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1 / 2)
('纪柏郁已经连续NG了五次。
对面饰演沈停的演员裴清原是个实力派老戏骨,他的发挥和演技没有任何问题,问题出在纪柏郁身上。
这场戏是整部电影的矛盾高峰,许飞鸟和沈停爆发冲突的那一幕,饰演许飞鸟的纪柏郁将可露丽摔在地上,对对面裴清原愤怒发泄。
“你是木头做的吗沈停?你简直无趣到家了!”
尖锐的声音急转直下,在触及沈停无波无折古井一般的眸子里被彻底扼杀。
他卸下气来,失望转身去往卧室。
“卡——”
第六次NG。
“你怎么回事纪柏郁?”电影导演是业内知名文艺片导演周祠,他将头顶渔夫帽摔到桌上,愤怒得远超剧中许飞鸟,“你的不甘呢?你发泄过后的心虚呢?你的逃避呢?我能看到的只有干巴巴的愤怒!”
“你还当真将许飞鸟演成了个泼妇啊!”
周祠胸膛剧烈起伏,稍微平复下来些许后怒声再次讲戏:“这个时候你对沈停应该是由爆发后的愤怒转为心虚和失望,你心里另一方面又期待将沈停拉下冷静的神坛看他狼狈的向你表态,但最终你看向沈停后意识到从头到尾只有你自己的歇斯底里和不堪,最后带着逃避多过于愤怒的心情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周祠冷下脸来,“演得好就演,演不好我管你是谁,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旁侧休息区,纪柏郁的脸色并不好看。
他理解周祠的话和要求,但他演不出许飞鸟的心虚和逃避,在望向裴清原那双古井无波的黑沉双眼的时候,他潜意识里另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于此重叠。
于是纪柏郁的情感里只剩下愤怒。
一种单纯发泄的愤恨,偏向于无力的抗争,所以他无法演出许飞鸟那种想要逃离却又犹豫留恋的感觉来。
手中的剧本被揉的的皱巴巴的,被谁颓然无力的握住。
沙发上,纪柏郁放弃挣扎垂头阖眼。
“今天这状态是怎么一回事,”在纪柏郁离开后周祠喃喃,“明明悟性挺高一人,怎么偏偏不开窍。”
周祠是出了名的严导,对于画面的冲击力度从来苛刻,今天纪柏郁的发挥其他导演可能会过,但在周祠这儿实在差强人意。
“老林,”他复又有些担心,转头看向一边自己仍在悠闲喝着咖啡的好友,“要不你去看看你家小朋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皮鞋敲击木地板的声音渐进,有人走了过来。
纪柏郁无暇顾及来者何人,他双手抱头垂头坐在客厅情绪低迷。
直到那人来到他面前蹲下,视线与他平齐,他对上了一双黑沉平静的眸子。
林鸢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望向他,纪柏郁在那片黑沉的汪洋中看到了狼狈的自己。
为什么会选择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自己。
于是他又在心里升腾起这些天充满无力绝望又怨怼的情绪来。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他的生活照旧,没有网络暴力流言蜚语,不会身背黑点惹上一身腥,更不会被迫接下这部都不一定能够播出的该死的同性恋片!
纪柏郁目光愤愤,小狼一般红着眼睛恶狠狠盯着面前的人,咬牙切齿道:“你来干什么?”
他不自觉地带上了剧中许飞鸟的台词,像是借着谁来发泄情绪,厉声道:“什么这玩意那玩意的,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你从来都没尊重过我!”
愤怒压抑的声音穿透整间场景房,走廊玄关处正低头和副导商量画面细节的周祠抬眼望了过来,他眼中蓦然一亮,低声对一旁副导道,“快,好机会,拍,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鸢闻言微微一愣。
纪柏郁的情绪仿佛找到了发泄口,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风中破碎的羽毛,随时都要随风散去。混血深刻的五官紧绷,幼狼一般充斥着野性的黑蓝眸子里刻满翻江倒海的情绪。
“科研,科研,还是该死的科研!你根本就没有关注过我!我和你分享我的照片我的快乐我的惊喜,你从来没有回应过,你甚至连正经的评价都没有,你不是地理系的吗!你是觉得我很可笑很幼稚吗!”他从未如此咄咄逼人过,颤着声指着地上的纸袋,“还有这个,沈停,我快要吃吐了,我他妈不爱甜食!”
林鸢站在对面,静静的任他发泄。那双和沈停如出一辙的眸子里宁静一片,仿佛看着自家撒泼胡闹的小朋友。纪柏郁没来由的觉得有些无力,他在林鸢面前似乎永远是这样,任人摆布,兀自挣扎,对方却施施然欣赏着陷阱中的自己的狼狈样,不为所动。
情绪犹如从高处跌落谷底,呛了半瓶浑水后翻江倒海。
他脸色一变,身上那副混不在乎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有些维持不住了,下颌线条越绷越紧,声音也变得紧绷和喑哑,仿佛极力忍耐着什么痛楚似的,像是说给对面的人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寻欢作乐的宠物吗?”
这句台词并没有出现在台本里,副导转头看向周祠,却见对方神采奕奕,并没有喊停的意思。
纪柏郁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唯有轻颤的身体和攥紧的拳头昭示着他的情绪。
死寂一般的沉默中,什么晶莹的东西从纪柏郁面上滑落,落在地上后发出微不足道的声响,绽开一朵小小的水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鸢瞳孔紧缩起来,他的心仿佛被什么紧紧攥住,顷刻间收缩成一团。
他沉默迟疑着抬起手,想要帮对方拭去水迹。
“别他妈碰我!”
撕碎的话语从咬紧的牙关中恶狠狠低吼出来,纪柏郁红着眼圈抬头,猛地拍开了林鸢的手,他那双从来漂亮的眼睛中厌恶和鄙薄仿佛要冲出来。
清脆的声响整个室内都听得见,林鸢的手上很快泛起一层红色,细瘦手腕上的手链因为惯性脱落出去摔在地上,碰到沙发脚时随着第二声脆响断成两半。
这声响终于将纪柏郁从压抑愤怒的情绪中拉出来,他望向面前神色愕然的林鸢,后知后觉的有些害怕心虚起来。
但他很好的将这些情绪又飞快的掩饰了起来,不敢载看向林鸢的表情,大步走向房间快速的清好东西,逃避一般拖着行李箱摔门而去。
“卡——”
周祠心满意足高声道,转头顺便吩咐副导,“这条完美,后期放出剪掉老林那半边单留纪柏郁就行。”
“老林!”他心情因为拍摄顺利完成而陡然由阴转晴,“没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到周祠喊自己,林鸢的视线这才从地上没干透的水迹收回,他甩了甩发麻的手,笑道,“没事。”
他走到沙发脚处,垂眸捡起掉在地上断裂的手链来,银白色的贝母被硬生生嗑出了个豁口,周围布满珍珠色白粉。
手指小心翼翼拂去上面的余粉,林鸢默默将那条残缺的手链收了起来。
林鸢的思绪从往事中收回。
他盯着手里那串漂亮的白贝母手链,半晌在纪柏郁期待的注视下轻声道,“喜欢。”
他亲了亲纪柏郁唇角,似是奖励,复又喃喃,“我很喜欢。”
纪柏郁就这那条手链抓住他的手,翻身将林鸢按在身下,一口咬上林鸢的肩膀。
“好喜欢哥哥,”他口齿不清腻腻糊糊的撒娇道。
林鸢抬眼瞧着压在他身上眉目餮足的纪柏郁,手指轻轻抚上他高挺的眉峰到鼻梁,他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和我说?”
纪柏郁动作一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抬眼望向林鸢,对方虚阖的眸子里露出几分审视的神情。和林鸢相处这么久,他几乎要摸透林鸢的脾气,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如实告知外加撒娇,轻易就能将人哄好。
纪柏郁埋头在林鸢颈侧,闷声道,“小景帮我接了个综艺,郑导的,要出国一段时间,”他轻轻哼哼,“会有一点时间见不到林哥。”
林鸢抚摸纪柏郁头发的动作一顿,神态自若:“郑兴烨的?”
纪柏郁沉沉应声。
“你想去吗?”林鸢轻声问。
见林鸢并未生气,纪柏郁放开了些道,“是个很好的机会。”
听出纪柏郁话里的意思后,林鸢望向纪柏郁期待的眼,他短暂的愣了片刻,纪柏郁又叫了他一声后回神,“拍摄地定了吗?要去多久?”
纪柏郁如实回答,“在英国,初步是要拍一个月。”
他紧紧搂着林鸢,使出惯用的伎俩用鼻梁轻轻拱着林鸢撒娇,“一个月很快的,林哥,节目组不会收手机,我们可以每晚都打视频。”
一个月确实很快,更何况郑兴烨的节目确实也很有爆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鸢的手指复又抚上纪柏郁腹部的伤疤,他沉默许久,轻声道,“注意安全,不要去很危险的地方。”
得到林鸢变相的支持同意,纪柏郁抓住林鸢的手,轻轻的吻他的指尖,“林哥真好。”
林鸢淡淡道,“什么时候走?”
“下个月中旬。”
林鸢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会这么快,现在离下个月中旬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突然有些后悔刚刚答应的太快。正走神着,纪柏郁抚上他的侧脸,小狗一样贴上来,“有点舍不得林哥。”
“林哥这么好看,”纪柏郁的手指划过他的眉眼,“我不在的时候要是被别人惦记上怎么办?”
林鸢不禁有些哑然失笑,论被惦记,纪柏郁那张堪称杀器的脸明明更危险。
“哥哥不要喜欢上别人,”纪柏郁贴着他委屈哼哼,“哥哥有我一个就够了。”
“我到时候天天打电话骚扰你,监督你床上有没有别人。”
林鸢好笑的看着他颠倒黑白,勾住纪柏郁的脖子将他拉了下来,堵住了喋喋不休的唇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腻乎完了之后,纪柏郁洗完澡后去厨房给林鸢做夜宵,林鸢被裹在被子里被勒令休息。
他惫懒的望向纪柏郁离开后空荡荡的床侧,一时间有些惦念起刚刚小狗炙热的体温来。
他没来由的想起最开始在一起时,哪怕是只出差五天去隔壁市的外景拍摄,纪柏郁都会提前来问他征求他的意见,在他同意后才接下。在床上的关系也并非现在这样肆意,因为是纯粹的新手,纪柏郁每每动作时都会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反应,确定不痛后才继续,也因此他习惯了在纪柏郁面前伪装,不然畏手畏脚的小狗永远也不会有撒欢的机会。
他们变得不那么生分时,他却突然怀念起纪柏郁的青涩来。
床头柜上空荡荡的,放着纪柏郁刚刚洗澡前摘下来的戒指。
一模一样的,莫名其妙失而复得的素圈戒指。
林鸢收回视线,抬起手,手腕上漂亮的白贝母手链随着他的动作在不甚清晰的月光下熠熠生辉。
他想,他大概对纪柏郁总是很包容的。
一点点糖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忽视那些显而易见的漏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自那次相见后没多久,纪柏郁就匆匆出国进行拍摄准备。
林鸢自那天之后就投入到紧张繁忙的工作中去,新的子公司刚上市,他忙的整日通宵,等他再想起来这回事时,距离纪柏郁开机已经一周。
林鸢疲倦的仰躺在办公椅上,阖眼长抒了一口浊气,他面露明显的疲态,眼眶下方拓印下青黑一片。
办公桌上的手机屏亮着,上面是他刚刚看到的纪柏郁的告别短信,发送时间七天前。
好长一大串文字,恋恋不舍之余顺便不忘提醒他按时吃饭,最后以几个憨态可掬的小狗表情包贴贴结束。
要是让纪柏郁那些粉丝知道素来冷面不近人情专心作品的纪老师私下是这副面孔,怕不是要惊掉下巴。
望着最后举起爪爪摇摆的狗狗,林鸢失笑出声。
他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打电话给助理,定了今晚飞伦敦的机票。
林鸢到达希思罗机场的时候是中午。
他上一次和纪柏郁来英国还是在四年前拍摄《飞鸟不停》,尽管时常会有跨国会议或途径或小住,但总归很少有这样闲散的时间去细细打量这座古老的城市。
时值周末,太阳顶好的天气,草地上长满了英国人,车从摄政街路过时正巧遇上游行,堵得水泄不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出发吧》是郑兴烨的新综艺,慢旅游性质,除初始费用外无其余补给,嘉宾可以靠任何性质途径赚取,”驾驶坐上助理边等待交通舒缓边同林鸢解释道,“听说这一季请来的嘉宾都很有热度,因此在播出前网上就开始预热起来了。”
林鸢看着街上还没有卸下的天使灯,随意应声。当年电影拍摄结束时正好圣诞,整条牛津街都是这样流光溢彩的天使灯,似乎也是像今天这样水泄不通的局面。难得兴高采烈的纪柏郁随着跨年倒计时的钟声和路人一同呐喊,最后在零点时激动了抱住了他。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林鸢微微睁大眼睛,有些犹豫的想回抱住纪柏郁,纪柏郁却在这时松手,转身又和左侧陌生的金发女孩相拥。
他还来不及消化空下去的情绪,就被周祠抱了个满怀,对方满身酒气在他耳侧大喊——“老林,新年快乐!”
