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言小说(3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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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自己闭嘴的很及时,其实已经来不及了。

沙发上的人突然掀开眼睛,黝黑的眼瞳里像是凝着一把冰刀,唰一声扎过来,何蓉一抖。

她都要怎么了。

黯哑的男声混合了浓重的酒意,变得愈发浑厚而黏滞,性感中是藏不住的冷意。

何蓉睁大眼睛,关注点偏移到了莫名的地方:你你、你会说话?!

尹拓见这状况似乎不太对劲,下意识想先叫停:内什么,现在是什么情况

但不等他说完,言执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喝:我问你,言真到底要干什么!

他声音巨大,若不是这屋子隔音够好,整个三楼只怕都能听见。

何蓉吓了一跳,别说何蓉,就连尹拓都吓到了。

他下意识地往何蓉旁边挪了两步,挡住她的肚子,战战兢兢地劝:冷静、冷静,有话慢慢说,咱们稍微克制一下,这、这个毕竟是个孕妇对吧

他话音还没落下,一瓶矿泉水猛地砸到他脚下。

滚出去!言执像是头发了疯的野兽,但凡手边有的东西通通都被他拿起来砸,水瓶、杂志、台灯、抱枕,他大声怒吼:都给我滚出去!快点滚!

尹拓一边护着何蓉撤退,一边连声应:好好好、我们走、我们马上走!

迅速闪出办公室,正好碰到拿冰来的服务生,尹拓赶紧把人拦下来。

先别进去。

啊,那这冰块。

给我给我,你先下去。

嗷。

服务生来了又走,被吓坏了的何蓉这时才如梦初醒一般望着尹拓:他是醉了还是疯了?

尹拓:多少都沾点。

他看一眼何蓉的状态,担心她被吓出个好歹来没法跟张显交代,正要问她怎么样,却见何蓉眼睛简直是在放光。

好刺激哦!他不仅会说话,还会发疯欸!

尹拓:

好的,你是孕妇你说了算。

办公室里,不知道是砸坏了哪条线路,屋子里的灯一下全都熄灭。

黑暗中那道癫狂的人影像是累了一般,倏地一下滑到了沙发上。

他仰面躺着,天花板墙纸上那些银色的繁复花纹隐约看得见一些蜿蜒的纹路,循着那些纹路看下去,他又看见了言真的脸。

她坐在暖色的光线里,面无表情的神情和声音却找不到任何温度。

我一开始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不会对你负责的,你是你,我是我,如果没有那个遗嘱,我们不会再有交集,即便有那道遗嘱,也不过五年。更何况,我不会真的被捆绑五年,更不会因为这五年而放弃任何我想做的事情。

你应该一早就知道我是这样的人,我只在意我自己的人生,至于其他人的我承认你对我来说是个意外,但意外总会结束的,而我们的人生不会。

你总会明白的,你得靠自己活着。

她那样冷静地看着他,每一个字都切割在他心上,直至黑色的海面蜿蜒开暗红的血迹,像眼前这片花纹一样。

酒意在身体里疯狂窜行,他不得不急促地呼吸,心肺交换血液和氧气的能力被开发到极限,但这仍然压不下那种近乎窒息的疼痛。他只好用手挡住眼睛,像她常对他做的那样。

也许只有彻底进入黑暗,才能把这些全都隔绝。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懂。

他不懂为什么她下午还在对他露出愉悦娇俏的笑容,下一刻却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准备拿了那笔产就不再回来。

眼前没了画面,耳边也没有声响。

他又陷入了过往的梦魇。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一望无际,无声无息。无论他往哪个方向张望、奔跑,他周遭的所有都一成不变。

恐惧、惊惶、愤怒、怨恨,这些东西如跗骨之蛆,它们无孔不入,叫嚣着要蚕食他身体的每一寸。

而这一次,将他推进这片恐怖梦魇的,是言真。

你从一开始就打算抛弃我。

对。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做过任何和你有关的打算。包括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

一开始。

最开始。

一切起源,也是终点。

*

什么、言真要出国?!

包间里,人都散了。

何蓉对面的茶几上,张显跟尹拓像一对双胞胎,动作整齐划一地翘着腿、抱着胸,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她,异口同声的声频共鸣简直要把何蓉耳朵都给震聋。

何蓉:你们能不能分开发言。

她为什么要走啊?!

就是啊,阿执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她这一走,阿执怎么办?

对啊!

分开了,又好像没完全分开。

何蓉:

她顿了顿说:言真是个独立女性好吧,她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的。我也很希望她不要走啊,起码也得陪我进产房生孩子,可是我也不能光为了自己就耽误人家的前途吧?要真像你们说的,言执这么爱她,那他应该很理解她、支持她才对吧?

不是、这不是这么算的。

你跟言真、你俩是好朋友、好闺蜜,但是阿执跟她,就是你了解吧?

何蓉诚实地摇头:我不了解。

尹拓也摇头,但他是对着张显:你这老婆智商不行。

张显白他一眼,坐到沙发上搂着何蓉说:这事儿是这样的,简单来说,就是救命、救命你知道吧?言真救了他的命。

何蓉不信:哪有这么夸张。

是真的!尹拓开了瓶酒,开始给她讲故事:你听我跟你说。

*

餐厅的残局言真没有收拾,打算明天叫个阿姨来家里打扫。

起身回房的时候,她看了眼时间,已经一点了。

深夜的小区寂静无声,连月光都寥寥无几。

心知言执今天晚上是不会回来了,她如常到浴室洗了澡,换了衣服,回房睡觉。

说是睡觉,但躺上床后,言真一直没有睡意。

胸口像堵着什么,上不来下不去,闷闷的,甚至有些隐隐作痛。

她不断想起言执离开前那晦暗的眼神,仿佛失去了支点,天翻地覆之下,海平面都变得崎岖不平。

他是末日的创造者,也是受害者。

他用那样被背叛的眼神看着她。

让她恶劣的自私无处遁形。

她其实能体会到他当下有多痛苦,因为这是她曾经尝过,想让他也尝尝看的。

可时过境迁,彼时的痛苦和怨恨都已经在时间的长河里被冲刷消失殆尽了,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曾经多么变态地期望有个人来分摊她的痛苦。

过去这样多年,当这个期望真的实现,她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甚至还有些难过。

这段时间来,她看的出言执有多喜欢她、多依赖她,不管是日常还是在床上,他偶尔露出的近乎病态一般执着的眷恋总让她感到沉甸甸的滚烫。

那是有人爱她的感觉。

她明明已经离这种感觉很远很远了,可一旦再见,她还是能立刻分辨出来了。

她从他的眼神里能看见一种近乎痴迷的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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