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阅读-笔趣阁(5)(1 / 2)
李成绮偏头,对青霭道:孤渴了,去倒杯茶来。
青霭好歹是季氏教过的,知道此事不合规矩,可李成绮亲自开口,规矩又算得了什么,马上过去倒茶。
礼行得虽敷衍,拱手弯腰却累人。
二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不满。
不过李成绮再怎么不受重视,也是个昭告过天地祖宗的皇帝,他们无礼在先,小皇帝不满要罚,只能闭嘴受着。
李成绮吩咐,将御膳房做的茶点也一并奉上。
青霭早就装好点心,将茶倒好端来,又将茶点在油纸上摆好,可惜书房中无碗碟,不然青霭还能给李成绮摆个盘。
两人年岁不大,却少出去活动筋骨,不过站了一刻,手臂已酸麻非常,控制不住地颤抖,汗珠流水一般地顺着额头淌下。
李成绮咬了一小口做成小兔子模样的杏仁糕,觉得虽然入口即化,但到底甜腻了些,李成绮不进厨房,先前又身体不好,这些东西从来不吃,自然不知道这样做工小巧玲珑晶莹剔透的茶点多是为入宫的年轻贵女准备的,甜了,日后不必再带这个。
青霭道:是,奴记下了。
豆大的汗珠顺着霍先生脸上蜿蜒而下,哒,滴落在地上。
霍先生,李成绮吹了吹水中浮叶,这的茶比长乐宫还不如,他不喝长乐宫的,自然不会喝御书房的,今日要给孤讲什么?
霍先生正要起身回话,青霭注意到李成绮眼神,立刻道:陛下未准,先生怎敢起身?
被皇帝刁难也罢,这小太监是个什么东西?
霍先生自负才高八斗,乃是大周官场上数一数二的清流,今却被个宦官呵斥,面上登时挂不住,可李成绮不说话,他只好忍气吞声,道:回陛下,今日讲《庄子》。
给尚未弱冠的皇帝讲《庄子》?
连白先生都忍不住惊讶地看了霍先生。
你脑子没事吧?
且不说李成绮底子不好,能不能听懂是个问题,给这个年纪的皇帝讲庄子,对他而言或许在治国理政方面的启发半点也无,虽然李成绮不掌权,但面子功夫绝不是这样做的。
李成绮回的很直接,不必讲。
他自识字起他爹李言隐一大爱好就是将他抱在膝上读庄子,等他稍大了些,李言隐就给他讲老庄,大有讲书以托其志的意思,可苦了李成绮,好动好玩的年纪被人圈在怀中讲书,以至于李成绮登基后,御书房中找不到一本《南华经》。
霍先生将腰弯得更深,道:陛下,《庄子》于陛下如今而言虽晦涩了些,但以陛下才智,定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且朝中如今推崇老庄,陛下多读些,于国事大有裨益。
读老庄?
怎么?他早死了之后诸位大臣都深觉人生苦短想成仙吗?
是,朝中以谢太傅为首,都对老庄大加推崇,只因太傅为国事操劳,不能亲自来讲读,若是太傅来了,想来也会先给陛下讲《庄子》。
李成绮一时没有回答。
霍大人以为搬出了谢明月就将李成绮唬住,心中暗笑不过个十八岁的小孩罢了,池子里的锦鲤,登基了也成不了真龙。
殊不知李成绮惊讶的是谢明月读老庄。
他不是最最不喜老庄之学吗?李成绮先前同他不算熟悉时曾和他谈《道德经》,谢明月的拒绝溢于言表。
他们果然都想成仙。
李成绮心说。
他不理会霍先生的话,却道:孤以为天下学士,无有能越谢太傅者,先生觉得,可是如此?
