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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就贪墨母亲嫁妆一事,苗璎璎就无法放下芥蒂,她不咸不淡地道:爹爹也不必拐弯抹角,直说就是,想为苗宝宝求嫁妆是吗?要多少?只是爹爹你莫忘了,祖父,曾祖父他们都是读书人,咱们是清流世家,家中本无多余的银钱。当初要不是母亲不远千里从长沙郡嫁过来,好歹撑起了门面,帮助苗家度过了最难的时日,家中如今只怕也揭不开锅了。若非如此,爷爷也不至于年纪一大把还出来应诏办学。何况你们走时,不是已经将大半的嫁妆都偷偷顺走了么?怎的还隔三差五过来要钱,爹这是要逼着璎璎与爷爷投河自尽!

大梁仁孝治天下,苗仁清何敢逼迫年迈老父?这么一顶天大的罪帽扣下来,苗仁清是说什么也不敢认的。

他连忙摆手道:不不不,璎璎,爹哪里要逼迫你和父亲,只是,只是

苗璎璎直勾勾地盯着他,恨他不干脆,目光催他还不从实招来。

父亲一生活在爷爷的阴影下,人也勤勉,可惜就欠缺天赋,屡试不第,诸事不就,养成这唯唯诺诺的性格,对母亲又时常自卑,所以才移情对他百依百顺的柳氏,苗璎璎理解这种心理,她讨厌这么负心没用的男人。

苗仁清觉得实在有些难以启齿,哆嗦着道:璎璎,你能不能,看在爹爹的面上,求一求你的爷爷,让他,接受宝宝?你放心,我和姨娘绝不会搬回苗家,就让宝宝,用苗家庶女的身份出嫁,你看行不行?

果不其然,又是柳氏撺掇的。这次要是苗宝宝当了苗家的庶女,抬了门楣嫁入国公府,柳氏就能不得寸进尺了?若非苗璎璎早已失望透顶,听到这样的话还要两眼一黑气死过去。

她实在再懒得同自己软弱的父亲说一句话,挥了挥手,道:你回去吧,此事不可能,我不答应,爷爷更不会答应。

她转身要走,苗仁清跟着上前还要继续努力,苗璎璎猛地顿步扭头,凶恶的目光刺激得苗仁清呆若木鸡头皮发麻,苗璎璎大声道:你还不明白么,就算是同我也断绝了关系,爷爷都不可能认你,还有你们生的那个孽种!滚!

苗仁清彻底被唬住了,伸出来要抓苗璎璎胳膊的手,也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老四中央空调,达咩!

第11章

人虽然送走了,苗璎璎却一整天气不顺,甚至觉得,就算是去书斋里坐着,哪怕不小心和君至臻大眼瞪小眼,也比留在府中受气强。

日暮黄昏时分,苗太傅归来,恒娘上前报了今日郎主回来的事,苗太傅的白眉皱起,道:他没为难璎璎吧。

恒娘摇头:倒是有,可惜娘子强势,不吃郎主那一套,教人将他赶出去了。

苗太傅从鼻子里发出一道冷嘲:哼,他倒想得美,让他的私生女入我苗家的族谱,做庶女出嫁,这定是受柳氏怂恿。否则,我就算借他八百胆子又何妨,他还敢上门来闹么?

说完又问:璎璎人呢?我看看她去。

恒娘连忙引路:您跟我来。

祖父疼爱,深明事理,若不是他,当初要是真让爹爹将姨娘和她的女儿接回家里来,苗璎璎才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苗宝宝就比自己小五个月,这是她最恶心的地方。父亲母亲新婚燕尔不到一年,他就在外边置了外室,瞒着母亲,偷偷生下了苗宝宝。母亲一心为了苗家,她来了以后,撑起门面,祖父说他们家上上下下都好过了许多,祖父是心念旧恩的人,这才不忿爹爹行径。

璎璎知道祖父懊悔,深觉愧对娘亲,对她的宠爱里头,也包含了愧疚。但娘亲走了以后,也就爷爷和自己最亲了,他安慰了几句,苗璎璎就俨然重生,早将那些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本来趴在爷爷腿上的苗璎璎唰地跳了起来,欢喜道:爷爷,我给你做烤鸭吃!

