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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已经没有什么人会用座机了,而内心有老古董情结的深哥非要在家里装上一台几乎没有人打来的座机电话。

他狐疑地走上前,接起来茫然道:“喂?”

“我是魔鬼还是能把你吃了?至于这么惊吓?”熟悉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低音中带着愉悦。

栗迟昕一阵无语:“……深哥是把我卖给你了还是怎么着?你连我家座机电话都知道?”

“你手机里不是存着的吗?不小心看见了。”

栗迟昕惊讶地问:“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那天拿上栗迟昕手机删聊天记录时,不小心碰到了通讯录,座机号码在列表第一位,他想不记住都难。

牧野犹豫片刻,缓缓说:“说来话长,就是我发现我的指纹居然能解锁你手机的那天。你什么时候设的,我怎么不知道?”

牧野如出一辙地反问回来,两三句话就让栗迟昕仿佛遭到天打雷劈。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自己还等着和他确定关系后告诉他呢,怎么就不再是个秘密了呢?!

牧野说喜欢自己的那天晚上立刻就和焕宇交换了房间。那天夜里,他偷偷爬起来,趁着牧野熟睡,蹑手蹑脚地溜进牧野房间,悄悄拉着他的手指,屏住呼吸完成了指纹采集。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为什么,好像一遇到牧野,所有事情都不经大脑思考,整个人都变得异常冲动起来。他插科打诨的本事还行,但却不是一个擅长掏心掏肺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忍不住想把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送给他。

“行了。”牧野低声笑道,“一个秘密换一个,扯平了,等你回来慢慢解释。快回去,你直播间的观众都恨不得从摄像头里钻出去打你了。”

栗迟昕“嘁”了一声,问:“你来吗?还是我先和萌萌排?”

“我已经登录游戏了,先开个直播。”

“哦,记得把衣服穿好。”

牧野:“……”

大概是栗迟昕这句带着隐隐约约的占有欲色彩,牧野心情好极了,就连刚连接上直播看到问他为什么不穿衣服就和别人视频的弹幕也只是一笑而过。

【我的妈耶,野神居然直播的时候笑了。】

【隔壁栗子已经恢复状态和萌姐狼狈为奸了,这边居然疯了?】

【怎么回事!椰梨汁怎么回事啊!】

事实上,这俩人处在一种明明窗户纸都已经捅破、但某位当事人为了荣誉和脸面坚决不答应在一起的准恋人状态,一人死活想上位,一人死活要拖到世界赛,私下里用言语互相撩拨威胁,仿佛在精神拔河。

到了连麦直播的时候,又正襟危坐,正直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对此,战队的人都心照不宣。尤其是关萌,直播时克制着心里的激动,下播后用小号疯狂给椰梨汁同人文点赞,甚至迫不及待希望世界赛赶紧来,冲锋陷阵拿个冠军给她们队长送助攻。

身处五湖四海的队友每天一起直播组排,笑着闹着就到了春节。

过春节陆深要带着栗迟昕回陆家住上一周,古板严肃的老头家不适合直播这种嬉皮笑脸的活动,临走的前一天,栗迟昕下播前就提前和观众请了假。

但他没想到,大年三十这天,上一年度直播时长都没补完的ZB战队全队都没有直播,五个人从早晨起来就连着麦,一边在各家做着自己的事情,一边聊天,氛围欢乐得仿佛没有分开似的。

温笛一大早就被母亲喊起来做家务,做完家务颠颠跑到隔壁敲开罗清家的门,对着未来老丈人嘘寒问暖,气得自家老爹打开窗户喊:“你今儿别回来了!”

