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月光套路之后(84)(1 / 2)
中山郡河堤决口, 京城里皇位之争愈演愈烈。
陈子惠翻身上马,勒了勒马的缰绳, 与匈奴的这场仗是不可避免了, 只希望是最后一场仗了,之后便能太平下来,他便能回家,见到他的妻子。
之前, 从未有哪个时候,像现在这般,这样期盼战争的结束,过上平静的生活,哪怕以前他最不屑于提到的柴米油盐。
手腕处,仍系着那个红绸。
我不日便归。
声音很低, 似是呓语。
接着,目光投向了对面的人群,又盘点了一遍所布置的阵, 整肃好后, 等待击鼓出兵, 对面却迟迟没有动静, 不免困惑。
匈奴那边也确实是出了些事情的, 近几个月以来,老单于的身子便时好时坏,老单于内定的继承人是自己的大儿子左贤王,但右贤王势大,已是蠢蠢欲动。
那边却是纹丝不动,他登临高台,望着匈奴那边的动静,眯缝起眼睛来,看得倒是极其细致。
瞧了半天,没有瞧见右贤王的踪迹,只瞧见了一女子身穿黑衣,蒙着黑纱,只露一双眼睛来,是江星阑。
很快,匈奴的队伍当中松动了,有一人催马跑过来,到了高台下,行了礼,说是他们的主帅有话同他讲。
之后,匈奴军队齐齐往后退了十步,留出一大片空地来,江星阑从队伍当中站出来,目光掠过这一片空地与站在高台上的人。
陈子惠这边却是没动。
他身边的副将劝说道:下官瞧着您还是不要过去的好,那个女人可是狡诈得很。
卫国的官员对江星阑没有什么好印象,尤其是知道了她本是中原人之后。
又有一人附和道:对,谁知道她耍什么诡计!
陈子惠不为所动:我去看看,她到底想说些什么,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们统领军队,之前告诉过你们的大致打法,还是明白?
匈奴这么多人,和他们打这么一场硬仗,损失也会惨重。
明白。
还有我的妻子,把我的话带给她,若我遭遇不测,此生别后,愿觅得佳偶。
指尖抚过手腕上系着的红绸,又是一怔。
他清楚她对他没有什么太深重的感情,倒也好,不会似他上辈子一般,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两方达成一致,军队各自退后,留出一大片空地来给陈子惠和江星阑两人,两人不带任何侍从,在空地会见的时候,仍是在两人中间隔了一段距离。
两边都是架好了弓箭,若有意外,立马拉开弓箭。
卫国这边的将士紧盯着陈子惠的一举一动,匈奴那边则是没有那么重视,本以游牧为生,不似中原这边有军纪,见没有什么仗要打,直接席地而坐。
而江星阑一身黑衣,行在初初生长野草的原野上,裙摆的下部拖到地上,戴了甲胄,甲胄只护住了最关键的部位。
她到了两军中间,瞥过对面一行行对准她的弓箭,倒是淡定。
很快,陈子惠疾走过来。
待陈子惠站定的时候,她对他行了一个中原人对平辈行的礼仪,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陈子惠见状,也回了她一个。
话是江星阑先开口说的,一口中原话,带了点儿北地的口音,但是整体还能听出来说的是中原的官话。
同陈子惠说话,都是以你我相称的。
这次来谈,我是来议和的。单于病重,右贤王奔赴王帐。
她的声音不大,此处离两军站的地方又远,说的又是中原话,后面站着的匈奴人,也听不大懂。
她如此说,实在是出乎陈子惠的意料之外,这里比方才离匈奴的地方又近了些,陈子惠一边听她说着话,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掠过匈奴的军队。
因了前头有了坐着的,部分后面的人也显露出来,前头站着的是精兵,后头的却明显差了些。
只是此时,他在前方打仗,后方不定,他也不愿意冒险,赌上自己的兵力,和匈奴打上这么一场仗。
他的目光又回到了江星阑处,江星阑抬手,黑衣袖往下滑落了一些,露出一点儿雪白的手腕,以及手腕上挂着的的一个玉镯。
手晃了晃,玉镯也在她的手腕上随之晃了晃。
听她又道:我知道你那边也不安,中山郡洪水,朝廷当中也不安,打这一场仗,于你我都不利,你意下如何?