林鸢讪笑了下,从天使灯上收回视线,前排助理不明所以,以为是自己的汇报哪里出了问题,于是急急补充:“嘉宾的话网上官宣时就有透露了,这一季一共请了六位嘉宾,除了纪老师外,其余分别是老戏骨吴泽港和他的歌后妻子曲萧,新生代小花梁绵和齐昭宣,以及最近很火的流量歌手江幼安。”
“今天的安排应该是分组活动,纪老师他们组抽到了白崖,现在应该在布莱顿,明天才回伦敦。”天气太好的正午车内温度渐高,助理关掉了暖气,“您要不先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再去布莱顿,我为您定了中心区的酒店。”
林鸢思忖了下,道:“直接去布莱顿吧。”
驱车抵达白崖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夕阳照在白色悬崖上泛起一片金光。助理将车在服务区停好,林鸢下车,今天的天气似乎格外的好,海边风不算特别大,太阳烘烤得人暖洋洋的。
左侧崖上草坪上是林林总总的人,一些英国家庭牵着狗正顺着坡道缓缓上爬,顶峰处已经是人山人海。崖下浅滩上的人也不少,灰白色的沙砾由深至浅蔓延至海里,浅水区有人在冲浪。
林鸢几乎很快就捕捉到了拍摄团队所在的位置——那里好几位followpd扛着摄影机穿着一身黑,在人群中很是突兀。不过或许是已经拍摄完毕今天的内容,跟拍的摄像老师离浅滩很远,在和副指导指着摄影机聊着什么,并未开机。
林鸢让助理留在车上,独自往浅滩方向走去,从台阶上依次往下,很快渐近沙滩,拍摄团队附近围了一圈人,他们似乎在看些什么,时不时发出几声喝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走得更近了,林鸢抬头顺着那方向看去。
浅碧色的海浪上有人正踩着板子冲浪,高挑修长的身影包裹在湿衣里,还是能看得出来身材很好,他微曲膝盖重心很稳,很轻易就驾驭了迎面而来的浪。
那动作实在又稳健又优雅,周围人又爆发出小小的唏嘘声。
是纪柏郁,林鸢勾起唇角,他没见过的,像只小鲨鱼的纪柏郁。
他的身影忽高忽低,猛然间又一个大浪打过来,像是不给人喘息的余地,纪柏郁轻松的纵身一跃,于风口浪尖处稳稳越过,他随手抹了一把脸,阳光照在他那张湿漉漉的漂亮异常的面容上活像染上一层暖黄的滤镜,稍显凉薄的唇角微勾,露出一模肆意的笑来。
那是一种纯粹野性自然的美,没有人能够做到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又一个浪拍来,一双修长的腿自纪柏郁身后的浪花中破水而出,他的滑行速度不比纪柏郁快,落在纪柏郁稍后一点的地方堪堪和他平行。
是和纪柏郁这次被分到同一组的嘉宾,那个叫江幼安的歌手。
他离林鸢较远,一头栗色的卷发被随手扎起来束在脑后,留下一个小啾啾。纪柏郁似乎有意在教他,刻意保持着在他前方不远处的距离和他同行,时不时回过头来说几句什么。
过了一会玩累了的两人交头接耳商量了下,开始逐渐向岸侧滑行,快要到岸边的时候一个猛浪猝不及防从身后袭来,江幼安毫无防备,站在冲浪板上失了平衡,跌跌撞撞的向前跌去。
在他快要落水的刹那,纪柏郁长臂一拦将人顺势借力带到了自己的宽板上,江幼安踉跄了下堪堪站稳,整个人都挂在纪柏郁身上紧紧搂着纪柏郁的腰才勉强维持好平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有惊无险靠了岸。
人群中爆发出几声“bravo”的喝彩,纪柏郁毫不吝啬的扬起大大的微笑回应,江幼安勾住纪柏郁的脖子也笑着高呼起来,那张秀气甜美的脸冲向林鸢时,林鸢这才想起他并非完全不认识对方。
太阳伞下的躺椅上,打翻的可乐瓶,被故意挥落的戒指。
视线中那张带着点轻混血感的甜美面容扬起恣意的大大笑容来,他亲昵依偎在纪柏郁身边,看起来很搭。那双浸满喜悦的蜜糖色眸子扫过人群,很轻易就和林鸢对视上,然后视线停滞定格。
我的。
江幼安微楞过后无声张口,紧接着毫无顾忌的亲昵地贴上旁侧纪柏郁的脸,沉默着笑着望向林鸢的方向。
原来那天下午,他是看见了自己的。
没来由的,在那一刻,林鸢又想起那部以黑红开头,复又以黑红结尾的电影来。
电影辅一上映,评论两级分化,对于画面和剧情讨论热度极高。导演周祠后期反复修稿剧本,最终定稿的结局与初稿截然相反。
落魄狼狈的许飞鸟呆坐在候车厅外的墙角,他的左手上握着已经摔得寿终正寝惨不忍睹的相机,右手攥着一张已经失效的皱巴巴的车票。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下一步该做什么,脑海里第一反应想要去拨通某个号码,却又在想起自己早已删掉那人号码后作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劈里啪啦的声音从露天车轨处传来,许飞鸟后知后觉朝前看去:哦,原来是下冰雹了。
紧接着视线被什么人挡住,有人在自己面前弯下腰来,许飞鸟吃力仰头,对上一张清秀的亚裔面孔,对方眉毛皱起,黑沉的眸子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担忧,他朝自己道——
“能听懂我说话吗?你还好吗?”
怔愣片刻,许飞鸟冲对方扬起嘴角。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片刻的黑幕后,场景重新切回火车站台。
上一趟列车刚刚发出,站台的人顿时少之又少,候车厅门可罗雀。男人从检票口大步走向四号站台的方向,他的目标很明确,甚至都没有看一眼显示屏上目的地所对应的站台号码。
沈停挟裹着风雪匆匆而来,他的左手纸袋还提着热腾腾的两杯馥芮白,右手拿着两张橙色车票,于四号站台前站定。
整个站台空荡荡的,他少见的露出几分慌张,视线向四周扫去。
三号站台,五号站台,候车厅,卫生间。
然而哪里都没有他要找的人。
台风过境的气温跌至零下,他不由得低头系紧了围巾。抬头时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然后视线定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候车厅门口的角落里,孤零零丢弃着一部损坏的相机。
林鸢回神对上男孩挑衅的目光,不自觉有些怅然。
在这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些他逃避已久的东西。
对于纪柏郁来说,他并非唯一能够停靠的岛屿。他无法拿出比自由更昂贵的东西,去锁住他的翅膀。
他终究要失去这只飞鸟。
无声的较量中,林鸢率先垂下了眼帘。
待林鸢从漫长的回忆中抽身时,面前的男生仍没有走,他似乎也陷在自己焦灼忐忑的情绪里,因此并未留意到林鸢的反常。
过了好半晌,怀里的狗狗都快要踢蹬着挣脱束缚时,他才猛然红着脸抬起头,目光炯炯盯着林鸢。
林鸢不明所以。
“哥、哥哥...”男生似乎终于鼓足了勇气,磕磕巴巴道,“能给个联系方式吗?”
还没等林鸢反应,身后又猛然传来一声暴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幼安!江可乐!被我逮着了吧——!”
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猛然出现在拐角处,瓷砖凉滑,皮鞋险些打滑刹不住车,来人一把扶住旁边的栏杆才堪堪站定。
男人西装革履仿佛刚结束哪个会议,英俊的脸轮廓分明,此刻正恶狠狠瞪着吃力抱着萨摩耶的小孩,伸手一把子拎住了他的衣襟。
“多大了还闹离家出走这一出,还撺掇谋反江可乐,丢不丢人,你们俩给我滚回家!”
江幼安扭着脖子挣扎,“放开我!你干什么!”
他怀里江可乐嗷呜嗷呜叫的更大声,一时间鸡飞狗跳。
这场景何其相似,林鸢陷入沉默。
过了好久制伏小霸王的男人终于意识到还有第三者在场,脖子卡顿转过头来,对上一张老熟人面孔:“林总?”
林鸢微微点头,“江总好。”
江瑜侨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训练有素的立刻无声整理了下刚刚揉皱的衣摆,笑道,“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在这里碰见江总。”
“家里小孩不服管教,见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怀里被桎梏住的人闻言猛地一口咬上江瑜侨的手,江瑜侨痛呼一声将人甩开,手背上留了一圈泛白的牙印,刚勉强挽尊的形象彻底破裂,他大喝,“江幼安,你他妈是属狗的吗!”
林鸢见状挑挑眉,想起上一世纪柏郁当时的解释来——“一起合作过的后辈,挺有才华一小孩,没什么背景,瘦瘦小小,看着怪可怜的。”
眼前的江幼安和“瘦瘦小小”勉强搭边,张牙舞爪的样子和“可怜”倒是离了十万八千里,说是有半毛钱的关系都算夸张。
“我侄子,没大没小惯了,让林总看笑话了。”
“江幼安,礼貌被狗吃了?”江瑜侨甩着被袭击的手道,“还用我教你怎么打招呼?”
江幼安挣脱束缚,抱着萨摩耶磨磨蹭蹭往林鸢旁边靠,蜜糖色洋娃娃一样的眼睛冲着林鸢猛眨,“哥哥你好,我叫江幼安,哥哥目前单身吗?”
他看起来不像是江瑜侨的侄子,反倒像是单斐薄的侄子,在直白这一点上如出一辙。江瑜侨听了前半句警铃大响,还来不及阻拦,只听他继续道,“我很有钱的,今年刚成年,哥哥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林鸢噙着笑意的嘴角蓦地一僵。
还没等他回应,江瑜侨再度出手,一巴掌招呼上小卷毛的后脑勺:“瞎说什么,没大没小的,还隔这推销起自己来了,不知道是谁离家出走时走的倒挺硬气,你现在穷得响叮当全靠我接济你!还哥哥,按辈分你该喊人一声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阴暗潮湿的孤儿院、被铁栏杆锁死的窗棂、日久发霉的被单。
孩童的嬉笑打闹声此起彼伏,他却缩在角落里低着头裹紧身上单薄的衣物,在春末夏初的时节瑟瑟发抖。女人高跟鞋撞击地板的声音和细细簌簌的对话声渐次传来,伴着院长夸张而讨好的笑声。
又有人来挑选货物了。
他垂眸望向老旧翘边的木地板,盯着那里若隐若现的霉斑,抱膝蜷缩起来,将头埋进臂弯里,像是要把自己藏进自己体内。
那脚步声依次经过几间房间后,于他所在的房间门口站定。
“您看看,这边的小孩都调皮捣蛋些,所以大都比较闹腾,”穿着暗红色西装的肥胖男人卑躬屈膝谄媚的笑着说,“好些都是些坏坯子,得好好管教管教,要不咱们继续往前走再看看?”
沉默中没人回应他,过了一会才传来一个温和好听的女声,带着点迟疑问:“.....他是很冷么?是不是生病了?”
