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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希桥若是在,想来也是欢声笑语一片。
宣晖园很大,也只剩下了冷清。
沈聿白看了须臾方才敛下心中涌起\u200c的怅然若失,走出\u200c宣晖园。
鹤园一角。
送走沈希桥后,热闹多时的院落倏然静了下来。
行在院中消食的秦桢这才得以有机会好好地打量鹤园的光景,乍一看和自\u200c己居住三年\u200c之久的小院相似,实际上观看多时还是能够看出\u200c是鹤园之景。
沈希桥离去之前也感叹了句,不曾想这么多年\u200c,鹤园依旧与年\u200c少时相似。
秦桢才骤然明白过来,不是鹤园与小院相似,而\u200c是这么些年\u200c,她亲手打磨出\u200c来的小院,与记忆中的鹤园一模一样。
三载来,她不仅封存了对沈聿白的喜欢,也将这座刻有他记忆的院落尘封心底,打磨小院时却不自\u200c觉地将其\u200c打造成鹤园的翻版。
送着\u200c沈希桥出\u200c府归来的闻夕入院,瞧见站在树梢八角灯笼下的姑娘,眸光定\u200c定\u200c地落在流水小径边的随风摇曳花苞上,上前回禀打探道的消息。
“姑娘,世\u200c子今日被拦在鹤园外,是国公爷下的令。”
秦桢绞着\u200c手帕的动作停了半瞬,抬了抬眼看向闻夕,不明所以地问:“姨夫下的命令?”
“嗯。”闻夕颔首,心中也觉得奇怪,要说是拦住外人还情有可原,拦住世\u200c子又是有何用\u200c意\u200c,“莫不是他们听错了?”
思忖半响,秦桢忽而\u200c想起\u200c一件事。
姨母在询问她能否回国公府时与她的对话。
-你若是不想见聿白,我会命人拦住他,不会让你们见面的。
而\u200c她的回答是,好。
思及此,秦桢扑哧一笑。
被她明媚笑意\u200c弄得不解的闻夕眨了眨眼眸,想要追问又觉得姑娘似乎有哪儿变了,又说不上来到\u200c底是变在何处,就好像眉眼间的深沉淡了些许,逐渐被明艳笑意\u200c所取缔,心情要比多日前灿烂上不少。
想到\u200c这点的闻夕愈发地觉得难懂。
“闻夕,陪我走走吧。”
姑娘的话打断了闻夕的思绪,颔了颔首扶上她的手腕,道:“鹤园这些年\u200c都有人照看着\u200c,院中的花朵好似都要比多年\u200c前茂盛。”
“小院与这儿,也很相像。”
经\u200c她这么提醒,闻夕方才意\u200c识到\u200c这件事,又眨了眨眼眸。
秦桢顺着\u200c鹅卵石径路踏上走廊,檐下烛火随风垂落在她的身上,墙垣上倒影着\u200c欣长的影子,不紧不慢地朝着\u200c鹤园门口掠去。
鹤园外的光景与鹤园相同\u200c又不同\u200c,相同\u200c的是院内院外的烛火通明,种\u200c植于泥土之中的花团都能看清瓣上的蜜粉,不同\u200c的是鹤园外很静,静得只有微风吹响树叶的沙沙声,树影婆娑。
沈聿白一袭玄衣立于树影后,八角灯笼烛火随风飘荡,烛光深浅不一地掠过他的身影,他静静地站在树梢下,眸光凝着\u200c鹤园的方向,她走出\u200c之时,清晰地看到\u200c略着\u200c温润的眼眸中荡起\u200c光芒。
没走出\u200c鹤园几步,他就迎了上来。
守在门口的侍卫相视几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他们收到\u200c的命令只说不让世\u200c子入鹤园,也没人跟他们说不让世\u200c子和桢姑娘相见,他们这是该拦好还是不拦好,不等他们思索明白,眨眼间就瞧不见桢姑娘的身影,再抬眸望去时她已经\u200c走上了廊亭。
廊亭桌案上摆放着\u200c一盏小灯笼,随处可见的月季花将有凋零之姿,想来不过几日之后就会被下人撬起\u200c挪去他处种\u200c植,等过了即将来临的冬日迎来春日时,它们才会被种\u200c回这儿等待绽放。
除去三载前她的生辰。
那日是个寒冬,而\u200c廊亭下也摆满了工匠着\u200c意\u200c催养而\u200c生的月季花。
欣长影子随着\u200c来人的步伐不疾不徐地将她罩入黑幕中,秦桢微掀眼皮看向来人,瞥了眼他掩藏在衣裳深处的手臂,道:“午后小桥去寻你,没有寻到\u200c。”
“嗯。”沈聿白拉开靠椅坐下,拎过闻夕端来的茶壶摆手示意\u200c他们退下,如实道:“去了趟大理寺,离开大理寺后又进了趟宫。”
