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景-(20)(1 / 2)
若我没记错,一个月前我在皇宫见到五殿下您,您亲口和我说,是陈良擅自离开,这才没见到青鸢。
可你方才又说,是陈良没见到青鸢才回去的。
她一边戳穿五皇子话里自相矛盾的地方,一边往前走了几步,在路过茶桌时,她顺手拿起一个茶盏,握在手中,当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殿下毕竟是陈良的主子,应该要比他更清楚吧。
让陈良走了,却要青鸢一直等在长安楼,殿下可真是写了一出好戏。
陈良是江齐修的心腹,若是没有他的命令,陈良怎么敢独自离开?
琼华,你先冷静下来。见赵琼华立定在他面前,江齐修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先安抚着她的情绪,私奔一事,是陈良私自先行离开,但我没有让青鸢一直等在长安楼。
这件事之后,等陈良和青鸢都在,我再和你解释好吗?
私奔一事,本就是他理亏,愧对于赵琼华。本想着之后有机会再和她解释,那时哪怕是事发,都不会影响到他和琼华之间的感情。
可偏偏是如今,他觉得赵琼华已经变了,开始脱离掌控的时候如此就更不能认下这笔账了。
见赵琼华不说话,江齐修只当她与自己想的是一样的,他上前靠近赵琼华,伸手想拉住她,等你及笄,我就去向父皇请旨赐婚。
赵琼华生在寒冬的大雪时节,如今四月,离她及笄不过半年时间。
及笄后再定婚,成婚的日子也许会更快一些。
赵琼华听他自顾自说着欲盖弥彰的话,后退一步避开江齐修伸过来的手,茶盏还稳稳地端在她手里。
她没有开口,只是看向他,目光薄凉,仿佛他是个陌路人一般。
心中没有偏荡出半点波澜,平静得如一池湖水,赵琼华知道自己是真的放下了。
赐婚?她轻笑一声,侧脸看向江齐修,谁说我要嫁给你了。方才你不还在怀疑我和谢云辞有牵扯吗?
上一瞬还在厉声质问她,眼见情势不对,又转而岔开话题转到赐婚上,这种虚以委蛇,她看着都感觉难受。
你当初容忍我接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你比我清楚。
上辈子她临行南燕、和亲前夕,彼时已经被立为太子的江齐修亲自来镇宁侯府见过她,道明了所有前尘因果。
从来都只是利用,与情爱无关。
那年长公主去世,她失了管教过于叛逆,带人去湖里凿冰抓鱼,还差点出了事。而后她被淑妃罚到湖边扫雪。
寒冬腊月的,皇帝也默许了淑妃这一做法,阖宫上下便没人敢来帮她,当时只有五皇子为她递上一件披风,替她扫雪。
从前她以为的温柔相逢,不过是处心积虑的算计罢了。
如今也该彻底划清界限了。
赵琼华抬手,对着江齐修的方向遥遥一举杯,而后将茶水浇淋在地上,私奔一事,于我来说已是前尘,你如何想的又是如何做的,此后再与我无关。
我的事,自也不劳烦五殿下来关心插手。
在北齐,将清酒或茶水浇在地上,大多是在祭奠已经故去的友人,只是如今,赵琼华割舍的是她与五皇子这段不该有的孽缘。
水声淋漓,随着茶盏中的水逐渐倾倒在地上,江齐修的脸色也愈发难看,原本垂落在双侧的手也逐渐紧攥成拳。
他从没想到,赵琼华会如此狠心绝情,与他这般断情绝义。
殿下若觉得不够,琼华也可以与你割袍断义。赵琼华放下茶盏,没再过多留意五皇子的反应,就准备抬步离开雅间。
一室沉默。
等她快走到雅间里间的门口时,身后忽然传来江齐修的话,琼华,明明不久前你还送过我荷包。
只要你一句话,我便当你今日只是在同我开玩笑。
她都闹到如今尴尬的境地,甚至不再估计他身为皇子的面子,江齐修竟然还能说出这番话。
真是稀奇了。
赵琼华停步,转身回望,恰好对上江齐修的视线。她笑得明媚,雅间内的烛光映照在她的侧脸上,显得她更加妩丽。
那个荷包,殿下若喜欢便留着,不喜欢扔了就是。只当是琼华送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了。
她听说,因着七公主在京郊种地,没少吃苦,日日托人送信回宫同贤妃诉苦,连带着江齐修都时常去京郊看望她。
许锦湘和七公主关系亲近了些,时常也会和江齐修聊上几句。
如此一来,她真正想要送给五皇子的这份好礼,想必就更不远了。
说罢,她就直接出了里间,朝雅间外面走去。
下个月姑母忌日,你记得回崔家看看祖母。
雅间门口不远处,崔珩忍着耐心同谢云辞说完正事,又朝雅间里面看了一眼,低声问道:你怎么和郡主在一起,你们两个没出什么事吧?