大腹便便的院长顺着女人的视线望过去,一眼便看见了角落里蜷起来的小小躯体,他暗骂一声后复又迎上笑脸来:“哪能的事,我们这都是有暖气供应的,这些孩子不能到咱们这儿继续受苦受冻您说不是?”
“那孩子性子比较腼腆,不大愿意和其他孩子玩,怎么劝都没用。”
是在说自己吗?他迷迷蒙蒙抬头。
门边立着几道模糊的身影,他的视线由下往上,首先和一双水墨画一般黑白分明的眼对视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紧接着传来女人的惊呼——
“天哪,他可真好看。”
宿舍内漆黑一片,宽阔的床上深陷着一道蜷缩起来的身影。
纪柏郁面色潮红压抑的攥紧双手,身下的被单凌乱不堪,被子早在什么时候就被踢蹬到了地上,死寂的室内只有他急促的喘息。
意识逐渐游离,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交界,像在深水中渐渐下沉,一点点远离这个世界。
脑海中孩子的哭闹,女人可惜遗憾的声音,男人狰狞肆意的笑声甚嚣尘上。
——“妈妈,我不要弟弟,我不要,我不要——!”
——“抱歉,因为一些原因,我想我们可能不能再收养他了。”
——“你看,小乖,只有我永远不会抛弃你。”
他的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脖颈,呼吸急促,像是要掐死自己,又似乎挣扎着自救,胸膛起伏急促。
记忆的最后是陡然被撞开的门,男人慌乱放开的手,抱着球站在门口的少年静静和他对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在做什么?”
清洌洌的嗓音里,他只来得及看上一眼那双纯粹干净的黑眸,便决绝转身,翻身扑向半敞开的窗台,继而纵身一跃。
世界在惊恐的呼叫声中归为平静。
纪柏郁挣扎着从梦里惊醒。
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福利院的事了,旧时光早已被他尽数摒弃,于清醒时不能侵袭他分毫,于是这些梦魇便在夜深人静时甚嚣尘上。
睡衣里里外外都湿透,连带着被子上一层潮意。
他拧着眉从床上爬起,抓住一旁的毛巾随手搭在脖子上,推门走了出去。
随着隔音极好的房门被推开,响亮的音乐声便立马钻了进来,音乐间隙连带几声微不可闻的“卡擦卡擦”咀嚼音。
纪柏郁推门动作卡在原地。
他僵着身子,转头,视线从二楼走廊毫无遮挡看向客厅,正好和抱着手柄啃薯片的少年对视了个正着。
还没等他先发声,楼底下盘腿坐在沙发上的人就口齿不清对厨房方向大喊:“哥——!家里进贼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柏郁:?
他木着脸转过头,就看到了手里拿着根葱的国字脸男人满脸迷茫的从厨房走出来,于是干巴巴开口道,“俞哥早上好。”
“是小纪啊,”俞升用力整了睁眼,终于认清了二楼的人,于是笑道,“我还以为今天你去拍摄了呢。”
纪柏郁淡淡颔首,“身体不太舒服,就和顾姐请了假。”
“这样,难怪我俩刚进来的时候没声呢。”俞升恍然大悟道,“你现在怎么样,还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你叫一下家庭医生?”
“不用了,已经好差不多了。”
“那就好,”突然想起来什么,俞升用葱指一指沙发上又聚焦塞尔达的少年,“这是公司新签的歌手,江幼安,暂时和你安排住一起。”
“放心,他住一楼录音棚旁边那间,不会打扰到你的。”
纪柏郁于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正巧少年结束游戏放下手柄,再次对视时对方一双溜圆的眼镜睫毛微眨,被对方上下审视一番后带着点后知后觉突然道,“你是纪柏郁?”
纪柏郁不明所以点点头。
“我可喜欢你了,”江幼安见状勾起一个弧度大大的笑来,“没想到会和纪老师分到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柏郁闻言微眯了眯眼,他刚提名最佳男演员,流量最近比较热,上赶着巴结讨好的人很多,反而不像是以前,少了很多真诚的粉丝。也或许是带着点被打扰的不爽和起床气,他面无表情问道,“哦,是吗,那你喜欢我哪部作品?”
“黑暗中的雨。”
江幼安不假思索应道,“我最喜欢你演的余念。”
这下换纪柏郁有些愣住了。
黑暗中的雨是他的第一部作品,很少为人所知,因为这并不是电影也不是电视剧,而是一部只有半个小时时长的微电影。
当时作为新人的他初出茅庐,凭借身高和脸其实首先杀进的是模特圈,走完场后台遇到突然拦下他的男人,问自己愿不愿意演戏。
“不是什么大戏,就二十几分钟的短片子,我觉得你很适合我的角色。”
戴着圆框眼镜身材清瘦的男人盯着他眼里露出狂热,他刚要说出拒绝的话,就见对方开了口。
“片酬七十万,比你走秀要赚,不耽误多少时间的。”
“放心,我是正经导演。”
他狐疑的接过对方递来的名片,上面写:谢林,导演兼制作人,代表作《淮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柏郁不认识谢林,但他看过《淮南》,这是一部当年红极一时的文艺片。
本来文艺片就难出圈,这部片子当时硬生生票房稳坐第一。
只能说瞎猫碰上死耗子,但更多的还是谢林给的实在太多,纪柏郁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这部微电影因为受众过小,并没有在国内上映,但谢林也没有要在国内赚钱的意思,他把片子打包作为参赛作品寄给了威尼斯国际电影节。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非常正确,当年这部影片得到了提名,并且在油管及ins上得到了不小的热度。
只可惜国内一直都鲜为人知,《黑暗中的雨》才是纪柏郁演员人生中的第一块敲门砖。
“你...”纪柏郁犹豫开口。
面前少年像是会读心,打断他笑道,“我刚回国,之前在美国杜克读的大学。”
“那段时间我的同学们都会谈到你,他们夸你是很有灵气的演员。”
纪柏郁于是了然。
“谢谢,”他笑道,这次带上了几分真心的弧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后相处愉快,纪老师。”江幼安闻言道,他眉眼耷拉着,看着可怜兮兮的,“我被不支持我音乐梦想的父母赶出来了,哥哥也不想管我,希望你不要嫌我烦。”
江幼安余光偷咪咪打量着纪柏郁,纪柏郁不禁有些想笑。
“没事,我起得早,一般在家时间不长。”纪柏郁淡声道,“没什么事不要上二楼就行。”
“得令!”得到想要的回复后江幼安立马收起小可怜嘴脸,举手敬礼,然后转头立刻变脸朝厨房拖长调嚷嚷,“饿死了哥——!怎么还没好哇——!”
纪柏郁:。
总觉得接下来的日子会不好过。
“祖宗,你消停会,饭马上好,”俞升一边颠锅一边回复,“小纪,吃饭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吃点,我米饭蒸的多。”
饭菜的香味从厨房溢出来,俞升在做葱爆大虾,满屋子萦绕着一股子香料味。
纪柏郁微微皱眉,默不作声关了房门,应道,“不用了俞哥,我下午出去买点东西,一会还得出趟门。”
“你们吃,如果需要带什么东西回来联系我。”
“啊,那行,”俞升将菜装盘,这才意识到纪柏郁说的内容,于是道,“那你记得吃点东西对付几口,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别胃又饿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了,这小祖宗搬出来的匆忙,没带什么东西,方便的话你回来在楼下帮他买点洗漱用品,让他先凑合凑合,他晚上还要赶去录音棚,怕是没时间。”
“哎,好。”纪柏郁穿好鞋,应道。
江幼安闻言背对他扬手,“谢谢纪老师,晚上见!”
纪柏郁并没有走远,他在公寓旁的星巴克落了座。点了杯热咖配松饼,然后去一旁的书店打算随便逛逛,挑一本消耗一下余下的休假时间。
他下午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不想难得的清净被打破。
公寓在商圈外围,街两侧是高大的梧桐,深秋的天气有些微凉,他稍稍裹紧了点风衣。
毕竟感冒还没痊愈,他可不想病气卷土重来。
书店离星巴克不远,老板他认识,推门进去挟裹带动门上挂着的小小风铃,响起一连串脆响。
“来啦。”
老板坐在吧台木椅上,闻声向他微笑招呼。她保养的很好,或许是书香氤氲的缘故,眉眼间依稀能看出点旧时光里余韵的漂亮气来。
纪柏郁向她微微颔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跨步上了二楼,比起一楼各类漫画,二楼更多的是一些晦涩难懂的纯文学,因此鲜少有很多人来二楼。
纪柏郁的目标很明确,他看书很有意思,从第一排到最后一排,每次来选中一排后,闭着眼挑选一本书,然后将整个下午花费在这本随机读物上。
今天按理来说是倒数第二排了。
他微阖起眸子,手扶在一排书架上向前,脚步轻快,行至将近末尾,终于停止了他的盲盒挑选,弯腰刚要取出的时候却没来由的感知到了一股力,向着反方向将这本书抽离。
纪柏郁睁开眼抬头。
于是他看见书架另一侧,被林林总总书目遮得并不严实的空当中露出来一双漂亮黑沉的眼睛,此刻正神情复杂的看向自己。
这双眼睛他认识,好巧不巧,主人曾在一天前让他滚下车去。
纪柏郁一时哑然。
沉默中,没来由的感到些许尴尬,他明明与对方并无瓜葛,却无端有些莫须有的心虚。
大抵是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因此感到些许被莫名其妙讨厌的手足无措来。
“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微弱娇嗔的猫叫打破平静,纪柏郁闻声低头,便看见对方领着的粉色猫包来。
他还养了只猫?
林鸢还会养猫吗?
没来由的,纪柏郁走神的想,对方的性格总觉得和这只猫咪有些同性相克。
“你......”