苗太傅笑呵呵的,笑起来长长的花白胡须直抖:是你自己馋嘴,倒来哄爷爷!

苗璎璎被识破也不尴尬,高兴地去了,恒娘在旁看着合不拢嘴。

此日一早,苗璎璎收拾好心情,复学入斋。

她敏感地察觉到,书斋内的气氛较往日不同了,那些从前见了她便会殷殷问好的同窗,似乎变得有些懒散,甚至爱答不理,苗璎璎入洞门,走向书案。目光所见,最后一排热闹地围了一圈的男弟子。

议论的声音俏皮滑稽,好不热闹。

人群稍稍分开一些,像是从中剥出了一道清丽的身影,那女子肤白赛雪,眉如翠羽,齿如含贝,端是如雪里白梅般的美人,苗璎璎惊奇她是谁,那女子的目光也穿过人群,一眼瞥见了苗璎璎。

登时桑榆晚也是一诧,不禁多看了好几眼,才意会过来,这是太傅的嫡亲孙女,湘郡主之女,苗璎璎。

在看见苗璎璎之后,桑榆晚的目光又望向了身旁的四表哥,君知行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将向远之手里的一把金叶子抓了过来,塞到了桑榆晚手里,长眉上扬:说了不是我们家晚表妹的敌手,你偏要自讨没趣玩什么对书。

声音不偏不倚,正飘入苗璎璎耳朵里,她的心蓦然漏掉一拍,可是上前一步,仔细看了个清楚,那正守在美人身旁鞍前马后,笑里逢迎的人,不是君知行是谁?

刹那间,那个黄昏下青墙边撩动人心的蜻蜓点水的吻,再次上脑。

旖旎成了愠怒,暧昧成了可笑。

苗璎璎直直地盯着那身影,甚至反复确认了一遍又一遍,那人是君知行而不是君至臻。她忽然打从心里嘲了一下,君至臻怎么可能对一个女子这样,不是该死的冤家又是谁!

她扭头就走,快步出了书斋讲学的晦明院。

慢着。

讨人厌的嘈杂声音消失在耳后,苗璎璎又被萧泠唤住,纤细清丽的眉目弯了一撇儿,苗璎璎回过头,嘴唇却轻轻嘟起来。

萧泠锄花兴致正高,看也没看她,将怀里的包袱抖了出来,一大把花瓣深陷入泥里。苗璎璎就在旁静静看着,萧泠也不怕脏,挽起衣袖将花瓣扫入土坑,重新加土掩埋,这空档回了苗璎璎一句话:有空擦亮眼睛。

苗璎璎道:什么意思?

萧泠笑了一下:你单纯,又眼瞎,我怕你为个不值得的人陷进去。

苗璎璎懊恼:你说谁瞎?

你啊,不是吗?萧泠啧啧道,放着大好男儿不挑,却喜欢一个个性风流的公子哥儿,苗璎璎,我哥为你操的心真的是白操了!

她扛起花锄,端上陶盆潇洒去了,留下苗璎璎一个人郁闷。

其实她也知道萧泠说的是谁,表兄,也很有可能不喜欢君知行那种做派,但,他们都不是她。苗璎璎自小和君知行一块儿长大,自问对他的了解比他们更深,他不是那种花心之人,最多,最多就是有点儿轻浮,如此而已。

可无论如何苗璎璎都说服不了自己,一个已经亲吻过她,占了她便宜的人,怎么能回头又去搭理其他的女子。

难道在他的心中,她的吻,只是他随口就讨来的一个玩笑吗?他就那么不尊重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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