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月不秋-小说废文网(7)(1 / 2)
柳文时点点头,神色有些黯然。
那时候在剧目演完后,我就猜到你们俩大概在一起了。
隔了三四个月,柳文时又突然提起那个冬夜,回过神来他出声道:其实我真得挺喜欢他,你和人家在一起了就要好好对他,他很好。
徐瑾盛没听过有谁家情敌见了面是这样的场景,年轻人的世界里还有打群架、互骂、拼酒,再不济相互之间比较拉踩一下也行。
柳文时送完东西后就走了,剩下徐瑾盛一个人不尴不尬杵在原地。
他好像第一次摸到成年人的喜欢,看着很淡,埋得很深。
徐瑾盛突然觉得他们也没那么酷。
如果是他爱上了一个有对象的人,至少他不会这么云淡风轻。
他会奋力奔跑,至少告诉那个他喜欢的人,他爱他热烈。
徐瑾盛吐了口浊气,伸出手描摹了一遍石上刻着的溪河桥。
他兜里揣了十块钱,还要去买牛奶糖。
谢谢小e和小t的打赏,所有评论评票。谢谢喜欢小破文(今天是惊蛰,好i这个节气
第11章
他不忘的是冬夜里演的剧目《红丝错》。
说起来请剧团来表演已经是十几年前的老黄历了,不过几年前青落村换了个村长,新村长翻修了礼堂,过春节的时候有人扮相过街,夜里便是剧团表演。老年人睡得挺早,但是到了春节算个例外,也许这个年纪都会对戏曲生出些兴趣,礼堂底下的椅子都坐满了老人,关了些年头的二楼终于舍得在这个日子打开了。
回来过春节的小孩是耐不住的,他们听不懂台上人的腔调,投出来的电子屏字幕再怎么明白也没鞭炮有意思,一大片座位里只能看见一两个冒头的孩子。
徐瑾盛在青落村过了一个夏和冒头的秋。
他舅问他散心散得怎么样了,他也不想亲人担心,再加上他也知道自己该走了,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他喜欢的人。
喜欢谢沂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安慰他别哭的时候,是看见他的秘密的时候,是喝了酒剖白的时候,是他教他打水漂的时候,是下山烧烤的时候,是看他教小孩的时候,还是亲到的时候?
徐瑾盛熬着夜,脑子里是删不掉的清晰画面,拼贴堆叠,每个细节都能咂摸出甜。
走的前一天徐瑾盛要了谢沂的手机号码,他把所有想说的话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个干净,可谢沂什么也没说,叹息声很轻,听完后转身回了房间,剩他一个人僵在原地。
他以为两人关系止步于此。
可等到他要走的那天,谢沂却追着他的步伐在山路上向他奔来。
谢沂留给人的印象总是平淡温和的,他不会吵吵闹闹、不会跑跑跳跳,甚至有着一副从不曾失态的样子,掰着手指头数天数,谢沂也不过只在他生命里出现了那么短的时间,可他仿佛已经认识了他很久,见过他的脆弱和眼泪。
迈过初秋,不知名的树种枯黄、变红,还有常绿的,在这里风是有声音的,簌簌路过人的耳畔。徐瑾盛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这样就能收藏在这里拥有的一个半个季节。
喂!徐瑾盛!身后响起拔高的清亮声音。
走出老屋前,他是想和谢沂道别的,可那时候的他还舍不下那仅存的面子,如果不能在一起,至少还能退一步距离,做个朋友。
他似乎越活越热烈,到后来徐瑾盛自己再想起来的时候说:现在的我重新回去的话一定会和你道别,再表一次白或者什么但我不想把太喜欢变成骚扰,你不喜欢,我就不去见你不去想你
真的喜欢的话,他们做不成朋友。
谢沂打断他的话:好了。
再理智的人也听不得感性的假设,更何况他从来不是理性的人。
