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锤子-(5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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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辰欢喜极了,一把将顾桥横抱起来在屋里转圈,笑道:我还以为,你的心真的像你的嘴那么硬,顾桥,看不出来啊~

顾桥又羞又气,大叫道:宝宝看着呢,注意点!

殿辰将他放下,狠狠亲了一口,然后又将懵逼的宝宝抱起来,一下子骑在脖子上,就飞一样地下楼了。

湿热的海风扑面而来,宝宝啊了两声,小手一下子抓紧殿辰的手指,开心地咧开了嘴,奶声奶气地喊道:冲啊~

殿辰大喊:冲啊!

顾桥:

他忙跑到窗边一瞧,只见两人已经瞬移到了海岸线上,顺着无数转动着的风车跑远,沿途落下一串咯咯的笑声。

这他妈是太子的有力竞争者?

顾桥想骂两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趴在窗台上托着腮帮子瞧,不知不觉地,嘴角就勾起了幸福的笑容

只是,片刻后突然大叫出声:殿

这天下可没几个人敢姓殿,他顿了顿,改口道:那个,六爷,得带宝宝去医馆了!

他的声音传到岸上时,已经变得很模糊了,可殿辰还是一瞬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额前的黑发被海风吹乱,掠过苍白的皮肤。

顾桥带了宝宝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前方等老医师抓药时,有人替他抱着宝宝。

宝宝一岁零十个月了,还很小,但是很乖,针灸时也只是沉默而委屈地趴在床上,一点不像别的小朋友那样哇哇大哭。

那时,殿辰只是静静地握着宝宝的小手。

看着自己曾经受过的苦在宝宝身上重现,他嘴唇抿得很紧,线条有些僵硬,明明光线就在他那一侧,毫无阻挡地射进来,却依旧掩盖不了眼底的阴霾。

顾桥拎着药出来时,殿辰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生怕稍一用力就碎了。

顾桥心中一软,轻声说:我们回家吧。

殿辰唔了一声,沉默地向前走去,宝宝在他的宽肩上睡得很熟。

很多家具已经不能再用了,明天还得去购置。两人一天一夜没合眼,一起简单收拾了一下床榻后,就带着宝宝躺下了

深夜的时候下起了雨,淅沥沥地敲打在屋顶。

顾桥后半夜醒来,青丝散落在颈边,伸出修长手臂,触手摸去,身旁却是一片冰冷。

他一惊,困意全消,顿时坐起身来,只见内室空荡荡的,只有宝宝一个人在陪着他。

顾桥突然有些心慌,翻身就下了床,足尖刚刚点地,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跑出去了,急促地掀开帘子一看

殿辰就那样站在迎风的窗边,似乎已经站了很久了,洁白中衣,鬓发飞舞,侧脸在暮色的暗影之中,隐隐透着几丝压抑的低沉。

听到脚步声,男人回过头来,凝望无言。

海风呜咽着在他们之间穿行而过,衣袖被风吹得微微鼓胀。

殿辰?

时间静静地流逝,顾桥小声的叫他:你怎么了?

没什么。

他的声音总是很平静,宛若一湖沉静的水。

只是在这个细雨绵绵的晚上,终究是有一根软肋插进了他的身体,男人猛地仰起头,想逼回去那酸涩,可一滴晶莹却不听话地从眼角滚落

良久,男人重新望向顾桥,问道:宝宝这样,都是因为我,对吧

没有!没有的事!

顾桥忙上前拥住他。

就连之前被灌毒药时,男人也只是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顾桥,可今夜男人终于显露出了他的无助,哽咽不成声。

有的痛,是要为人父母后才会懂得,比如,你不能给你的孩子一个健康的身体

他这一生,似乎都没有这么失态过。

静静相拥间,男人将头埋在顾桥颈边,身子颤抖,毫无条理地哭着说:都怪我,全都怪我不都说是很健康的吗,不都这么说吗他们怎么骗人呢顾桥,我懂了可其实,那晚我差些就没和魏光一起去酒局,如果那晚我不在

男人一哭,顾桥也忍不住跟着哭了,却是无声的。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好不好?宝宝也还小,一定可以养好的,相信我。

顾桥的胸腔涌起无尽酸涩悲戚,直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将脸贴在他的肩胛,轻声道:不哭,好吗?

