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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凉爽,罗念的头发被风吹起来,回头冲江安白一笑,神采飞扬。江安白心里一动,又把他的手握得紧了一些。
罗念小时候打架是家常便饭,打不过就跑,练得一身短跑的好功夫。他自信自己跑得很快,却没想到江安白竟然能紧跟住他,而且跑着跑着就成了江安白拉着他跑。
跑出很远后,罗念渐渐有些体力不支,拽着江安白停下,弯下腰大口喘气:“不行了不行了……应该追不上了,别跑了……”
“看不出来啊你……”罗念喘了一会儿,满头大汗地抬头看江安白,“居然这么能跑。”
“还好。”江安白的呼吸也有点乱,但声音还算平稳。
这还是罗念第一次听到江安白说话,他的声音很好听,如他的脸一样,透着一股子清冷不可接近的味道。罗念看了江安白那么多次,却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心里向往的人,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再转开目光发现江安白仍旧紧紧抓着他的手,幸福得想昏厥过去。
江安白只觉得眼前这人看着自己的眼睛闪闪发光,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松开了手,淡淡地说:“谢谢你。”
罗念用力地摇了摇头:“不用不用,大家都是同学,应该的!”
江安白这才注意到两人的校服是一样的,便问罗念:“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班的?”
“我、我叫罗念,是七班的。”罗念开心地说,“我知道你叫江安白,是一班的。”
江安白诧异:“你认识我?”
“嗯……”罗念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跑乱了的头发,“刚开学的时候,你在迎新晚会上弹钢琴来着。”
“哦。”
“你怎么惹上他们了?”罗念好奇地问,“他们问你要钱啊。”
“嗯。”江安白说,“我没有给。”
“你脾气还挺刚。”罗念说,“好学生也喜欢学人打架啊。”
江安白大概不想理他,不答反问:“你还不回家吗?”
罗念一拍脑袋,终于想起自己的自行车被孤零零地丢在巷口,“生死”未卜。
不顾罗念的阻止,江安白执意跟着罗念回到了巷口,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自行车仍然安安静静地停在原地,以破旧不堪的身躯沉默地指责着罗念的抛弃。
“车胎破了。”罗念不好意思地对江安白笑了笑,“本来想去找地方修车来着,结果看到你了。”
江安白没说话。
“不过这个时间肯定也没人了。”罗念自顾自地说,“明天再去吧,好在明天是周六,不用上学。”
江安白迟疑了一下,问:“你家远不远,我送你回去。”
罗念受宠若惊,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家很近的。”
“但你要推着它吧。”江安白看了一眼他的破自行车,说,“车胎破了不是吗?”
“没关系啦,我慢慢走回去就好。”
江安白坚持:“我送你吧,可以帮你推车。”
罗念便答应了。
江安白话少得可怜,两个人沉默地并排走路,罗念很想开口说话,但又怕江安白嫌他聒噪,张了几次嘴还是默默地闭上了,只偷偷地看上江安白几眼。
江安白个子比他高很多,他要抬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江安白注意到他看了自己几次,问:“怎么了?”
罗念脸红了,拨浪鼓似地摇头:“没事没事。”
江安白垂下眼去,气氛又恢复了尴尬的平静。
又走了一段路,罗念忍不住问:“你学习那么好怎么来了我们学校啊,不应该去私立的重点高中吗?”
他本以为江安白不愿意回答这种问题,不料江安白很坦白,随口解释说:“中考时生病了,缺考一科。”
“啊……好可惜。”
江安白不置可否。
“你练过跆拳道吗?还是空手道什么的?”罗念又忍不住问,“你刚刚那个过肩摔好厉害好标准。”
“初中时跟着学长随便练过几天散打。”
“哦……这样。”罗念讪讪。
江安白完全没有主动和自己交谈的意愿啊,他失落地想着,识趣地不再问问题了。
“我帮你推一会儿。”又走了一段,江安白主动开口。
瘪了的轮子推起来是很累,罗念也顾不得不好意思了,干脆大大方方地接受了江安白的好意,两手空空地继续往前走。
街道安安静静的,罗念看看他们在路灯下投下的长长的影子,和谐无比地靠在一起,心想这条路即使再长一点也不要紧。
但路总有要走完的时候,到了罗念家的小区外面,他停下来,试探地问:“你要不要上去坐坐?我让奶奶做夜宵给你吃。”
江安白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小区名字,摇头:“不了。”
罗念本就不抱希望,也就没什么失落,冲他笑了笑:“那你路上小心呀,谢谢你送我回来。”想想又说,“周一见。”
江安白出乎意料地“嗯”了声,也说:“周一见。”
罗念开心得飞起,明知他是出于礼貌,还是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
他到家时罗奶奶果然还没睡,焦灼地在客厅等他,一听见钥匙的哗啦声就赶紧迎了上来先把门打开,一面絮絮叨叨地问:“小念你是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给小芫打电话,他说今天没和你一起走,出什么事了?”
罗念这时候才愧疚起来:“对不起,奶奶,我自行车坏了。”
罗奶奶这才舒了口气:“这样啊,害我担心半天。——自行车怎么又坏了。”
“大概是不小心压到碎玻璃了,我也不知道。”
“你这孩子,一点也不小心。”罗奶奶责怪他,“走路时也这么不当心的话,踩在钉子上怎么办?”
罗念乖乖地听着,一句话也不解释。
“唉,行了,快洗洗脸去睡吧。”罗奶奶看他乖乖巧巧的,也不忍再苛责了,“明天是周末,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奶奶给你做。”
罗念想了想:“要吃饺子!”
罗奶奶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
正要回自己屋里时,罗奶奶又叫住罗念:“小芫说让你到家了给他回个电话。”
“他怎么这么多事。”罗念嘟囔,把书包丢到沙发上,坐下来给纪芫打电话。
“喂?”
“罗念!你跑哪里去了,你不是乖乖地在上晚自习吗?你奶奶的电话都打到我们家了,急得不得了。”电话刚一接通,罗念才说了一个字,纪芫就先连珠炮似的突突突说了一通,听得罗念头都大了。
“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罗念捂着自己的额头,找机会打断了他,“你有话慢慢说行不行?”
纪芫深吸了一口气:“那你老老实实给我交代,下课不回家,哪里去了?”
罗念翻了个白眼:“你审犯人啊。”又赶紧在纪芫再次开火之前解释,“我真的下课就回家了,我第一个冲出教室的。”
纪芫冷哼一声:“那你很骄傲嘛。”
罗念嘿嘿傻笑,又接着说:“然而——鲁迅先生说过,不幸的事情像鸟屎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在你头上——我自行车的车胎不知道怎么回事又破了,所以我就辛辛苦苦跑去修车了。”
“所以修好了?”
“没有。”罗念老老实实地回答,“鲁迅先生还说过——”
“你可别糟践鲁迅先生了。”纪芫啐他,“就你,还有脸提鲁迅先生呢,也不怕鲁迅先生跳起来抽你。”
罗念也不气,笑呵呵地说:“你明天跟着我去修自行车呗。”
纪芫斩钉截铁一口回绝:“不去。”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一点同情心也没得。”
纪芫冷哼:“同情心是什么?可以吃吗?”
“是美德啊!”
纪芫反问:“那你有吗?”
罗念理直气壮:“美德这东西不就是用来要求别人的吗?”
“滚滚滚。”
罗念无言以对,半晌又没骨气地哀求:“哎呀求你了,我跟你讲个秘密还不行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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