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宿之苏黎by掬然(2)(2 / 2)

加入书签

匆忙抵达目的地,习惯性地先按了按门铃,出乎意料的,门居然被从里面应声打开了。

得知苏黎的的确确居住在此处,朱双林下意识思忖莫不是自家外公被人消遣了,那个叫苏黎的,家中明明有人,对外人喊什么救命?

考虑到外公那暴脾气,朱双林决定亲自将事情梳理清楚。

几乎无论身处何时何地,在人前,王婉清都是妆容精致,衣衫得体的。

此时她站在门内,打量来人:请问你们是?

看到朱双林身后的朱旸,她眼底的疑惑更甚,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你这孩子,是有什么事吗?

朱旸扬了扬下巴,走到前面,正待开口,突然听到钱昊越的声音问:苏黎在哪?

那声音清冷,语气再如何波澜不惊,也透着长居高位者那种不容反驳的气势。

王婉清不由自主答了,眼见钱昊越的身影消失在一楼楼梯口,这才反应过来,她竟在自己家中,被一个年轻人左右了。

思及此处,不禁有些懊恼,狠狠瞪了朱旸一眼,迁怒道:苏黎这是又想干什么!

朱双林刚刚也有些被镇住了,想来,他们老朱家在安城,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平时接触到的,也大多是非富即贵的人,但朱旸的这位朋友,年纪轻轻便能有此种气势,是那种在他所接触到的圈子里,不能轻易见到的人物。

据说华夏国有几个颇具传奇色彩的大家族,无论朝代如何更迭,都始终长盛不衰,权势滔天。

若有人说钱昊越就生长在那样的大家族,朱双林一定会立即深信不疑。哪怕告知人是朱旸那个戏精。

朱双林本就是个长袖善舞的人,加上衣着价值不菲,谈吐沉稳不凡,一向挺能唬人。三五句话,便将王婉清的怒火浇灭了大半。

他正盘算着如何将此间的事圆过去,忽听楼上轰然一声响动。

在几个人错愕的目光中,钱昊越怀里打横抱着一个人,冲了下来。

第6章 还不起

苏黎彻底恢复清醒时,春节就只剩下尾巴了。

期间,他并非完全没有意识,对周围所发生的一切,有些断断续续的印象,模模糊糊的,他似乎看到了钱昊越的脸。

他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半靠半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全身上下连着各种叫不上名字的仪器。

很累。

连呼吸都累。

他看到点滴瓶中的药水,正从高处,一滴一滴,有条不紊地落下,顺着一条透明的细管,缓缓流进他的血液。

稍稍大口吸气,心脏处还是会有撕裂般的痛感,但已恢复到能够忍受的程度。

倒是手腕扎着滞留针的地方,像是被开了一个大洞,阵阵刺骨的湿寒,自那处蔓延至全身。

他其实一直都挺害怕扎针的。

很小的时候,有一次输液,遇到一个新手护士,连续被扎多次都没找准血管,手背很快乌青一片。

苏母得体地微笑着,让他换一只手,那护士又扎了几次,终于成功。

正输液时,苏旭不知怎的突然不小心被点滴架绊倒,装药水的瓶子摔在地上,玻璃渣碎落一地。

苏黎手背上的针头被一股大力拽飞了出去。顿时,血流如注。

看到苏旭摔得不轻,苏父苏母顿时各种兵荒马乱。

没人再有精力去关注苏黎。

见苏黎醒了,护工按响了床头的传唤铃。

好几个医生和护士鱼贯而入。

检查身体的,记录数据的,调整仪器的彼此之间配合默契,近乎天衣无缝。

中午的时候,护工以为他睡熟了,小声和一个小护士聊八卦。

说自己这次的雇主来头不小,当初病人入院抢救时,连正在休假的院长都亲自出面了,并且相当神速地,一支在心脏疾病临床治疗方面非常有名的专家团队,连夜来到安城的这家医院,全权接手了病人的后续治疗。据说,这个团队是从坚国直接乘专机抵达的,随机带来了不少当今世界上最前沿的医疗设备。

苏黎慢慢回忆起昏迷前的诸多细节,他当时竟是拨通了李轩柏的电话。

现在想来,那可能是一种身体在濒死状态下,潜意识的自发行为。

在他认识的人里,李轩柏是除外公以外,唯一一个在他生病时给予过他帮助,且不会令他难堪的人。

中断治疗后,多年不曾联系,他其实并不知道那个电话是否能够打通。

当天下午,朱双林来探病。

苏黎见他神神秘秘地解开大衣的几颗扣子,一个小猫脑袋立即从中探了出来,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苏黎,有些可怜兮兮的,喵呜叫了一声,挣扎着想要扑上去。正是小咪。

小祖宗,快别叫,朱双林做贼心虚地朝空荡荡的门外看了一眼,将小咪朝衣服里按了按,被发现了咱哥俩儿都得被撵出去。

说着,他上前两步,将小咪凑到苏黎没扎针的那侧手边,仔细避开夹在他手指上的监测夹,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仿佛眼前之人是个一碰即碎的搪瓷娃娃:这小崽子鬼得很,那天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到我车里的。

苏黎勉强抬手,摸了摸小猫。这么个简单的动作,竟让他有些脱力。

谢谢。

隔着呼吸罩,他听到自己声如蚊呐。

见有护士进来,朱双林淡定自若地重又藏好小猫。趁护士给苏黎换输液用的药水,将那天发生的事,按照钱昊越的交代,简单讲述了一遍。

那天闹那么大动静,几乎半个安城有头有脸的人都被惊动了。他现在已经知道钱昊越的身份了。

自从莫名其妙成为那位在安城的临时跟班兼助理,自家老爹高兴得像捡到宝一样,不住嘴地感慨了好几次,说就咱老朱家这运气,在安城那真是独一份儿。

苏黎听到钱昊越的名字,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的唇形状完美,还残存着些许淡淡的紫绀色,情急之下,微微开阖着,竟发不出什么声音,不多一会,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朱双林赶紧按那位的吩咐,说他父母被自己找借口搪塞过去了,还不知道他重病的事,自己已代他向李轩柏致谢,无需他再操心,学校那边也提前请好了假,至于治疗费用,有他入学时经学校统一投过的医保,完全不必操心。

苏黎当即猜到,这些话应当是钱昊越让他转述的。

学校的医保,又怎么可能赔付国外医疗团队的诊金呢?

他知道他生病时最不能面对的是父母至亲。

他知道他高考时曾拿命来拼,去远方读大学对他来说是一种救赎。

他知道他怕给别人添麻烦,最害怕亏欠别人。

他,一向很能洞察人心。

然而,这一欠,他又欠了他的。

在这段关系中,他欠他的,始终是他还不起的。

他们本不该再相见的。

不知为何,哪怕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朱双林的那些话,还是让苏黎紧绷的神经开始慢慢放松,眼皮立即似有千斤重,慢慢低垂下来。

他以口型又道了一声谢,似是累极了,扇贝般的双睫缓缓覆在下眼睑上,投出了两片阴影,显得肤色愈发苍白,近乎透明。

朱双林摸了摸鼻子,轻手轻脚退至门外,悄悄带上病房的门。

他刚刚转述的那番话,真假掺半。

他的确得了吩咐,和苏黎父母说他只是受寒高烧,不知为何,这家人态度一直冷漠敷衍得紧,自始至终,连自家孩子在哪就医都不曾问起,更甚者,在苏黎入院的第二天,那一家三口,竟按原计划飞至南方度假去了。

恋耽美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