他的走神被打断,林鸢神色平常松开手,将书往他这边推了推。
“让给你了,”对方带着些没什么情绪的淡笑,手指点了点书脊,“很适合你。”
纪柏郁垂头望去被推过来的书——《红与黑》。
一部经典麻雀变凤凰的上位文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似乎很讨厌我。”
纪柏郁低头看向那本红黑封皮的书,蓦地发问。
“但我们只见过一次面。”
似乎没有料到他会问的这么直白,林鸢没有立刻回答。
他沉默了会,然后低头,视线不再躲避,以一个居高临下的视角看向纪柏郁。
视线中这张记忆里熟悉的面容带着点疑惑,隐隐透出点被苛待的委屈。卷翘浓密的睫毛下那双黑蓝的眸子定定的看向林鸢,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纪柏郁天生就拥有这样一张让人无法抗拒的脸,他直视对方时,几乎没有人能从那双眼睛里汪洋的大海中生还。
林鸢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借着光细细打量了下这张久别重逢的脸,忽地开口。
“我以前养过一只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纪柏郁不明所以的目光里,林鸢淡笑道,“狗是无意中我捡来的,是只非常漂亮聪明的狼犬。”
“我时常抚摸他,喂养它花费了我不少精力。”
纪柏郁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提起养狗的事,但出于礼貌,他并没有打断。
“他很聪明,很多事情一教就会,但性格非常敏感,且并不怎么亲人。”
“我非常喜欢他,”林鸢没有错开目光,他几乎是强迫自己直直的看向纪柏郁,视线定格在那双深邃漂亮的眼睛上,“因此我愿意包容他的小脾气,并且相信自己有朝一日能够驯化他。”
没来由的,在对方并无恶意和攻击性的温和语气下,纪柏郁有些微微失神。
“然后呢。”他问道。
“然后在一个清晨,我照例喂完他生肉后,他袭击了我,从敞开的落地窗跳了出去,再也没回来。”
林鸢垂下视线,“后来我懂狗的朋友告诉我,原来我养的哪里是什么狼犬,那本来就是只幼狼。”
“他们还说,”林鸢抬眼,轻飘飘扫了眼纪柏郁,“我教养的方式不对,这种小狼,只有在他面前立威,狠狠揍上一顿,教他害怕了,他才会乖乖听命,才不敢咬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怕是我在国外养幼狮的朋友,亲昵之余也不忘在枕头下放上一把子弹上膛的手枪。我太渴求他亲近了,因此习惯于包容。”
“所以最后我为我的自大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林鸢看向沉默的纪柏郁,轻笑道,“别介意。”
“你的眼睛太像我的狼犬,因此我对你有些抵触。”
纪柏郁仍旧沉默,说人像狼犬总归不是什么友好的言论,但林鸢话里似乎并无恶意。
只是他也并不知道怎么回复,于是索性沉默。
林鸢耸耸肩,“你看,我果然还是不适合养狗。”
他扬了扬手里粉色的猫包,笑道,“所以现在有空只帮朋友养养猫咪。”
“猫咪很有边界感,因此养起来很省心。”
被提起来猫包里刚成年的小布偶伸出一只爪子,开始挠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Tino,来和哥哥打个招呼。”
纪柏郁对视上包里那双圆溜溜的蓝眼睛,干巴巴出声,“你好。”
猛然见到陌生人的靠近,Tino炸起毛来,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警告声。
林鸢蓦地笑出声。
“它很喜欢你,”对方睁眼说瞎话道。
“我还有些事,得把猫还给他的主人,”林鸢冲他眨眨眼,笑道,“不打扰你了。”
他扬起下巴,指了指纪柏郁手中的书,“希望你喜欢,算是我昨天失礼的歉礼。”
道别后,纪柏郁目送对方离开。
林鸢似乎也认识老板娘,他们打了声招呼后,那袭草色风衣推门,消失在了长街尽头。
纪柏郁收回视线,垂眸翻开了手里的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发现自己正像郝丘利一样,不过不是处在罪恶和道德指尖,而是处在保证他生活舒适的碌碌无为和他青年时代的所有英雄梦想之间。”
扉页上第一面这样写。
纪柏郁指尖微顿,停了停,翻了面。
林鸢提着猫包从书店出来,他上了车,将猫包放在了副驾驶上。
然后伏在方向盘上垂下头来。
他的情绪远没有刚刚与纪柏郁交谈时平静,那些汹涌的黑色情绪如浪潮一般这时候才浮现上来,掀裹着卷起飓风。
那天晚上赶纪柏郁下车就像蝴蝶煽动的翅膀,轻而易举改写了接下来的所有走向,如果不是如此,今天下午他并不会在这条路上遇到纪柏郁。
他似乎无力阻止命运的发展,也无法避免和纪柏郁的接触。
林鸢并不想像个不分事理的恶人,毕竟素昧平生的情况下恶劣的态度更显奇怪,有时候浅尝辄止的友好社交比恶语相向更有距离感。
他想,他会尝试,以一个陌生人的态度对待纪柏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深秋的天气转凉,尽管阳光明媚,少许冷风仍是从微开的车窗刮进车里,吹散了些许暖气。
林鸢抬起头,眯眼看向这条梧桐叶铺满的金黄街道,想起一些近在咫尺的回忆来。
上辈子的最后一天下午也是这样,金黄的梧桐叶铺满了窗台。
窗户封的很死,阳光照进来暖洋洋的,室内室外一片金黄,以至于他并没有意识到,哪里已经开始着火,只是觉得睡意熏熏。
火焰和梧桐混为一色,直到熊熊黑色的浓烟漫上窗台。
林鸢后知后觉挣扎起来。
但他刚做完肝移植手术,别说动弹了,连移动手指的力气都虚弱,更别说刚刚注射了镇静药物,现在都不甚清醒。
他挣扎了半晌,却也只是徒劳的从床上坠落到了地上。
火势蔓延的很快,从走廊玻璃窗看去,外头已经是黑红一片的光亮,VIP病房在靠近顶层的位置,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听到任何消防救援的动静。
这一层人本来就少,算上前段时间走的那几个,就只有隔壁的一位刚住进来的病友,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生息,怕是早已被吞没在火海里,对于林鸢来说,似乎逃出生天已是无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热浪汹涌,他向门口艰难爬行的动作慢慢停止,然后蜷缩在墙角不再动弹。
他放弃自救了。
他缓慢吐出一口浊气,然后阖眼,用尽力气撤下旁边的吊瓶,然后摔碎。
被烧死这种死法太疼了,他这辈子已经够苦了,他想换个舒服点的死法。
林鸢颤抖着手抓起地上的玻璃片,用尽力气,冲着脖子扎去。
比起手腕,脖子更快。
痛苦只有一瞬间,紧接着是难以形容的呛水似的窒息,他咳呛着捂住脖子,无助的在地上痉挛。
真是不体面啊,那些残存的意识暗暗自嘲。
弥留之际似乎听到了门被撞开的微弱声响,紧接着有人呼喊着奔向了他。
喷射而出的一片血色里,视线只来得及捕捉到一片条纹图案的衣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概是姗姗来迟的救援队,林鸢已经无所谓了。
死亡来的那样的快,他欣喜的迎向了期待已久的极夜。
那种窒息的感觉似乎犹在。
林鸢抬起方向盘上的手,捂了捂脖子。
真是太蠢了,他想,他要早知道会那么疼,一定会忍到救援队到来。
深秋的风吹进来,林鸢瑟缩着缩了缩脖子。
“真冷啊。”
他呢喃了句,关上了车窗。
纪柏郁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似乎有意消磨时间,很缓慢的读完了那本书后已经夜幕四合,于是踱着步子慢吞吞往家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便利店买完一些生活用品后上楼,推开门时挂钟显示已是晚上十点半左右。
新来的小孩似乎已经睡了,客厅里静悄悄一片,沙发上散乱着各种碟片和游戏手柄。
纪柏郁换好鞋,将塑料袋挂在一楼卧室的门把手上,正欲转身上楼。
“你去哪了?”
身后厕所门蓦地被打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钻出来。
“书店。”纪柏郁垂眸望向对方半干的头发,索性把原本挂在门把手上的塑料袋取下来,直接递给了对方,“里面有吹风机。”
“谢谢哥。”
江幼安接下袋子,冲他眨了下眼,“下回去酒吧可以喊我的,哥。”
纪柏郁:?
见他不为所动,江幼安急着补充道,“京市有名的酒吧我都常去,报我名能打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柏郁无语,沉默半晌,“早点休息。”
“哎,哥,下次记得带上我啊!”
纪柏郁走上楼梯,冲身后摆摆手,没再回应。
他关上房门,摔进柔软的被单里,曲起手臂挡住眼。
房间里昏暗一片,静的发怵,一片死寂里,他想起今天那个破碎的梦来。
他并非只梦到了福利院的事。
一些破碎而又陌生的画面浮现眼前,他不知借着谁的视角,而视角内又仿佛笼罩在一层薄雾里,看得不甚明晰。
梦里有两人正在发生争执。
双方的语气都汹涌而激烈,大概是在梦中,又或许是感同身受,所以他不自觉沾染了点焦躁来。
那些话语似乎也像是隔了层大雾,他并不清楚其中内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激烈的争吵以其中一人摔门而去告终,离开前他似乎扔下了什么东西,然后头也没回的出了门。
剩下的那人从头到尾都坐在办公桌后,他像一根沉默的木头抑或是冰雕,过了好一会这冰雕才慢慢融化。
那人起身,缓慢走到角落,弯腰捡起了对方扔下的东西。
他抬起手借着光打量了手中小小的物什,然后沉默着,摘下了自己手上的戒指,戴上了对方扔掉的那只。
像是无声完成了某种沉默而单方面的交换。
半晌,安安静静的沉默里,那人轻轻的笑出了声。
他微微弯下腰去,将摘下来的那只锁进了柜子里。
梦境的最后是对方直起身子后望过来的眼,模糊中纪柏郁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余下一双黑沉平淡的眸子。
在他短暂的惊醒后,属于福利院的噩梦再次笼罩了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林鸢的日子总是很忙碌的。
他毕竟不是像单斐薄那样蜜罐子里泡出来的普通二世祖,认真算起来,他现在尚且称得上京城很能排得上号的青年企业家,过早接手家业使得他注定会失去很多同龄人应该有的快乐。
例如说,放假。
在林鸢的人生里,十七岁过后就再也没有假期这个说法,他辗转于各个商谈和方案设计研讨会,在大大小小的会议里消磨掉了休息的时间。
如果非要算的话,参加各式各样的交际晚宴,算得上林鸢独特的休假方式。
京市的豪门财阀总是那样的固定,一万年流转,站队和抱团还是一成不变毫无新鲜的手段。
而晚宴,则是这些掌权人暗潮汹涌的聚集地。
夸张的吊顶,金碧辉煌的陈设,穿着燕尾服仿佛中世纪的侍应生。
林鸢不着痕迹皱眉,他眨眨眼,撇去一些被灯光刺目的酸胀感。
秦川昂的审美还是那样令人心惊。
“先生,还需要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礼貌笑着微微摇头,将空酒杯递给了侍者,然后走向露台吹风。
晚上还有重头戏,他酒量一般,可不想现在就喝的烂醉。
这场宴会的本质是慈善晚宴,秦家的主场。
拍卖压轴货是一套蓝宝石胸针,他被鉴宝师取名“skyrk”云雀,外观有点像2010年落槌的叶卡捷琳娜二世那款,颗重高且成色极佳,呈现矢车菊蓝的深色色泽,属实算得上十足的罕见瑰丽。
但本质上,这件是一件内拍品。
云雀从头到尾,都只不过是秦川昂借花献佛送给林鸢的讨好物。
也正是这一枚小小的胸针,如同罪恶的导火索一样奠定了单斐薄的死亡。
秦家不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
“怎么躲在这里?”
林鸢闻声向后侧头,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端着酒杯上前。
来人有一双非常标志性的狐狸眼,隐藏在眼镜后,笑着向林鸢举起酒杯,“酒庄新到的干红,品质不错,来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鸢于是笑着讨饶状回应,“放过我吧,我酒量你知道的,我可不想一会出糗。”
“很久没看到你了,”秦晏礼闻言不再进劝,将酒杯放下,踱步到他身侧来,笑意吟吟,“最近在忙什么?”
最近他在忙什么?
忙着思考人生,忙着躲避纪柏郁。
林鸢抬起头伸了个懒腰,“最近在考虑养老。”
“打算三十岁就退休,然后把公司卖掉,出国环球旅行,在西班牙或者佛罗伦萨买房,种点花养养狗,渡过我安逸平平无奇的后半生。”
他说的一本正经,秦晏礼闻言愣了下,然后笑起来,“我倒是不知道你心态变得这么平和。”
林鸢从栏杆上直起身子,他冲秦晏礼眨眨眼,笑着说,“人总是会变的。”
“一眼望得到头的生活虽然乏味,但总归是令人向往的,”他顿了顿,望向秦晏礼,“尤其是我们这种人。”
“你说呢?”
秦晏礼耸耸肩,不置可否,“或许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得不到的总是令人向往的。”
秦晏礼是秦川昂的弟弟,他们都冠一个姓,性格却是南辕北辙。
比起秦川昂,秦晏礼才是他最为忌惮的存在。
这人几乎没有不笑的时候,你完全无法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年纪轻轻活得滴水不漏。
林鸢讨厌这样的人。
过度纯白抑或是过度弯弯绕绕,都是令人头疼的存在。
秦晏礼无疑属于后者,秦家的那只“狐狸”,单斐薄曾这样称呼他。
他抬眼望去,秦晏礼正微笑着和每一个路过的财阀点头示意,这种近乎无懈可击的礼貌微笑他上辈子只在纪柏郁身上见过,连嘴角的弧度都带着分毫不差的距离感。
却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心生罅隙。
但总归是有人不买账的。
“大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像是看见了什么,秦晏礼嘴角的弧度拉大了点,眉眼弯起,摆手笑着举杯冲二楼的位置招呼着。
林鸢循声看去,二楼一身黑色西装的秦川昂站在走廊上,似乎正在和身边的人谈论些什么,只冷冷朝他这边头来一瞥,然后不耐的收回目光。
仿佛多看一眼都欠奉。
秦晏礼有些失落的收回手来,几缕额发不受发胶控制垂下来,遮住了他略显落寞的眼。
林鸢收回视线。
他无意去探究别人家的豪门秘辛。
不远处单斐薄结束了他花蝴蝶一般的交际,拥着位美人单手冲林鸢比了个手势。林鸢点点头,告别秦晏礼,朝单斐薄走去。
“怎么和他在一块?”
