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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烤摊的烟雾缠绕着他们。
没过几轮,贺川就输了。一帮大男生玩真心话能问出什么好来,说来说去都不能听,江汀都想捂耳朵了。贺川拉着脸提醒他们自己身边还坐了个未成年,大家才消停下来。
邵明辉替大家问了个稍微能播一点的:“我来问川儿吧——初吻,几岁?”
贺川说:“没有。”
江汀跟着大家一起望向他。
贺川望回江汀,无奈道:“真没有。”
邵明辉跳出来戳穿:“怎么搞的,学委不是跟你表白了吗,这都没成?”
江汀立刻凑上去问:“啥学委啊?”
贺川把他的头往自己这边转,“没什么。”
江汀不信。学委学委,听着就是学霸。
贺川是不是喜欢聪明的?江汀觉着自己也还算聪明,就是英语跟地理有点偏科,综合成绩还是不错的。
可有什么用呢,自己是个男的,贺川又不可能喜欢男的。
江汀正胡思乱想着,邵明辉突然戳他,“诶,到你了,未成年。”
江汀问怎么回事,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说:“刚你没说话,输啦!”
“啊,那我要干啥?”
“问你呢,有没有喜欢的人!”
江汀第一反应是看向贺川,但只是跟他对视一秒,江汀就瞥开了。
“没、没有。”江汀没什么底气地说。
“没有?”隔壁师兄看着他,“小朋友可不能撒谎啊,脸都红了。”
江汀低着头,“真没有。”
其他人不依不饶,开始询问贺川:“贺川,你弟喜欢谁你不知道?”
江汀心里一紧,根本不敢抬头看身边人。
贺川站起来,把自己的帽子往江汀头上一戴,“走了。”
“啊?”江汀愣愣地站起来。
贺川拉着他,跟一桌人说:“回去有事,你们慢聊。”
回到宿舍后,两个人的气氛还是怪怪的。江汀小心试探,问自己睡哪里。贺川让他睡自己的床,自己则跟回家了的室友打声招呼,睡室友的床。
这所大学的条件只能算一般,没有独立浴室,要走个五十米才能到澡堂。江汀哪敢跟他一起进去,非要岔开去,等两个人都洗完,已经快十一点了。
宿舍猝不及防地断电,整间屋子瞬间陷入黑暗。
江汀坐在床上,听贺川说“熄灯,不用怕”,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忽然又听贺川很郑重地喊自己的名字。
“江汀。”贺川像在宣布一件大事,“不要早恋。”
“……”江汀不知怎么回答,只能点点头,“知道。”
贺川便不再追问,上床睡觉,仿佛晚上在烧烤摊上什么都没发生。
江汀也躺下了,过了几秒钟又翻过身,面向贺川:“那要是我不听话呢?”
另一张床上传来很重的呼吸声。江汀以为贺川要装睡不答,或者说“那就把你腿打断”之类的话。
结果贺川只是保持面墙的动作,语气听着有点无奈:“那就不听吧。我拿你又没办法。”
贺川说这话时窗外的知了突然变得很吵,一阵阵槐花香趁着夜色透进屋来,以至于很多年后江汀对于北京的印象仍旧只有这两个——在槐树上吵闹的蝉,和总爱背对着自己的贺川。
第37章 美梦
今年的加州不知为何,三月居然还没有昆虫在吵闹。
贺川烦躁地动动耳廓,问王医生:“还有别的建议吗?”
王医生无可奈何,点着桌面摆放整齐的一堆表格跟检查数据,说:“贺,我想即便我不提,你也应该知道现在对你最好的做法是什么。你也看到了,测试诊断结果很健康,身体指标也没有问题。所以,除了精神幻觉外,或许有个更合适的词来描述你的症状?”
贺川接了满杯水,停在原地等后话。
王医生适时打趣道:“中文里是不是有个词,叫‘相思病’?”
贺川面无表情地仰头闷完一杯,一边加水一边说:“我就不该指望你说出什么好话。”
“开玩笑。”王医生忽然正色,“不过,你就没有想过见他一面、聊一聊?”
贺川好像用完额度的刷卡机,刚秃噜完一通后又开始惜字如金地说:“没有。”
“为什么?”
“因为不能。”
“好吧,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出过什么问题,以至于你离得那么近也‘不能’去找他。但是,贺,如果你一直受这件事困扰,不如找个别的精神寄托。”王医生表情很心疼,“那只猫是很好的选择,只是你不要再把它跟他混淆。”
贺川冷冷地摸一下眉毛,“我尽量。”
王医生又问了番他的渴肤症状况,对症叮嘱了一番。贺川又记了一整个备忘录的注意事项,这时手机已经在疯狂弹出对话框。
“这是你的检查报告。”王医生叹口气,笑称这次也不算白来一趟,至少证明各项指标都正常,“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
贺川道过谢后便离开,医院不是他爱久待的地方。
一场咨询虽然没得到啥正经结果,但酣畅淋漓地跟陌生人吐露一通,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回家路上他打开手机,发现消息箱有好多未读:
江汀说:[歪歪歪,你的猫好像闯祸了。]
贺川问:[怎么了?]
江汀:[我想找本书看,但我还不是很习惯用爪子。]
贺川盯着“不是很习惯用爪子”这句话看了半天,觉得怪异,手上故作如常地回复:[嗯。]
江汀:[然后书就被我撕坏了……]
江汀:[猫猫对手.jpg]
贺川:[没事。我现在回家。]
贺川收起手机,戴好手套,心中疑窦越来越多。
一只猫不适应自己的爪子,怎么听都像天方夜谭。
贺川想起第一次见到兜兜时,小猫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又圆又大,满眼惊惧,却并不抵触人类的触摸。
再到后来,贺川将平板电脑借给江汀,第二天再检查时几乎看不到任何使用的痕迹。
兜兜说自己并不是猫,却至今也没说清究竟它是什么。贺川之前一直默认它大概类似某个志怪灵异本中的精、怪或妖,可即便如此,它与人类的习性相似度未免太高了。
这只小东西总是表现出与这具身体并不适配的笨拙感。它爱用第三人称代词称呼自己,讨厌吃一切小猫爱吃的食物,甚至连爪子和尾巴都要学着去驯服。
种种疑点若是放在两周前,贺川并不会深究,毕竟猫会打字交流这一件事就已经够违反常识,怪异之处不差那些。可是,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他从这只猫的口中听到了江汀的声音。
那是久违却熟悉的回忆,它太多次出现在梦境里,以至于乍然蹦到耳边后贺川的第一反应是自己醉了。
可那天晚上的风真的很凉,凉到贺川记得很清楚——当时小猫的慌张,和自己说出口的故事。
江汀……在巡演结束后又去了哪里呢?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贺川确实在谢幕后试图去后台找过江汀。贺川当时裹得非常厚,浑身上下只露出两双眼睛,远远地站在演员通道对面,等了大概半小时,却只等到主演出来,连江汀的影子都没见到。贺川对此已经习惯,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拢了下外套就离开了。随后他也没有再在美国听到过江汀的消息,他以为对方已经回国了。
——直到这只猫开口。
贺川盯着手套发呆,等旁边有车鸣笛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停车场。
三年前买的哈雷摩托被擦得锃亮,停在阳光下面还会反光。贺川长腿一迈跨上座,拧动引擎,发出嗡嗡的启动声。
排气管冒出一阵青烟,摩托打了个弯,拐上一号公路。
贺川戴着黑色的头盔,透过反光镜能看到四月初的骄阳和海浪。天还不算热,极端天气过后的海水像重获新生的婴儿,连啼哭的浪声都比平日更响亮。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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