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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檀犹豫着,“秋光?”
“铮”地一声,琴弦崩断,屏风后,一线日光落在那人脸上,他抬起眼看宋檀,黑白分明的眼睛,几乎叫人沉溺。
宋檀头皮都要炸开了,往后退了一步,被自己的衣服绊倒在地上。
宣睢双手按在琴弦上,起身端了杯酒,递到宋檀面前。
“你不喝吗?”宣睢勾起嘴角笑,“公子这样怜香惜玉的人,怎么会不接我的酒呢?”
宋檀捂着脸,他受不了宣睢这样的风流装扮,更受不了宣睢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宣睢抓住他的一只脚踝,宋檀才发现自己激动地腿都在抖。
“你别,”宋檀不敢看他,“我知道错了。”
“你哪儿错了?”宣睢把宋檀拉到自己跟前,捏着他的下巴喂他喝酒,“错把我叫成秋光?”
日光刺眼,宋檀躺在地毯上,胳膊捂着眼,不看明媚的阳光,也不看惑人的、鬼魅似的宣睢。宣睢把宋檀头上的发带解下来,将他的一只手绑在桌子边。他手里拎着酒壶,酒水都泼到宋檀身上,衣裳单薄,很快透出一点皮肉。
宣睢拍了拍他的腰,笑道:“你躲什么,我来伺候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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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水从宋檀脸上一点一点往下滴,他哽咽了两下,道:“哪有....哪有这样伺候客人的。”
宣睢挑眉,掐着他的脸颊,笑着问道,“你被伺候过吗,你怎么知道没有这样的?”
宋檀答不上来,他只蒙着脸,说不得话了。
第55章
黄昏时分,却愁被人押到一艘画舫上,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画舫里面不是原本的模样,那些丝丝幔幔都撤了,只一张长榻靠墙,立着一座屏风。
屏风后的长榻上有人的影子,却愁不敢抬眼,屏气凝神,等着里头人召见。
“近前来。”里面传来一道声音。
却愁绕过屏风,在长榻前跪下行礼。
宣睢倚着迎枕坐在榻上,宋檀睡在他身边,面向里侧,裹着一张毯子。
宣睢在给宋檀揉着手腕,一股苦涩的药香味弥漫着。
却愁是久经风月的人,略瞄了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心里慌张,觉得找上宋檀怕是闯了祸了。
宣睢抬眼,以一种挑剔的目光打量却愁,道:“确有几分颜色。”
却愁磕了个头,要辩驳些什么,却见宣睢摆了摆手,道:“先候着吧,等他醒了,再决定你的去留。”
如果宋檀喜欢她的琵琶,就把却愁带回宫去,权当弄只鸟儿解闷了。
却愁从里头退出来,外面船舷上,站着一个身着飞鱼服的,高大的身影。
贺兰信看了眼却愁,仍叫人将她待下去。
秦淮河里,泡了十几个衣着锦绣的年轻公子哥,一个个冻得面色惨白,瑟瑟发抖。明明是最热闹的时候,整个秦淮河却一声不闻,陷入难言的寂静中。
有锦衣卫来回报,说靖国公家的公子也在里头,并非有意冒犯贵人,是见之心喜,想要与其交友的。
贺兰信嗤笑一声,对身边的曲易春道:“靖国公家的三老爷,折在当年的江西案,老靖国公致仕后,没多久是病死了。靖国公一家退居金陵,仍然不懂收敛,张狂得很。”
曲易春沉吟片刻,道:“下官明白了。”
曲易春到金陵这几月,日渐消瘦,邓昌的事情了了,他没有用这件事攀扯邓云。皇帝对曲易春很满意,至少在皇帝这里,已经过了一关。
如果他能将靖国公府的事情办好,来日归朝,少不得又是一个沈籍。
贺兰信想到这里,也愿意多指点曲易春两句。
“靖国公府与江西案牵扯颇深,江西案又是陛下一个心结。只是当年江西案牵扯甚广,无辜之人也牵涉其中,曲大人要查,必得小心些,莫要误伤了别人。”
曲易春看了眼贺兰信,贺兰信言尽于此,不再说了。
一进初夏,金陵先下了好几天的雨,雨大时一阵倾盆,雨小时细雨如丝,只是延绵不绝,不见晴日头。
宋檀被禁了足,窝在小楼里,窗户边有个花盆,先前种的花死掉了,这会儿冒出许多蘑菇来。
他拨弄了两下圆滚滚的小蘑菇头,百无聊赖地回到宣睢身边。
香炉里点着香,为了除湿,苏合香里掺杂了一点艾草,香烟袅袅,静谧无声。宣睢坐在窗下看书,宋檀走过去,翻出一个骰盅摇骰子。
如果宋檀能把三个骰子摇出四五六,宣睢就放宋檀出去玩。
宋檀试了两天,都不成功,他现在摇骰子只是为了打扰宣睢。
宣睢不动如山,宋檀摇了一会儿,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立刻跑去推开窗。
贺兰信刚要出门,瞧见宋檀推开窗,问道:“何事?”
