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石录(82)(2 / 2)
放屁!老同事笑骂,告儿你就你天天抓小偷流氓那点身手跟我现在比差远了,不服你过来咱俩再打一场。
闻海一哂:好,让你一只手。
挂了电话,闻海似乎是无所适从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原地转了几步,哽住他喉咙的东西还在,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喃喃道:十几年了啊
歹爷是谁?这问题应该是那位已经翘辫子翘了三十年的齐建最有发言权所有人都以为闻海不知道这件事,却不清楚闻海才是那个最先知情的人。
齐建的死因对外,或者说对老一辈和小一辈的亲戚和并不相熟的朋友们宣称是心肌梗塞,他也的确是心脏出了问题才踩着英年早逝的线又去投了次胎,但梗塞的原因却不是疲劳过度,而是被人下了药。这事刨去自己查出真相的闻海,知情人只有当时缉毒局内部的小范围人还有齐军和闻泽峰,别说是燕婉和其他朋友,就连齐建的父母都被这俩欺上瞒下的小辈瞒得死死的。
这是齐建的遗愿,这位和闻海一样,一早就预见了自己不会善终,遗嘱都是二十三岁刚入警队时立好的。遗嘱说得很明确,要是有朝一日自己真不幸牺牲在正义事业第一线了,大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但有一前提,千万别大肆宣传自己这点破事,他这么牛逼一人物没让自己寿终正寝就够丢人了,甭再让自己遗臭万年又接着祸害家里人了。最后还加了句,齐军啊,哥哥对不起你,不过咱家就得给你扛着了,你要是敢让咱爸妈知道自己那么优秀的大儿子那么憋屈的嗝屁了,那哥哥可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说死得憋屈,闻海是不知道被人下药毒死和被活活累死这两者之间有多大区别,反正齐军当时躲在齐建的卧室里痛哭失声,那时的自己在门口站了一会,若无其事地回家继续看动画片了。
指使人给齐建下药的就是歹爷,闻海这辈子都忘不掉那张面貌平平的脸,那张照片放在齐建家的茶几上,被他瞧见了,问齐建:齐叔叔,那是谁?
什么叔叔,叫老子哥哥。齐建说是给闻海买了盒一千块大拼图把人叫过来玩,结果自己坐在地板上玩得不亦乐乎,瞥了眼闻海手里的照片,说:哦,那是我最近在抓的一个毒贩,外号叫歹三儿,是个狠角色,估计是要死磕了。
闻海:死磕?
嗯,死磕。齐建掐着他的脸蛋,你哥哥我这几天要是出什么事了,你可得记着给我报仇。
齐建此人,别的本事没有,一张乌鸦嘴丧得举世无双。
齐建是栽在了被收买的自己人手里,那个被歹三儿收买的清洁工因为一千块钱就把掺了料的茶水端到了时不时给她带早点夜宵,中秋节还给她塞了块月饼的齐建手里。齐建还没被推进殡仪馆时,那位良心熬不住,自己去自首了,把谁收买的自己、怎么收买的,怎么下的药,什么时候下的药全给交代了。自首了好,能从轻判,判个十几年出来又是新人生,死的那位也成堆骨头,恩怨都飘散在风里。
幕后主使歹三儿没想到自己找的人是个心理素质这么差还一坑坑全家的主儿,闻泽峰和齐建是什么关系,闻家那时在桐城又是什么地位,当时还在刑侦队的闻泽峰带人直接把歹三儿的家给抄了,那群弟兄、情妇、手下一个都没逃得了,只有歹三儿又花钱从内部得了风声,自己脚底抹油跑出国了。
闻海想,闻泽峰后来那么心灰意冷地转去了行政岗位,除了闻老爷子的安排外,这八成也是一个原因。
歹三儿跑到了远近闻名的三角区,他十几岁出来闯江湖,现在也不过三十几岁,人只要活着,就不怕重新来过这回事,更何况他如今是背着人命的人,就更没什么好怕的了。十几年过去,闻海接了齐建的班,歹三儿成了歹爷,俩人又干上了,这次闻海这边占了上风,几省联合围剿,把歹爷在国内的毒窝基本都灭得干净,但还是差了一步,又让狡兔三窟的那位给跑了,从此又是十几年没了踪迹,只听说那人在三角区时而为非作歹时而苟延残喘,却始终找不见人影。
