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elight(9)(1 / 2)
随玉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无声地拒绝:那我等做成丸药我再吃。
随玉。
随玉撇了撇嘴,只留了个后脑勺给林牧青。
林牧青一只手稳稳地端着药碗,一只手捏着随玉的下巴让他转过来面向自己,最后把药碗递到随玉的嘴边,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随玉被逼着喝下了一碗药,苦得他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一口咬在林牧青的虎口处,他用了全力,直到自己的嘴里有了血腥味才松开。
林牧青倒是丝毫不在意,只是用指腹擦干净随玉唇角的血,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块蜜饯,喂进了随玉的嘴里,随玉本来还被苦得恶心,突如其来的甜味让他好受了一点,但嘴里又有血腥味,又苦又甜又腥,实在不怎么好受。
林牧青看他脸色不那么难看了,才问他:躺下来睡觉了?
随玉赶紧摇头,虽然甜味暂时压住了想要恶心想吐的感觉,但一躺下来,那喝下去的药肯定会反流上来,他找了个话题来转移自己的感觉:林牧青,我昏迷那几天我怎么喝的药?
林牧青没回答他,只是默默地收起了药碗。
随玉直坐到那点恶心的感觉消失,林牧青又在他的腰后垫了好几个枕头,看着他坐好之后,林牧青才去了厨房,打了热水回来给随玉洗漱。
随玉被他洗得干干爽爽的之后才躺下去,林牧青躺在了他的旁边。
漫天的光从门缝窗缝里洒进来,随玉在暖黄色的月光下渐渐闭上了眼睛,眼睛闭上了,思绪却是一刻不肯停。
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这里到处都是危险,等他伤好了,他一定要离开这里。
夜深之后,林牧青是被随玉突然的惊叫声吵醒的,那么凄厉,那么撕心裂肺,林牧青赶紧爬起来,看见随玉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在发抖,他看见林牧青的那一瞬间就想往他的怀里钻,林牧青只能紧紧地抱住他。
随玉声嘶力竭,尽了全力把自己往林牧青的怀里缩:林牧青!有狼!它就在旁边,你救我。
好了好了,没有了没有了。林牧青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感受到他瑟缩着的身体,内心里酸涩一片。
随玉好像还是在梦魇里,即使听见了林牧青的话也没有放松下来,他只是固执地把自己往林牧青的怀里钻,仿佛贴到了温热的皮肉才觉得自己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所以他怎么样都不肯放开手。
林牧青任由他抱着自己,不断地轻轻拍着他,不断地出声安抚他,好一会儿随玉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只是拽着林牧青衣带的手怎么都不肯松开。
他把随玉又放回了床上,借着月光看他仍然然苍白的脸,最后想了想还是在他的床边坐下,守着他直到天明。
随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被握着,他睁开眼睛才发现林牧青衣衫不整地靠在他的床边,手还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
看到林牧青没有睡在床上,他抽出被他握着的手,推了推林牧青。
林牧青下意识地以为是随玉又被魇着了,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就坐起身来,把随玉团进怀里,一边抱着一边哄着:没有狼了,睡吧。
随玉僵在他的怀里,整个人都被林牧青的气息包围着,甚至还能感受到他贴在自己背上的那双大手都带着炙热的温度,像极了前几天自己每天都被他抱着的情形。
林牧青好像也反应过来了,他垂下眼眸,跟随玉的视线对上:你昨晚好像被魇着了。
那你还不放开我!随玉又是气又是恼,又因为自己的腿疼不能踢他,只是用手不断地推挤着林牧青的胸膛。
林牧青赶紧放开他,不想随玉再动气,胡乱地穿好了衣裳,外面的林华已经打好了水,正守在他们的房门口。
嫂子,我打了水来。林华把水放在随玉的面前,然后扶他洗漱,这些事平日都是林牧青做的,随玉也习惯了,今天是林华,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还是对林华说:叫你哥进来。
随玉开始了自己漫长的养伤的日子,他这次病得太重,这一年里所有积压的病气都出来了,每天不是躺在床上,就是被林牧青抱去树荫下面晒太阳。
春娘也时常守在他的身边,林华更是寸步不离,随玉晒太阳,他就在一边的沙地上写字,写完了就等着随玉夸他。
小玉儿,这件衣服上面想绣什么花纹?春娘也坐在他们的旁边,腿上放着针线框,手上是给随玉新做的衣裳。
随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您觉得什么好呢?
