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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端看廖松琴杯子里还有酒,手顺势一转,“来。”
廖松琴没有动。
他诧异地抬头看去,杯中酒液受惊地一晃。
一只手稳住杯沿,廖松琴已经恢复了神色,微笑着举起酒杯,“手抖什么?”
陆端惊疑不定,“谁惹你了?”
“……”廖松琴喉结滚动,咽下辛辣的液体,“你话也很多。”
“哈?”
出了餐厅,陆隅拉着慕稚上了他们的车,慕宁摇着头和廖松琴坐进后排,拉长了调,“留不住哦——”
廖松琴没有附和,大概是累了,闭眼仰靠在座位上休息着。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又难得齐聚着吃了顿饭,慕宁揉了揉太阳穴,神经松软下来后也开始犯困。
就在他要睡着的时候,身旁廖松琴突然问,“慕稚是怎么和你说的?”
“嗯?”
“相亲的事。”
慕宁睁眼看去,霓虹灯带在车窗外一闪而逝,照亮廖松琴的眼眸,里面一片清明。
“他为什么要相亲?”
“就是想认识新的人吧,”慕宁嗓音惫懒,又闭上眼,“他说想谈恋爱,想知道互相喜欢是什么感受。”
他声音越来越轻,“我们吱吱这么好的孩子……谁会不喜欢啊。”
想谈恋爱。
想认识新的人。
廖松琴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稳着声音,“这样啊。”
第37章 是你就不行
隔日一早,慕稚去吃酒店的特色餐。
廖松琴拉开他对面的座位,微笑道,“起得好早。”
慕稚“咔嚓”咬了口香烤吐司,“你想干嘛。”
“想和你聊聊天。”
廖松琴端起咖啡抿了口,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今天是要去市美术馆吗?那里的投资人是我朋友……”
“哗。”慕稚把剩下的一片吐司放到他盘子里,起身睨着他,“我吃完了,你和吐司先生聊吧。”
他快步出了餐厅。
“……”
廖松琴盯着吐司愣了会儿,苦笑一声。
和陆隅约的是下午,慕稚回房后颇有些无所事事,索性去阳台上剪视频。
一打开就能听到萨克斯的旋律,再往后是小提琴,刚开始有些生涩,随着对方刻意的引导逐渐舒缓,而后成了和谐的曲调。
好像没什么要剪的嘛。
慕稚满意地截取部分发了朋友圈,觉得听着不过瘾,又去视频软件把完整的也上传了一份。
做完这一切,他发起了呆。
阳台正对着城市繁华的街景,旺里难得天气晴好,暖融融的光照在身上,让人昏昏欲睡。
‘想追你。’
慕稚抱住膝盖,缓缓缩成一团。
他下巴抵在膝头,唇微张着,视线有些失焦。来到这座城市三天了,他第一次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感到陌生起来。
廖松琴让他陌生,陆隅让他陌生,他们所做的行为还有说的话,也不断荒诞地在脑海中盘旋重复,成了一场令人眩晕的戏剧,没有间隙地巡回演出。
慕稚不想做这出戏的主角。
他恐惧追光灯打在脸上,也恐惧另外两名主演的即兴发挥。慕稚二十一年的人生在十岁时崩塌过一次,失控的汽车带走了他和慕宁的全部,现在好不容易重回正轨了,他只想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有人敲响房门,慕稚蜷缩着的身体一抖,径直去开了门。
外面站的正是主演之一。
廖松琴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地开门,尚未反应过来。
慕稚也有点尴尬,“什么事?”
廖松琴皱眉看了他一会儿,抬手虚点了点慕稚眼尾,“怎么哭了?”
“……”慕稚呆呆地低下头,摸到一手濡湿。
“不知道。”他略过这个话题,“有事吗?”