如今歹爷竟然在这种时候又露了头,真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的因果。
也是这一个电话的工夫,京城的刑侦队来了消息皮卡司机的身份确认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
很想完结了,奈何废话委实太多,各位和我都姑且忍忍吧,尽量在这三周内完结。
第106章 罪责
死者叫张家安, 男,十九岁。因为车祸后发生了火灾,尸体和身份证件都被烧焦了, 所以花了点时间才确认了身份。京城的侦查员语气似乎带着歉意,是这样的,张家安他们家是有名的钉子户,那片地康悦集团买下来好几年了,就因为他们家对拆迁费不满,纠集了几十户人家不愿意搬,所以迟迟动不了工。去年年底那会儿, 张家安的父亲下工路上遇上了抢劫的, 被捅成了重伤, 他家老人受不了刺激,也都病倒了,家里急需用钱没办法只能拿着拆迁费走人, 结果他父亲和家里老人都没抢救过来, 张家安的母亲拿着剩下的拆迁费跟别人跑了。
闻海:这事和冯婵婷有什么关系?
张家安坚持认为那个把他父亲捅死的抢劫犯是康悦的人安排的, 几次去康悦集团的门口闹事, 曾经还试图伪装成医院的清洁工进入柏康的病房, 医院还报过警。侦查员说, 我们在张家安住的窝棚里发现了他写的行动计划,还有他的遗书,看来他这次是想和柏康同归于尽的,没想到坐在车上的冯婵婷。
没想到?闻海垂下眼,是没想到。
柏云旗从审讯室出来, 活动了下因为久坐而僵硬的脖颈, 审讯室门口闻海的同事都在, 唯独没有闻海。认识他的柴凡文打招呼道:哎,不好意思让你跑着一趟,闻子搁楼上和京城那边打电话呢,马上就来了。
他说这话时神色小心翼翼的,像是在观察柏云旗的表情。
嗯,好。柏云旗的脸色如常,和善恭敬地向三人点了下头,辛苦您们了,周六周日都没个休息。
柴凡文赶紧摆手:没事没事,我们这都是加班惯的,你就他咳嗽一声,闻海也就那脾气,你别太往心里去。
小丰也帮腔:这个我们查案难免会有
怎么了?闻海从楼上下来,看见柏云旗被一群老不正经围着,急忙插进了几人中间,带了点抱怨的语气说道:办个手续磨蹭成那样,京城那边都他妈是给谁惯的。
柏云旗酸溜溜地接了句:可能是您那叶师兄吧。
闻海匪夷所思地看了过去,不明白这小孩一个叶师兄怎么能念叨这么多年。
唐清吹了声口哨,冲着闻海一挑眉:哎,蚊子,不介绍一下?
哦,柏云旗。闻海随意把人往怀里一捞,我爱人。
也就是因为这句我爱人,闻海一路被那小兔崽子缠到停车场。在市局折腾了将近一天,天都快黑了,周日的停车场看不见人影,那辆刚买了不到仨月就被拖到汽修厂大修一回的SUV孤独地占了一整排停车位,后车门被差点扯掉门轴的力道拽开,闻海扑通倒在后车座上。
哎!闻海往旁边一躲,您这什么毛病动不动就发疯别动!
柏云旗笑眯眯地凑过来,就地打滚撒娇地耍赖:您刚刚说我是您什么?
闻海眉毛一动,张口就开始跑火车:心肝宝贝亲爱的?
柏云旗撑在他身边的手一滑,脸轰就烧了起来。
出息啊,宝贝儿。闻海半坐起身亲了下柏云旗的额头,直直对着他的眼睛,问道:知道柏康平时爱坐那辆车吗?
柏云旗轻笑,反问:您不知道?
他们都没有得到回答。
如果想让一个人死,什么方法最高明不要亲自动手,不要借刀杀人,去做那个让别人把刀借给凶手的人,去做那只推到骨牌的手。
没有因果,就没有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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