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石录(91)(1 / 2)
我是不是又想起闻海了?
柏云旗无奈地往后捋了把头发,这一个多月熬心血熬得他这个眼看着要往中年奔的人差点又爆了回青春痘,手碰到一个肿块,疼得他忍不住嘶了一声,那边的助理听见声音,立刻噤若寒蝉。
没事,我马上回去。柏云旗侧身给推着轮椅的老人让位置,轮椅上的老婆婆手里捏着的拨浪鼓掉了,他俯身捡起来递了回去,老婆婆看着他傻笑,不住叫他小乐。
老爷子赔笑,说人老了,脑子糊涂。
老婆婆突然抓住他的西装衣角,嘴里还在喊:小乐,小乐,来让姥姥抱抱
柏云旗问道:小乐是您孙子吗?
是啊。老人把滑落的毯子重新铺展好,我外孙子可出息了,在洋地方安了家。他想了想,又解释着,说她孙子好像在什么什么大企业工作,每次回来都和柏云旗穿得很像。
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西装,柏云旗不禁笑了。
老婆婆还固执地伸着手,口齿含糊地重复:小乐,姥姥多久没见你啦,来让姥姥抱抱你
老人感觉不好意思,连忙去摁自己老伴的手,嘟囔道:给你说啦,小乐明年才能回来,你
这就是小乐啊!我哪儿还能认错!老婆婆涨红了脸,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小乐你是不是不认姥姥了!出个国就把姥姥给忘了是不是?!电话也不往家里打一个
柏云旗半跪下身子,蹲在轮椅旁轻声说:对不起姥姥,我前段时间工作太忙了,一直没时间回来看您。
哎呦,说个什么对不起嘛,回来,回来就好。老婆婆摸了摸他的头,向前倾身把人抱在了怀里,小乐长大啦,有自己的家了,姥姥不中用了在那边生活的习惯吗?你从小爱吃炸酱面,我听说洋人都不吃那东西,你想吃怎么办啊?
去中餐馆。柏云旗喃喃地说,但都没您做的好吃。
老婆婆脸上笑开了花,手在怀里人的后背不住摸着,过了会儿没了动静,竟然就这么闭着眼睡着了。
柏云旗抬起头,站在两人身边旁观的老人家倏然间背过了身,压抑的哭声从掌缝里漏了出来。
从医院回公司的路上,柏云旗极短暂地睡着了他现在不敢自己开车,分分钟都是在疲劳驾驶,他似乎是做了个梦,梦里有个穿花裙子的女人在唱歌,唱春季到来绿满窗,大姑娘窗下绣鸳鸯。忽然一阵无情棒,打得鸳鸯各一方,唱完问自己,小旗,好听吗?
小旗,好听吗?
司机刷停车卡时滴的一声,柏云旗瞬间就醒了,地下停车场比外面冷很多,空气阴森森的,冷得他手脚发麻,他习惯性地看了眼私人手机,只有一条系统通知,他昨晚睡得太晚忘记给它充电,现在只剩下6%的剩余电量,红色的数字在屏幕上一蹦一跳看得他心烦,干脆就把手机关机了。
这么匆匆把自己叫来的原因说来也是个笑话,前段时间那位因为柏云旗一通电话,被柏悦调到某个分部犄角旮旯的角落打杂的徐小姐秉着官僚主义亡我之心不死的信念,勤勤恳恳地在基层造着空降太子爷的谣,不过她那位主管也是被柏云旗平调过来的,捏着鼻子勉强就忍了,但那位徐小姐着实太过分了点,一天工作八小时,这人三小时逛淘宝,三小时嗑瓜子聊天,一小时干活,一小时收拾上一小时干活时搞出的烂摊子。
如此几次后,徐小姐不负众望地光荣下岗了。
徐小姐从前是柏康的情儿,虽然前面还有一二三四五六七,自己排不上什么名号,不过胸器傲人貌美如花,得过一段时间的宠,在哪儿都是横着走路的,这会儿跟着的老金主倒了,想巴结的新金主是个死基佬,一个多月就感受到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满肚子邪火没地儿撒,干脆就跑到总部门口撒起了泼。
柏云旗乘的是专用电梯,恰好绕开了徐小姐正在骂街的位置,去办公室的路上顺便进了趟茶水间,里面又几个助理正三言两语地聊着门口那位的八卦轶事,冷不丁一个当事人走了进来,当即陷入了鸦雀无声。
是他吧?
看着不像柏董啊。
不是说他妈是只鸡
几人的低声议论随着没关紧的门缝钻了出来,柏云旗喝了口咖啡,发觉自己耳濡目染,听力好像也往闻海那坐在书房关着门带着耳机玩游戏,还能听见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震动的级别进化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柏悦正在里面等他,她今天换了身浅色的套裙,模样活泼了不少,看见柏云旗端着咖啡杯走进来,皱眉道:这种事以后让助理做就好了,你去和她们争什么茶水间。
柏云旗耸肩,以后还是要自己干的,现在习惯别人来做就不好了。
柏悦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神色一动。
那女的现在还没走。柏悦放下手机,神色不耐,我爸一倒,连安保都不肯好好干活了。
柏云旗唔了声,不止安保,后勤的几个部长其实都是柏康老部下塞进来的关系户,我昨晚看了财务报表,这几年油水也该捞够了,该换拨了。
柏悦面露为难:到底是我爸的老部下,我现在就算有心撕破脸,也不一定能撬得动。
柏云旗:能撕破脸的手里没东西,能撬的动的和他们关联太深,的确为难。
他这么一说,柏悦就明白了,谁手里既有可以搅动风云的权力又与老董事们毫无瓜葛一个带着柏康御命空降而来的柏云旗。
这是柏康最后的一片苦心和真心,毫无保留地留给了他的孩子其中一个孩子。
你要什么?柏悦深深看他,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我说什么都不要,只图个这堆破事过后我和柏家老死不相往来是不是太假了?柏云旗注意到柏悦犹疑的神情,自顾自地笑了,还是得要点什么的,就钱吧,您出个价,我挨您这一巴掌,值多少钱?
柏悦一愣:什么巴掌?
我去把这黑脸唱完,就该您去救场了。柏云旗往外面一偏头,听见那边怎么骂我了吗?您到时候也得这么骂,但别像这位一样撒泼,您得表现出这地方是老子老娘说的算的气场,正好敲打一下那帮尸位素餐的,既然这里我说的话不算数,他们也一样不算什么。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明白最后这场仗也是时候开战了。
又是忙到深夜,柏云旗回了酒店,柏悦说过几次让他找个能拎包入住的短租或者直接住到柏康的另一处房产里,反正都是挂在公司账上,完完整整一个房子总归是比酒店房间舒服。柏云旗没答应,住酒店里他想走的时候拎着行李箱办了手续扭身就能离开,找个房子住进去得安置半天,搬出来得收拾半天,真到他能回家的时候,多在这儿待一分钟都是浪费。
洗完澡,墙上的挂钟眼看着指到了数字3上,柏云旗盘腿坐在床上看酒店内部频道放送的电影,深夜档尺度大了点,不过是往血腥暴力那边儿大的,四肢纷飞,嗷嗷惨叫,血浆溅了一屏幕,屏幕外的人百无聊赖地用手机玩数独游戏。
哦,这也是他跟着闻海学会的杀时间的办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