那就绣一丛青竹?春娘看着自己针线篓里还有一把绿色的线,跟随玉商量到。
随玉的手指微微蜷了蜷,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反驳的话。
我回来了。林牧青推开门,就看见随玉和春娘头挨得很近,亲亲密密地在商量着什么,林华蹲在地上拿着一根树枝在学写字,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才出声打断了他们。
随玉抬眼去看他,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又觉得他的身后还有别的动静,又歪着头去看。
汪!一双狗爪子搭在林牧青的腰间,吐着舌头,想要往他的身上爬,那条大狗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毛色纯黑,一看就知道它被养得很好。
随玉朝春娘的旁边缩了缩,他对这种体型巨大的动物现在有着本能的惧怕,尤其是在看到它张着的嘴露出的獠牙和那快要滴落的涎水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头皮发麻。
春娘拍了拍随玉的肩膀:别怕,这是阿青养的猎犬,大黑可温驯了。
随玉看了一眼又迅速把头埋下来,能够做猎犬的狗,又怎么能谈得上温驯呢?
林牧青牵着狗过来,在离随玉有五步的距离之后就停了下来:随玉,别怕。
随玉赶紧摇了摇头,他的余光看见那条狗正睁着他的狗眼看自己,随玉赶紧又撇开眼睛。
大黑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一样,想直冲着随玉过去,尾巴直冲着随玉摇,要不是林牧青死死地拉着缰绳,可能这会儿它就已经扑到随玉大的身上开始舔随玉的脸了。
大黑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它不想让它舔舔,觉得有些受伤,从林牧青的手里把缰绳咬在自己的嘴里,然后去门后面它的窝里趴着了。
他在这里那么久,居然都没有发现那里还有一个狗窝,林华跑过去,摸了摸大黑的狗头,被大黑舔了舔手背。
阿青啊,咱们的那几块药田是不是该除草了?春娘的手指翻飞,边绣边问。
嗯,过两天吧。林牧青蹲下来,看了看随玉的脚踝,对他说,好多了,等你再好一点,就带你出去玩。
第15章 涂虞
廿州,随旌站在自己刚刚打理下来的房舍外,面前是一块被打理得整整齐齐四四方方的菜田,他的夫郎正扛着一把锄头,正在给地里种好的耐寒菜除草。
你站在这里发什么呆?涂虞从他进门开始就在看他,只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原本就因为病弱而苍白的脸,此刻更是煞白。
阿虞,我收到京城来的信了。随旌的手也是苍白的,父亲和小妹已经启程往这里来了。
涂虞扔掉手中的锄头,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那是好事啊,等父亲和妹妹过来,咱们的房子也建好了,已经过了最艰难的时间了,等他们过来生活也会好一些了,再等等小玉儿,咱们一家人就又能团聚了。
随旌艰难地开口,却是字字泣血:可是阿玉,阿玉没了。
什么叫小玉儿没了?涂虞跑到他面前,从他手里接过那张薄薄的信纸,一目十行地看清了上面的字迹,上面写着,随玉一进入云西境内,就遇到了山匪,连带着押送随玉的两个衙役,三个人全被山匪杀了。
怎么可能呢?涂虞的手不自觉地发着抖,随玉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跟随旌成亲十余年,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他跟随旌还有随施,几乎把随玉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的,当时家里遭难,他们来不及给随玉做万全的准备随玉就被带走了,最后连一点音信都没有了。
涂虞给自己在云西戍边的好友写了信,希望他能在随玉到了云西之后给他一点照应,但还没有收到回信,他们就被押送到了廿州,只能拜托在京城刑部的朋友,如果有随玉的消息就立即给他们写信,却没有想到第一次收到随玉的消息,居然就是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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