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遥君子(3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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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思寻回过头,尹铖虽然是在和他说话,但并没有转头看他。

他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欲言又止后离开尹铖,回到了楼上的心理咨询室。

*

郑思寻故意没有开大灯,而是打开吊顶下的筒灯,空气里笼罩着朦胧轻松的氛围。

陆忱钊躺在躺椅上,骨节分明的右手轻轻摇着红酒杯,红酒在透明干净的杯壁漾出漂亮清透的暗红色浪花。

他的叙述已经告一段段落,空气里渗透着让人心神安宁的香薰。

郑思寻坐在旁边的座椅,端杯抿了口酒继续问道:所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你有病?

陆忱钊摘掉了金丝边眼镜,不紧不慢地叠好眼镜腿,规规矩矩地搁在躺椅宽厚的扶手上,挑眉瞥向他:我一直都知道我有病啊。

郑思寻点点头: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陆忱钊吊着高低眉,左手抚着脸:你不是专业的吗?为什么我看你的病也没见得好。

医者不自医嘛。

郑思寻很有自知之明地笑笑。

陆忱钊不再看他,望着对面墙上的「海上日出图」,这幅画的格调令人身心舒畅,肯定不会出自郑思寻之手。

他兀自继续说道:我觉得吧,像我这么优秀完美的人,身上有点小毛病也无伤大雅啊,对吧?

郑思寻积极迎合: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转念又接着道:不过你这种越喜欢越暴力的行为,我可不敢苟同。

此时此刻氛围恰如其分,再加上「海上日出图」的神奇效果,陆忱钊想了想,抿唇道:那就是情趣啊,「五十度灰」你看过吗?

郑思寻被他噎了一下,想了想道:你别侮辱它。

陆忱钊被他逗笑,温润光线就像在他唇角缠绕出的漂亮花朵。

我们还是说回正题吧,你为什么会这样?有家族病史吗?郑思寻蹙了蹙眉,深吸一口气道,但我记得伯父伯母没啥毛病吧?难道他们背地里有这种癖好?

陆忱钊虚虚地抬起修长白皙手指,指腹轻轻揉着太阳穴:他们啊,挺好的......

郑思寻:那你是怎么回事?

陆忱钊抿着笑意回忆道:我外公吧,我们俩比较惺惺相惜,他说过,他的后人里就只有我最像他,因为我们都很聪明。

诶,等等,你说的是你那个被送进精神病院的外公?前年去世的那个?郑思寻抬眸想了想问道。

陆忱钊耸了耸眉,认真反问:要不你认为我老妈能有几个爸?

郑思寻喝了口红酒:你继续,你外公什么时候把你的病发掘出来的?

六岁的时候吧,唔陆忱钊仔细地娓娓道来,也是那一年江遇被送到了我们家,我和外公走得很近,我们经常倒腾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很喜欢血的滋味......但在家人和外人面前,我们都会戴上各自的面具。

如果不是外公给我们家的一条德牧放血时,失手导致它的死亡,他的变态根本不会被发现。那年我十岁,于是,他就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读书的时候我每个月会悄悄去看他一次,放假时我就每周去一次。

郑思寻:那你们在精神病院干什么?

聊天啊,陆忱钊抬起一边眉毛睨向他,偏蓝的眼眸漂亮得像闪光的钻石,觉得他是明知故问,就像我俩现在这样。

郑思寻意会颔首:明白了,他是你的精神导师对吧?

陆忱钊哦了声,想起什么后回答:有时候,我会给他偷偷带一些他喜欢的活物。

第087章 疯批间的对话

这才在郑思寻的意料之中嘛。

他满意地把红酒杯搁在旁边高而简洁的写字桌上,装模作样地找出一沓病历单的纸,回到椅子上拿笔记录。

郑思寻:他玩活物,那你玩什么?

陆忱钊:我看他玩儿......等等,我想起了,外公最开始玩的其实是我,但因为我身体不好,容易闹出人命,所以他才把目光转移到了其他活物身上。

郑思寻想了想:被你外公失手害死的那条狗,你有尝过它的血吗?

