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奔跑的少年(3)(1 / 2)
叶知寒向来是知道他哥脾气的。
他一路吃着竹板炒肉长大的,从小到大没少挨踢,最狠得一次是他14岁生日那天偷偷开了他哥的路虎,喝了点酒把一女的哈士奇给撞死了。
说实话叶知寒都不敢回想,那天叶致湫拿了跟警棍把他打得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青的青紫的紫,第二天走路还一瘸一拐的。这还不算,叶致湫把他限量版的鞋子衣服,值钱的玩意儿全卖了,分毛不剩的赔给狗主人。等狗埋了之后,叶致湫把他带到狗墓前跪了整整一夜。
打那以后,别说路虎了,奇瑞QQ他都没敢碰一下。
叶知寒的父亲叶鸿渊是军区的军长,中将级别,行事作风最为雷厉风行。他哥哥更是青出于蓝,把叶鸿渊从样貌举止到脾气秉性全都继承了个彻底。他军校毕业后在特战部队呆了四年,25岁的时候就被提拔为部队最顶级的武装部队利刃队队长。
一个家里耸立着两座大山,今天被这个提溜过来训一顿,明天被那个拉过去踢一脚。
叶家有两棵参天大树,他觉得自己就是活在大树下那颗不见天日的小草。五岁之前,由于叶鸿渊刚升了军长,没时间照看他,叶知寒一直生活在姥姥家,后来姥姥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叶鸿渊在军队上日渐稳定了下来,叶知寒便被接回了本家。
叶知寒自打回到叶家后就没过过一天自由的日子。彼时叶致湫还没入伍,叶鸿渊基本每天都不在家。终于熬到叶致湫入伍,叶鸿渊的工作又逐步进入正轨,权利慢慢回拢,虽然每天都忙到很晚,但到底是每天都回家的。他的童年被叶致湫管教,少年时每天在叶鸿渊眼皮子底下战战兢兢,叶知寒想,除非他能搬出本家,否则这辈子和自由俩字无缘了。
叶知寒原以为,在叶家他就是金字塔最底层,食物链最末端。可没想到的是,原来金字塔还有地下室,食物链也可以打死结,解不开的那种。
他本意只是想跟叶致湫告状,说李含笑苛待自己,好趁机提出回姥姥家生活。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叶致湫会发这么大的火。
其实叶知寒没觉得这次的计划能奏效。他哥从小就教育他戒奢以俭,叶致湫最看不上他挑三拣四叽叽喳喳的臭毛病,之前因为他不喜欢吃西蓝花,便推说保姆做饭不好吃,叶致湫连着让那保姆做了一个月的西蓝花炒西蓝花,导致他一段时间内看到路边长得像西蓝花的绿植都想吐。
他无非就是想搞点麻烦,实在不行他宁愿回本家,相比起叶鸿渊,其实他更害怕他哥。
室内没多大声响,只听见叶致湫粗重的喘息和踹到身上的闷响。李含笑蜷缩在地上捂着脸躲避,可也没叫一声,疼的狠了才泄露出一声短促的呜咽。
地上全是被摩擦的血印子,跟凶杀现场似的。
叶知寒回过神来,赶紧跑过去拉架。叶致湫此刻已经打红了眼,拉架的时候有好几脚都踹在他身上,疼的他当时就叫唤出来。
叶致湫一米九三大个,两个叶知寒都不定能拉得住他,白白挨了几脚,后果是叶致湫被彻底激怒了。
叶致湫扯着李含笑的头发站起来往楼上走,血滴滴答答的淌了一路。
叶知寒捂着被踢到的肋骨一瘸一拐的坐到沙发上。他卷起裤腿一看,小腿上半个巴掌大小的淤青,短短的几分钟就肿起来了。
原来他哥之前打他,一直都留着手呢。他打了个抖,抬眼看向楼上卧室,有冷汗从额上滴落。
第7章 胃病?
叶知寒一直躲在卧室听墙角。
他哥和李含笑进屋一个多小时了,期间医生来了一趟,呆了不到二十分钟便离开了。叶致湫和李含笑都没出来。
他在房门上开了一个小缝。主卧开始一点动静都没有,半夜开始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而后变成叫声。叫声越来越大,最后变为惨叫,直至后半夜那个嘶哑的声音才慢慢静下来。
叶知寒一夜没睡。
凌晨五点多,他听到主卧卧室传来动静,想是叶致湫出门了。
他悄悄溜进主卧,李含笑惨白着脸深陷在柔软的床铺上,眼角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右边缠了一层厚厚的纱布,地上堆着沾血的消毒棉和床单。
叶知寒夺门而出。
中午十二点多,李含笑还没醒,叶知寒端着热过三遍的米粥叫醒了他。
李含笑睁眼看到叶知寒,狠狠给了他一个白眼继续闭眼睡觉。叶知寒在他床边踟蹰不前,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端着碗半天憋出对不起仨字来。说完立刻看向李含笑,见李含笑还是闭着眼,好像死过去一样,他立刻撅起嘴:我都给你道歉了!
