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elight(7)(2 / 2)
随玉离那头野兽远了一点,靠在坑壁上坐着,中午只吃了一点饼,喝了几口汤,经过一下午的逃命奔袭,他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也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周遭一点声音也没有,随玉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心跳。
林牧青怎么还不来啊。随玉念叨着,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思念他过。
随玉的眼睛睁得很大,想今天为什么会没有月亮,如果今晚有像他成亲那日那样圆的月亮的话,他应该就不会这么倒霉踩到捕兽夹又掉进陷阱里。
又想那三个小孩到底有没有平安到家,有没有叫人他来救他。
他目视着黑暗,脊背抵在洞穴边上,看着他都不知道在哪里的远方。
*
林牧青他们一群人打着火把,每个人都喊着随玉的名字,林牧青的脸色很沉,在他周围的空气仿佛都是凝结着的。
火把把周围照得亮如白昼,所有人都能看见林牧青抿起的唇。他们一路走来,刚开始还有脚印,到后面脚印也已经模糊不清,林牧青不敢去想最危险的后果,只能耐着性子继续找。
哥,还要再往里面吗?林平走到林牧青的身边,看着他握刀的手上青筋暴起,似乎是在强压着自己的怒气。
他看了一眼天色,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丝的光亮,自己晚一步,随玉就更危险一点:当然要去。
青哥,这边有血迹。有人惊呼了一声,林牧青立刻挥开站在他面前的林平,走到那一滩血迹面前。
这是人血。一个很有经验的猎户说,这个猎户平时不住在寨子里,而是住在山林里,他看着一群人进山,想着自己对这片山林或许比他们更熟悉,也跟着过来了。
林牧青的心蓦地一沉,手里的刀都快要握不住了,林平听见这是人血之后也是一惊,赶紧转头去看林牧青,只见他的手好像在发抖。
青哥。
林牧青只觉得自己的心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山风呼啸着从那里穿过,很凉又很痛。
还要找吗?林平咬了咬唇,大家都不敢开口,只能他上去问,边问的时候心里又在想,要是大黑没被借出去,这会儿找人也能简单一点。
找,怎么不找。林牧青的话像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熟悉他的林平知道,他现在已经是怒极,正强忍着。
万一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另外一个人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青哥,这里是我跟我爹做的陷阱,我在这里放了捕兽夹的,这血,有可能是嫂子踩到了捕兽夹流的血。
林牧青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但提着的那口气还是放不下来:那这附近有陷阱吗?
有的,就在不远的地方。那个人气还没有喘匀,又继续带着林牧青往前,林牧青的火把照了照地上,看见有断断续续的血迹。
那血迹到陷阱旁边就没有,林牧青喊了一声:随玉?
他本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大,却没想到只是动了动唇,只发出了一点气音。
林平赶紧大声喊,喊完之后大家又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等待着回音。
果然在林平的声音落下之后,就听见从陷阱下面传来的一声低低的回应,只是声音太小,林平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平,绳子。
林平赶紧把自己腰间的绳子解下来,看着林牧青放下背上的弓,把绳子牢牢地绑在了自己的身上,把另外一头交到林平的手上,就干净利落地跳了下去。
随玉听见了他们的呼叫声,也不知道自己的回应他们听见没有。
随玉在往后多年的岁月里,都会记得这一刻看见林牧青的样子,火把的光照在他的脸上,他觉得此刻的林牧青像是娘亲拜的菩萨画像上有着圣洁的光的神仙,这个神仙终于听到了他虔诚的呼唤来接他了。
光有些刺眼,随玉闭上了眼睛。
林牧青?他的声音很微弱,已经分不清现在是幻想还是现实,因为这样的场面其实随玉已经看到过很多次了。
我来了。林牧青把火把扔在地上,在下来的一瞬间他就看清了随玉的样子,整张脸一点血色都没有,脸上有被树枝擦伤的痕迹,脚上那个硕大的捕兽夹挂着,肌肤四周的血已经成了暗红色。
太好了。随玉叹了口气,我终于可以晕过去了。
他一直吊着一口气,他怕自己落到这下面了,林牧青来找他叫他的时候他如果晕过去了,就不能回应他,直到看到林牧青之后,吊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去,晕了过去。
林牧青也知道随玉到了极限了,看到他晕了之后用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脸,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他又碰了碰随玉的额头,好在没有发热,林牧青才收回了手。
拖着这个巨大的捕兽夹,随玉肯定会不太舒服,林牧青握了握拳,直接徒手掰开了那个随玉连动一下都困难的捕兽夹,只是在往外扯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勾到了随玉的伤口,即使晕过去了,他的眉头也是仅仅地皱着,眼角也沁出了泪。
他双手抱起随玉,让留在上面的人把他们两个人拉了上去,林平抱着林牧青的弓和刀,林牧青背着随玉,一群人才往回走。
到家之后天已经亮起来了,向至的阿么已经在等着了,他是寨子里唯一的会医术的人,在林华过来叫他的时候他就让自己的夫郎荣阳把向阿么送了过来。
春娘看到下午还活蹦乱跳的随玉,现在在林牧青的怀里,一点生气都没有了,小脸煞白,唯一一点的红润是他脸上凝固的血痂。
怎么会这样啊?春娘虽然着急,但是却没有碍事,只是站在门口踱步。
林华,去打水来给你嫂子清理一下身上的伤口。向阿么给随玉诊了诊脉,才严肃地对林牧青说,外伤都是小事,现在的情况是他受了凉又受了惊,近一年来他的身体都不算好,病气一直是压着的,现在可能他这一年来压着的病气要发出来。
林牧青握着随玉的手紧了紧:很危险吗?
向阿么点了点头:很危险,你今天随时注意着,发热了就给他凉敷,如果有惊厥的话注意不要让他咬到自己的舌头,我回去煎药,脚上的伤用你的药给他敷上。
荣阳赶紧扶起自己的阿么:爹爹,我帮你煎药,一会儿我跟阿至过来送药吧。
春娘把水端了过来,想给随玉擦脸被林牧青接过了帕子:娘,您也一夜没睡了,去歇着吧,我来照顾他。
林华也眼巴巴地看着随玉,他有些懊悔,他今天不应该跟大哥一起出门的,他应该一直守着嫂子,如果他在的话,嫂子就不会受伤了。
春娘也睡不着,看着林牧青憔悴的样子,还是没有继续打扰他,拉着不愿意离开的林华走出了他们的房间,又给他们关上门。
林牧青很细心地把随玉的脸擦得干干净净,还好他的脸上只有几个小小的口子,只是脚上的伤太重了,本来之前崴了的脚还没好全,现在又是伤上加伤,脚踝处一片血肉模糊,已经分不清哪里是皮哪里是肉,红红白白的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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