陆忱钊抿了抿唇,回味道:他每次会分享给我,但我不会喝,我只是喜欢欣赏疯子病态的模样......其实我觉得那玩意儿很恶心......除了江遇的血,他的血才最美味。

郑思寻:那其他人的血呢?

陆忱钊微微敛眸,眼神深沉,尝了口红酒斟酌回答:美人的血我会感兴趣,其他的没兴趣,但那些都没有江遇的血让我着迷。

郑思寻笔下顿了顿,仔细分析后问道:那条被害死的狗,你和它感情怎么样?

很好。

陆忱钊看着那幅画的目光变得深远,闭眸时眼角还不小心闪出了一朵泪花。

郑思寻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心情,声线不自觉地舒缓低沉:你再详细说说。

陆忱钊闭着眼睛道:它叫James,我们关系很好,它不仅是我的狗,还是我的朋友,在我三岁的时候就来到我身边了,那时它还不满一岁。

郑思寻:所以,虽然你经常去精神病院看你外公,但你并不喜欢他,甚至你们的亲近关系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陆忱钊语气淡淡,不承认也没否认:你说呢?

郑思寻恍然大悟:与其说你是探望外公,不如说你是继续刺激他、逼疯他吧?让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前年他中风住院不会是你拔的管吧?

这你就猜错了,有时候死亡才是解脱,活着反而痛苦,陆忱钊看透道,我怎么可能给他轻松的选择。

但不得不承认,你外公的行为和言语,对你的影响确实很大,郑思寻放下他的小本本和病历单,双臂枕胸道,这应该就是根源了,我们聊聊现在吧。

陆忱钊微微睁开眼,其实现在他感到有些困倦了,但还是轻缓地说道:我和江遇从小一起长大,我也不确定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反正......就这样了呗。

你喜欢他却忍不住伤害他,郑思寻询问道,那他喜欢被你伤害吗?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目的,我感觉他不喜欢,但我问过他,他说他喜欢。陆忱钊纳闷地撇了撇嘴。

郑思寻舔了舔唇瓣:你有没有想过他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告诉你他喜欢你的暴力?

陆忱钊想起上一世的江遇,上一世的江遇确实是这样,但这一世的江遇不喜欢他啊......

可他说他不喜欢我啊。陆忱钊眼神无辜地偏头看向郑思寻。

郑思寻很自觉地联想到自己,顿感「同病相怜」「同是天涯沦落人」,他起身拿过酒瓶往各自的酒杯里添了些酒。

那你打算怎么办?郑思寻坐回椅子。

陆忱钊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上一世江遇被他无意中撞死的情景,他冷不丁地哆嗦了一下,口吻慢慢道:我想凭感觉来,我感觉他不喜欢那些伤害,所以你看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和他的关系变得健康正常一点。

你的那种行为受激素和情绪、以及过去影响太深,郑思寻边喝酒边道,就算你本意不想,但在那种环境、情绪和激素的刺激下,你不一定能左右自己的行为。

陆忱钊嗯了一声,赞同他说的话。

如果上一世,他在和江遇发生亲密关系时完全放任自己胡来,没有丝毫觉察江遇的感受,那这一世,他虽然不完全能把控那些行为,但有去分心感受江遇的感受。

郑思寻说的没错,他的确在劲头上来时,没法控制行为,尽管他有努力过,比如在江遇结婚前的那两次。

Lucas,别人无法理解你的行为,郑思寻站在他面前品酒,但我能理解,虽然我不赞同......被你认可的朋友会感到幸运,但被你深爱的恋人却只有痛苦......

你的暴力因子会在亲密行为时增长,就像你外公对于他喜欢的活物,哪怕你只是旁观者,激素和情绪也会跟着疯涨。

所以在以后遇到同样激素和情绪的刺激时,你曾目睹的暴力就会随之而来,这就体现在两个极端,你厌恶的人和你喜欢的人身上,暴力也会刺激暴力,这是个连锁反应。

在陆忱钊的记忆里,江遇在上一世就有控诉他,说他对家里的佣人都比对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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