辅一接近就传来单斐薄的质问,“跟你说了离那只狐狸远点,满肚子黑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你可以再大声点,”林鸢笑着向单斐薄身边搂着的那位旗袍美人颔首,获得对方怯生生的回应,“然后试试看秦川昂会不会把你直接赶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戚,”单斐薄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他三番五次邀请,爷才不想来这种鬼地方。”
“这位是?”
林鸢挑眉微笑看向单斐薄身侧看起来刚成年的女孩,对方像朵含羞带怯刚刚盛开的小栀子花,黑长直柔顺及腰,一身黑白勾线绣花旗袍衬得身材曼丽窈窕,巴掌大的鹅蛋脸有些许怕人的羞赧。
长相倒是非常符合单斐薄的口味,只是这小丫头看起来才刚刚成年的样子。
林鸢望向单斐薄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谴责。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单斐薄跳脚摆手,“这是我妈托我照顾的,时家小女儿时鹿笙,本来是和她妈妈一起来的,但时姨今天临时有事,让我来负责照料小小姐。”
林鸢闻言惊讶开口,“呦呦?”
时鹿笙一双大而清澈的鹿眼微怔,然后猛地睁大,声音带着些惊喜,“小鸟哥哥!”
小鸟哥哥?
单斐薄差点笑出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鸢没管他,淡笑着望向面前满脸通红的女孩,“你都长这么大了,我一开始都没认出来呢,时呦呦小朋友。”
时鹿笙飞速甩开单斐薄的束缚,如同归巢小雀一样扑进了林鸢的怀里。
“小鸟哥哥才是,明明当时约好了的,结果一次都没有回来看过我,简直是大骗子!”
林鸢微楞,然后自知理亏的摸了摸埋在自己怀里小姑娘的脑袋,笑着用手指去戳对方气鼓鼓的脸,“哥哥太忙了,哥哥给你道歉好不好?”
“不要!”时鹿笙恶狠狠道,一口咬住林鸢的手指。
林鸢无奈,只能任她发泄脾气。
他抬头,就看见单斐薄略显震惊的眼神,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谴责。
这眼神他可太熟悉了。
林鸢:。
他确实没有什么辩解的理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算起来,时家其实差一点就成了他的亲家。
在京城,响当当的姓氏就那几个,单家和林家世代从商,秦家比较杂,其中有涉猎一些灰色交易,与军方也合作密切,江家从政转商,总和官场打交道,剩下唯一和林家走的比较近的,也就只剩下了时家。
时家严格来说不能成为豪门,但足够称得上名门。自时家父辈起,时家世代从文,是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家境是从老一辈积攒起来的殷实,他们社交窄,因此算得上圈子里的一股清流。
时家的夫人与林鸢的母亲自幼就结识了,是一起长大的玩伴,关系非常亲昵。时家待林鸢如同己出,从小就对他格外照顾,这份关照在林鸢幼年母亲去世后尤甚,时夫人几乎将他当作自己的儿子来养。两家交好,林父因为工作原因不着家,林鸢小时候几乎多半时间都寄养在时家,甚至在小时候就定下了娃娃亲。
他被乱点鸳鸯的未婚妻是时鹿笙的姐姐,时初。
他对于时初一直是有点亏欠的,这段小时候随意订下的姻缘在两方长大后其实就渐渐淡去了,但每次家庭聚会上被笑着提起时,他其实都能感觉到时初偷偷望向他的眼神。
少女的情愫总是怎么掩饰都藏不住的,林鸢也不是木头。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挑明回应,意外永远比计划先来。
在匆匆赶回国处理父亲的丧事没多久,他还来不及登门拜访别离已久的时家,就传来了时初意外身亡的噩耗。
十一月是秋末冬初的时节,那个月林鸢身上的黑色衣服几乎就没有换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沉默地在各个葬礼转场,望向被细密小雨覆盖的黑白遗照,照片上的女孩笑得很灿烂,露出一对虎牙。
他没来由感到一阵哀伤,这哀伤甚至比参加林父葬礼时尤甚。
他那样清醒又伤心的意识到,他喜欢的一张张鲜活明亮的表情,正逐一向他的世界退场,色彩正逐渐被黑白覆盖,他却什么也抓不住,只能被黑白同化。
他跟着单斐薄,在那段时间工作之余热爱把自己喝得烂醉,因为那样大脑会被酒精麻木,所以能够换来片刻安歇。
直到有一天,有人从一张张谄媚讨好的笑脸中钻出来,冲他露出不带任何讨好意味的笑。
甚至是带着点久违的真诚关心的,那人对他说,“您还好吗,我给您买了醒酒药,在副驾门边,要是不舒服了可以喝。”
天知道已经多久没人关心过他身体如何了。
于是他以为他从泥泞中抓住了颗星星。
或许是酒精麻醉了神经。
他侧过身去,在那人略微惊讶的眼神里,突兀地抓住了对方握着方向盘的手,浑身酒气就像个调戏民家妇女的醉汉,大着舌头问,“你叫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鸢任小姑娘发泄完,这才好脾气的连哄带劝让人上了二楼。
他三言两语和单斐薄解释完眼下的状况,在时鹿笙控诉的目光里带着歉意笑笑,给小丫头又点了几分甜品和软饮。
没过多久,拍卖会就开始了。
秦川昂设置的开场在十点,很讨巧,一轮酒会结束,微醺的财阀最容易冲动消费。
他和单斐薄的位置在二楼,靠近展台,不费力气就可以看清全场。
“小时,有喜欢的就说,哥帮你买。”单斐薄拍拍胸脯,就差在脸上写清老子有钱,“别客气。”
“谢谢单叔叔。”小丫头到了包厢,见没人,索性踢掉了小皮鞋,坐在高脚凳上晃荡着腿喝软饮。
单斐薄闻言满意笑笑,又后知后觉炸毛,“为什么叫他就是哥哥,到我这儿就是叔叔了?”
“明明我长得比他嫩欸!”
他咋咋呼呼嚷嚷,去揪时鹿笙鼓起来的小脸,时鹿笙“咯咯”笑起来,反过来挠单斐薄痒痒,两个人在沙发上打闹得不亦乐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鸢无奈扶额,躺在看椅上索性不管返老还童的单斐薄,他的视线漫不经心向下扫去。
拍卖开始后会场灯光变得昏暗,一些在乎隐私的客人已经戴上了面具,灯光打在瓷白色的面具上,显出几分冷调来。
林鸢恹恹地正欲收回视线,忽地被一抹自下投来的视线吸引。
他于是朝那个角落看去。
见他望过来,穿着白色卫衣看起来颇有些格格不入的江幼安眼睛蹬一下亮起来,扬起手来朝他大幅度摆了摆。
兴奋劲溢于言表。
林鸢微楞,他本打算微微点头微笑致意,视线微侧时,却不料和另一双泛着黑蓝的眸子撞上。
双方均是一愣。
不受控制的,林鸢微扬的嘴角一寸寸拉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身后传来单斐薄略带不满的声音,林鸢勉强回神。
然而他到底做不到完全从刚刚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他开始反复思考,纪柏郁在这个时间点会出现在这场他本没有资格入场的拍卖会的原因。
“抱歉,”他拧了拧眉心,“喝的有点多了。”
“你那酒量,这些年在酒吧都白混了。”
单斐薄撇撇嘴,不甚在意林鸢状况外的态度,继续道,“我说,正好最近公司空闲,拽了两个员工陪我来受罪。”
“诺,”他凑过来,下巴指指江幼安的方向,“老江的侄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要进娱乐圈搞音乐,搞到我公司来了,这小鬼闹腾的很,和我当年有的一拼,我新认的干儿子。”
江幼安来参加晚宴合理,毕竟江家本来也在受邀范围内,他父母估计现在在忙着退休后满世界度二次蜜月,江瑜侨既当爹又当妈,还得扛公司的事务,能抽空来这种闲的蛋疼的宴会纯属撞鬼。
论劳模勤奋程度,林鸢对江瑜侨肃然起敬。
“那那个呢?”林鸢虚指江幼安的身侧的人。
“啊,你说纪柏郁啊,”单斐薄朝他手指方向望去,“他是被硬拉来的,江幼安非说留他一个人在家孤家寡人,给人连拖带拽一通磨,算起来,纪柏郁现在算得上这臭小子半个监护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住在一起?”林鸢问。
“没办法,江幼安离家出走没地方住,公司其他房子还没收拾出来,训练生目前爆满,没空宿舍,只能委屈委屈纪大影帝了。”
“迟早给这小祸害撵出去。”单斐薄望向底下上蹦瞎窜的人恶狠狠道。
林鸢神色平淡,向下望去,底下两人身影模糊贴得很近,江幼安正拽着纪柏郁兴奋的说着什么。
阴影中,他嘴角有些讥讽的勾起。
看来命运的走向也并非完全改变。
“看见没?”
一楼,江幼安死死扒拉着纪柏郁的胳膊,兴致昂扬的冲他低声道。
纪柏郁满头雾水,事实上,自他被这小少爷拉出来后就处于一种游离状态。他一直不喜欢这种场合,因此愈发后悔当时顺口答应下来江幼安的话。
“哎呀,就那个啊,”江幼安急急道,“单斐薄....就单总,那个娃娃脸,旁边那个!”
单斐薄旁边的?哪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柏郁抬头望去,从他的视角看得并不太明晰,只能看到二楼里侧包厢窗口处有两个人,其中一人站在中间,侧着头对旁边坐在小沙发上的人说着些什么。
角度问题,那人更靠里,只虚虚露出点侧脸。
似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坐着的人转过头来,纪柏郁和对方那双微眯的凤眸对上。
林鸢?
他微微愣住。
耳畔江幼安还在不断激动的喃喃,“他看过来了,看过来了!”
江幼安兴奋冲对方招手,纪柏郁看到林鸢有一瞬迷茫,然后淡色的唇微勾,冲江幼安微微笑着点头。
然后视线微侧,猝不及防的,他和林鸢对视上。
原本微笑的唇角恢复平直,对方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便飞快的收回了视线。
没来由的,纪柏郁泛起些情绪来。
他确实是讨厌自己的,这不是错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样,好看吧!”
拍卖已经开始了,主持人的声音下是江幼安压低的激动声线,“他真的超绝的!”
纪柏郁已经无暇听江幼安说些什么,他仍沉浸在刚刚林鸢冷淡的对视里。
如果没有对比,或许那只是一个礼貌的对视而已。
那眼神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刺骨,充其量只是面无表情的平常,平淡且转瞬即逝,使他显得那样冷漠的是方才微微勾起的嘴角,转瞬即逝的浅笑,稍扬的眉梢,染上了点温度的眼瞳。
如果没有对比。
“......你来是为了看他?”纪柏郁喉结微动,有些艰涩发声。
没有察觉到对方语气的微妙,江幼安仍沉浸在刚刚和林鸢的招呼里,他想也没想应道,“对呀,我准备追他的。”
纪柏郁被对方的直白猛地一噎。
“是吗?”他语气带着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陡然冷下去的调,“你是认真的?”
“当然了,”江幼安回头看向纪柏郁,认真道,“拜托,纪老师,那可是天菜级别的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傻子才会放弃吧。”
纪柏郁哑然,但他也没有什么继续说服对方的立场,甚至他自己都没搞清楚,为什么第一反应是想要说服对方。
“你不觉得吗,纪老师?”
见纪柏郁沉默,江幼安凑过来又说,“你不懂,我看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林哥是我的新crush,用中文怎么说来着?”
他顿了顿,半晌想起来半路出家的母语,“我对他一见钟情啦!”
