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锤子-(4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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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一声,顾桥突然去而复返,瞪着眼睛道:我试试有多正宗!

小贩:哦,八文钱。

顾桥:不是半价吗?

小贩:

付了钱后,顾桥举着糖葫芦,心满意足地回了酒楼。

又是一天忙碌过后,深夜里,顾桥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了一所矮小房屋,一张大炕,上面摆放了十多套被褥。

见他进来,一个端菜伙计啧了一声,一边洗脸一边说道:阿桥啊,你这肚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啥时候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吧,腹腔积水积成这样,不是闹着玩的!

登时有另一人接话道:是啊,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怀了呢!

一群糙汉子怔了怔,然后爆出哄堂大笑,直骂那人不着调。

顾桥跟着他们一起笑了,却笑得腼腆:没有的事。

他五官深邃,眉眼间带着的异域风情,外放且明朗,直将满屋两坨高原红的男人们看得一愣一愣的。

有个长相淳朴的洗菜小工顿时来了精神:阿桥,你娶过媳妇没?

顾桥:没有。但我当过别人媳妇儿

人们顿时七嘴八舌地说开了,无一不是感慨顾桥若非身患疾病,定会被凌福拉到酒楼门口去招揽客人,万一被哪个过路女商看上了,这辈子可就吃喝不愁了!

酒楼里不管干什么都十分累人,他们说笑了一会儿就都睡下了,不一会儿,大通铺上就鼾声震天响。

烛影跳动,将顾桥的清瘦身影拉得很长,他坐在桌旁,上方摆着笔墨,都是凌福的儿子送他的。

还记得那天,小家伙一把将东西塞进顾桥怀里,却故意呲着牙道:听说你会写字,正好,帮我抄书!字迹学得像点,不然夫子会发现的!

顾桥一愣,问道:抄几遍呢?

小鬼头道:十遍!

可当顾桥誊写完毕后,却发现多出了两张纸。良久,他摇头一笑,忽然意识到他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字的模样被人偷窥了

铺开纸张后,顾桥缓缓提笔,一如既往地写道

宝宝,这是爹给你的第二十八封信。

怎么样,糖葫芦好吃吧?其实爹才不是嘴馋,只不过因为那是金陵的糖葫芦,怎么着也得给你尝一尝吧?就当过节了,毕竟去年的今天,是爹和你六哥成婚的日子

对了,那晚,你六哥给我剥了很多桂圆。

后来我还骗过他,说给他买了一篮子摆成六六六的桂圆,很无语,是吧,你以后可不能学我

夜深人静,顾桥嘴角含着柔和笑意,等待纸张阴干的时间里,又拿出另一张

阿尧。

有时候,顾桥会想,如果路尧活下来会怎样呢?

或者,换句话说就是,如果他们私奔成功了会怎样呢?

那时,他的侍卫牵着他,他们气喘吁吁地一起向着明天跑去,除了私奔,他找不到更适合的形容词了

而也有人说,当世上没有路时,就出现了桥。

顾桥有些出神,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对路尧说,可刚起了个头,忽听门外传来一声:阿桥,知道你没睡!滚出来!

是凌福。

顾桥连忙走出去,只见凌福站在门口,提着一个大红灯笼。

老板,怎么了?顾桥轻手轻脚地关好门。

你别干了!

顾桥心底一沉,怔怔站在原地: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凌福看着他的腹部,眉头狠拧,恶声说:我看你这肚子越看越怵人,万一哪天你死在我这里,我背上人命官司怎么办?

仿佛一盆冷水迎面向顾桥泼来,他手足无措了一会儿,嘴唇一颤,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时,一个小布袋忽然塞进他手里

有几分重量,应该是碎银。

凌福皱眉说:这几天你先别干了,小松私塾放假,你陪他去乡下看看他奶奶,我忙得脱不开身。

说完凌福就提着灯笼走远了,貌似不经意地道:对了,村口有家人姓夏,老婆子接生过很多孩子,她和我老娘经常串门,你没事跟着过去坐坐

顾桥完全蒙住了。

反应过来后,久违地,他鼻子突然一阵发酸,迅速地低下头去,眼泪在眼眶里来回的滚动,却始终没有落下。

这时,凌福回头一脸凶样地说:你再敢给那小兔崽子抄书,腿打断!

良久,顾桥轻轻嗯了一声,带着鼻音。他将那个小布袋紧紧捏在手心,捏得骨节都发了白,只觉得它那般灼热,滚烫

八月底的天,太阳暖融融的。

顾桥带着凌松走进村里时,几个大娘正在村口嗑瓜子,唾沫横飞,一个大娘哟了一声,说道:凌老太婆,你儿子啥时候续弦了?

那根弦,指的是顾桥。

闻言,凌福那半白头的老娘怔了一下,竟一拍大腿:那狗娘养的兔崽子,肚子都这么大了,才让小松带回来给我瞧?

可走得近了一些后,众老太婆才看清那是个年轻男子。

额,静了一会儿后,最先开口的那大娘站起身,揉着眼睛朝家走去:哎呀,这老眼昏花的,该去做饭了,该去做饭了

老娘看你不是老眼昏花,而是嘴巴生疮!凌老太呸了一声。

奶奶!凌松登时挣脱顾桥的手,冲过去,扑进了凌老太的怀里。

凌老太凶样一收,登时将她的好孙孙搂得紧紧的:哎哟,奶奶的心肝儿,可算来了!

顾桥跟着上前,颔首说道:凌婆婆,我叫阿桥,是凌老板的伙计。

虽然带了个凌,可后面跟着的婆婆一出,一帮大娘登时笑出猪叫,直把凌老太笑得老脸涨红,把顾桥笑得莫名其妙。

然后,他莫名其妙地回了凌家,莫名其妙地住了下来。

凌老太貌似看他不顺眼得很,可顾桥前些年在女人堆里不是白混的,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这经验居然也能用在正道上。

他做低伏小地伺候着凌老太,漂亮话一说一个准。可他人更漂亮,凌老太在躺椅上晒太阳时,他就经常站在她身后,给她梳头发,全是边塞人没见过的发髻。

梳完后,老太太拿着小铜镜来回地照,心满意足地一回头,看见年轻男子逆光站在微风里。

恍惚有那么一刻,老太太觉得自己看见了传说中的金陵

终于有一天,老太太趾高气昂地说道:别以为你这些手段能糊弄老娘,老娘死也不会让你进门的!

顾桥:?

老太太:有肚子了是吧?可你知不知道,小松的娘是怎么死的?就是为了生小松才死的!她是我唯一的儿媳妇!从生到死都是!

顾桥忽然知道了凌福对他照顾的原因,那个一脸凶样的男人,想必,这辈子都见不得别人在生孩子的时候遭罪吧

沉默了很久后,顾桥微微一笑,挺着肚子费劲地蹲下身,拉住老太太的手:婆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凌老板没有那层关系,因为我的孩子姓

顿了顿,他扬起笑脸道:姓顾。

而在听说他故事的某些片段后,老太太已是泪流满面,直骂道:你说说你,大好男儿,咋就给人当小妾呢?还怀了身子,活该你被人欺负!

顾桥笑咪咪地听着,也不置辩。

可是,骂归骂,老太太当晚还是带着他去了夏婆婆家。

夏婆婆从未给男人接生过,可她一把年纪,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两个老姐妹一商量,直接给顾桥拍了板:不怕,保你生完后,第二天就活蹦乱跳地去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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