霍先生哪敢说不是,当下频频点头称是。
《庄子》玄奥,孤悟性不佳,想来唯有谢太傅能讲鞭辟入里,你说呢?李成绮笑问。
李成绮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拿谢明月压人的一天,他不觉耻辱,反而用的驾轻就熟。
霍先生马上回道:是,陛下说的是。
那今日不讲《庄子》?李成绮问。
以臣之微末学问,怎可大言不惭为陛下讲《庄子》。霍先生道。
李成绮见两人躬得双手发颤,都要跪下了,方道:孤见到两位先生喜不自胜,一时竟忘了叫两位先生起来,快快起来,他笑得歉然,谢太傅是孤名分上的老师,两位先生却是孤实际的老师,无有老师见学生躬身的道理。
霍白二先生刚直起腰又忙躬身,陛下将臣称为老师,臣岂敢当,陛下尊师重道,臣等却不能无礼。
人无礼而不生,事无礼则不成,家无礼则不兴,国无礼则不宁,李成绮笑眯眯,二位先生知书明礼,孤心甚悦之,朝中官员若皆如两位大人,何愁不海清河晏?
两位先生交换了个眼神,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他们从不记得自己教过小皇帝这些,小皇帝在书房内的表现更连诗书世家几岁的孩子都比不过,今日却与往常大相径庭。
莫非先前皆是作伪,今日才是真?
十八的少年人,藏的这般滴水不漏,得是多么可怕的心机。
况且平日都掩藏着,今天却霍先生猛地想到,摄者王李旒不久就要回来了。
难道,是摄政王的授意小皇帝不需掩饰了?霍先生暗觉自己猜到了些辛秘,心道怕不是已将到谢李二人将图穷匕见的时候,他们可得选好,是在摄政王这边,还是谢太傅那边。
李成绮没觉得有任何不对。
因为李愔好歹是个藩王世子,再不学无术能不学无术到哪里去。
他记忆不多,竟不知晓李愔的不学无术不是他想的那种贪玩,而是根本大字不识。
青霭垂头,掩盖住了眼中闪过的震惊。
孤记得,白先生讲政论,孤想听,白先生且讲。
白先生不会讲多深刻的东西,但至少他得知道朝中如今态势,连谢明月都给自己加封太傅了,或许万一就再出个权臣呢。
白先生这个讲政论的在小皇帝念书两个月以来根本没开过几次口,小皇帝根基太差,他们怕讲点朝中事,小皇帝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来连累他们,所以从未讲过。
但李成绮亲自开口,白先生站起,毕恭毕敬道:臣遵旨。
李成绮道:先生请坐,无立侍授课之理。
青霭给白先生搬来椅子。
白先生坐下。
霍先生站在一旁干瞪眼。
臣,白先生琢磨着,太浅怕李成绮不愿意听,深了恐他听不懂,请陛下明示。
孤在宫中听一些老人听过前朝的事,心中向往,先生且挑些最浅显的事情讲给孤听。他提的对白先生并不算为难逾越。
所以你听政论不是为了了解时事,是想听书?
白先生表情十分微妙。
李成绮已经把茶点往自己面前推好,在白先生眼中颇有一些他讲到精彩处小皇帝就掷糕饼喝彩的意思。
白先生就将朝中大事粗略地给李成绮讲了一遍,且都挑了有趣神异的讲。
当李成绮听到文成帝是天上派下来的神仙,挽社稷于危亡,扶大厦之将倾时,险些没被百合杏仁酥呛到喉咙。
白先生看他咳嗽,大吃一惊,差点没跪下。
青霭忙给李成绮倒茶。
茶水已送到李成绮唇边,他却略沾了沾就摆手让放下。
他呛得眼角嫣红,水光盈盈,看向青霭的眼神似乎有点若有若无的不满在其中。
青霭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低头给李成绮顺气。
陛陛下?白先生试探开口。
李成绮从未想过自己有羽化登仙的一天。
讲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半点局势不提,只有怪力乱神风花雪月的无用事。
这两先生是谁挑来的?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