拍卖会全程林鸢都刻意保持着清醒。
像这种慈善晚会一般都比较无聊,竞拍的物件其实储藏价值都不算高,除了压轴货之外,其他竞拍品都只能算是入门级。上辈子他陪单斐薄参与这场晚宴,一眼看中了这枚惊艳全场的压轴拍品。而这枚天价蓝宝石胸针,成了最后压垮他公司的污点证物,同时单斐薄为了捞他,把自己的命都搭了进去。
他望向身侧和时鹿笙打闹的单斐薄。
泛着点婴儿肥的清秀娃娃脸,深栗色有些长的额发软软的覆盖下来显得人更小,那双杏眼弯起,昭示着主人现在一目了然的愉悦心情。
只是他到最后也没想到,这样一个人,会在庭审的最后一刻做出颠覆性证词,然后在追捕中挟裹证物慌不择路人车俱毁。
现实的反差感往往比戏剧更具戏剧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谎言就像雪花,再大的雪也难逃融化的现实。”
记忆里最后一次见到单斐薄是隔着铁门,他在铁门内,对方在铁门外。
“林鸢,”这似乎是单斐薄难得的叫他全名,他语气冷淡,难得身着笔挺的西装,并不直视落魄的林鸢,“要想不被人识破,最好的方式就是只说真话。”
那时的林鸢只以为这是单斐薄与他撇清关系的劝告,直到他站到庭审席上听到单斐薄的证词,整场庭审堪称魔幻的反转,这才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来。
他愕然的望向证人位的单斐薄,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在那双浅色沉静的杏眼里选择了沉默。
这几乎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单斐薄出事的后一周他才释放,他急切的从警察拿过来的随身物品箱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却发现早就没电关机了。
等到他好不容易重启,却怎么也拨不通那个号码。
一片忙音里,微博推送适时的翻滚上屏幕,“知名财阀涉嫌洗钱于抓捕中殒命”的爆点词条涌上眼帘。
他起先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这条文字的意义,手颤抖着怎么也点不进去,身体似乎也使不上劲,腿弯发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会....怎么会.....
对方当时那样的胸有成竹,几乎像是做好了全身而退的万全准备。
林鸢的头脑一片空茫。
然而长期未进食过度的低血糖拯救了他,在濒临节点的情绪爆发之前,黑暗率先席卷了他。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对自己极度厌弃,整个住院期间封闭自我,导致护士一直以为他是个哑巴。
时间无声的流逝,很快前几件藏品就被竞拍完毕。
气氛达到了高潮。
主理人清清嗓子,为最后这件稀世宝物开始做开场词。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就到了我们最后一件藏品了,由世界顶级设计师帕尔米设计制作,这是一颗重达30.14ct的枕型切割蓝宝石,他的纯度和色泽达到了皇家蓝的罕见标准.......”
漆黑的帘幕辅一掀开,台下就已经传来些许懂行者的低声惊呼和唏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望向最后出场的那件漂亮深邃的蓝宝石藏品,林鸢几乎不可抑制的回想起他当时冲动拍下时的原因。
也不算什么特别的原因。
只是他觉得那颜色同纪柏郁的眼睛格外像罢了。
林鸢讥讽笑笑,收回视线。
他今天来没有别的目的,他甚至完全可以直接不来,但他不能确保在他不在场的情况下单斐薄会不会拍下这枚胸针,因此他还是来到了现场。
至于云雀最终被谁拍下抑或是流拍,他并不在意。
林鸢不做声色看向身侧的单斐薄,对方正低着头思考些什么,似乎并没有举牌的意思。
林鸢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单斐薄似乎正在暗自纠结,然后忽然抬起头来正欲说些什么,抬手间却不慎打翻了桌上醒酒器里剩余的红酒,酒红的液体倾泻而出,撒了他一身。
“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还好吗?”
林鸢皱眉低头看向单斐薄身上陡然出现的大片酒渍,“要不要去休息室换一下衣服?”
于是他也就理所当然的忽视了单斐薄刚刚一瞬间的不自然。
单斐薄似乎也被这陡然的变故弄得一惊,半晌他哭丧着脸,抬头望向林鸢,“老林,我怎么这么惨啊......”
林鸢无奈,用餐巾帮他擦拭了下残余的酒液,只是大部分酒液早已渗透进衣服里,看起来分外狼狈。
“你还是去一趟更衣室吧。”
“不要,”单斐薄一把抓住他的手,“秦川昂这里弯弯绕绕的,我和小时来的时候在花园那块就差点迷路,人生地不熟的,我才不要一个人去。”
林鸢挑挑眉,“那你想怎样?”
“你陪我去。”
单斐薄理直气壮,抓住他的手腕不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鸢无声叹了口气。
他抬眼看了下右侧的落地窗,外面夜幕四合,而秦川昂庄园的休息室和拍卖厅并不在一处,需要穿过室内花园。他记忆里,单斐薄确实有怕黑的毛病,只是大少爷嘴硬,每次都不承认。
正好,这样单斐薄也就完全错过了见到云雀的机会。
“好吧。”林鸢转头,冲高脚凳上的小姑娘道,“呦呦,你先呆在这儿一会,我和你单叔叔去处理一下,很快就回来。”
时鹿笙抱着橙汁乖乖点头。
林鸢在休息室外等单斐薄。
他靠在门外走廊石柱上,另一侧是秦家的室内花园,空气中漫过来桂花的浓香,带着点暖意的甜味。
黑暗中,不远处有星星火光忽明忽暗。
林鸢眯起眼来。
于是甜味的花香里夹杂着那微不可闻的烟草味便也随风送了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黑暗中那人背影极高,身材修长,他似乎并不怎么专注于手上燃着的烟,仿佛只是想要借着抽烟来透口气,手上的烟明明暗暗自顾自的燃着,半晌想起来了才慢慢抬手。
烟雾袅袅中,对方抬起眼来,泛着蓝的眼睛在夜幕里像匹孤狼。
他朝林鸢这儿虚虚扫了一眼便很快掠过,那张异常优越的混血面容在昏暗的环境下更显轮廓深邃,晚间的雾气氤氲,似乎将那面无表情的神色都染上股凉薄味。
纪柏郁并没有看见他。
林鸢静静欣赏了会,他见过纪柏郁的很多表情,荧幕上的,日常中的,欢喜的,忧伤的,愤怒抑或是失望,但更多的,纪柏郁私下里会是这样的,明明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却整个人透出一股子冷意。
仿佛那些过于生动的表情只是一张张假面,有需要了便借来戴戴,没了看客便摘下来,回归空洞的白。
真可笑,他当年第一眼喜欢上的,居然也是其中一张假面。
有侍应生从林鸢身侧走来,他将目光收回。
“先生,您需要我拿条毯子吗,外面凉。”
林鸢微笑摇摇头,弯起眼睛来,“不用,我朋友很快就好,谢谢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年轻的侍应生正欲再说些什么,更衣室的门从内打开,是已经整理完毕的单斐薄。
林鸢冲对方眨眨眼,笑着道别,“你也早点回内场吧,”他的声音染上些关心的温度来,将原话赠回对方,“晚上起风了,外面凉。”
稍许沙哑的温雅嗓音带着微微笑意,穿着单薄马甲的年轻男生蓦然耳根子泛红。
换好衣服的单斐薄不满的一把拉走林鸢,“老林,收好你无处散发的荷尔蒙!”
不远处,纪柏郁面无表情,捻灭了手里的烟。
他很久没有体验过了,这种莫名的不甘。纪柏郁垂下眼帘,视线虚无的望向地上飘落的烟灰,不动声色轻轻磨了磨后槽牙。
脑海里还残存着视线刚刚捕捉的画面,青年微微弯起的眉眼,温和的笑,沙哑轻柔的话语,仿佛对谁都别无二致的体贴。
微不可闻的声线从谁的嘴里吐出来,紧接着又被晚风轻易覆盖。
“骗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会场二楼。
包厢内戴着面具的男人从沙发上直起上半身,他的视线定格在台下某个角落里,微眯的眼睛透出几分兴味来。
视线里,身材高挑的青年低声和身旁的人说了些什么,躬身从后场离开,他个子很高,因此不得已稍稍弯了弯腰。
仿佛是有所感知,青年微微侧头,锐利的目光向他看来。
然而到底是灯光太过昏暗,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捕捉到。手中的电话还在不停的嗡鸣,他皱皱眉,索性收回视线出了门。
男人轻笑了下,右手举牌。
“7号先生出价三亿——!”底下主持人略显夸张的报价道,“好的,还有人想要出价吗?”
“三亿一次.....三亿两次........成交!”
随着一槌定音,拍卖会最后一件展品被抬到了一个过分虚高的价位。
然而他未来的主人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台上灯光下熠熠生辉的天价珍品,他的目光若有所思的仍看向青年离去的地方,戴着手套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酒杯。
紧接着,他像是有所感知,收回视线猛地抬眼,与正对面一双黑沉的凤眸对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隔着诺大的会场,在对方平静审视的目光里,男人面具下薄唇勾起,然后缓缓抬手举杯,向对方致敬。
Cheers。
他无声向对方歪了歪头笑道。
于此同时的背景音,是主持人提高音量难掩兴奋的喝彩——
“让我们恭喜7号先生,云雀最终的主人!”
七号。
对视中,林鸢微微勾起笑来,然后抬手,在对方的注视下轻轻鼓掌。
三亿,比自己当年的报价整整翻了一倍不止。
上辈子整个二楼都没坐满,对面包厢从头到尾都没有人。
从哪冒出来的冤大头。
“从哪多出来的档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会场外,纪柏郁握紧手机,语气不自觉下沉。
“顾姐,这事小可从来没和我说过,《寻山》刚刚拍完,我觉得这并不是接综艺的好时机。”
不知道那头说了些什么,纪柏郁眉头皱的更紧,黑蓝的眸子情绪汹涌,昭示着主人不佳的心情。
“.......我明白了,我会遵循公司的意思的......好的,”紧接着他顿了顿,不可抑制微微拔高声线,“.....后天开机?”
“也算是给《寻山》造势,其中一位嘉宾临时有事,所以换的你,”顾青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一如既往不容忤逆的冷硬女强人形象,“郑导的综艺,你把握住机会。”
纪柏郁攥紧拳头,沉默闭眼复又睁开,“......好的。”
“哦对了,”那边似乎又想起什么,“不用太担心,公司新来的那小孩和你一起,你记得多照顾点他。”
纪柏郁微微愣神。
“叫什么来着.....”顾青停顿半晌,放弃挣扎,“就现在和你住一块的那个,具体信息梁可会发给你的。”
“这什么?”
