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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厉害啊!不愧是先生!真的太棒了!”他抱得并不太紧,动作很顺畅,应当是习惯以拥抱来表达感谢。

“我真的好高兴喔,我一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羊了。”他心脏砰砰直跳,笑容就没降下来过,“对了!我也有东西给先生!”

于是阮绵又一蹦一跳地去拿:“这个是我今天在集市上看到的,也觉得是先生肯定会喜欢的东西喔!”

他简直高兴得不像话,所有情绪都膨胀起来,迅速地飞升上蹿,一直到能在耳旁噼里啪啦地放起烟花。

他过于兴奋,没注意到自己衣兜里的东西落了满地,正是从露露那里拿到的星星。

洛春叫住他,一一替他捡起来,又放回阮绵掌心里。

“这是绒星星吧。”他端详片刻道,“是很珍贵的材料,要小心保管哦,别再弄丢啦。”

阮绵耳尖泛红,因自己丢三落四而感到有些害臊,连连点头:“这是露露...就是我的驯鹿朋友给我的,我不知道什么是绒星星,但我觉得很漂亮。”

“是一种藤蔓植物,你手里拿的是它的种子。”洛春便向他解释,“生长期很长,大概二十年才会开一次花,但是很漂亮,之后会挂满这种五角星的果,外表皮的绒毛会散发微弱的光,所以被称为绒星星。”

“而且绒星星还要在生活在藤蔓上采摘才能保存,等它们自然掉落后很快就会死掉。”他说,“所以你手里这个是很珍贵的东西哦。”

阮绵听得津津有味,拖长声音答了一声“哇哦”,又没忍住问:“我可以种吗,在帕帕恰山谷能长大吗?”

洛春视线从绒星星挪向阮绵清澈的瞳孔,突然提议道:“你想试试看吗?”

“种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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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们转移战地,开始一场荒诞的浪漫。

绒星星喜爱生长在温暖湿润的土地,最好能有高大的乔木予以攀援,整片帕帕恰山谷,也就月亮湖能勉强符合条件。

洛春其实对这次种植并不抱太大希望,绒星星对生长环境要求苛刻,发芽之后还花大时间打理,以这种粗糙的管理方式,估计是很难成活的。

阮绵对这些全然不知,对未来有着毫无根据的美好幻想,举着洛春的蒲公英当做灯,哼着歌迈进泥泞小路。

“先生,你看不看得清啊?”走在前的小羊频频回头,再三确认洛春有没有出事故。

洛春回答他没问题,结果刚说完便踩了空,尾音慌乱地散落,在摔倒之前又被用力拽住。

蒲公英被扔在一边,小羊用两只手拉住了他。

“果然还是很危险。”小羊皱着眉头,只差把担心两个字写在脸上,“还是我牵着你走吧。”

他用商讨的语气,却自作主张地做了决定,拉着洛春的手就此没有放开。

“你走在里面吧,会好走一些,小心不要踩到积雪喔。”阮绵把蒲公英又捡起来,发现洛春一直盯着他看,便笑着又补充一句,“你放心好啦,有我保护你呢。”

他大言不惭,明明只是一只矮了洛春半个头的小羊,但却意外地很有说服力。

柔白的光能将他的面部模糊,眼睛却总是很亮,像圣诞树上的星星一样,是闪闪发光的。

砰、砰砰。

诶,好奇怪啊。

洛春骤地挪开视线,摸了摸胸口。

是因为刚才踩空吓到了吗,怎么觉得心脏跳得好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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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洛春迷迷糊糊地被他牵着,在月亮湖阮绵常去的岸边,挖开堆积的雪和松软的泥土,种下了一颗星星。

洛春悄悄用了一点点魔法,让周围一尺的土壤保持湿润和温暖,能顺利让绒星星度过休眠期发芽。

做完之后他还站起来再一次确定了播种的位置,盘算着绒星星发芽之后,自己要固定时间过来照顾它,可别走错地方才好。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为还没发生的事情付出了太多了心力,只是在抬头张望间,发现景色莫名地有些熟悉。

“......咦?”洛春表情有些茫然,“这里...我是不是来过?”

