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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它插上电源就好了,”闻笛说,“修手机多贵啊,这么老的机子,还不如换一个划算呢。”

话是这么说,他也没买新的。博士生一个月有国家发的工资2700,加上做助管,一个月收入5400。学校里吃住便宜,足足够用了。不过他还是想攒点钱,毕竟家里也没底子。

这手机是五年前一个高中同学的,换了新的就把旧的给他了,所以他也不知道这手机今年贵庚,出点故障太正常了。

平常用着挺好的,能不换就不换吧。

于静怡上班去了,闻笛回到房间,把手机插上电,果然就能开机了。他把新密码发过去,看了看备忘录,决定不理隔壁吹毛求疵的恶棍了。他还有堆积如山的杂活要干,导师隔几小时就要催一下进度。

结果他刚在书桌前坐下,隔壁的小提琴声又响了起来。这回比上次更加魔音入耳,既像锯木头又像钻井盖,同时还有一丝小刀划玻璃的刺啦。

心里酝酿的怒气就像活火山,每一个音符,都是往活火山里扔核弹。

闻笛在电脑前填报申请材料,耳朵里吱呀作响,越写越憋屈,越写越郁闷,闷得呼吸不畅,胸口刺痛。

他决心去图书馆待一天,总不至于到了晚上还拉吧。

等到夜色如墨,他从学校回来,走到门前,果然没听见琴声。

好极了,大不了每天出门呗。

谁能想到,在他进门的时候,隔壁还安安静静,刚一坐下,琴声瞬间响起。

吱呀声像在椅子上安了图钉,闻笛跳了起来。这就是在针对他吧!这绝对是在针对他!

深夜Emo加上体力不支,闻笛的悲愤达到了顶峰。

他啪地把包扔到地上,拿出一沓草稿纸。他非得出了这口气!

闻笛在房里来回踱步,终于想出了他力所能及的最无耻、最肮脏、最恶毒的诅咒。

第二天早上,边城起床时,发现邻居半夜两点给他发了条信息,是一张照片。

照片拍了一张纸,上面手写着三行字,各个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愿我那老娘用乌鸦毛从不洁的沼泽上刮下来的毒露全部倒在你身上!

愿西考拉克斯一切的符咒、癞蛤蟆、甲虫、蝙蝠,都咒在你身上!

愿一阵西南的恶风,把你吹得浑身都起水疱!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三行来自莎士比亚《暴风雨》

本文每周二四六的早上八点更,不出意外的话(意外指审h意外)

第3章 命运是一位捉弄人的诗人

国庆节结束前夕,闻笛完成了导师的申请材料,安排好奖学金答辩事宜,整理好保送生资料,并且修改了论文。

他睡了昏天黑地的一觉,从奈何桥上爬了回来。这魔鬼的国庆折腾掉他半条命。刚在体重秤上称了一下,又轻了三斤。

他从床上滚下来,走到客厅扑通一声跌进沙发,歪着倚在靠枕上,打开手机,没有新信息。可喜可贺。

他想起什么,切进小号,邻居也没有动静。

发出诅咒后,他本以为对门会第一时间激情回骂,没想到假期里安安静静的。

晚上回来,连要命的小提琴也停住了。

莫不是莎翁在天之灵庇佑,诅咒真的应验了?

不愧是他的灵魂导师。

闻笛越想越觉得那三句话神来之笔,粗俗却不下流,精巧又不失力度。骂起人来气势磅礴,威武有力。

连诅咒都如此有品味,对门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懂什么?

闻笛去冰箱里拿了瓶果汁,倒回沙发上,满意地小口嘬着,享受片刻的安宁。

过了一会儿,楼道里响起脚步声。闻笛看了眼时间,应该是于静怡下班回家了。

她在出国留学机构做雅思一对一,假期跟普通人颠倒,国庆节尤其忙,加上她同时在考公,几乎是昼夜不歇。见到闻笛眯着眼昏昏欲睡,她居然涌现出一股羡慕的情绪,把钥匙放进门口的小碗后,走到客厅,在闻笛对面坐下:“活过来了?”

闻笛点了点头。

“这几天没碰见邻居?”