吼出这一嗓子,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理了似的,把碗往床头柜上一放,坐到床边开始跟李含笑掰扯:这根本不能怪我,谁让你没事骂我妈了!你我都不敢在我面前提我妈,你居然敢当我哥面骂她。
他伸头瞅瞅李含笑,扣了扣手继续道:我妈是因为生我难产去世了。小时候,我同学说我有爹生没娘养,要不是有老师拦着,我哥差点把他打死。
我家里没有一样我妈生前的东西,甚至连张照片都没有,小时候我想看看我妈长什么样子,问我哥要照片,我哥说他全烧了。我估计他是怕睹物思人,看到我妈照片会伤心。我哥虽然嘴上不说,我觉得他应该特别想妈妈。
闻言,李含笑终于睁开了眼,问:那这么说来,你哥应该把你打死。严格意义上来讲,是你害死了你妈。因为前夜用嗓过度,声音讴哑啁唽,极为难听。
叶知寒脸红了又白,看着李含笑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猛然起身,气冲冲的走了。
李含笑懒得搭理他。不管叶知寒是不是真心想道歉,他因为对方挨了一顿毒打这件事已成定局。除非叶知寒愿意让他原模原样的打回来,他李含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倒也勉强可以考虑原谅他。
挣扎着起身端起那碗稠了吧唧的米粥吃个干净。他饿了,把肚子填饱才是正道。
李含笑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睁开眼时窗外月亮也醒了。期间叶知寒来过两次,见他睡得正沉便离开了。
李含笑捂着肚子下了床,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昨天那几脚都踹到后背上了,可肚子从昨晚上就开始隐隐作痛,到现在不光没缓解反倒有加重的趋势。
别是胃给打出什么好歹来了吧,李含笑有点后怕,抽空得去医院检查一下。
这个叶知寒嘴上知道错了,一整天连顿饭都不知道做,倒是没忘记中午给他自己订了份外卖。
他艰难的扶着扶手下楼,昨天被殴打的血迹斑驳的糊在楼梯上,已经氧化成了暗红色,一路延伸到客厅。地板上被砸坏的烟灰缸和破裂的地板相拥而眠,而叶知寒却伸着腿在沙发上打游戏。
李含笑气都气不起来了。
算了,能指望他这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少爷干嘛呢,不添乱就是好的了。
挪到厨房,能吃的东西屈指可数,他是真的不想再吃西红柿鸡蛋面了,可冰箱里除了鸡蛋就是西红柿,就是不知道冻了几个月的饺子馅,他拿出来化了冻,想着弄个肉酱面也行。
谁知道肉下了锅,刚翻了两三下,胃里就翻江倒海似的恶心。
李含笑甚至都来不及跑到厕所去,趴到洗碗池那儿哇哇就吐。
第8章 放假
李含笑吐得昏天黑日,他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到最后只呕出了些酸水。
叶知寒躲在门后偷看,没敢上前。吐得这么厉害,他寻思别是被他哥打的,又一想这其中缘由,未免有些心虚。
李含笑就差把胆汁给吐出来了,接了杯水漱口。叶知寒这才殷切的上前抽了几张纸给他擦嘴。李含笑吐成这样,看到他们老叶家的人就烦,没理他,拿袖子一抹嘴走了。
站回灶前,肉在锅里滋滋的响,已经闻到糊味儿了。李含笑又有点想吐,一扭头却看叶知寒又趴到沙发上玩手机去了,给他气得头顶直冒烟,合着这二少真把自己当保姆了。
他围裙一摘,走到叶知寒身旁一抬下巴:你打电话叫外卖吧,我不想做饭了。
叶知寒对着他猛点了两下头,他始终是有点心虚的,甚至对李含笑有那么点惟命是从的意思。
李含笑抱着肚子蜷在沙发上,抬头看了看表,已经8点了,叶致湫还没回来。
往常这个时候,叶致湫早就到家。在部队上下班时间一向很稳定,这个人又自律到变态,烟酒不沾也就算了,他甚至连普遍意义上的狐朋狗友都没有,几乎很少见他出去鬼混,每天就是上班下班回家三点一线的生活。
李含笑觉得他之所以这么变态,完全是被压抑出来的。
他趴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的盘算,想着等叶致湫回来得让他拉自己去趟医院,因为他自己没钱,最后等来了叶致湫的电话晚上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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