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石录(16)(2 / 2)
因果报应一张网,十丈软红尘,风水轮流转,谁都逃不出。
第21章 十年
吴广铭正站在讲台上做家长会的开场词,转头看见闻海从门口走进来,眼前忽的闪过当年那颗带血的后槽牙,莫名腮帮子一疼。
人模狗样的闻海冲他点点头打了个招呼,还带着歉意笑了一下,然后径直地走到最后一排柏云旗的位置那里,四平八稳地坐了下去。
吴广铭似乎明白了什么,感觉自己发现了个什么不得了的事。
各科老师挨个上台发言,简单地分析一下各科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和存在的问题。柏云旗除了语文拖后腿,其余科目都是年纪第一,因此名字在各科老师的分析中都很有存在感,那个曾经被柏云旗气哭的物理老师还特意点名表扬了小崽子,说他不仅是分数高,在解题思路上也很值得其他同学学习。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他们都爱来给柏桐安开家长会了。闻海撑着下巴想,真他妈是光宗耀祖的待遇啊。
等一众老师讲完,吴广铭又上台说了几句感谢诸位今日百忙之中前来之类的客气话,底下的人稀稀拉拉地鼓掌,家长会就算正式结束了。
毫无此方面经验的闻海环顾一圈,发现大部分家长都从前后门走了出去,只有几个正围着吴广铭询问自己孩子的情况,于是从善如流地站起身准备退场,结果被家长包围的吴广铭突然喊道:哎,那打小不学好的,给我站住!
闻海迈出后门的一只脚进退维谷了几秒钟,秉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封建陋习,磨磨蹭蹭地收了回去。他整了整衣领,大尾巴狼地走过去,彬彬有礼道:老师您找我啊?
几个家长可能经常和吴广铭沟通交流,毫不见外地站在原地,打量着这个家长里的生面孔。
吴广铭乐呵呵地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以前的学生,当年也是差点能上京大的,现在
现在混吃等死,了此残生。闻海慢悠悠地接话道。
家长们都笑了,其中一个问道:您今天过来干什么,看望吴老师吗?
闻海微笑道:和您们一样,给儿子开家长会的。
哦您这个家长惊诧地看着闻海,想他也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没想到都当这么大孩子的爸爸了,您是谁的家长?
柏云旗的。
哎呀,您家孩子这次考得真棒,又有一个家长插话道,那还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谢谢,但他不是我亲生的。
吴广铭:
家长:
开玩笑的。闻海拿出平时询问中年妇女当事人时如沐春风的笑容,我是柏云旗他表哥,他父母工作比较忙。
吴广铭静静地看着他装逼,家长们有眼色地看出他可能是想和闻海单独聊几句,纷纷识相地表示自己去办公室等他,没一会儿教室里除了几个帮忙收拾卫生的学生,就剩下了吴广铭和闻海两个人。
你怎么来了?吴广铭笑问。
闻海十分理所当然地说:我是小旗他哥怎么就不能来了。
吴广铭一挥手:柏云旗没给你说开家长会的事吧,我也没通知你,你怎么知道的?
闻海干咳几声,一中期中考完开家长会不是惯例吗,一打听就知道了。
哎呦喂!吴广铭奇道,真是不得了,你还能有这份心?!
啊受人之托闻海不自在地捏捏自己的耳朵,犹豫再三后还是直接说道:那什么吴老师,小旗就是怕麻烦我才没给我说这事,没什么别的意思,您大人不计小孩儿过,别再他面前提这事了。
你还真把他当儿子养了?!吴广铭心里暗爽,想着闻海你这当年六亲不认的小王八蛋也能有今天这么求人的时候,欣然点头道:行了,我也知道柏云旗的情况,你别太担心,这孩子现在状态挺好的,保持到高考重点大学不是问题。
闻海忙不迭地点头。
吴广铭看他这低眉顺眼的模样,竟然有了大仇得报的痛快,不痛不痒地补了一刀:再说了,我能计较什么,这孩子比你当年让我省心了多少。
走出教室,闻海老远就看见柏云旗和柏桐安哥俩肩并肩靠着栏杆说话,蓦然回想起自己高中时也经常和柏桐安这样聊天,那个时候城市化刚开始发展,一中背后靠着一座如今已被推平的小山,两人对着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偶尔有几只飞鸟拍打着翅膀从林中蹿出,嘶鸣着飞向城市的边缘。
十多年后,柏云旗还和我有联系吗?闻海的心中莫名泛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十多年都够干些什么?柏桐安这个定语从句都搞不清的小孩一腔热血地搞创业,现在变成已经开始和知名外企谈合作的公司老板,一年到头有三个月时间都在国外;晚期中二癌少年闻海众叛亲离地发作了最后一次中二病,在边境上滚了一圈生死线,收起了一身戾气开始苟且偷生;连吴广铭都从一个师范刚毕业的实习班主任变成了省级名师
校门口的那棵老树终于成了块朽木,没留神十多年就过去了。
被老吴骂了?柏桐安嚼着口香糖,看见面无表情走过来的闻海顺口问了一句,话刚说完就感觉身边谁的呼吸一紧,余光扫到了面色骤然紧张的柏云旗,心里一阵好笑。
闻海从他大衣兜里掏出两条绿箭,边剥糖纸边道:你以为小旗和你那会儿一样?
柏桐安嗤笑:我可是把你高中干的丢人事都给小旗说了小旗,你知道这位语文课睡觉被罚抄了五十遍《离骚》吗,你那牛逼的闻哥足足抄了半学期,现在都能倒着背哎,当着我弟弟的面你还敢欺负我?!
柏桐安闪过闻海踹过来的一脚,对柏云旗偏头道:小旗,帮我打他。
闻海挑眉:得了,小旗肯定帮我你偷着摇什么头,你还想吃肉吗?
柏云旗:
无辜膝盖中箭的柏云旗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被闻海照着后脑勺轻轻扣了一巴掌,瞬间头皮一阵电流蹿了下去,摁着他脑袋的人毫不自觉地说:晚上去我那儿吃饭吧?
柏桐安看了眼手表,摇头说:刚刚法务部打电话说一个项目资质出了点问题,要开个紧急会议,六点半就得到公司了。
闻海十分淡定,没有一点挽留的意思,哦,其实我也就客气客气,再见。
柏桐安没闻海这么不要脸,顾忌着自己弟弟在一边不敢散德行,脑袋里中英法三国语言把这个卸磨杀驴的玩意儿千刀万剐了一遍,挤出个牙疼的笑,说:那您真是太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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