我也是这样想的。
再拖延些时候,朝廷当中安定下来,运河修筑好了,仗打起来的胜算比现在大,如今,他是十分害怕楚王的人在背后给他捅刀。
要怪,便怪匈奴的单于忽然病重,在右贤王的眼中,当上下一任单于远比打败中原的入侵更为重要。
好,那各退十里,撤兵。
江星阑又一次抬起了手腕,玉镯在他的眼前晃动,阳光落在其上,甚是耀眼,他的眼睛眨了一下。
江星阑话音落后,并未走开,反而又对他说了一句:希望洪水没有给做中山郡造成太大的灾难。
这一次的声音明显是又压低了的,只容陈子惠与她二人听到。
陈子惠的目光又一次回转到她的身上,她一身黑衣,却带了一个皎洁无瑕的玉镯,衬得玉镯更加洁白亮眼。
她离他,又近了一步,眨了眨眼睛,目光全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不顾他是敌方军队的首领,习武多年,身穿甲胄,腰间佩剑。
又一次抬手,将玉镯亮在陈子惠的面前。
如此鲜明的暗示,陈子惠自然是看出来了。
他注视着这一个玉镯,隐隐约约地看到上面的字迹,袖中的手一抖。
这样的玉镯,他也有一对,上面刻着的字,与这个是一模一样,那是他母亲给他的,新婚之时,他又给了韩昭昭。
母亲同他说过,这个玉镯是她的母亲给她的,给了她和她的弟弟,一人一对,是一模一样的,两人视若珍宝。
陈子惠的舅舅便是前朝那个奋力想挣脱周家人的势力,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却惨死于刀剑之下,后又被废为庶人的皇帝。
他驾崩时,身无长物,宝贵些的东西,都给了自己的亲信或是宗亲,而这样宝贵的东西,该给什么人,陈子惠一时间有些不确定起来。
该是更为亲近的人。
看向江星阑的手腕,他的心中微颤,已然有了答案。
但是这么多年来的谨慎又让他不得不怀疑她这东西的来历,他也不敢妄下结论,只点了点头,示意他已是知晓。
风吹过覆在江星阑脸上的纱,一双眸子瞧着对面的人,涌上了淡淡的水光。
那我,撤兵了啊。
她咬了咬唇,转身离去,面对匈奴士兵的时候,又是从前一副不苟言笑的神色。
她转身,陈子惠也回头。
风卷过,面上的纱布抖动,纱布下,她咬紧了唇。
两方约定好,不一会儿,两方的军队便如潮水般退去。
江星阑骑在马上,握住马的缰绳,身边有一男子打马上前,是匈奴军队当中的将领之一。
姑娘,卫国的军队真的撤了?
撤了,不会再追来了。
姑娘当真好计谋,只几句话,他们就撤兵了。
几个人也随着他附和。
午夜时分,从匈奴的王帐那里传来单于奄奄一息的消息,右贤王为了取得单于的继承权,得到消息之后,立马点了一万精兵,抄小道,悄无声息地走了。
留下的军队人数虽多,但大多是老弱残兵,若是真的与卫国的军队交战,也不一定能够占到好处。
只是恰好在这个时候,中原也不安定罢了。
还是仰赖姑娘的计谋,带着人炸毁了他们那里的中山郡里一条河的堤坝,要不怎能把他们整得这般狼狈!
时运如此罢了。
她只淡淡地回了这么一句话。
快些赶到王帐,以防万一。
是。
一群匈奴人齐齐应和,不一会儿,马匹驱驰,疾速掠过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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