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域淙没说话,黑暗是一切伪装的保护色。
林谷禾接着刚才的话题,“两个人的分手好像不应该定义为成功或失败,只能是不合适吧。
我很小的时候就不明白活着是为了为什么,那时候身边只有奶奶,我想我活着可能就是为了她吧。
后来奶奶去世了,我时常在想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将一部分生活的意义寄托于那段感情,但那段感情也承载不了这份意义。”
林谷禾坐在床上,看着域淙的方向,眼睛已经适应黑暗,他能看到域淙微微张开嘴唇的轮廓。
域淙的平静让林谷禾前所未有的轻松,死亡,主动的死亡,在他的认知里是隐秘在暗夜中的黑线,能逃过所有视线当然是最好的,但这条黑线现在被发现了,发现的人也没疑惑‘为什么和白线不一样’。
他很想在此刻大声感谢域淙,感谢他没有笑他无病呻吟,也没有劝他好好活着告诉他活着有多好多好。
域淙给的尊重总是这样悄无声息,像浸泡在温水里的妥帖,自然又和煦。
“所以,如果不是因为分了手你可能不会做出这个决定。”域淙突然出声。
“啊?”域淙一直没说话,林谷禾都快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域淙有没有认真听他在说什么啊?林谷禾措辞尽量严谨,“分手只是过去我觉得没意义的生活的一个点。”
林谷禾摸了一下寸头,“……对很多人来说死亡很沉重,我不想将这个决定归咎于任何原因。”
域淙将手臂盖住眼睛,他从没见过林谷禾这样的人,真是一个温柔对待世界、敏锐又善良的傻子。
“你就做你自己吧,不高兴也不用笑,不想说话也可以不说。”域淙说。
域淙从窗缝洒下的月光里看见林谷禾浅浅地笑,听他低声说:“我试试看。”
两人又聊了会儿,林谷禾躺下床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快接近凌晨三点,他有些困,眯着眼看着透进来的光,他没告诉域淙,现在每一次他想结束生命时,心里都会漫上浓浓的自责,他觉得他的生命已经逐渐不属于他了。
心里惦记着事儿,第二天林谷禾早早醒了,域淙还在睡,他将域淙斜掉到地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后轻手轻脚穿好衣服关上门出去了。
他去了一趟银行,兑换了些欧元,幸好平时将护照等证件都和钱包分开放,否则今天就不仅仅只是去一趟银行那么简单了。
域淙起床时,林谷禾正拿着外用药艰难地涂抹背后青紫的皮肤,他进厕所的时候忘记关门,域淙迷迷糊糊踏进厕所,刚好和侧头往后瞧的林谷禾四目相对。
两人对视了几秒,林谷禾有些尴尬,放开了侧着的手抓着的布料,撩到背部的T恤下摆又自然垂下去。
域淙的视线从面前蒙然的脸庞转移到他背部肩胛骨处青青紫紫的肌肤,这是他的‘杰作’,原本打算退出去的脚步,因为这刺眼的青紫,域淙又往里走了几步,拿过林谷禾手里的药膏。
“我来吧。”刚睡醒的声音还带着一点慵懒的暗哑。
林谷禾的视线从他脸上扫过,嘴角肿起来,中间部分看起来格外鲜红,林谷禾又将视线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两人的嘴角一左一右,跟挂着个火龙果似的,他勾唇扬起嘴角,扯着丝丝缕缕的疼痛。
域淙瞧见了,问,“笑什么?”
别人看见咱俩估计以为我们互殴了吧?林谷禾想。
他没说笑什么,很轻的摇了摇头,侧手伸到后面抓起后背的衣服,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与麦色的手臂形成强烈的对比。
但同时,肩胛骨上青青紫紫的软组织挫伤点缀在一片光滑细腻的的肌肤上衬得尤为刺眼。
域淙皱着眉,现在有点气自己当时他气狠了没收着力,问,“刚才涂到哪儿了?”