赵焕宇和他哥哥赵俊宇在济州岛的民宿度假,提着啤酒炸鸡坐在窗边看海,惬意中带着自在。

他话不多,倒是他那位哥哥,对栗迟昕颇为感兴趣,问了好多问题,听得牧野心里十分不爽,恨不得立刻冲去济州岛给赵俊宇灌下几杯二锅头,给他灌昏过去。

“你紧张什么,我又抢不走?他难不成还能来我们战队吗?”赵俊宇怪老朋友大惊小怪,轻哼道。

关萌是个懒觉兼赖床选手,经过大半年战队的作息调整,早晨八点半爬起来的时候把关爸爸吓了一跳,粗声惊呼:“乖萌,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只有牧野,仿佛还在基地,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安安静静听着他们聊天,金口玉言,只有栗迟昕问他话的时候才会屈尊多说两句。

“队长什么时候回家?”

“不急,我家老爹下午的飞机,我从基地出发接上他后直接回家。”

栗迟昕端正地坐在陆深父亲面前,这位军人伯伯对陆深这个没个正经事做的儿子没什么好脸色,对他却是带着浓厚的疼爱。看到他戴着耳机和队友聊天的傻笑模样,也不会像训陆深那样直接动手操练,静静等他话题结束,敲了敲桌面。

栗迟昕摘下耳机,看过去。

“晚上定了外面年夜饭的位置,等下让陆深带你去看看小邱。”陆伯伯说。

他点点头,挂断语音通话,穿上外套跟着陆深上路。

五人聊天群里突然少了一道少年的舒朗声音。

“咦?栗子怎么突然……网络不好还是掉线了?”关萌嗑着瓜子,口齿不清地问。

刚问完,她又无比震惊道:“不是吧,队长也掉线,商量好的?”

温笛咋舌:“你管他俩呢,给人留点二人世界的时间吧。”

关萌眼珠转了转,栗子有队长陪,大鱼有他哥陪,笛哥有清姐陪,只有她一个孤家寡人,不禁嘟起嘴巴,默默打开了爱豆小姐姐的视频。

哼,我也有人陪!

*

M市沿海,陆深驱车一个多小时到了海滨,栗迟昕从车里跳下来,手里拿着一枝白玫瑰,走进轻轻放在沙滩上,看着海浪翻涌又退散,打湿了花瓣也没有将整支花冲走。

陆深拍拍他的肩:“要我陪你吗?”

栗迟昕摇头:“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吧。”

“好,想走了叫我。”陆深看着栗迟昕盘腿在沙滩上坐下,也放了一枝花在地上,转身回到车上。

今天天气不错,海面平静无波,地平线上太阳温柔地将光芒洒出粼粼动人的姿态。轻柔的海风吹动额前碎发,仿佛那个人拥着他,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

栗迟昕拿出手机,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拨通了牧野的视频通话。

这人的眉眼出现在屏幕中的时候,他心里的低落仿佛瞬间被填满,嘴角也忍不住向两边牵动。

牧野难得看到栗迟昕脸上兴致不高的神情,眼眸轻闪:“怎么了?”

“没怎么。”栗迟昕把镜头翻转到海面,轻声说,“带你看风景。刚才看到这副场景,我想如果你要是也在身边就好了,所以……”

“嗯,我在,我看到了。”

牧野看着柔软的画面,想象着他的少年坐在海边,举着手机的模样,也许阳光打在他身上,金光闪闪,长睫毛会在脸颊上落下一片阴影。

他的少年声音轻轻的,好像随时会被海风吹走:“你知道吗,我妈妈的骨灰就是从这里撒下去的。她殉职被追为烈士后本来是有可以下葬的地方,但她的遗书上说希望我把她带到这里,她说等她进入大海,她就会成为无处不在陪伴我的存在……”

牧野仿佛听见少年清爽的声音添了几分哽咽。

“妈,这是我的队长牧野。”他把屏幕对向海面,“他是这个世界上和你一样爱我的人,是我爱的人,要和他打个招呼吗?”

一股海浪应声翻来,卷走栗迟昕脚边的白玫瑰,留下一片干净的沙滩。

栗迟昕将镜头切过来,看向牧野那张好看过分的脸上柔软的眼神,对他说:“这是我和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分别的地方,以后我想带你来见她。”

“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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