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景-(23)(2 / 2)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缘着当时情况紧急,着实没那么多时间清理那些破损布料上的虫子,出来时有的布料上还是带着几只小虫子的。
该不会
褚今燕思绪到此戛然而止,忍不住唇角一抽,目光追随着在各个木箱之间观察的赵琼华,问道:这些虫子,该不会就是当时从布料上带回来的那些吧。
是啊。赵琼华点点头,简单开口,再次留下这两个字。
原本她去锦罗坊,也只是想找些陈旧布料,好对对那些陈年老账,却没想到会在锦罗坊的布仓里意外看到蚕丝虫。
索性就带回来养一段时间,看看是不是如她所想的那般。
那你有发现什么吗?褚今燕倚着门框,双手背在身后好奇问道。
尽管在知道那些虫子只是蚕丝虫后,她就大胆了许多,但她还是秉持着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想法,躲在了门这边,也方便随时就跑。
赵琼华没立即回应她的话,反而是又厢房内转过一圈,仔仔细细地看过每个木箱里的情况后,时不时还会停下步伐。
褚今燕也没出声催促,耐心等着她。
一盏茶后,赵琼华绕到最后一个木箱处,看完之后了然一笑,果然不出我所料呢。
难怪账面上看起来没问题,每一笔记账都合情合理,挑不出任何错处。
原来从根基上就乱了。
许周氏这一笔偷天换日,用得可真好。好到侯府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甚至宫里也没有丝毫起疑。
什么不出你所料?见赵琼华正在吹灭烛台,褚今燕一边问着,一边打开门。
她方才那几眼,只看了个大概,只记得有的木箱里布料完整依旧,有的却开始残缺。
而且赵琼华的谜语,她也着实猜不到谜底。
进厢房时尚且还是暮色四合的天,如今碧空之上已经闪烁着零落的星辰了。一阵晚风穿堂而过,夹杂着孟夏时节的微微热意,拂面时也带着几分惬意舒适。
赵琼华同她一道迈出厢房,阖上门后又吩咐白芍去准备晚膳后,她这才拉着褚今燕在廊外闲逛着。
知道她脚踝上还有伤,赵琼华刻意放慢了脚步,好与她保持一致。
随手折下垂落进连廊里的花朵,捏在手里把玩着,许是此时赵琼华难得的心情平静、思绪清明,亦或者是今日之事教她又参悟些许。
她忽然开口,问着褚今燕:今燕,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褚今燕先是一愣,而后笃定摇头:不信。怪力乱神之说罢了。如果真的有前世,又何必要记得。只不过是在给今生徒添烦恼罢了。
那如果赵琼华抿唇,你曾经信过的人,欺你、辱你、接近你只是想利用你谋求好处,最后还让你一无所有,你当如何?
信过的人,还遭遇如此巨大的背叛。
明明是再平淡不过的语气,褚今燕却能感觉到她不悲不喜后的心潮暗涌,再一想到侯府里还有个掌管着公中不愿松手的许周氏。
她仿佛也能明白赵琼华此时的心绪从何而来。
也是,和从小养着自己的婶娘闹翻脸,走到两相对峙的地步,赵琼华再运筹帷幄,心里难免也会是感到难过的。
但如果是放在她身上的话
褚今燕犹豫片刻,缓缓开口:我可能,不会选择报复。那是在折磨自己,总归我想要的和她们要的都不一样。
我也不想因为这些总要离开我、背叛我的人,耗费一生的心血去恨她们。那样于我而言,太不值当了。
人这一生,临了回首再看时,不过放眼如蜉蝣,朝为昨日,暮为今夕,垂垂老矣时,她不想只留下无尽的遗恨和不甘。
细看回忆时若遍寻不到一丝甘甜,又该有多可悲。
我生于江湖,只爱恣意潇洒,虽有不可抗的责任,但事事随心。褚今燕扶着廊下的雕花木柱,歪了歪头好奇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耗费一生的心血去恨她们。
于自己而言,太过于不值当。
赵琼华捻着手里的细碎花瓣,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褚今燕的这两句话,轻笑一声,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到底她们是性情完全不一样的人,会选择的路也是如此的南辕北辙。
血债血偿,不过一句天经地义。
她又如何放得下?
随手扬了已经不成形状的花瓣,赵琼华小心地扶着她,两个人慢慢走回琼华苑的正厅。
没事,只是我随口一问罢了。南域那边,查的如何了?
这几日应该就要回来了。你要的蛊虫也带回来了。
廊下晚风吹过,将赵琼华扬了的花瓣又吹起来,同时也吹散了两个人的声音。
渐行渐远中,只能听到几句细碎呢喃。
明天你去马场,能不能带上我一个?我可以只在旁边看着,不骑马的。
先看你能不能起来再说吧。
*
翌日,琼华苑。
由着太夫人不在府中,许周氏昨日也匆匆赶去京郊看望许锦湘,侯府中只有老侯爷在。为了彼此都能太平,赵琼华便也懒得去给老侯爷请安了。
左不过又是劝她或者威胁她去京郊接许锦湘回来的荒唐话。
她才不想听呢。
马都备好了吗?一早梳洗过后,赵琼华侧脸问着青鸢。
白芍正在一旁摆着早膳。
都备好了,小张管家方才还差人来问小姐您什么时候出府。青鸢放下木梳回道。
因着赵琼华今日要去京郊练习骑射,平常的衣着已然不大合适,青鸢便替她梳了一个适合骑马的发髻,显得不那么累赘。
骑装也一早差人做好送到了琼华苑。
赵琼华点点头,正要落座时,门外便传来了褚今燕的声音,琼华我来了。
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一进门看到赵琼华还没走,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我没起迟,来得及来得及。
褚家祖上也曾有人在朝中任职,许是受不了政务繁杂,规矩繁重,没多久后便又致仕隐居山林,而后才逐渐出现在江湖之中。
许是也不爱受京城各式各样的规矩,褚今燕一般也只在琼华苑,一向都是睡到自然醒,无拘无束的。
一般等她醒来,都已经临近午膳时候了。
今日倒是为难你了。赵琼华好笑地递了双筷子给她,打趣道:你今日不如多补补眠吧。
褚今燕不满地噘嘴,我才不要,好不容易能跟你去趟马场。我什么时候都能补觉,马场可不是我随时都能去的。
即便她还有伤在身不能亲自上马,但也不妨碍她在一旁看着。
更何况今日谢云辞也在,她还有事要请示,不得不去。
你啊。赵琼华摇头,随手给她夹了一个热腾腾的包子,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用罢早膳后刚好是辰时过半,赵琼华换好骑装后,便和褚今燕一同出了府,除此之外还带着青鸢和紫菀。
马场在京郊东,从京中坐马车过去也要整整一个时辰。
这座马场是距离京城最近、也是最大的一座马场,平常也只供京中的权贵世家打马骑射。马厩中也是挑选地上好的马,都有专人照养,也最适合用来打马球、赛马等。
在路上颠簸了一个时辰,赵琼华踩着步梯下了马车,扶着马车的木框,停伫望向这一片她再熟悉不过的马场。
这里是她从前最喜欢来的地方,若是遇到什么不顺心不开心的事,到马场骑着马跑一炷香也就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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