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月光套路之后(5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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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下人打探了皇帝派来的人的下落,确认没有人跟过来之后,仍是不放心,又分派了一部分人去阻隔,这才放慢了马奔跑的速度。

骑马行过铜驼街,此时还是白日,但是街上已经热闹起来了,街中央搭起了戏台子,沿街挑起了灯笼。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人说是瑞雪兆丰年,今日与明日这驱鬼除疫的盛会,定要办得盛大些。

楚王听罢,心头一紧,又想起了十几年前的那个腊月初八日,下了好大的雪,阿姐从茫茫的大雪中走过来,大氅上落满了雪珠,目光空洞,仿佛被吸干了精髓。

十几年了,又逢着了大雪之日。

驰过热闹的大街,入了一处小巷中,巷子狭窄,由不得马狂奔,他牵着马,走在雪地上,侍卫中只留下几个人跟在他身后,其余的皆留在了巷口。

进了巷子,没走几步,便在一间小屋子前停下,叩了叩门,听到了一声请进,便推开门,抬脚迈了进去。

屋子里狭小,是普通百姓住的房子,墙上只凿开了三扇小窗,用窗户纸糊着,在冬日本就见不到多少光,有些昏沉,亮度多半是由落到地上的雪反射而来。

正对着的地方半藏在黑暗中,拉了一层帷幕。

里面坐着的是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女子,从那声请进中,楚王就听出来了。

她是右贤王那边极为倚重的人,初露峥嵘,楚王早闻其名,但还是第一次见她。

如今,他与右贤王是同盟关系,对待他的人,还是要存几分礼貌的。

于是,他对这姑娘行了个平辈之间的礼,姑娘给他回了一个。

帘幕后的身影微动,黑衣摇曳,忽然之间,他想起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来。

第92章 血脉相连

◎毕竟,她与她血脉相连◎

黑衣女子站在帷幕后, 更添飘忽之感,有一瞬间,楚王有些恍惚, 觉得是阿姐又回来了,转瞬又破除了自己这荒谬的想法。

他是亲眼看到了阿姐的尸首埋入了坟墓当中, 就算别人偷梁换柱,他也不会认错。

因为太熟悉了, 可再一次看到面前人的时候,那种熟悉感又一次浮现出来。

只是这人说话, 是清冷的语调, 不带一丝感情。

问的是关于今晚的事情:楚王,在皇宫的人安排好了?

好了。

劳烦你这一遭,今晚便按照计划行事。

晚间要在几处起事,一为铜驼街上, 二是派人潜入宫中,盗取关于洛阳城的密道图,楚王的人主要安排在了皇宫。

黑衣女子也不与他多说,谈完一切事宜之后,便要他离开,自始至终, 她人在帷幕当中,从未露过面。

看着帘幕一阵晃动,她要离去的时候, 楚王忽然叫住她。

听姑娘的口音似乎是京城人?

她回答的语气平静:是, 原曾在京城住过一段时间, 后流离失所, 辗转到了北境。

微风吹过, 白色的帘幕微微摆动,黑色的身影映照在墙上。

影影绰绰宛如天上的仙子,而这一道帷幕将天上与人间阻隔。

楚王盯着那道帷幕,垂下眼眸,心跳骤然加速,感慨道:觉得姑娘像我的一位故人。

谁?

清河长公主。

姑娘蒙着面,只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透过白色的帷幕,看她的眼睛,又听她的声音,辨别出来她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

距离阿姐去世,也有十几年了,两个人生活的时空交叉的时间极为短暂,或许连交叉都没有。

他并没有报多大的希望,只是问一问而已,不论她说出什么与阿姐有关的信息都好。

却听清冷的声音穿过帷幕:我听过长公主的名字,生于洛阳,本来该葬道北邙山的,后来是您按照她的遗愿,把她的灵柩扶到了中山郡,墓碑上的祭文也是您所书。

这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要是想了解楚王的经历,都会知道。

可她又接着道:我听说长公主生得美,京城里数人赞她,说她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1)