闻笛又点点头。他胆子小,骂了人不敢当面对线。这几天出门,他都把耳朵贴门上,确认走廊没动静,才小心按下门把。明明是自己的家,出门跟做贼似的,想起来就窝火。

于静怡问:“能稍微歇两天吧?打算干什么?”

闻笛算算日期,坐直身子:“问问高中同学复几何的题目,看这次能不能弄懂一点,下课的时候去提个问题,这样就能搭上话了。”

于静怡看他的眼神像看绝症病人。许久之后,她叹了口气:“你又来了。”

闻笛不满:“我怎么了?”

“喜欢上一个人,对方还没什么表示,你就恨不得掏心掏肺,鞠躬尽瘁,”于静怡说,“这恋爱脑的毛病真该改改了。”

“这都是高中大学的事,我已经成熟了。”闻笛竖起两根手指立誓。

“你没买《复几何导论》?”

“二手书打七折的。”

“你没去三教旁听?”

“他上两节课,我只听了一节!”闻笛为自己辩护,“另一节代数几何才是他的研究方向,不过我那个同学说代数几何太难了。”

“复几何你就听得懂了?”

“我高中理科可好了……”

于静怡叹了口气:“既然你这么喜欢人家,要不直接一点,见到就上去搭话吧。拐这么大弯,猴年马月才能混个脸熟啊。”

“我也想啊!”闻笛悲愤不已,“但我又不是数学系的,跟他说什么?万一人家看出来我想搭讪呢?”

教授未必是gay。T大理工直男对同性恋的态度成迷,有些坦然接受,有些漠不关心,有些退避三舍——如果不是因为博士生宿舍的舍友厌恶同性恋,成天对他眼神攻击,阴阳怪气,闻笛也不会搬出来住。宿舍多便宜啊。

万一教授是第三种,他贸然出击,岂不是会被人家的眼神在心上扎几个窟窿。

还是问问题这个借口好,稳妥。

“好吧,”于静怡说,“这回失恋可千万别像上次那样,杀敌八十自损一千啊。”

闻笛露出痛苦的表情:“别咒我。”

于静怡摇头叹息离去,留下闻笛坐在原位,享受片刻的休憩。可惜好景不长,大脑放空没多久,一条新信息跳了出来,一看又是老刘:明天讲座的PPT有很多要改的地方,我备注好发你了,明天上午给我。

然后又是一条:有几篇论文要审,我转给你了,下周返给我就行。

闻笛沉寂的火山瞬间喷发,一跃而起,大叫一声“草”!

他还没歇俩小时,生产队的驴也不是这么使的!

闻笛磨了半天牙,才骂骂咧咧地拿出电脑。

癞蛤蟆、甲虫、蝙蝠。

学校每周都有各种学术讲座,邀请校内外教授介绍研究,拓展学生的视野。老刘开了个“莎士比亚与汤显祖时代的演剧环境”,海报在学堂路上挂了三周,报名的人也没多少。

闻笛边叹气边打字,原来只是修改内容,后来看着排版不顺眼,又调了字号,减少了每页的字数,再后来觉得背景不美观,图片清晰度不高,观众看着会难受,又换了模版图源。

一弄又弄到半夜,闻笛抱着对导师的恨意,昏昏睡去。

一觉醒来,闻笛检查了一遍参考文献,给老刘发了过去。本来以为折磨到这就能结束,谁想到讲座将至,老刘突然又发了好几条信息。大致意思是,他堵在路上了,让他去教室一趟,把PPT传上,开头有一段介绍中世纪戏剧的视频,可以先放着,给他争取点时间。

闻笛真想拧掉他的脑袋。T大这两年博士生跳楼、服药事件频发,真不是空穴来风。要不是他家风乐观、抗打耐艹,且拥有钢铁般的意志,哪能苟活至今。

癞蛤蟆、甲虫、蝙蝠。

看了眼时间,发现讲座快开始了,闻笛一边祝愿导师家里降下天灾,一边一跃而起,抓起书包冲出门,一路狂奔到开讲座的教室,掏出U盘,跟听众们解释了堵车事故,准备上传PPT。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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