“你教我摇骰子吧,我想要四五六。”宋檀说。
贺兰信往里头望了一眼,道:“我很闲吗?”
他走了,宋檀愤愤地关上窗,对宣睢道:“你们都欺负我。”
宣睢放下书,问他,“你多久没写字了?”
那是有一阵子没写了,宋檀挪到书案后,到处摸了摸,嫌天气潮,纸不对,墨也不对。
人一旦放开了玩,就很难再想去做正事了。
宣睢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字帖,道:“你跟着沈籍的时候,每日潜心向学,跟着我,就只会玩骰子。叫你的好夫子知道了,要说带着你不务正业了。”
宋檀悻悻地,铺开宣纸,提笔蘸墨,开始写字。
写字这种东西,真是糊弄不得,宋檀写了两张,给宣睢看时,宣睢都不做评价。
潇潇雨落,落进秦淮河里,泛起点点涟漪。湖面上有乌篷船,挑着大担的菱角荸荠。宣睢走到门边,吩咐管事去买一些。
宋檀渐渐静下心,再写出来的字总算有可以点评之处。
贺兰信回来了,来找宣睢回话。宣睢嘱咐下人换一盏明瓦灯,洗一些樱桃、枇杷和杏子来。
贺兰信带来了曲易春,几人在书房商议事情,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下雨天,天黑的格外早。宣睢喝了杯茶,起身回房。
卧房里没有点灯,暗沉沉的,宣睢猜测宋檀应当在睡觉,八成自己前脚刚走,后脚他就撂了纸笔。
他推门进去,借着窗外的一点微光,果然看到落地罩的帷幔被放了下来,垂在地上。
宣睢掀开帷幔,眼前忽然出现一点亮光,只见桌上放着一盏宫灯,暖黄色的光透过糊灯笼的纸,照亮纸上的图画。
那是一个人在抚琴,背景不在画船而是在高山流水之间,松竹相伴,芝兰依偎在他衣摆边,右上角有句诗。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宣睢把灯笼拿在手里细细看了许久。
“你还不出来,莫不是真睡过去了?”
宋檀从宣睢身后走出来,笑嘻嘻道:“你瞧,我题的字好不好。”
宣睢看他一眼,“早两天练一练会更好。”
宋檀眉眼一落,有些不高兴。
“不过画得很好,”宣睢道:“十分传神。”
宋檀又抿着嘴笑起来,坐在桌边指给他看,“这个糊灯笼的纸,是我自己做的,就是姚黄纸,你看出来没有。”
“我做纸的手艺不好,做出来的纸有些不均匀,”宋檀嘿嘿笑道:“你凑合看吧。”
宣睢手上拿着灯笼,看了又看,道:“我要把它放在床头,好不好?”
“你这么喜欢呀。”宋檀美滋滋道。
宣睢抬眼看他,被灯光映照的眉眼十足俊美。
宋檀后知后觉,笑意收敛,“什么呀,我不要。”
宋檀起身要走,宣睢拉住他,半拖半拽地将他推到床上。
他回身把灯拿到床头,那边宋檀就从床上爬下来。
“你是不是非要我绑着你的双脚才听话。”
宋檀刚探出来的脚顿了顿,又不情不愿地收了回去。
明亮的灯光映照出一片细腻白皙的皮肉,宋檀越是不想看,宣睢越是要作弄他。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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