听到这话,楚王一时间百感交杂,确如众人所言,当年阿姐的声名遍布洛阳城,追随者甚众,只可惜无一人入了她的眼。

包括一直跟在她后面,她从未察觉到的弟弟。

对着姑娘的话,他回答了一句:是。

回忆瞬间涌上心头,又是一阵的沉默。

对方亦是沉默,黑色的衣服里探出纤细的指尖紧紧地掐到了另一只手的手背。

言尽于此,她与楚王也再无余的话可说,沉默了片刻,楚王便离开了。

关门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风,风穿过飘荡的帷幕,潜到了她的袖口,长袍广袖也跟着摇曳。

脸上一片温热,竟是落泪了。

摘下面纱,拿出手帕在脸颊上擦了擦。

她是好久没有不戴面纱,以真面目示人了,就算现在摘下了面纱,脸上也覆着一层假面。

她从不敢轻易露出自己的真面容,哪怕是在这座偏僻的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曾经也有人拿那句诗来形容过她的长相,当时风靡一时,用来形容长公主的。

她与长公主的面容相似,她自己清楚,也不感到奇怪。

毕竟,血脉相连。

要不然,她或许也不会刻意将动乱的时间选在了腊月初八日,前朝的末代皇帝反抗周恒的专权不果,而被当街弑杀的日子,那条街就是洛阳城里最热闹且贯穿南北的中轴街铜驼大街。

所有的东西都布置好了,就等着擦上一点火星,落到上头,引燃熊熊烈火。

那时候该是今天将近午夜的时分,驱鬼除疫仪式举行得正热闹的时候,有如年关那日,人们守岁等待新的一年的氛围。

其实,腊月初七日一大早,人们就在大街上忙乎,到了将近黄昏的时候,已经搭好了台子,架子上串满了灯笼,街上也有一部分人戴上了面具。

原先这种驱鬼之风在荆襄一带,是巫者佩戴狰狞的厉鬼面具起舞,而到了京城,经过卫国立国后十几年来的发展与转变,与上元节的风俗融合,又有了普通人佩戴的面具的习俗。

面具不仅仅有狰狞的,还有和善的,如狐狸、兔子一类的,街上的人也常买上一个戴上,隐去自己的面容,做戏耍之用。

黄昏的时候,太阳隐在西山角,陈子惠便带着韩昭昭来到了铜驼街上。

随着天色渐暗,街沿上挂着的灯笼逐一亮了起来,从北到南。

街上一派热闹的景象,韩昭昭的心里却有些忐忑。

凑到陈子惠身边,用仅能让他听见的声音问道:你不是说他们很可能在这里起事吗?

是。

得了一句简短而肯定的回答。

那你为何要带我来这里?

身子贴陈子惠贴得近,气息扑到他的脸上,撩拨着他的心弦。

把你单独留在府中,我不放心,还是在路上妥帖一些。

韩昭昭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手轻轻蹭过她的脖颈。

在大街上,是开阔的地带,更方便他安排人,而且,又逢着人们驱鬼除疫的时候有了戴面具的习俗。

脸上罩着面具,身上披着宽大的大氅,走在人群当中,是极难被认出来的。

不怕,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周全的。

说得极为笃定,看她的眼神极为认真。

她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恍惚之感,连带着还有一种盼头,他会信守这个承诺。

转瞬之间,念头消逝。

在这个时代,自打周恒说要善待前朝皇室与近臣,而后在位子稍一稳定之后,便大肆屠戮,上梁不正,下梁歪,便再也没有什么承诺可言。

陈子惠他不立誓,或许只是沉默寡言的缘故,利益面前,承诺抵不上几斤几两,就如她自己,口口声声道着对陈子惠的深情,实际上都是骗他的。

韩昭昭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前些日子,父亲临去中山郡的时候,曾与她说过,待她婚礼那日,定会回到京城,可是到了现在仍然没有消息。

去过几封书信,前几日还有回音,说是快了,可最近的去那两封,却如石沉大海一般,没了音信。

京城要起事,楚王的老巢中山郡也必然不会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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