公寓客厅,江幼安对着茶几上摆着的资料嚷嚷,“郑兴烨什么时候开始走意识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柏郁沉默。
事实上,要不是身份不允许,他现在很乐意和江幼安击掌同意。
主要原因还是摆在他们眼前的综艺太过超前。
顾青帮他们新接下来的综艺《我杀了他》来自名策划郑兴烨的新点子,这是一部不好定性的综艺,如果非要给他归个类的话,大概可以称之为解谜探案型。
故事开场参与的嘉宾均是玩家身份,每一季涉及一个故事体系,他们根据抽签决定被分到的初始线索,然后在全市范围内根据初始线索去推断剩余线索的分布位置,谁率先根据线索还原故事情节并找到凶手谁就获得胜利。
因此,他们每个人彼此都是竞争对手,且搜索范围是全城。
也难怪是长综艺性质,就这个搜索范围,京市的公安部门估计都得叫苦不迭。为了给嘉宾减轻压力,节目组设置了阵营机制,根据身份一共分为公安警察,FBI以及私家侦探,当然这些身份的权限也各不相同,通过首次抽签的运气决定。
然而郑兴烨也不愧是郑兴烨,明面上是阵营机制减轻嘉宾压力,实际上在最开始,各自都互相不知道各自的身份,全靠猜测和试探中摸索认亲。
没有必须要说真话的约束,也因此卧底这种东西就会相应伴随谎言而生。
总而言之,一如既往的地狱级难度,嘉宾骂娘,观众喜闻乐见。
纪柏郁捏捏鼻梁,为自己还没捂热就飞逝的休假日默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今天就不应该答应江幼安的邀请,就应该宅在家里躺一天,享受无所事事的废物人生。
天杀的娱乐圈,当年还不如老老实实当模特。
然而一切反抗都是徒劳,星期一的早晨,扛着摄像机的导播如约敲响了他的家门。
没有等候太久,门被从里打开,穿着一身居家服身材格外高挑的男人望向摄像头,神色平淡礼貌道,“久等了,请进。”
真高啊,这是第一次真实见到纪柏郁的导播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
清晨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光线还不甚明晰,对方微微弯一点腰以示礼貌,确保自己能够被取景框顺利框住,那张棱角十足冷硬的混血儿面容攻击性极强,深色的眸子泛着一点孔雀蓝的色泽,是一种浓郁的漂亮。
真好看啊。
这是犹如废话般的第二个想法。
然而这也是广大网友心里的心声,综艺几乎全程都是直播形式,郑兴烨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实,因此没有任何后期,全凭嘉宾的临场反应,他是聪明的,也正因如此他的综艺从不缺爆点。
【啊啊啊啊啊啊终于来了!!我等了这么久的新综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得不说郑兴烨有一手的,从官宣到开播还没一周吧,这什么离谱的中国速度,希望内娱按这个卷起来蟹蟹】
【我靠,纪柏郁这是素颜吗是素颜吧,真的有人类能够长成这样?】
【老婆!我命中注定的老婆!!给我抄抄!!】
陡然开播随之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爆发式覆盖的弹幕,因为宣传文案足够吸引人,再加上嘉宾身份都很不一般,最后带上郑兴烨这个名字的加成,很多粉丝一大早就定闹钟起床蹲点直播间。
也因此就算现在只是早上七点,直播间人数也瞬间破万。
“早上好,纪老师。”
随行pd和纪柏郁打过招呼后,就看见这位少年成名的影帝开始分外娴熟的在厨房开始煎蛋做早餐,烘烤的香味很快从厨房飘出来,导播有一瞬间悔恨起今早提前过早的决定。
【我不理解.......长得好看就算了,还会做饭,这他妈真的合理吗?!是在作秀吧在做秀吧?】
【可恶,每次看到纪柏郁的脸我脑子里都会涌出一股子要被和谐掉的想法,我宣布,匠心娱乐的星探审美封神】
还有一些更加露骨的弹幕被网警直接出动删掉,只留下无数行乱码的字符,随行pd不由得感叹换人的正确性,纪柏郁这张脸,即使他什么也不做就能轻松引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哥,怎么起这么早啊。”
房子另一侧的门忽然打开,一道沙哑带着点起床气的男声传过来。
弹幕顿了一瞬,接着爆发式增长——
【????】
【倒也不必这么真实吧?金屋藏娇?这都能播吗???】
【这是我命中注定的塌房吗我日?我才刚路转粉啊我日】
穿着帕恰狗毛绒睡衣的少年暴露在镜头下,一头卷毛乱翘,他揉着惺忪睡眼望过来,看见黑漆漆摄影机的瞬间整个人僵住。
【有一说一,这弟弟挺好看的哈】
【姐子们我先冲为敬】
【......纪柏郁你好这一口吗?未成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五分钟后。
换好衣服的江幼安狼吞虎咽完最后一口培根,非常有自知之明的端盘子洗碗。
随行导演同两人吩咐完日程安排后纪柏郁的贴身助理梁可帮两人清点了他们的行李,纪柏郁和江幼安就坐上了节目组的保姆车。
江幼安一路叽叽喳喳,他人长得又乖嘴又甜,很快不仅俘获了节目组工作人员以及司机,连带着弹幕里都是一片路转粉。
【这小弟弟谁啊,嘴真甜,姐姐来啵一个】
【让我再去翻翻宣传海报......江幼安?匠心新签的音乐人?】
【我再说一次,匠心娱乐星探眼光封神】
除了夸江幼安的,仍旧大部分弹幕聚焦于寡言的纪柏郁身上。
【妈呀,纪柏郁这鼻子,我建模都不敢这么捏】
【时隔多年,fantastic哥的颜还是那么能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fantastic哥哈哈哈哈哈哈好古老的称呼,小心纪柏郁半夜暗杀你】
导播扫一眼直播间,捕捉到这个似曾相识的绰号,于是试探性发问:“纪老师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绰号吗?直播间粉丝叫你fantastic哥。”
于是肉眼可见的,纪柏郁脸色闻言黑了一半。
那是纪柏郁还是十八线小野模的时候。
米兰时装周走秀结束后大批模特从后场鱼贯而出,有采访蹲点的娱乐记者因为调试机器耽误了阵,能够采访时早就走的不剩几个人了。
小记者连声哀叹,正欲胯下脸来打道回府,视线一瞥,然后猛地聚焦。
他一手抓起麦克风一手打开摄像机拔腿向角落走去。
来者气势汹汹,角落里被憋坏了正在贪婪吞云吐雾的男人猛地一惊,手一抖,烟灰差点烧到身上还没脱的样衣上。
“shi.....”
男人低声暗骂一声,手忙脚乱抖掉火星子,然而仍是没能做到保全衣服的性命,一个微小的烧出来的黑洞清晰可见。待他抬头,理所应当是一副还来不及收的臭脸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好,刚刚的出场费瞬间清零。
然而小记者还是被对方过于惊艳的外在弄得呼吸凝滞,心道这可真是意外之喜的一条大鱼。
表明来意后的第一个问题,你对这场走秀的感觉怎么样。
对方沉默半晌后勾起一模冷笑,吐出一个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单词:“......fantastic.”
这个意外之喜就是纪柏郁。
这段视频,是纪柏郁最初跃入大众眼里的第一条爆点。
“谁知道呢,”他微笑着咬牙切齿道,“网友们的想象力总是很丰富的。”
导播正欲追问,保姆车已经缓缓停下。
他们到了目的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目的地是在偏郊区的一栋小别墅,事实上这里只是作为嘉宾们每次圆桌会议或者情报交换的聚集地,白日里呆在屋里的时间并不多。
纪柏郁和江幼安进去时,房子里已经等了三个人。
离玄关处最近,靠着沙发正在翻报告的女人有着一头漂亮的大波浪,深秋的天气凉,但她上身穿着一件白色吊带下身短裤配骑士靴,唯一看起来相对来说保暖的就是肩上随意搭着的一件短款牛仔外套。
听见推门声,对方转过头来,那实在是相当漂亮甚至称得上点艳丽的五官,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风情,望见来人,女人并不怎么惊讶勾起红唇笑道,“好久不见,纪大影帝。”
她说这话并没有什么套近乎的意思,事实上,满打满算他们距离上一次见面还不到半个月。
“早上好,曲老师,”纪柏郁闻言颔首点头。
曲萧作为赫赫有名的影视皇后,前不久和纪柏郁合作的电影才刚刚杀青,她饰演《寻山》中和纪柏郁演对手戏的女主角乌鶕。
望见紧接纪柏郁之后的小孩,曲萧挑挑长眉:“这位是?”
江幼安从纪柏郁身后探出头来,一头栗色卷毛随动作晃动。
“姐姐好,我是匠心娱乐新签的歌手,我叫江幼安。”
小绵羊似乎很害羞,一张巴掌大的脸微红,洋娃娃似的眼瞳是晶莹剔透的琥珀色,阳光下像融化的蜜糖。
看起来很乖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青从哪进的货?
曲萧眯起狭长的眼,半晌缓缓露出一个暧昧的笑来,“你好呀,小朋友,我是曲萧。”
弹幕疯狂涌动——
【快跑啊仔,离少男杀手远一点——】
【妈的曲萧这眼神不会准备下手了吧,她上一个小男友还他妈没我大,我记得才分不到一个月吧】
【安安宝快逃,来姐姐怀里】
他们这边刚刚自我介绍完,一楼厨房的玻璃门被推开,一身白裙挽起长发的女子端着花茶走了出来。
“晚清,麻烦了,”曲萧见状接过对方手里的玻璃杯。
【??我没看错吧,这是向晚清?】
【我靠郑兴烨有点东西的,向晚清都能挖过来上这综艺?天知道我都多久没见仙女姐姐露面了】
【清清宝贝呜呜呜呜妈妈想死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向晚清含笑向二人看过来,与他们互打了声招呼后坐到了曲萧旁边。
江幼安趁机拽拽纪柏郁衣角,踮起脚尖悄声道,“就是她,我妈的研究对象。”
纪柏郁:?
他长睫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理解,“什么研究对象?”
说得活像什么科学怪人。
“永葆青春的研究对象。”
按辈分,向晚清比在场所有人都快要大一轮。
她幼年童星出道,一路上大红大紫,偏爱塑造的角色都是清纯玉女形象,她长的太有特色,外在实在是束缚了她的戏路。倒是后面接戏越来越少,如今三十五六,却几乎是半隐退的状态了。
但向晚清一直以来引起热议的,还有她似乎永远不会变老的外貌。
就像现在,她和一众二十出头的后起之辈坐在一起也不显维和。
纪柏郁还没来得及回应,二楼的门被人推开,有人伸着懒腰走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方看起来很年轻的样子,稍长的头发被扎成一束小啾啾在脑后,身高极高,看起来快要顶到天花板,和纪柏郁不相上下的样子。感受到下方的热闹,男人懒洋洋往下望去,一张玩世不恭的厌世脸立刻印入眼帘。
他长得和下面一众相比并不算优越,但非常有特色,懒散的视线望见楼下几人中其中一人时定格,然后过分薄的唇拉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好久不见,Ian。”
于是再一次,纪柏郁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他眯眼看向二楼双手搭在栏杆上的人,回应,“好久不见,Eligah”
“醒了吗,小宋?”向晚意闻声偏过头去。
曲萧则微微挑眉,望向明显气场不合的两人,“你们认识?”
纪柏郁垂下眼帘不看二楼走下来的人,避重就轻道,“以前的同事。”
同事?
曲萧闻言眼中流露出一丝兴味。
男人从二楼下来,对纪柏郁的说辞不置可否,越过纪柏郁,来到江幼安面前弯下腰,一双过分狭长的柳叶眼弯起:“你好啊,小朋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是宋之野,职业模特。”
“你好,”江幼安闻言有些干巴巴应道,“我叫江幼安,新人歌手,很高兴认识你。”
纪柏郁环抱双臂倚靠在沙发一侧,见状不动声色嗤笑了声。
“喂,”他抬头冲江幼安道,“小心点,别被这家伙给骗了。”
“啊?”江幼安懵懵懂懂抬头。
“怎么这么说我,”闻言宋之野眼眉耷拉下来,作委屈状,“我们好歹也很久没见了呢,Ian。”
“我可是很想你的。”
纪柏郁极薄的眼皮懒懒的半掀开,冷眼瞧着他,半晌慢吞吞道,“你不进军演艺圈真是可惜。”
宋之野似乎没听出来嘲讽的意思,摊开双手无奈状,“谢谢,但还是算了吧,我有自知之明的。”
“比起Ian,”他上下扫了下纪柏郁那张碾压级别的脸,“我还差得远呢。”
闻言纪柏郁面色倏然冷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嗅到这两人之间不能再明显的火药味,看够戏的曲萧正欲出声阻止,门再次被人推开。
外头似乎变了天,阳光被些许乌云遮住,来人挟裹着一身冷气入内。
他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视线似乎都聚焦于自己身上,于是这才掀开兜帽,露出一双和宋之野有些微相似的狭长狐狸眼来。
是谁也不认识的陌生面孔。
“你们好,”对方像个老派的绅士,从容不迫脱掉外罩的雨衣,然后从身后助理手中接过眼镜,整个动作带着些慢条斯理却并不让人反感的优雅感,然后这才缓缓开口,“我是秦晏礼,最后一位嘉宾,久等了。”
弹幕这时停顿了一瞬,然后飞快的滚动了起来,堪比刚刚纪柏郁与宋之野呛声。
【我靠,这就是最后一位未公布的素人嘉宾吗?这长相进娱乐圈绰绰有余吧】
【秦晏礼....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别的不说,就这身板这长相,我宣布,他是我下一季度的新老公】
【前面的,裤子提一下】
人员到齐后,正式环节便紧凑开始,第一步就是初始卡牌的抽取环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安、FBI、私家侦探。
规则之下,大家更乐意抽到公安和FBI的身份卡片,因为只有这两种身份在侦查中可以拥有对于嫌犯的背景调查权力并获取一位嫌犯的背调报告,这在整场游戏里非常占有优势。但相应的,公安与FBI是非常明显的竞争阵营,身份设置时不存在任何合作可能,但私家侦探却是可以争取的。
而私家侦探的设定也没有被完全削弱,为了弥补,这个身份的持有者将会比其余二者拥有更广阔的探案方式,包括且不局限于,每日拥有更长的实地勘探调查时间,以及进出各种场所的权力。
但不论怎样,比起费劲的搜集线索,直接获得信息更让人心动,也因此公安和FBI的卡牌是趋之若鹜的选项。
嘉宾们分批次进暗室,然后进入第一次圆桌讨论。
卡牌正面是所有人都一致的案发信息,漆黑的牌面上写着为数不多的几行字——
——消逝的爱人——
五点十五分,粱衡一如既往回到了家中。
“我回来了,”他朝着漆黑一片的室内说道,然而沉默中没有回应。
思羽不在家吗?
