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景-(78)(2 / 2)
而后她辗转反侧至今都没能睡着。
谢云辞闻言暗叹自己的疏忽,去了外衣后他走过去掀起床幔,坐在赵琼华身侧,将她揽在怀里,你在这里,我怎么舍得回去。
他如实交代道:方才江敛在二号阁,我同他商量了几件事而已,回来得迟了些。
两个人都只着中衣,挨得又这般近,赵琼华能清楚感觉到他的温热,夹杂着刚沐浴后的些许湿意,她颇为不习惯地动了动身子。
还不等她挪开身子,谢云辞似是受不了一般,俯身将她抱到床榻里侧,又盖好被褥。
没了支撑,床幔直直落下,遮掩住里间的微弱烛光,一时间床榻里更显昏暗。
赵琼华惊呼声未出,只见谢云辞双手撑在她身侧,支着身体,同方才在马车里的情形一样,却又更加暧昧。
仿佛有预感一般,她下意识攥住谢云辞衣袖,低低唤道:云辞
似是被她这一声所动摇,谢云辞缓缓低头,却只克制着吻上她眉心,而后辗转至眼睑唇边,乖乖睡觉。
那两盏烛台要我留着吗?
赵琼华点头,见他起身后,她依言乖乖躺到里侧,给谢云辞让出位置。
不多时,她便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瞬透风的凉意后,她便感觉到更为熨帖的热意,是谢云辞从身后抱住了她。
今日发生太多事,似是循序渐进,但她又感觉过得太快,仿佛像是一场梦,梦始梦醒她都是沉醉其中的局内人。
一想到在马车里发生的那些事,赵琼华还是感觉脸有些热,更何况此时谢云辞还在躺在她身后。
即便只是单纯的同衾而眠,也足够她面红耳赤。
一时间她心绪繁杂,却始终收不住唇边的笑意,倦意退散,此时的她反倒睡不着。
方才谢云辞没回来时,她辗转反侧是在想他的事;如今他就在身侧,赵琼华还是辗转难眠。
琼华。
不许再翻身了。
在她又一次翻身正对着他时,谢云辞无奈叹息,像是想给她催眠一般,你今日也困了,听话。
等明日你若不想回府,我再带你去京城好好玩。
赵琼华抬眸看他,眸光中满是期待,真的?
平日里谢云辞最爱她这双澄澈明净的眼眸,如今最不能对上的也是她这般眼神,他连忙阖眼,双手不紧不松地拥着她,只低低应了一声,再无言语。
赵琼华知道他今日奔波也劳累了,不忍再闹他,没多久后便也偎在他怀里熟睡过去。
翌日等她醒来时,床榻上只有她一个人,谢云辞一早便已经离开,生怕会让她受凉一般,他临走时还特意为她压好被角。
换洗的衣裳谢云辞也都贴心地放在了帘外的矮凳上,方便她起身拿。
许是以为她还没睡醒,雅间内也没有其他人,外面更是一片寂寂。
起身更衣,赵琼华简单挽了个发髻,随后又让候在雅间外的丫鬟为她准备好热水,盥洗梳妆后,她刚推开雅间的窗,谢云辞便恰巧回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位丫鬟,稳稳当当地将早膳摆上桌。
门扉关阖,谢云辞走到她身侧,颇为好奇地瞧着她重又挽好的发髻,与昨日一致无二,却又更精致些。
他忍不住伸手去抓她的发尾,我以为你还睡着。
睡不着了。
平日在琼华苑,我最迟辰时过半都起床了。
现在都已经巳时了。
比之平常,她已经起晚了小半个时辰。
见谢云辞把玩着她的发丝,都快把她好不容易挽好的发髻给拆掉了,赵琼华这才赶忙让他松手。
她可不想再弄一遍了,着实累手。
侧目看去时,她这才发现谢云辞今日穿了一身影青色翠竹云纹锦袍,而她身上的这件衣裳是浅云色金线海棠暗纹长裙。
颜色和纹路都与他那件很是相近。
赵琼华忽的笑了,她双手背后,忍不住前倾靠近他,调侃道:云辞,你这件和我这件好像哦。
心思被勘破,谢云辞掩唇轻咳几声遮掩,是吗?
他一边说道,一边牵着赵琼华的手往早膳那边走去,再没有后续的应答。
知道她喜甜,他特意吩咐厨房备的桂花糖粥和海棠糕,额外又做了些小食等。
赵琼华任由他拉着,也没挣扎。难得能见到谢云辞有些闪避的模样,她一下来了兴致,继续狡黠问道:我忽然想起端阳节那日,你穿着一身绛红。
是不是那时候你就准备着这些了?
端阳节那日,她特意穿了一袭棠梨色云缎广袖百褶裙,结果一见面,她才发现他也穿了一身绛红锦袍。
彼时她只以为是巧合,如今细细想来,哪来那么多不约而同的契合。
只是想着你喜欢海棠玉兰,才准备了这身而已。
来尝尝长安楼厨子做的海棠糕,前些时日在祖母那里,我瞧见你喜欢吃这个,今日特意吩咐的。
虽然不是直白的答案,但他也算是间接承认了。
没再继续逗弄他,赵琼华适可而止,夹起海棠糕尝了一口,确实好吃,豆沙味更足了。
许是此时的心事比红豆沙更甜,她没忍住又多吃了一个海棠糕。
一边用着早膳,她心下一边在回忆着这几个月来的各种巧合。
记忆从今日回溯到端午节时的相似衣衫、临翠湖那场璀璨烟花,又追忆至马场时的种种、三月初她在御花园初初遇见谢云辞时的场景。
甚至于三月十三、她尚且重生回来的那日,谢云辞暗中让云岚来侯府为她作证。
往日种种,此时却更为深刻真切。
不知不觉间,他竟护她至如今。
思及此,赵琼华眼角微微湿润,她及时抬手拭去未流下的清泪,侧眸看向谢云辞,提议道:云辞,要不然一会儿你和我一起回侯府吧。
正好她父亲还在京城,有些事也该定下来了。
反应过来赵琼华所说是什么意思后,谢云辞先是一怔,而后低低笑出声。
昨夜江敛刚同他提起这件事,没想到今早琼华也会同他讲。
拜访侯爷的事,原就是我该主动去的。
他倒是不担心镇宁侯府与永宁侯府这几年的些许龃龉,他久不住在永宁侯府,如今也不过是担着谢家二公子的名号,实则和谢家已经没什么干系。
只是他如今身无官职,尽管离他官复原职的日子也不久了,朝臣中多少也该有人听到些许风声。
但到底圣旨未颁,没有尘埃落定之时,他心里难免揣了几分忐忑。
见谢云辞没有立刻应答,赵琼华转而就明白过来他的顾虑,不由得握住他的手,不是大事。
你是北齐的少年将军,从未变过。
你的能力,从不需要那一官半职来证明。
那日重又拜访过谢太夫人后,在回京的路上,谢云辞就同她坦白了当下的顾虑。
功名利禄不过浮华之物,她从不在意那些。
即便如今她尚不清楚当年谢云辞为什么毅然决然辞去官职,但他向来有分寸,经年的事,赵琼华也不欲去探究许多。
人世独行,难免都会有脆弱的时候。
她希望能陪着谢云辞一生顺遂,而不是重去回忆那些苦痛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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