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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楼便带着他弄些吃食,紫袖又道:“你不用挂心,我不高兴,却不是因为当不成捕快。”西楼笑道:“那自然的,你想做的事情,当着捕快要做,不当也要做,反正一根筋,我还不知道你?”

紫袖便淡淡一笑,自去烧水。待茶泡好,西楼将茶水点心用小托盘装了一份,叫紫袖给杜瑶山送去。紫袖回来却说:“瑶山哥怎么不见了?”西楼倒愣了,又道:“兴许闷得紧,出去逛逛。只顾着说话,也没听见他的动静。”

二人便坐在院里吃茶,天色渐迟,直到晚饭都快熟了,杜瑶山才进门来。紫袖见他穿着捕快服色,瞪着眼问道:“你去衙门了?”

杜瑶山满脸疲惫之色,点了点头,没说话便回了房。西楼对紫袖使个眼色,自己走上前去敲了敲门,对着门缝说:“换了衣裳吃饭罢。”只听门里头咕咚一声大响,不知道撞翻了甚么,随后是杜瑶山倒抽凉气的声儿,压得极低,西楼一并听在耳朵里,只觉好笑。

紫袖正盛着饭,见杜瑶山面色不善走进厨房来,将饭碗放在身边灶台上道:“不会让你带伤回去当差罢?”杜瑶山一字一句地说:“秦戎死了。”

紫袖失声道:“甚么?”手里的木勺将一大坨饭带出锅来,落在了另一只手上,烫得他把手臂抖得如同一条活鱼,又问,“甚么时候?今天还吃了药的!”

杜瑶山淡淡地道:“就是今日下午咽的气。”西楼在厨房门外道:“果真是自行咽气么?”杜瑶山回身对着门道:“仵作验过了,不曾中毒,是心脉断绝而死。秦戎数日来只靠药汤米糊吊命,衰弱到这个模样,兴许吃药也……”

西楼的眼神越过他看向紫袖,紫袖低着头只瞧着地上落下的白饭。

杜瑶山听闻这件事时,便明白目前追查魔教的唯一线索断了,几乎不知如何对他师兄弟开口。此刻看着他俩谁也不说话,便想安慰一番,紫袖却突然弯下腰去捡地上的饭,口中道:“死了也罢,早晚有这一刻。”

西楼又看杜瑶山,杜瑶山迎着那询问的目光,竟然露出为难神情,微微皱着眉,将面孔避开,走上前去要端那碗饭。

不待说话,忽然大门口有人叫道:“杜捕头,殷兄弟,都在呢吗?”说罢自行进了院来,却是徐五。紫袖忙探头招呼着吃饭,杜瑶山几步赶出来要说甚么,只没抢到先机,徐五已率先开口道:“太爷不答应,叫我来告诉杜捕头,殷兄弟这事没甚么好还价的。”

杜瑶山认命地闭了闭眼,将脸扭到一旁去了。西楼笑着留饭,徐五也笑着推了,转身欲去,却被紫袖叫住道:“五哥等等。”徐五停住脚,紫袖朝杜瑶山道:“瑶山哥下午是去替我说情了?”杜瑶山翻着眼睛看屋檐,也不答话。

徐五便道:“杜捕头去跟太爷吵了许久,说赵家这事不该落在你身上,正分说时,那……”杜瑶山打断他的话道:“徐五,你何时这样长舌了?你……”刚要斥责,却被西楼的眼尾浅浅扫过,登时便住了嘴。西楼朝徐五道:“五哥要说甚么?正分说时,又如何了?”

徐五继续说道:“太爷本不答应,可巧正说时,又来报秦戎咽气了,太爷便发怒说:’这要被赵家知道,说拷打致死,又是个罪名。’便赶杜捕头回去,让他只管养伤,别的都不管,到时还升做捕头。”西楼点头道:“王知县忧心得也有道。”

徐五又道:“杜捕头跟着去瞧过秦戎,便对太爷说,要将这两件事都算在自己身上,叫殷兄弟回捕房去,否则他也不在县衙干了……却也没等太爷答复便回来了。”

紫袖对徐五笑道:“五哥,劳烦你告诉王知县,瑶山哥今日冲动了些,是我回来学话学得不清楚,他伤势未愈还有些糊涂,那些言语,千万当不得真。现下都讲明白了,待养好伤,他还回去的。”徐五点着头道:“我自然晓得。”又对紫袖道,“你也别慌,好生等几天。”也不让送,急急地走了。

小院里一时安静得不像话,西楼和紫袖四道眼神全部集中在杜瑶山脸上,看得他不能安宁,尴尬地道:“这本来就不能怪紫袖。我毕竟是他的上司……”

紫袖哭笑不得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瑶山哥,你这招可实在大出我意料啊。”

西楼道:“听说秦戎死了,我还在想,是我下的手,或许却要算在紫袖头上,得去县衙知会一声,没想到还有人比我更心焦。”

杜瑶山带着些厌恶说:“明明破案有功,最后却因为一个泼皮要过河拆桥——摆明了欺负新来的,这口气我咽不下。”

“我最初也有些咽不下,”紫袖笑道,“不怕你生气,我是觉着身在县衙,竟然也没地方讲,实在可笑。可是,既讲不出道来了,还留下做甚么?”

杜瑶山十分不认同:“你一示弱,秦戎这一桩更要顺势推在你身上。现成的靶子,不打你打谁?”紫袖道:“这倒好,我光脚不怕穿鞋的,正好秦戎这事也不需你和严主簿操心了,怎么说……算日行一善罢?”

杜瑶山面皮抽搐,不由看向西楼,西楼笑道:“他心大得很,你头一回领教么?”

紫袖点着头道:“这衙门里,瑶山哥竟是真疼我——没白管你叫哥。”说着便朝厨房走,又回头一笑道,“辛苦辛苦,可得给你多盛些饭。”

杜瑶山干站着,心里暗恨徐五嘴大话多。西楼眯起眼睛道:“拿自己的仕途去威胁县太爷……把他当小孩看的到底是谁啊?”杜瑶山偷偷去说情,不欲让他二人知晓,结果不但王知县不吃这一套,自己更是被人当场揭穿,本来就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此刻被他调侃,脸上不由得滚烫,当即道:“这算个屁的仕途……”又将声音渐渐低下去道,“我知错了。”西楼却笑道:“哪里话,多谢你又费心了。”

紫袖自来到池县,便一直在县衙打混,乍被革职,虽当着师兄和杜瑶山说不在意,却委实心烦意乱;外加秦戎忽然死了,夜里更是辗转反侧,浅眠不久便即醒来。听着西楼均匀的呼吸声,自己呆望着帐子顶,想着好几件事。朦胧中又记起丢失的那本《寄展獠书》来,心想:“若是册子还在,这事我写还是不写呢?才当了半年捕快,也没做好。你……你若知道,又要骂我笨得要命。”

次日起来,便打算去五龙观。走出果子胡同,想起自己的剑毕竟尚在县衙,又想去寻。到刑房问过一遭,众人都说不曾找到,又说许是被人顺手拿走了。紫袖纳闷道:“再寻常不过的,也有人拿?”又有人悄悄把他拉至一旁道:“你觉着寻常,旁人许是当宝贝呢。别太指望了:前些日子花儿匠来了新徒弟,这几日牢里送饭的又换了人,手脚不干净也是有的,谁又仔细问?”又拍着胸脯说待见到了必给他送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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