或许妻子是去超市采购了,粱衡没怎么多想,房间里似乎没有开暖气,他于是收回正欲脱掉外套的手,边松领结边抬脚向二楼卧室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寂静漆黑的空间里,拖鞋敲击地板的声音清晰可闻,不消一会“哒哒哒”的清脆声响就因为什么而变得厚重粘腻起来。
这什么?
粱衡弯腰试图看清地上踩到的液体。他用手沾了点抬起,凑到眼前,黑褐色的液体泛着阵阵腥味,一下子涌入鼻腔。
他皱着眉,抬眼向前看去。门外依稀有车路过,车灯从落地窗射进室内,勉强照亮了面前的扶梯——
一身红裙的妻子坐在楼梯上,过长的发丝垂落下来,她光着脚,朝粱衡微笑。
粱衡蓦地一惊,然后平复下来笑道,“怎么坐在这里,宝贝?”
妻子并无动静。
粱衡按开玄关处的灯,语气中带着些担忧,“你身体不好,地上凉,快起来吧,我一会去.....”
剩下的话在视线聚焦后堵在喉头,粱衡的双眸猛地睁大——
那哪里是什么红裙,血从女人被切断的脖颈处溢出来,将雪白的睡衣燃得鲜红,她早已失去气息多时,斜靠在走廊上,一双眼睛被人用线缝的密密麻麻,猩红的嘴角却诡异的勾起,向粱衡的方向露出一个微笑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卡牌翻过来,则是每个人的身份信息和初始线索。
完初始剧情及身份线索,拿到卡牌的众人一下子变得难以揣测起来,大家围坐在一起,却没有人率先发言。
沉默中有人打破平静。
“时间不多,大家来做个自我介绍吧,不论真假与否,也算是初始信息了。”向晚清说道,“我来打个头,我身份是公安,今年刚持证上岗的菜鸟,这是我的第一个案子。”
她说的很直白,但同样真假无从考据,于是理所当然的,大家更在意的是表情。
向晚清神情坦然。
曲萧轻笑一声,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手指一圈圈拨弄着垂在肩头的卷发,漫不经心接道,“曲萧,美国FBI,这案子涉及跨境,总部调我秘密调查,争取比公安更早抓获嫌犯获得审判权。”
见二人开口,江幼安稍作犹豫,接道,“我是私家侦探,委托人不方便透露,受任来调查这桩案子的明细。”
宋之野闻言轻声笑笑,然后望向江幼安,“那看来我们是一组了,小羊。”
猛地被点名的江幼安微楞,然后意识到对方给自己起的绰号后脸颊再次微红。
“私家侦探,”宋之野懒声道,声线里带着些倒时差没睡饱的喑哑,“委托人倒是挺有意思,是个警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这一句话引起几人抬眸。
也就是说,阵营从一开始,结盟或是竞争,都是有一个趋于成型的初始化状态的,而并非他们以为的完全自由化。
沉默片刻,纪柏郁手指轻点桌上倒扣的卡牌。
“FBI,”他沉声道,“连续破获几场大案的王牌探员,由于和前几起调查的案子有牵连,被派来负责接手调查。”
“嚯,大身份啊,”宋之野闻言轻笑,“方便告知是和什么案子有牵连吗?”
纪柏郁不耐的掀开眼皮望过来,一双黑蓝的眼中情绪沉沉。
宋之野于是抬手作投降状,“当我没问。”
然而纪柏郁望向他,漂亮深邃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笑道,“是桩连环杀人案,不排除这一次是模仿作案的嫌疑。”
五双眼睛注视下,还未发言坐在座位末端的秦晏礼抬头,“我是私家侦探。”
互相试探的沉默中,秦晏礼的镜片后的狐狸眼微弯,笑道,“看来诸位都不算诚实。”
宋之野闻言轻笑,“谁知道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各位不介意的话,有谁愿意来分享一下各自得到的初始线索吗?”
没人应声,在座的除了江幼安和秦晏礼都是影帝级别,神情自然,
宋之野无奈摊手,“不然的话,分析讨论一下初始剧情也行。”
“时间线五点十五分,丈夫粱衡下班回家,却无意中发现妻子齐思羽惨死家中,门窗紧闭,无外来者破门而入的痕迹,凶手残忍将受害者整条脖颈几乎切断,然后将断头拼接回去,手段极度血腥。”
宋之野视线从卡片上抬起头来,“经典密室杀人。”
“本着alwayshusband原则,首要嫌疑人应该就是粱衡了。”
“没错,但需要注意一下人物信息,”曲萧微笑着开口道,“粱衡和齐思羽是恩爱夫妻,外人风评良好,且他们属于不太对等情况,粱衡家世显赫,而妻子齐思羽则相较而言背景凄惨,父母双亡,典型自力更生当代小白花形象,他们在京大相遇相识到恋爱,从头到尾都是粱衡主动,他对齐思羽非常好,这一点从邻里的一些既往口供中可以获得。”
她取其手指,点了点摆在桌子中央的那几份公用文件,“也就是说,他们之间并不存在什么利益冲突,即使有,更可能的也是齐思羽对粱衡存在杀心。”
“或许,”宋之野耸耸肩,“也或许是表面夫妇也说不定。”
“倒是有一点值得注意,”向晚清用笔轻点卡牌,“五点十五分,室内漆黑一片。”
她顿了顿,复又说道,“只有冬天才黑的这样早,而案发当天粱衡回家时,家中没有开暖气,受害者却穿着一条裙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可能性,”向晚清嗓音清冽,“凶手关掉了暖气,抑或是裙子是凶手换上去的。”
“但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倒是还有一种可能性,”江幼安有些犹豫开口,“这里可能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嘶,这案子听着怪瘆人的】
【乍一看什么线索也没有,仔细一分析全是漏洞】
【这几个都在演啊,就刚刚匆匆一闪,宋之野的身份牌上明明就不是私家侦探,我老婆真行】
【这几个哪个不会演,那个素人我看也在说谎,期待后续撕破脸大家开始激战】
【郑兴烨是懂节目效果的】
短暂的讨论没有带来明晰的思路,反倒是疑团一个接着一个被抛出。
谁杀的人,为什么杀人,怎么杀的人,这些问题的线索搅合在一团,弄的人一头雾水。
然而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他们讨论,短暂的半个小时过后,就是自由搜查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玩家们几乎没有任何限制,而他们的搜索范围是整座城。
案发地是在京城中一个隐私性很好的高档小区内的一栋别墅里,大家的目标都很一致,也因此为了节约时间,直接乘坐同一辆保姆车前往。
他们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辅一进门,浓重的灰尘扑面而来,走在最前头的曲萧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深色的实木地板极易显脏,长久不打扫导致上面积了厚厚一层灰。案件现场在很久之前已经被调查清理过,遗留在原地的线索寥寥无几。
左侧印入眼帘的是玄关旁蜿蜒而上的楼梯,上面黑色的陈年血渍浸没入木头里,形成请洗不掉的大片污渍,从台阶中部一直往下,在台阶底部还残存着一片椭圆形的黑色。
除了蒙尘的几件大型家具家具安安静静躺在诺大的房子里,整个房子空空荡荡干干净净,玄关处和墙壁上摆着几幅罩着黑布的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也太干净了吧......”
江幼安不禁皱眉喃喃。
除了地板上的陈年血渍昭示着这里的曾经外,整间房子如同样板房。
曲萧同向晚清上二楼巡视了一圈后,很快下楼来。向晚清望向众人皱眉摇头,“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空的?!”
江幼安惊呼。
“什么也没有。”曲萧眼神复杂,补充道,“连床都没有。”
“......也太离谱了。”
又呆了一会的众人确定案发现场再难找到有用的线索后,纷纷根据自己的线索作鸟兽散。
宋之野抬头瞄了一眼没什么动静的纪柏郁,轻笑道,“还不走?”
纪柏郁没理他。
“怎么,看出什么来了,Ian?”
纪柏郁站在原地,视线并不聚焦,他侧身对着宋之野,忽道,“想说什么就直说。”
“还是一点耐心也没有啊,”宋之野低声道,复直起身子,收起懒散样,“要联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字里话外意思明确,分外直白。
纪柏郁神色平平,掀起眼帘瞥他一眼,“你不应该先对你的同伴说这话吗?”
“怎么,说谎都撑不过一小时?”
言下之意,宋之野不先找同为私家侦探的江幼安结盟反而找他,绝对没安好心。
“毕竟强者需要尽快拉拢才对,”宋之野好脾气笑笑,“再说,侦探和FBI本就不是对立方,你又不是公安。”
纪柏郁闻言嗤笑一声,没有正面回答。
半晌,他冲宋之野露出一个少见的挑衅的笑来。
“你可真是一点没变。”
“抱歉,我对和弱者结盟没兴趣。”
【我靠我靠,这是我免费能看的吗,这什么强强修罗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柏郁和宋之野之间磁场从见面就怪怪的,家人们,我先磕为敬】
【郑导,你是会选嘉宾的】
【前面的,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宋之野闻言沉默半晌,复又笑道,“真凶啊,Ian,这么多年不见真是一点也不友好。”
“好了知道了,”他摆摆手出了门,回头道,“不过我的邀请随时作数哦。”
纪柏郁连看他一眼都嫌烦。
待宋之野走后客厅变得空荡荡的,纪柏郁垂眸望向他身侧蒙着黑布的画框。
铺满灰尘的室内,久未打扫清理。
然而他刚刚无意中拂过画布的手指却是干干净净,没有沾上一点灰。
究竟谁会在命案发生后还常常光顾这栋凶宅,甚至贴心的为画框拂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方才迟迟不走,等其他人走尽还不动身的目的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除了脚边这副画外,其余画框上覆盖的黑布都黏着一层不明显的灰尘。
这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纪柏郁向前望去,画框挂在二楼楼梯末端,从画框往下望,正好就是发生命案的楼梯。
他转身,抬手慢慢掀开画布。
纪柏郁微微眯起眼。
那实在是非常扎眼的一幅画,一副赫赫有名的捉奸图《MarsandVenusSurprisedbyVul》,爱神Venus和战神Mars偷情,却被原配Vul捉奸在床。
在整栋装横色调理应偏典雅的别墅内,这幅画的出现不可不谓突兀。
他正欲仔细端详一番,细微的声响从一楼传来,纪柏郁猛地一僵,转过身来和来人对视上。
是那个叫秦晏礼的素人嘉宾。
对方似乎也没有想到他还留在这儿,一双狐狸眼中难得露出了些许诧异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视线偏移,转向他伸向的那幅画。
聪明人交谈从来不需要过多解释。
“你也发现了?”秦晏礼关门,问道。
纪柏郁审视了番对方平淡的神情,半晌点头。
秦晏礼借着他手掀开的部分望去,“维纳斯捉奸图?”
“怎么是这幅画。”
“看来现在我们的线索旗鼓相当了,”秦晏礼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那双狐狸眼弯起,冲纪柏郁道,“要合作吗?”
这问题何其似曾相识。
纪柏郁沉默了会,对方见状笑道,“不必太放在心上,只是暂时的合作,部分线索共享效率会快很多,等各自找到了同身份者就结束。”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纪柏郁没有拒绝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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