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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晚立刻回过神,解释:不,我的意思,四表哥心里有我。三表哥,你相信吗?

君至臻并无所谓地擦拭着的兵器,甚至懒言一句,桑榆晚不死心:四表哥现在只是还说不明白,但等到我和三表哥真的议亲,他心中定然难受吃醋。到时候,我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他们的婚约推迟,让四表哥亲自到姑母面前,承认他喜欢的人是我。姑母一向溺爱四表哥,她就算一意孤行,也会对四表哥的心意有所考量,而我,还有一剂狠药。

君至臻嗤笑:你何来的自信,抵得过他们总角之交,日久生情。

桑榆晚仍不能死心,她要告知君至臻这一剂猛药的配方。

说时迟那时快,她才踏上一步,君至臻的银枪如游龙吐信随长臂一展,破风而来,刃身拂落七尺寒芒。

表哥

君至臻的枪尖就停在桑榆晚的胸口,进一寸,便是刃锋入体,血溅五步。

桑榆晚动不得,不敢前进,又不甘心后退,杏眼唰地瞪大,难以置信地望向君至臻。君知行多情留情,风流成性,就算不是她,要找到一个别的什么女孩子也是轻而易举,对此她有十足的把握,君至臻不信?

君至臻冷眼睨她:我警告你,离知行十丈之外,若你敢动他一根手指,我必杀你,绝非恫吓。言尽于此。

桑榆晚呼吸急促,紧张之中,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胸膛起伏,已能撞上他的枪尖,这不是威胁,而是句句是真。

但她不明白:殿下你为何这样自苦,姑母和四表哥他们是如何待你的,难道,就只有殿下还念及骨肉之情么?

她真的愈发看不懂君至臻了,她本来以为她看懂了,现在又陷入了糊涂。

以为他厉兵秣马,迟早有反扑的一天,她抛出了这样的条件,恶人都是自己来做,君至臻可以干干净净地摘清,稳赚不赔的买卖,他却看都懒得看上一眼就已拒绝。

从今以后,不得再来东阁。

穗玉园一捧香,萧星流做东,宴请书斋弟子采莲。

那一池子莲花开得正盛,叶子出水很高,亭亭玉立的,如玉京酒肆中胡姬飞扬的裙裾,采莲南塘,一篙点岸,尖刀船划破层层波浪,驶向叶子深处。

乱入其中隐没不见,直至传来渺远空灵的菱歌,始觉有人前来。

苗璎璎恐水,不敢坐船,因此只好在岸上摆弄新摘的莲花,一朵莲花并两片绿叶捆扎成一束,斜插入珐琅山水画的细口宝瓶之中。

君知行在一旁为她打下手,苗璎璎嫌弃他笨手笨脚,叉腰道:人人都说你风流,我怎么见你这么呆笨呢?好似一只

君知行反问:什么?

苗璎璎大笑:好似一只呆头鹅!

好呀,你敢骂我。君知行不服气抖擞起荷叶来,将叶间盘旋的露珠全部抖落到苗璎璎面颊上。

初始苗璎璎只顾着争输赢,倒没反应过来,直至君知行往她身上甩露水愈来愈多,苗璎璎渐渐察觉过来这是河里的水,神魂仿佛被摄走了一般,看到那刚从水里摘上来的新鲜荷叶,瞳仁急遽收缩颤抖。

君知行不察觉,还在往她身上泼露水,苗璎璎的下巴战栗,怔怔地僵直了身体。

见状君至臻神色一变,猝然上前,但远水解救不得近火,当他泄露了要阻止君知行的念头之时,萧星流也斜跨出一步拦在了他面前,一臂抵住君至臻的左肩:至臻。

君至臻冷静下来,神情空茫,望向那畔,仿佛只剩一具躯壳。

君知行已经反应过来,他后悔不迭,拥抱着苗璎璎,将她紧紧纳入怀中,低声下气柔情安慰,苗璎璎伏在他怀中似在战栗、抽泣,中间容不下旁人。

梨玉露已经过去为苗璎璎拿了一身干净的外裳,为她换上。

萧星流长长呼出口气,看向跟前一言不发薄唇紧抿的知己:至臻,这已不关你的事。

这句话虽然不中听,但作为朋友,不希望他误入歧途。

兄弟之妻不可戏,事情已成定局。至臻,男儿重在横行,志于四野,你贵为殿下,何愁天涯无芳草。

君至臻玄襟广袖下收紧的拳缓慢地松弛下来,收回了目光。

此时梨玉露已经为苗璎璎披上了外裳,带她前往葳蕤轩更衣,君知行懊恼地垂头丧气地跟在身后,三人前后离开了一捧香。

梨玉露一面走一面责怪君知行不谨慎,明知璎璎怕河里的水,还这么戏弄她。

君知行围着苗璎璎道歉,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倘若有下次,便让他下辈子蹲河里做一只四脚朝天的大鳖,逗得苗璎璎破涕为笑,只轻轻拿起,对这件事也没丝毫不高兴了。

你也知道了。

萧星流一愣,知晓君至臻说的是关于他偷恋璎璎一事,撞破他人私隐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萧星流汗颜道:原本真不知道,还想着撮合璎璎和沈溯,后来知道了,谁曾想兜兜转转,仍旧让老四捷足先登,说起来,怪我对你不起,迟钝了些,要是

不怪你。君至臻睫羽微垂,茫然自失地扯了一下嘴角,是我不说。

萧星流点头:嗯,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为什么不说呢?

要是早些坦白心意,萧星流肯定全力相助,不说结果一定抱得美人归,至少也不必现在就鸣锣退场。

君至臻沉默了许久,久到萧星流以为他不会说了,耳中再度响起君至臻嘲弄的声音。

没可能的。

萧星流咂摸过意思,会意过来,紧皱眉峰:这我得说你了,你若自己都不敢争取,旁人再怎么为你卖力,也不过赔本拽吆喝,你一向不是这么懦弱的人。

不过转念想来,萧星流叹气:这情之一字,委实太过磨人。

他在君至臻肩头食指轻掸:玉京若是待不下去,就出去走走吧。谁也不能强迫你,必须留下来喝这么一杯难以下咽的喜酒。

君至臻神情复杂地抬起眸,似乎想说话,然而最终什么也没说。

萧星流道:不过我倒好奇,你这闷葫芦是什么时候把我们家璎璎看对眼的?

君至臻无言。

萧星流默契地领会精神:很久了?

君至臻没说话。

萧星流忽如醍醐灌顶,眉峰横了起来:你不要告诉我,你一向杜门却扫息交绝游,之所以接近我,来我穗玉园做客,是为了看璎璎?

君至臻还是没有回答。

好了,萧星流已经懂了。

真他娘的受伤。

作者有话说:

璎璎这个是心理疾病。

别人都化解不了,只有一个人能治。

第22章

贤妃卧在美人靠上小憩,宽阔的椅背身侧落地有一件沙胎琉璃釉透雕进士及第图插屏,高脚梨花木凳旁供奉檀案,一点静静燃烧的龙脑散发出幽香。

削冰为贤妃打扇时,身上也不可避免地席染了味道,罗衣翠鬓上到处都是。

今晨陛下来过,向贤妃报了一则消息。

凉州戍卫军正缺一个团练使的空缺,这几年屡有边患,加之民生艰难,凉州刺史苦心孤诣案牍劳形,终于因公殉职,原团练使顺理成章向上顶了他的职务,而现在却有了一个位置缺口,亟待填补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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