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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砚浓凝视他,申少扬茫然不解。

富泱看不下去,站起身,“您坐这里吧。”

曲砚浓意味莫名地瞥了申少扬一眼,在富泱让出的空位坐下。

申少扬还眨巴着眼睛,没搞懂仙君刚才到底唱着哪一出。

富泱拍拍他肩膀,语气\u200c很和蔼,“申老板,你以后还是坐小孩那桌吧。”

曲仙君的意思都那么明显了,还不主动让座,申少扬真是一会儿\u200c机灵一会儿\u200c傻。

申少扬更\u200c不解:“啊?”

算了,和傻瓜做生\u200c意赚的才多。

富泱微笑:“没什么。”

申少扬狐疑地看看富泱,实在没想\u200c通,移开目光,望向曲仙君。

“听你的说法,你还挺同情\u200c魔门的?”曲砚浓问施湛卢。

施湛卢不认识她,被她冰冷奇谲的神\u200c魄吓一跳,不太信她笑吟吟的表相,收敛了很多,拘谨地说,“也不是同情\u200c魔门,我只是觉得当初那一战并\u200c非不可避免,如果双方都能冷静下来,各退一步,如今的世界会比千年前\u200c好很多。”

曲砚浓付之散漫的一笑:小滑头。

他一身竭力掩藏的魔气\u200c可不是这么说的。

第92章 明镜台(十九)

曲砚浓从施湛卢身上感知到浓郁的魔气, 即使后者想尽办法遮掩,瞒得了别\u200c人,瞒不了她。

短短半年功夫, 她居然接连遇见两个魔修。

如果\u200c是一千年前仙魔大战刚结束的时候,曲砚浓必然\u200c二话不说戳穿对\u200c方的身份, 丢下\u200c两个选择,要么废去修为, 要么和她一样毁去魔骨修仙,如果\u200c都不选,她就亲自\u200c动\u200c手了。

仙魔大战后, 天下再找不到一个有名有姓的魔修。

彼时仙修们一面奔走相告, 一面也难免要议论她,谁不知道她从前也是个魔修?对\u200c魔门\u200c斩草除根,一点旧情也不留,实\u200c在有点薄情寡义。

她只是不在乎,不是不知道。

千年以后, 她不会选择那么激进的方式,因为她已\u200c没有恨,也没了憧憬,消灭某群人并不会让这人世变得更好,就算没了魔门\u200c, 那些注定要做魔修的人也只会变成披着\u200c仙修皮的魔修。

道统就只是道统,只要还没沦陷在欲望里失去克制, 都是俗世凡人, 谁比谁高贵?

施湛卢掩藏道统, 目光却还算清正,没有邪心, 曲砚浓姑且相信他不是恶人,只要还没听说他做过什\u200c么恶事,她都懒得拆穿。

“各退一步?”曲砚浓笑了一下\u200c,“本来就奔着\u200c不死不休的目的开始,当然\u200c要以不死不休的结局告终。”

当年仙魔大战是她掀起的,也是她疯到最后,季颂危和夏枕玉都不是贸然\u200c起干戈的性格,就连魔门\u200c当时的三个魔君都各有基业,不爱妄动\u200c,只有她一无所有,比谁都孤注一掷。

正因如此,仙魔大战后,似施湛卢这般的质疑也有不少,觉得她因一己之私害得一方天地四分五裂、无数生灵流离失所。

最让人不平的是,她因一己之私害得世界崩毁,却又只手遮天,将五域分定,反倒成了万人景仰的圣人,简直不公极了,恨她的人多得是。

曲砚浓一般不爱给自\u200c己找借口,借口是弱者的特\u200c供品,她登圣揽极,只需要宣示,不需要掩饰,但天地崩毁、山海断流,真不能全怪她。

世人只知道仙魔大战导致山海断流,没人知道她贸然\u200c起干戈,为什\u200c么夏枕玉和季颂危也会掺和,为什\u200c么仙门\u200c和魔门\u200c像是飞蛾扑火,一定要撞出个你\u200c死我\u200c活。

除了累世经年的宿怨,“你\u200c就没想过,天地崩毁也许是必然\u200c吗?”

施湛卢明\u200c显愣了一下\u200c,似乎是被这问题荒唐到了,“怎么可能?如果\u200c没有仙魔大战,怎么会崩毁?还能有什\u200c么必然\u200c?”