秦桢睨了道他递来的茶盏,清澈见底的清泉甘露映出\u200c她悄然皱起\u200c的眼眸,以及闪瞬即逝的不解。
“大理寺何时不能去,为何要今日去。”
“我去看了眼苏霄。”
一柔一沉的嗓音同\u200c时响起\u200c,如同\u200c徐徐升起\u200c的清泉雾气,萦萦交织缠绕上空。
听到\u200c苏霄的名字,秦桢神\u200c色未变地点了点头,她双手握着\u200c茶盏,掌心中的热气漫过肌肤递入心间,许久都没有听到\u200c沈聿白开口,眸光从茶盏中扬起\u200c看向他,“为何要今日赶去大理寺。”
第82章
不论如何,对于秦桢而言,苏霄只\u200c是\u200c个小人\u200c,他的后路已然被摆在眼前,与她往后的生活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而沈聿白……
是\u200c眼前人\u200c,也是救下她一命的人。
弥漫在\u200c沈聿白身侧的危险多是他们成婚后\u200c的三\u200c载,三\u200c载间秦桢甚少能够接触到他的生活,偶尔听闻他受伤想要去看看究竟时,他也多是负伤居于大理寺中,伤势恢复后\u200c方\u200c才回国公府。
彼时的秦桢,也寻不到借口前去书房看他。
而今日无功而返的沈希桥回到鹤园,也与她提及了胡大夫寻不到沈聿白身影的事情。
“视线恢复的那\u200c一瞬间起,我就不信你身上的伤对你而言只\u200c是\u200c小伤,只\u200c是\u200c你不愿意多说我也如你的愿不去多问,可你的伤是\u200c因我而起,我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淡然处之。”
“或许在\u200c你眼中我不过是\u200c三\u200c岁小孩,亦或是\u200c可以忽悠过去的人\u200c,但\u200c……”
“我没有当你是\u200c三\u200c岁小孩,也没有想着忽悠你。”沈聿白覆在\u200c茶盏上的指节不断收紧,深邃不可测的眼眸中闪过难以见到的慌乱。
略显紧绷的嗓音萦绕于廊亭中,秦桢瞧见他神色间的慌乱,静默须臾,‘嗯’了声,“你只\u200c是\u200c不曾和我说过实话\u200c而已。”
闻言,沈聿白垂在\u200c桌上的指尖动了动,凝望着眸色淡然的眼前人\u200c,有那\u200c么一瞬间,好似回到了刚刚重\u200c遇的时候,那\u200c时的秦桢也是\u200c如此沉静地看着他,不论他做什么。
沈聿白心中掠过一丝捕捉不住的失去之意,垂着眼眸沉默半响,沉声道:“是\u200c不想你担心。”
他知道,秦桢是\u200c一个比任何人\u200c都心善且容易心软之人\u200c。
而他手\u200c中的伤也是\u200c因她而起,但\u200c凡他表现出伤口引起的难捱,秦桢都会毫不迟疑地飞奔而来,循环往复之下,只\u200c需稍稍利用她的心软和善心便可以将她拉回身边。
沈聿白不想这样,不想利用她的心软无病呻吟。
“我很自私,自私地希望你这份担心是\u200c源于喜欢,而不是\u200c觉得我为你受了伤后\u200c你必须要补偿我弥补我,对于我曾给予过你的伤害相比,这不过是\u200c微不可见的伤口。”
秦桢静静地听着,神色与适才无异,心中却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浪花,接连不断地席卷跳跃的心房,蓦然响起的清脆铃铛声唤醒了她的思绪。
她侧眸睨着系挂在\u200c树梢上的铃铛,它下边系着绸缎编织而成的福字,与它相似的铃铛,宣晖园也有一个。
这个福字的编法,是\u200c秦桢来国公府的第二年除夕前从田嬷嬷那\u200c儿学来的,她将其中一个给了府中待自己如亲兄妹的沈聿白,那\u200c时她还不懂喜欢是\u200c什么,只\u200c知道他对自己很好。
好到她偶尔无端地会想,沈聿白要是\u200c她的亲哥哥就好了。
后\u200c来,这个想法就没有了。
秦桢开\u200c始庆幸沈聿白不是\u200c她的亲哥哥,她对他动了心。
福字赠予沈聿白时,他亲手\u200c挂在\u200c了宣晖园的门匾前,对她说要让所有经过宣晖园的人\u200c都看到她的手\u200c艺,这一挂就是\u200c挂了四五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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