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攀by木梨灯(4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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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干嘛的?

岑旎和穆格双双循声看去,还是穆格最先反应过来,在呼啸风声里扯着嗓子朝他说:沙尘暴来了,我们想找个地方留宿。

老人双目炯炯有神,没有吭声,严肃地盯着他们俩看了好半晌。

他的表情很凶,脾气看起来十分古怪,岑旎微微挑眉,觉得或许是打扰到了对方,于是向穆格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穆格察觉到了,悄悄握住她的手,拇指在她的手心安慰似的摩挲了下,让她耐心等会。

来我这里吧!这位老人虽然看起来孤僻寡言,但总算是松口了。

穆格见状,低头问岑旎要不要过去。

嗯,去。岑旎点了点头,既然对方同意了,那还是先进去避一避,因为整个小镇就这么大,现在看起来就这么一个老爷爷还住在这里,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去处了。

穆格牵着她过去,岑旎知道麻烦到这位老人,所以一进门就连忙礼貌地朝他打招呼。

老人却短短地瞥她一眼,没搭理她,只是冷冷地指了指客厅,说,今晚你们俩就睡这里,其他地方别乱跑。

好的,好的,谢谢您。岑旎点头道谢,并且保证不会乱跑。

虽然老爷爷脾气很臭,但他给他们提供了可以躲避沙尘暴的住所,岑旎依旧很感激。

只是她的话音才落,大门和窗户就被一阵风猛烈地扑打,发出极其剧烈的声响。

岑旎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穆格掌心扣住她的腰,俯身贴在她耳边解释说是沙尘暴过境了。

窗户玻璃被刮得砰砰作响,就像被人狠狠地捶打敲击似的。从没见过这么恶劣的沙尘暴天气,她甚至都在担心那窗户玻璃会不会撑不住,突然就碎了。

老人早已默默走开,不知道到哪去了,岑旎点头坐下来,一边和穆格聊天,一边慢慢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这座房子的内饰精美绝伦,墙面整体是以绿松石瓷片和珐琅马赛克贴成的,波斯纹的皮革沙发还有各种印花复杂的地板阶砖,是很复古地道的沙漠居所式风格。

在客厅柜子正中央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近乎褪色的照片,极具年代感,应该是有一定的岁月了。

岑旎远远看去,能看到那似乎是老人的全家福。

泛黄的照片里,是他还年轻时候的模样,坐在他旁边挽他手臂的应该是他的妻子,在他们俩的脚边还有一个小男孩蹲在地上玩玩具车。

岑旎定睛细看,照片里的老人那会儿满脸笑容,一点不像现在这样严肃孤僻,也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导致他现在这样。

而且穆格说小镇上的人都因为炮火逃难了,但是这位老人却依旧坚守在这里不愿意离开。

他的腿脚很灵活,所以并不是因为行动不便才不撤走的。

岑旎收回目光,穆格问她饿不饿,她摇了摇头。

现在这个时候,还怎么有晚饭吃,只能先熬过这一晚,然后第二天想办法。

我们睡觉吧?岑旎窝在他怀里问。

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但他们也没事情可以做,漫长的时间只能靠睡觉渡过。

你开了一整天的车,也累了吧?岑旎仰起头望他。

穆格微微弯腰,一言不发地拥着她。

在这个瞬间,他突然有些心疼,今天是岑旎的生日,他甚至都没能给她准备一顿像样的晚餐。

也是很偶然的,他想起来和她一起吃的第一顿饭。

在南法普罗旺斯,一家坐落在乡野间的法餐厅,窗外是延绵不断的薰衣草田,温暖的烛光将她的脸蛋映得光彩照人。

他弯腰低头吻她的额,看她那汪清泉般的月牙眼,忽然有一丝动摇。

是不是该听奥德曼的建议,先把岑旎平安送出布达罗亚?

岑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睁开眼反抱住他,伸手整理沙发上的物品。

他们今晚要睡在这里了,但是这张沙发很窄,并不宽阔,如果两个人要勉强睡在一起,只能抱着一起睡。

想起她刚去以色列的第一晚,他们也是这样窝在那个小阁楼里,岑旎扑哧一下笑了声。

笑什么?穆格冷硬的指骨轻勾她的鼻子,怀揣疑问。

岑旎眼睑颤了颤,弯着唇说,我笑你一个贵公子,遇见我之后竟然变得落魄了。

如果不是遇到她,他不至于这样。

穆格没说话,伸出指腹轻轻揩去她耳畔长发里夹杂的细沙子,无端地转移了话题。

什么时候开学?

开学?岑旎顿住收拾的动作,港岛大学吗?

嗯。穆格点头。

9月23号。岑旎思索了片刻,回答他,还有20天。

太阳渐渐下山,屋外的黄沙依旧呼啸着,连高升的月亮都被彻底遮蔽,漆黑的天地只有头顶那盏白织灯照亮一方。

穆格拥着岑旎入眠,但两人此刻都没有睡着。

直到不远处的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见那位老人手里端着一盘长得像大饼一样的面包过来,还有一碟椰枣和腌橄榄。

如果饿就吃这个!老人依旧话很少,放下食物就转身离开。

岑旎看他那冷酷的背影,觉得老人的内心一定是柔软的,对他们是善意的,但是语言和行动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

谢谢。

岑旎轻声道谢,本以为老人和之前一样,径直忽视她,却没想到他突然顿住了脚步,语气冷淡依旧不带什么感情:你们怎么会来这里的?

穆格接过话,原本想去边境的北部城市,没想到中途突遇沙尘暴了。

你们要去北部?老人突然转身,似乎对他们即将要去的地方十分震惊。

穆格和岑旎都愣了下。

反叛军集结在北部,能跑的都想跑,你们往那凑?老人在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他们。

岑旎和穆格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各自心底闪过苦涩。

布达罗亚封锁边境,不准任何人进出,他们是在尽最大的努力寻找出路。

但是没等他们回话,老人又自顾自地说,你们是私逃出来的?

你们看上去像是一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年轻人。老人一副看破了他们的样子。

岑旎不知道他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但总觉得他是有故事的。

那一瞬间,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朝他问道:您的妻子和孩子呢?

虽然知道有些冒昧,但是话都已经聊到这里了,在这么一个漫长的夜晚,这么一个仿佛孤岛的寂寥小镇,她忽然觉得老人是孤独的。

凭借敏锐的第六感,岑旎猜到老人其实是愿意聊天的,不然他不会主动问他们话,虽然他将自己包装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模样。

老人没有答话,他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冷冷的双眼犹如两把利剑般刺向岑旎。

穆格连忙抱住岑旎,和他解释说,老人家,我们没有恶意。

对不起。岑旎也为自己的鲁莽和他道歉。

老人却突然沉默了下来,情绪也缓和了些,他抬起松弛的眼皮,问她:你怎么知道我有妻子孩子?

岑旎与他对视了会,伸手指了指客厅前方的那个相框。

老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脸色闪过一丝沉痛,明亮的双眼好似瞬间失去了光彩,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其中蕴含的是愤怒还是悲伤,半晌,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又轻轻摇了摇头,静静的转身离去,只是他的背影远远的飘来一句:他们都因为战争丧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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