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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按例迎接皇后的臣子下拜叩首。

昨日他们就知晓皇帝要亲自迎亲,心中无不惊愕,有人感叹皇帝对谢侯用情至深,有人则叹谢明月果真权势滔天,竟能让皇帝亲自来迎。

但无论如何,众人此刻面上喜色皆溢于言表。

叩拜三次,方停止。

李成绮踏入正厅迎接。

走到哪都黑压压的一片人跪下,不远处身长玉立的人影反而格外显眼。

李成绮心中一动,向前走去。

跟随的礼官目不斜视,却惊讶皇帝的步伐加快了。

谢明月着玄红并重的婚服,他不常穿玄色,亦不着红,今日一见,如此艳色在他身上非但不难看。

反而为那张清丽绝伦的面容增加了几分说不出的风姿,仿佛谪仙坠入红尘。

李成绮到底没送来皇后服制。

等下要在太极殿接受百官朝拜,李成绮私心倘若谢明月真着皇后衣饰也只能给他一人看,旁人想都别想。

谢明月不跪代表皇帝的迎亲使,却未必不要跪皇帝,礼官刚要开口,却见皇帝上前,十分熟稔地拉住了谢明月的手,玄度。他本想开口叫谢卿,又觉得此刻如此称呼,未免过于生分。

礼官沉默,闭严嘴。

他们这位陛下无论是真喜欢,还是为了时局考虑,对谢明月的偏袒显而易见,他还是不要在大喜的日子触怒皇帝为好。

两朝都得帝王恩宠甚隆,自周开国近二百年来,唯有一谢明月。

谢明月应道:陛下。

却低声回答,成绮。

李成绮扣着他的手进入车驾。

两人一时沉默。

冕旒轻轻晃动。

李成绮想了想,拈起一串明珠,给谢明月看。

谢明月愣了下,饶是他深知皇帝心思,这时候也没有反应过来李成绮到底要说什么。

何况今天本就是大喜之日,他再多成算,此刻却半点都无,凑过去,两人挨得太近,几乎要鼻尖贴上鼻尖,陛下?他不解地开口。

李成绮轻咳一声,红的。其实他刚说出口就后悔了,奈何谢明月已经凑了过来,他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什么红话语顿住,谢明月再仔细看了眼那串明珠,方看出,从前串起珠子的黑线,今日都换成了红色。

两人对视。

谢明月眼中笑意点点,为了不让皇帝尴尬,没有笑出声。

然而他唇角翘起,掩饰不住。

李成绮按了按眉心,觉得自己犯蠢,这是该在今日说的话吗?

谢明月又笑话他,连避人的意思都没有,今天却没有那么厚的脸皮了,自己只觉耳朵都因为谢明月的笑发烫,百种情绪交织,仰头,吻了上去。

谢明月略停一息,温柔地回应了李成绮的吻。

若是放在平时,谢明月定然会将他揽在怀中,只是两人都不想弄乱了衣服,亲得格外轻。

却绵长。

这是一个再缠绵不过的亲吻。

李成绮在谢明月唇上轻轻咬了一口才又作罢。

谢明月一直垂眼看他,眼中笑意始终未散。

李成绮舔了舔嘴唇,笑什么?

谢明月的手小心贴了下李成绮的小腹,答非所问:累吗?

李成绮将他的手扣住,原本想说这有什么可累的,却想逗逗谢明月,腿酸的很,怎么办?

臣回去给陛下揉。谢明月柔声道。

李成绮在他耳边道:那不妨今夜谢卿轻些。

或许今天实在太过特别,李成绮眼见着谢明月素白的耳垂微微泛红,忍不住在上面留了个牙印,听谢明月回答道:无论是轻是重,都不可。

李成绮无言片刻。

他怎么总忘记,谢明月也算半个大夫。

那天晚上也确实只用了

却已足够李成绮跪都跪不稳,若非谢明月锢着他的腰,他已伏在柔软的被褥中。

李成绮以手点了点眉心,谢卿,你非要在此时这样不解风情?

谢明月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点额的指尖,臣知罪。

李成绮哼笑一声,手指压在谢明月下唇上,今日孤成婚,大赦天下,恕谢卿无罪。

来时心中难以言喻的紧张和忐忑,见到谢明月,万念乃止。

有谢明月在,这条路竟一点都不漫长。

李成绮下车时还颇有点恋恋不舍。

数日繁忙,他们两个能私下呆在一起的时间无非夜里歇息时,除却公事,话都说不上几句。

难得能无人打扰地呆上两个时辰。

礼官提醒道:陛下,诸位大人都在太极殿等候。他又怕李成绮此刻满心满眼都是谢明月,根本不在意谁等候,吉时亦马上到了。

李成绮嗯了一声,与谢明月五指相扣,走上玉阶。

昨日祭祖便用了一整天,今日换衣束发从天蒙蒙亮就开始,至东方大亮才结束,换好衣服上车,又走了两个时辰,折腾到下午,两人相伴也不过短短两个时辰而已。

等下还得接受群臣朝拜,估计要等到半夜,才能无人打扰地同谢明月呆上一会。

此日天高云淡,有一云气,居正东,若烟非烟,若云非云,呈五色。

乃庆云,见之大吉。

至太极殿,群臣齐往。

宣旨使朗声道:孤蒙天地祖宗庇佑,继承大统,孤之臣谢明月学贯天人,温润而泽,渊渟岳峙,琨玉秋霜,休休有容,矫矫不群,与孤同心一德,是于万宁元年十一月十四日,册为皇夫,共承宗庙。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诏书尽为褒奖之词,却不同与先前所有,显然是皇帝亲手写就而成。

众臣听完无不愕然。

有人悄然去看李旒的神情,毕竟先前可是这位王爷力荐新君登基,不想,却被谢明月占先。

李旒神情平静,因微微垂首,无论是谁都看不清他眼中到底有何情绪。

李成绮微微扬起下巴,似乎在等待谢明月的赞扬。

谢明月一笑,好像被人掐了下心尖,酸软一片。

他与李成绮并立高处。

众臣叩拜,齐声道:陛下永年

太傅永年

声声回荡在太极殿。

负责将整个流程核对确认的原弘想,这已经不是违制了,这简直是把旧制扔到脚下踩。

三日前他看到这一段时,委婉地和皇帝表示,陛下恩重谢明月朝野皆知,只是行止同帝王一般,未免未免张扬太过,爱其深,必为其计,陛下此举,或许会为太傅平添些许嫉怨。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谢明月的意思,还是李成绮的意思,只是谢明月现在已然位极人臣,不知收敛,只会招致无数的妒忌。

倘若他有失势的一天,而今这似锦繁花,都会变成烈火中的油,煎熬着谢明月。

李成绮却不在意,笑着反问道:嫉恨如何?

李成绮知道这是原弘觉得他实在做的太过,才想出这样一个理由来劝他。

可李成绮不以为然,如他们这样的人,招致的中伤怨恨实在太多太多,李成绮难道会因为旁人妒忌,就冷落谢明月吗?何其可笑。

身为帝王若连身边人都护不住,也不必做皇帝了。

况且,谢明月亦无需他护。

月亮永远高悬九天,不坠污泥。

连谢明月听到这话都惊了惊,不由得看向李成绮。

李成绮不知是安抚还是调戏一般地拍了拍谢明月的手背,宽心。他轻声道。

谢明月别过头,正对百官。

李成绮却注意到,他眼中似乎微微泛红。

众臣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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