第33章 两千金
雅间内, 无意听到崔珩的话,赵琼华的脚步猛然一顿,原已经放在门环上的手也垂落在身侧。
回荡在她耳畔的, 不是崔珩那句提防着她的话,而是他的上一句话。
崔珩的姑母那不就是谢云辞的母亲吗?
可永定侯夫人尚且安康, 近几年身子也调养得不错,听人说起, 前几日永定侯夫人还进宫去看望过贵妃娘娘,还与贤妃娘娘聊得甚欢。
这忌日一说,又从何而来?
仿佛听到了什么后宅秘辛一般,赵琼华此时感觉自己进退两难, 不好出去又不想再往回返。
只能不尴不尬地站在原地。
雅间外, 崔珩全无察觉一般, 见谢云辞微微走神, 他拍了拍谢云辞肩膀, 追问道:我方才说的你都听到了吗?
外祖母一直都很挂念你,除却年节那会儿你还没回过崔家。
你这也及冠了, 官位和婚事总该有一个安定下来。
怕谢云辞真没听到一般, 崔珩又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说得比之前更为细致, 只希望谢云辞能听进去一言半辞的。
听到了。我不想入仕。谢云辞拿折扇拍开崔珩的手, 撩袍坐在红木椅上, 一副倦于听训的模样, 你这念叨的本事, 难怪御史台的谏官会怕了你。
他朝雅间那边瞥了一眼, 只当不知, 继续说道:至于我的婚事, 你回去让舅母告诉那个女人,我的事,不需要她插手。
崔珩知他早已搬离侯府,另立府邸,连每年回去的次数都是寥寥。两次三次见他都是这副态度,不管谁说,他是半点都不听,更不会照做。
当年意气风发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就
仕途一事,崔珩偶有耳闻,如今侯府尚且还有人撑着,倒也容得下他这般行迹。
只要他不再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就什么都好说。
想到这里,他忽又回忆起方才雅间里那荒唐的一幕,谢云辞和五皇子大打出手,末了还站在琼华郡主身前,像是在护着她一般。
该不会
崔珩眉心一跳,有几分不好的预感,他抿唇,有几分犹豫地试探道:你该不会是想把郡主抢过来吧?
琼华郡主的行迹,虽没有传遍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但像他们这种时常和朝堂后宫打交道的人,大多都知道内情。
琼华郡主心仪五皇子已久,虽不常提起婚嫁,但也有这个迹象。
他这个二表弟,该不会是想拆散琼华郡主和五殿下,然后自己娶琼华郡主吧。
谢云辞一阵无语,伸手夺过崔珩手中的茶盏,放到茶桌上,别喝茶了,省得明日带着浆糊去上朝。
一天天的,明明是个吏部侍郎,想的却比书局里的写书人还离谱。
我奉皇上之命,教郡主骑射。先生带着自己学生出来,提前熟悉功课,有问题?
崔侍郎若是这么好奇本郡主的婚事,不如亲自来问本郡主,这样还更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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