他轻轻拍着殿辰的背,一如过去无数次,男人曾对他做的那样。

当男人卸下了盔甲时,他也是他最后的屏障。

殿辰,你知道吗,当你骑着马出现在村子里的那一刻,我觉得我的英雄来了。

那时,冲天而起的火光中,他就骑在威风凛凛的高头大马上,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眼神锐利地扫过来,俊美有如天上神祇

顾桥靠在殿辰肩膀,静静地说:你觉得自己是碰巧碰上了宝宝出生,是吗?其实不是的,是宝宝知道你来了,他才对外面的世界放心了你忘了吗,宝宝可是你亲手接生的!

如果那时没有你握住我的手,殿辰,我生不出来的

第七十四章 君在心口上

没有哪个人天生内心强大,强大和脆弱之间往往只一线之隔。

最后,男人只是将侧脸贴着他的鬓发,轻声道:顾桥啊

所有的一切都渐渐变得遥远无比,屋檐雨丝,海浪喧嚣。

他的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男人冰冷的指尖,拂过他的皮肤,以及耳边那悠长的声音,一遍遍地唤:顾桥啊

顾桥。

你说,当年我阿娘是不是也坐在床边,就那样静静看着我的呢

可你活到现在了。

所以宝宝也会健康长大的,相信我,相信我

次日,小雨没停。

早晨的天空灰蒙蒙的,顾桥回头望向正在煎药的殿辰,故作轻松地说:看来今天不能去一起购置家具了,你放心北上,之后我都会买最好的东西的。

殿辰精神已经好了许多,但嘴角仍是紧抿的,闻言淡淡嗯了一声,熟练地将药渣分离出来。

唉,顾桥暗叹一声,回身去给宝宝准备蜜饯。

就在这时,殿辰忽然道:你跟我走吧。纵然知道有风险,可他此刻只想破一回例,将那些沉着的考虑、理性的计划通通抛开,遵从自己内心的最真实。

顾桥吃惊地回头:你疯了呀?

之前就与你提过了的,你别装蒜。

说完,殿辰就只留给顾桥一个侧脸,并不看他,药罐一倾斜,很快碗上就有淡淡的雾气飘上来

似乎很有耐心,只是在等一个答案。

顾桥几乎就要下意识地点头了,可思忖片刻后,还是调笑道:殿辰,不用觉得心有愧疚,你这个人啊,就从没想过其实是我欠你比较多

话音刚落,他的手被殿辰握住,力气并不大,却足以令他无法挣开。

殿辰深深地看着他:从你决意下楼那刻起,我这辈子就都是你的了。你我不谈过往,也不谈亏欠,只谈未来。

可我正因知道前路难行

顾桥,你听我说。

殿辰握紧他的手:昨夜我忽然就想明白了。你我重逢实属意外,而这样的意外不一定每次都尽如人意。倘若魏光一事不牵扯到军队空饷,朝中派出的是其他皇子或大臣,你觉得他们见到你会是什么反应?顾桥,只有到了后天,我们才会知道明天发生会发生什么,你不妨再大胆一些。

至少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无论如何,纵然是生死。

顾桥睫毛轻轻一颤。

放眼一望,阁楼内一片狼藉,该砸的都砸得差不多了,并且周围邻居都知道了他在窑子讨生活,还和一个男人不清不楚的。

眼下带着宝宝离开,似乎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跟在殿辰身边,这也意味着男人定要多付出数倍辛苦。顾桥曾是从那潭深水中走出来的人,如何不知那十八年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顾桥看着他的眉眼,忽然微微一笑: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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