谢沂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在叫他。
或许是因为逆着风在跑,他额前的发被吹得很乱,露出了之前被发遮到的眉毛。
整夜的失眠,谢沂眼底留着青,可他的眼神却像石子砸进了湖里,溅跃起的流珠和漾着波光的湖面刹那间泼在了他心里,沁得透彻。
他奔跑着大喊,纯粹又灿烂。
其实徐瑾盛知道,他是谢沂的偏差;可他不知道谢沂虽然讨厌偏差,却喜欢他。
谢沂择了根狗尾巴草,山路上处处可见的狗尾巴草,比廉价更廉价的东西,谢沂紧紧攥在手里,塞进他怀里。
他笑得很开心,徐瑾盛没有探寻他为什么而笑,木楞楞拿着根狗尾巴草手足无措。
谢沂笑起来眼尾向下微弯,软红的唇扬起,表情充盈着暖意。他跑得太快,喘着气,有些狼狈,狼狈得很明亮。
别丢了它,回见。
徐瑾盛快要读不懂自己的情绪了,它如洪流那样汹涌澎湃,让他失语,让他难以发泄,让他白痴一样傻站着谢沂今天好酷,把回见说得干净利落,笑起来也好看,最重要的是他的笑很难得,这种感觉像是滂沱大雨淋了一身后抬眼不期然看见了彩虹。谢沂是直白和委婉的矛盾体,拥有独特的仪式感,他不再去想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无论是喜欢还是拒绝,现在占据着自己一切的究竟是谁,他一清二楚。
他凌乱的发丝还有指尖的温度是常青的树叶不落。
别大声说话,因为会惊扰山神,山神会把你说的话当真。
谢沂半叮嘱半提醒告诉过他。
一代代传下来的细碎的戒,变成指环扣住了他,埋在禁令背后的是浪漫吗?
徐瑾盛没有去抓他离开的影子,受惊动的鸟和谢沂都听见了他的话。
谢沂,我真的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真的真的
原来他不是水墨的黑白,是实实在在流淌的光晕,是漩涡,会把人吞没。
狗尾巴草攀不上廉价,但它的花语是艰难的爱。
逃避不开的偏差就和他一起承受吧。
路上的金币巧克力都被人捡起,沾喜气。
徐瑾盛跟着小孩儿捡了一块,手肘碰了碰谢沂的。
徐瑾盛知道谢沂在烦什么。
自己再怎么巴巴过来,也不能抹开自己是逃课旷课的混学生。
徐瑾盛也不敢再开口提自己找了借口,找了他舅整好了托辞,他怕谢沂冷他更久。
他基础不烂,书包里还背着自己多给自己布置的卷子。
高三生放寒假一个星期都超不过,吃酒吃席过了,开学的日子也到头了。
哪有人刚谈上就和对象分开了几个月,到现在才见一面啊
谢沂不看他,他却目光热切得盯着人看。
谢沂瘦了点,脸颊上的肉少了,可还是不减一丝好看,秀气的漂亮。
米白色的羽绒服,帽子上一圈毛,雪似的,蓬蓬绒绒。
徐瑾盛觉得手痒痒,没话找话:阿娆,吃巧克力吗?
和庙会扮相过街异曲同工,架子沿街过了就算散了财和福气。
这种金币巧克力代可可脂味道很浓,但耐不住寓意好,徐瑾盛吃了块,凑到人边上。
谢沂还是冷着脸,不过已经松动了很多:为什么突然跑过来了?
想陪你一起过年就过来了徐瑾盛勾他手指,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徐瑾盛知道怎么说会让谢沂放心。
吃。
啊?
谢沂重复了一遍:巧克力,我吃。
徐瑾盛不知道哪里被戳了一下,泄了气轻声道:我好想你。
谢沂看着他,牵上他的手:我也是。
徐瑾盛今天带了条沉红的羊绒围巾,体型修长的缘故,黑色长款羽绒服上身后看上去也不臃肿,像电视剧里的男主演,把巧克力放进了他的衣兜里。
冬天给他上了层更冷峻的外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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