逐客的意味太明显,换个人大概已经走开了,可惜门口这位是廖松琴。
他盯着慕稚泛红的眼眶看了会儿,脸上挂起那种面对慕稚时一贯会有的笑容,“我是想问问你实习的意向。”
慕稚毫不松动,“我不是已经在实习了,不然怎么会站在这里。”
廖松琴眼神沉下来,语调依旧温柔,“你是说,这个实习?”
确实很儿戏,慕稚来这里这么久,一天天都在往景点跑,连慕宁是在谈什么项目都不知道。
他脸上挂不住,别开头。
“慕宁来谈的项目涉及到布展空间,和艺术相关的方面我觉得你会感兴趣。”廖松琴简略地说明,“正好下午你要去美术馆,如果需要的话,我给你一份文件,逛的时候能帮助你看到更多细节。”
慕稚很有些意动,“好,那给我把。”
廖松琴没有动。
慕稚看他两手空空,生出些不妙的预感。
“文件在我手机里,不能外传。”廖松琴低头看他,轻声问,“要和我一起去吗?”
原来如此,慕稚想,早该预料到的,廖松琴铺垫许久指向的答案只会是“追求”,而他竟然可笑地被迷惑了。
“不要。”慕稚笑了笑,带了些讽刺,“你还是找更专业的人去吧。”
廖松琴非常迅速地后撤一步,“那我把对外公开的版本给你。”
“……”
慕稚深吸口气,“谢谢你。”
接受完文件后廖松琴依旧没有走开,堵在门前,不时往慕稚脸上瞟两眼。
正巧陆隅发消息问他午饭想吃什么,慕稚不再管他,切出去回复。
廖松琴语气酸溜溜的,“前门那家汤太酸,不合我们的口味,别去那里。”
慕稚就回:【换一家吧。】
陆隅发来新的:【这个呢,风景很好诶。】
廖松琴:“室外的,风太大,当心感冒。”
慕稚低头打字:【室外的……】
他猛地回过神,删了文字,收起手机,“你还有事吗?”
“没有了。”
“那再见……”
“只是觉得追你很难。”
慕稚噤声,看向他。
“或许是因为追求者是我,才会这么难。”廖松琴面部的神情很温柔,很早以前慕稚就觉得他看自己时眼眸里像打翻了奶油,甜腻又柔软,会让他脸红。
慕稚小声嗤笑,“你做什么了,就觉得难。”
“是,我做的太少了。”廖松琴跟着放轻声音,“不管追上你要多久都没关系,只是不要太快接受陆隅,好吗。”
“我不会太快接受任何人。”慕稚说。
不等廖松琴松一口气,他又接着说,“但如果追我的人是你,绝对不行。”
廖松琴:“阿稚……”
“还有刚刚实习的事。”
慕稚深吸口气,“我的前程会由我自己决定,再不济,也有我哥操心。”
他嘴角发颤,说话的声音倒很清晰,“你已经不是我哥哥了,明白吗?追求者都这么多管闲事?你已经没资格插手我的生活了,很难接受这一点吗?”
不是。
慕稚的一颗心直直下沉。
他不是想说这些。
冷静下来,冷静……疯了吗?怎么能对廖松琴说出这些话?
他紧握着拳,踌躇了会儿,终于抬起头去看廖松琴的反应。
廖松琴有些愣怔,见他看过来,下意识想笑一笑,却没能扯动嘴角。
慕稚几乎想回到两分钟前,杀死那个口不择言的自己。
廖松琴是……除了慕宁外,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他却刺伤了他。
廖松琴没有再说什么,留下一句“玩得开心”,刷卡进了对面房间。
慕稚一整个下午都因此神游天外,馆长风趣地介绍着画作背景,他尽可能集中精力和陆隅聊着天,目光却总飘向与画作无关的东西。
“吱吱,”陆隅小声说,“你看穹顶映进来的光。”
慕稚早就注意到了,圆形玻璃穹顶引纳日光,在展馆中心撒下万花筒似的光影,随日头偏移变换着。
馆长捋了捋棕色的小胡子,笑呵呵介绍,“那附近放的都是光影装置类展品,保存条件要求高的画,都集中在避光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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