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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看着烦心。
池楼脸色更沉了几分,双手在身后交握,看着玉回和何堪咬紧了后牙槽。
“人你也见了,该做什么也别再拖下去了。”
池楼的声音紧绷着,语气也颇为僵硬,玉回看了他一眼,却被他眼底藏着的寒意摄住,或许池楼现在远比他想得更愤怒。
何堪当然也听出池楼在压抑着怒火,只是并不怕他,连半分畏惧也没有。
他踱步走上前去,浑浊的眼球盯着池楼,沉声道:“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你说的事情我已经吩咐人去做了,不过我手底下的人只听令与于伏隐,无论这期间你再想做什么都得问过伏隐才行。”
像是料到何堪会留一手,池楼的了然多过震惊,甚至都没多看玉回一眼。
“当然可以,我为鄢朝做事自然也听令于他。”池楼从善如流地说完,又问道,“接头的人叫什么,总不至于让伏隐亲自去见他们吧?”
说话时池楼眼睛转了转,他双眼狭长,不笑的时候总让人觉得算计。
何堪沉默一会儿,像是在思考池楼说的话,最后还是开口道:“叶子诚,其余的我不说你也查得到。”
终于听到了想要的消息,池楼神情终于松懈了些许,他嘴角微微翘起,将叶子诚的名字又重复了一遍。
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却也知道池楼和何堪并不对付,自从进了这座院子后玉回神经一直紧绷着,眼见他们达成了共识好不容易松懈了,就听见何堪又开了口。
“你做完这一切之后,鄢朝不再需要你,你也应该要消失了。”
池楼闻言先是沉默了,接着轻声笑了笑,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眼神不屑地看着何堪,“过河拆桥?”
何堪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回头看了玉回一眼接着说,“如今鄢朝诸位皇子为争储位已是剑拔弩张,你的存在于伏隐而言太不安全,若被人知道迟早会害了伏隐,所以无论是定朝还是鄢朝你都不该——”
话没说完,池楼手里的匕首就捅穿了他的胸膛。
“我当然该走,不过看你这么不舍得,走之前应该先送你去和伏隐相见。”
匕首没入胸口,何堪的身体剧烈地抖动着,鲜血从他的体内涌出,滴落在地上被月光照得发黑,腥味瞬间笼罩了这座小院。
池楼握着匕首的手又往前伸,捏了紧用力地转了圈,何堪的神色因为池楼的动作变得痛苦,表情极为狰狞,口中不断涌出鲜血。
何堪将布满血丝的双眼瞪得斗大,死死地盯着玉回的脸,他不明白池楼在说什么,所以只能拼命寻找眼前这个伏隐的破绽。
玉回被突然的变故吓得僵住了身体,脸色瞬间褪去了血色,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随着池楼利落地抽出刀,何堪的身体轰然倒地,他倒在血泊中依旧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睁大了眼睛,看向玉回的眼里淌着血泪。
池楼把匕首拿在手里,向玉回走近,将匕首上何堪的血擦在玉回的衣服上,血腥味被猛地放大了数十倍,熏得玉回立刻弯腰干呕起来。
池楼丢掉了匕首,居高临下地看着何堪,眼神又变得冷漠,没有一丝报复过后的快意。
“伏隐早在两年前就死了,他心心念念的皇子最终是别人替他做了。”
他身后玉回干呕的声音在血腥中蔓延,像是在嘲讽何堪,笑他战战兢兢数十年养大的人最后死得不明不白,连同他自己也成为了别人的垫脚石。
诗里千里共婵娟的月亮散发着银色的光,照亮了地上的何堪,也像似覆了一层纱。
池楼冷眼看着何堪逐渐微弱的呼吸,最后看着他的瞳孔变得涣散,整个人没了动作,再说不出一句让人心烦的话。
匕首刮过地面的声音让玉回毛骨悚然,他从余光中瞥见何堪的尸体,只觉得一阵头昏脑涨。
玉回不明白为什么池楼要杀了何堪,在他眼里何堪年岁见老,也根本没看出他的破绽,于池楼而言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玉回撑着大腿直起身子来,他的眼角因为干呕这样剧烈的动作而发红,情绪激动得嘴角小幅度地抽动。
“你…为什么要杀他?”
