
我心虚的摇了摇头。一个是真没有,二是我还不愿意告诉她那个人是谁。她有些兴致缺缺的样子往床上一躺,说了句让我叹为观止的箴言。
爱情这玩意儿像糖醋,有酸有甜。
我看了她一眼,想了一会儿笑开了。
【一三】
那一年的十月中旬我生了场病。
本来以为就是哪里没吃好买了一盒健胃消食片就行了,最初的症状是失眠焦虑呼吸堵塞,为此我跑了很多药店买安眠药,又兜回很多玫瑰花茶茉莉花茶总之能静神那种有十几包。
那味道又苦又涩开始还管点用。
后来有一天我打了个嗝,断断续续两周之后还没有停我去看医生。S大附近有点偏郊区我跑到附近的城中村找诊所,想尽一切办法告诉大夫我的所有症状,被他诊断为一个简单的胃部不适开了两片药了事。
药吃完了,病严重了。
我记得那一天南京下了很大的雪,很多公交车都停了路被封掉了。我在自习室外面背批判研究学胸闷气短站不起来,实在没办法了收拾了书包就走了。
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找到一个医院。
那是城中村唯一一个还算正规的地方,我赶在他们六点下班前成为那名医生最后一个患者。他经过自己那套严谨缜密的研究后说我是颈椎病压迫神经要拍片子,我花了八十块去了二楼拍片,结果是他开了一堆脑部供应不足和治疗中风的药给我。
我那时候哪里能顾得上想那么多。
只是觉得吃了药我就好了可以继续看书复习考研了。原路返回的时候迷了路,我站在风雪弥漫的大马路上拦车。过了很久一个出租车停在我跟前摇下窗子问我去哪儿,然后说:
雪太大太晚了没车去那边。
我当时差点要哭了。
我送你去公交站吧,现在还能来得及赶上最后一趟。
下车我问他多少钱,那个好人没和我要。后来每当我遇到特别过不去的事儿总会遇到那么一个陌生人,他们说姑娘不哭。
等我回到公寓那条街已经九点多了。
我都快被冻僵抱着药机械的穿过街道往回走,楼道里很安静只能听见我的脚步声。等到了五楼习惯性的先去看他房间的窗户,罕见般的亮着。
他现在做什么呢。
我很轻很慢的经过他的窗子想找到一点他的影子,可是那窗帘太厚重了什么都看不见。他从不开房间里的大灯,小小的台灯闪着微黄的光芒蔓延出来照在了我的身上。
【一四】
我离开南京那天是二○一二年十月二十八日。
老爸老妈来了我住的地方收拾行李,他们是在接到晓光的电话之后偷偷过来的。或许是知道像我这样的人不轻易认输太固执,以免耽误了病情烙下根子。
那是个烟雨蒙蒙的清晨。
我站在门口的栏杆边上想到即将离开这里难免酸涩,曾经朝闻道夕死可矣的誓言蓦然变得遥远。到楼下的时候房东正在打扫院子,我特别想过去问她:刘姐,能帮我找个人的电话吗?
月底去交电费,总是看见登记本写5○1:未交。
我多么希望自己有一双火眼金睛能看到那张纸下他的联系方式,就算离开了哪怕不曾相遇也总觉得这样子他就还没走远。幼儿园的弟弟当时正站在我身边,他摇了摇我的袖子。
姐。他仰头叫我,走了。
我收回视线,拉着他的手向门口走去。
第7章 我和顾晗的24件小事(四)
【一五】
后来我想这辈子应该难以再见了。
我回到西安的生活很平静,身体缘故总是嗜睡。医生说消化系统出了毛病开了中药,于是等到下午我才将早晨的稀粥消化掉。因为打嗝太频繁很累不想说话,久而久之一个人就有些抑郁了。
老妈战战兢兢偷偷掉眼泪。
她怕我一蹶不振总是跟在我后头,我嫌她烦将门反锁不想出去。一天只吃得下一顿饭,中药一喝就饱了。嗝打的总是吐酸水,睡着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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