阮绵还蹲在地上,祈祷着种下的星星能快点长大:“当然来过呀,上次我们一起来的。”

“不,我的意思是......”

刹那一声,风猛烈地刮起来。

洛春被风雪迷了眼睛,在狭隘的视线中很快地略过周围风景。

下着雪的暴躁天气,压垮的树,凝结起的湖,混乱的泥泞脚印,被冻结的空气,蜷缩在脚边的生灵。

世界的色彩在飞速地消去,洛春的大脑在过滤掉多余的信息,于是触目所及便只剩下白色、白色、白色、白色。

洛春骤地低头,艰难睁开眼,在凛冽天地间,终于捕捉到色彩。

像浓缩的火焰、化不开的鲜血、盛开的玫瑰、提炼至纯的玛瑙、跳动的心脏.......或者只是阮绵松散套住的那条红色围巾。

他望向阮绵,对方一如既往、安静地注视着他。

洛春身体里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颤抖着凝结:“在更久之前,我是不是来过?”

“这条围巾,是我以前送你的吗?”

“我们以前见过的,对不对。”他的喉咙发紧,因此声音听来是破碎的。

他以沙哑的嗓音,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我救下你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的每一个平安夜,洛春都会在自己窗前的枫树上挂一只能装礼物的红色大袜子。

然后小羊会挑时间咚咚跑下楼,将自己的礼物塞在里面。

第23章 不说情爱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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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绵对过去的事情忘得太多,唯独对那天记得格外清楚。

他甚至不知道这是几年还是十几年前的往事,只知道当时的自己还属于幼年期的小羊。

他有哥哥姐姐,都比他强壮健康——或者说是阮绵太弱小了,生长慢、动作慢、思维慢,并不属于在正常的范畴。

所以在被遗弃的那天,阮绵都没有意识到。

他总是比其他小羊慢半拍的脑袋,在湖边的草垛上,等到寒风透骨、四肢冰冷时才想明白,原来母亲反常地用额头这么亲昵地蹭他,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于是小羊开始后悔起来,他将身体团成一个圈,努力想回忆母亲都说了什么。

但实在是很可惜,阮绵第一次来到新的领域,脑子里装的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湖水里涌动的温度、树荫下堆积的落叶、可以撒泼打滚的大草坪。

因此他并没有认真听,呆滞地望着母亲的唇在眼前开合,心思早跑到九霄云外去。

该好好听讲的。阮绵将身体又团紧一些,极力想保留住浅薄的温度,无不懊悔地想到。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然后意识开始消退,声音模糊,呼吸滚烫,腹下积雪传递的湿冷将整个身体都吞灭。

他多半是会死去了,他的母亲选择不太残忍的方式,在透明的湖边冻死,能算作是对冬天的答复。

阮绵闭上眼睛。

他在死亡的边缘,脑子里不断地回溯母亲离开的背影。

她到底说了什么呢?他想,会不会说了像要吃好好生长的小草、要好好照顾自己类似的话。

他无尽懊悔,无限难过,笨拙地想补偿自己愚笨的错误,以亡羊补牢的方式拼命去听、拼命去记。

所以这一次他听得很仔细,辨认雪花垂落的声音、风雪刮来的痕迹、自己笨重的呼吸、树叶凋亡的预兆、还有奇怪的动静,嘎吱嘎吱,像咬掉一口鲜嫩饱满的竹笋。

是什么声音呢?小羊想不明白,安静地等待对方匀速向自己靠近。

是不是死神啊?他这么想到,听说临死前能看到的,会拖着巨大的镰刀,是不是落在地上就是这个声音。

然后声音停住了,鲜血淋淋的闸刀没有下来,取而代之盖下来的是什么柔软的东西,厚厚的,很温暖,不像雪。

他想知道这是什么,这个能带来热度、驱除寒冷的事物是什么,那个向他靠近的、温暖柔软的又是什么。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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