玉回手里的木剑早就掉了地上,滚落几圈后沾上了何堪的血迹。
池楼没有回应玉回的话,那双阴冷的眼睛在那柄木剑上打量着,看了半晌才挪开了目光。
“关你什么事?”
池楼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又说道:“你是伏隐吗?我杀了他关你什么事?”
这个时候玉回的脑海里突然涌出一片空白,他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说出话来,最后开始埋怨自己的不自量力。
在扮演玉回这个角色上,他太过投入了。
月明星稀的夜晚,明日肯定是艳阳高照的晴天。
池楼抬起头看皎洁无暇的月亮,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很想说些什么,毕竟也算是大仇得报了,可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他想起来还有一个人。
“今晚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看着玉回,神色没有一丝波动,“这些事你要告诉傅宴存也好,告诉玉贤也罢,都无所谓了。”
他转过身来看着玉回,声音冷得没有温度,脸色比何堪还要惨白。
“反正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池楼很少会说这样绝对的话,除非一切他都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就像是当年傅宴存的下狱和程琉青的离开。
池楼这样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玉回看着池楼逐渐变得敏锐,时至今日他再不是从前可有可无的人,池楼如今做得种种都与他有莫大的关系。
况且玉回心里有预感,这件事一定会闹得两朝都不安宁。
“三皇子的事是不是你。”玉回大着胆子问了池楼一句,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动作。
其实这个问题在玉回问出的那一刻二人心中就已有了答案。
池楼俯下身从地上捡起那柄带血的木剑,声音低沉,“我从来就不是替鄢朝做事。”
风刮过树梢,晃动枝叶发出沙沙声,像在玉回的身上撒了一把粗粗的沙砾,一阵难耐的痒爬过全身,手指无意识地抽动着。
玉回只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池楼了。
池楼想用手擦掉剑身的血渍,可是未干的血粘稠不已,让他不得已回想起母亲和父亲的样子,已经很模糊了,他们的血也像这样,弄脏了他的手又糊满了剑身。
其实池楼做到如今只为报仇,可现在知道那些往事的人都被他杀了,他看向玉回,把他当做了伏隐,渐渐开了口。
“我当然恨你,恨你偶然的降临毁了她的一生,我也恨她,恨她临死了还惦记着要见你一面。”
池楼用力地攥着木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
在他生命中的前十五年,父母恩爱相敬如宾,一切平静丝毫不起眼,直到十六岁的他偷听到原来母亲还有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儿子,他的哥哥,于是所有的麻烦也从他知道的那一天开始。
或许当年那些事与伏隐没有一丝关系,可池楼就是蛮横地将一切的过错算在了伏隐身上,固执地想要报仇。
胡柔和池远升的死很草率,草率到让所有人都觉得诧异。
从前威风凛凛的近卫副首领池远升,因为三亩地与镇上的土霸王大打出手,被围殴致死,胡柔则被一纸诉状下了大狱。
等到池楼费尽心思见到胡柔时,她跪坐在肮脏发臭的稻草中,神情比他还要冷静。
“你知道她对我说什么吗?”池楼眼里寒光乍现,神情冷到了极点,“她说,你拿着家里那根红宝石发钗去京城的宝珠巷找一个姓何的男人,他的家里还有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孩子,他们会收留你的。”
“她都要死了,居然还惦记着你,明明…明明是你把她害得那样惨…”
池楼说完毫无征兆地朝玉回走去,或许是玉回那与伏隐七八分的相似在黑夜中格外刺激他,让他此刻走在了崩溃的边缘。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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