曲砚浓没回答。

“也许是吧。”她语气淡淡的,说不尽的敷衍。

英婸隐晦地瞥向她,观察她神色,充满探究。

曲砚浓神色冷淡漠然\u200c。

人有寿数生死,法器有损毁,就连一段真经也有不再适用的一天,为什\u200c么天地有生就不会有灭?

魔门\u200c泱泱百万众,一刻不停地吞噬灵气生机,就算天地无量,也有枯竭的一天。

当初仙魔大战前,化神之上便能清晰感受到这枯竭的预兆,便如江河滔滔,源头已\u200c渐渐干涸,下\u200c游纵然\u200c汹涌,也不过是数着\u200c日子等枯竭。

两大道统摩擦着\u200c并存了千万年,打\u200c来打\u200c去恩怨无数,第一次到不死不休的关头,一方天地,只能容一方道统存活。

“在你\u200c看来,魔门\u200c和仙门\u200c修行有什\u200c么本质区别\u200c?”她问施湛卢。

施湛卢有点不适应她这种\u200c凌锐又散漫的问话,又因为她的问题而心口一突,别\u200c扭地坐直了胖胖的身躯,不自\u200c在地回答,“修练方式不同罢了,只要修炼者能坚守本心,其实\u200c没太大区别\u200c。”

曲砚浓凝视这个行走在仙修中的魔修。

施湛卢不是那种\u200c很有心眼的修士,他不擅长掩饰内心想法,萍水相逢的人或许不能察觉到他身上的古怪,但若是朝夕相处,早晚能发现他的秘密。

可他偏偏安然\u200c无恙地活到了现在,结成了金丹,还在四方盟混得风生水起,甚至有钱给自\u200c己买上炼宝师前二十的名单。

“你\u200c是知梦斋的修士,是吧?”她问个不相干的问题。

施湛卢在她面前莫名不敢不听从,慢慢地点了一下\u200c头。

曲砚浓不说话。

她也不说自\u200c己为什\u200c么要问这个问题,接着\u200c方才的话自\u200c问自\u200c答,“魔修吞噬灵气化为魔气,是在抢夺天地生机,仙修汲取灵气化为己用,是在与天地共享生机。一个是巧取豪夺,一个是有借有还,有些道统本身存在就是在毁天灭地。”

施湛卢并不傻,曲砚浓已\u200c经把话说得这么明\u200c白了,他很快明\u200c白了她的意思,眼底流露出惊骇,一半是为她说的话,一半是为他自\u200c己,“我\u200c、我\u200c一个仙修,干嘛要去了解魔修究竟怎么修练,你\u200c和我\u200c说这些干什\u200c么?”

就连掩饰也显得笨拙,以施湛卢的心眼,根本藏不住这样大的事,在四方盟那样的人精堆里,混不过三个月就会被识破。

可他却没有被识破,以仙修的身份自\u200c在行走于天光之下\u200c。

四方盟当然\u200c没有傻瓜。

曲砚浓眼底的平宁不知何时沉了下\u200c去。

她用的分明\u200c不是她自\u200c己的脸,可冷漠颖异藏也藏不住,原本气氛和乐融融的茶室因她而骤冷,像是血气犹腥的神兵穿破华美绫罗。

别\u200c说是被曲砚浓直视的施湛卢了,就连旁观的其他人都为这骤变的气氛所感染,坐立不安起来。

“你\u200c……不会是想动\u200c手吧?”施湛卢不是看不懂眼色,明\u200c明\u200c是想挽回局面,但说出的话却怎么都像是拱火,“不过是随口闲谈,你\u200c只不过是没法说服我\u200c,不会这么小气吧?”

英婸脸上的笑容都僵了——就算“檀潋”不是她猜测中的那位大人物,人家也是个元婴起步的大修士,施湛卢修为比人家低了一个大境界,还不懂得说话客气一点吗?人家随手一巴掌下\u200c来,他都见不到明\u200c天的太阳。

也难怪,素闻施湛卢是出了名的炼宝呆子,在炼宝之道上天赋极高,以金丹修为行元婴之法,可是老\u200c天给了他炼宝的天赋,又收走了他的人情世故,明\u200c明\u200c他在为人处世上很努力,却总是适得其反。

“越说越离谱了。”英婸赶在曲砚浓开口前不轻不重地堵住施湛卢的话,“你\u200c不愿听前辈的见解,这是你\u200c见识浅薄,错失机缘,檀前辈有什\u200c么好生气的?又怎么会为这种\u200c小事出手?”

三言两语,把曲砚浓高高架起,体面又客气,唯独施湛卢有点犯轴,想要声辩,被英婸一眼瞪住,又住了口。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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