林谷禾从镜子里只能看到他身后域淙垂眸的轮廓,看不清他的表情,其实刚才他根本没涂,正拿着药膏发愁。
现在正好,瞌睡遇枕头。
域淙拿着药膏挤在指腹,轻柔地在林谷禾背上打圈,虽然颜色刺眼,但指腹下的肌肤却尤为娇嫩,指腹经过的地方漫起一片片细密的小颗粒。
林谷禾鼻音突然里发出一声“呃……”,他瞳孔猛然睁大,手里抓着的布料垂落下去将域淙的手盖在里面,林谷禾有点迟缓地看到镜子里他身后的域淙。
林谷禾真的要了命了,这域淙的手指今天怎么回事,平常不也勾肩搭背的,没像今天这样仿佛通了电。
他的手指触碰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道微妙的触感,这触感如同电流般沿着脊背一路向下汇集至小腹。
意识到小腹下传来的反应,林谷禾猛地弯腰咳嗽起来,绯红从脖颈一路冲到头皮。
我去,什么情况,素了十九年,怎么现在连男人碰了一下都受不了?林谷禾心中大骇。
域淙看着将他的手完全罩在林谷禾身体里的布料,视线没来由的顺着手来到了因为弯腰凸起的一节一节脊骨,以及顺着脊骨延伸下去的微翘曲线。
林谷禾的咳嗽声再次传来,域淙回过神,将手收回来,问,“我刚劲儿太大了吗?”
“啊,没。”林谷禾无意识添了添唇,“刚喉咙有点痒。”他站直身体,与域淙拉开距离,佯装自然,“……好了吗?”
“还没,才刚涂了一点点。”域淙看着被T恤遮住完全看不出曲线的背影说。
林谷禾茫然地点头,“那我自己来吧。”他伸手打算从域淙手里拿走药膏,“你先洗漱,我在外面去涂吧。”
域淙拿着药膏躲开了林谷禾的动作,挑眉,“你够得着吗?”
“……能。”林谷禾掩饰性地咳嗽了一下,再次伸手。
域淙换了一只手拿着药膏,声音冷下来,用命令的语气,“把衣服脱了。”
第二十五章 (8)
林谷禾裸着上半身,趴在床上,耳朵里厕所传出的水声格外嘈杂,原本这些声音非常主动地跑到他耳朵里,后来这些声音跟喜欢四处乱窜的孩子似的又自己跑开,林谷禾迷迷糊糊地闭上眼。
林谷禾做了一个梦。
林谷禾清醒的意识到他走进了梦里,就像人清醒地走向错误。
他感到一种无形的重力,一股强大的吸引力,让他的灵魂如同漂浮在一片迷雾之中。
他在爬一座山,看不见阶梯融入山体,宛如透明的线条般难以琢磨,他环顾四周,空无一人,他想我应该下山呀,但脚却一个阶梯一个阶梯的往上爬。
他的手指在虚空中抓空,挣扎着试图找到踏实的支点,但每一次的努力都如同在流沙中沉没。
梦里的林谷禾有些愤怒,他想,你把我丢下去啊,把我压在山底啊,我自己跳下去也不行吗?
他匍匐般的攀爬,以臣服的姿态,筋疲力尽的攀爬,像一只顽强的蚂蚁在追逐着无法触及的虫子。
梦里,林谷禾的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黏腻地贴在肌肤上,每攀爬一步,都能感受到湿漉漉的衣衫在肌肤上滑动,像被指挥着的皮影。
他将衣服脱下,站在半空,默然将衣服一扬,白色的衣衫如同一张白纸,飘飘荡荡地飘落山底,他无声的嘲笑。
你不是不让我下去吗?可我的衣服下去了。
他的心脏急促地跳动着,仿佛整个身体都沉浸在一片无边的苦海之中,山势陡峭,时间好像失去了轨迹,他感受到无尽的疲惫。
他快爬到山顶时,看见域淙在山巅等他,为什么等他呢?林谷禾想,你不是在洗澡吗?
他望着他,滞缓地直起身,以缓慢仰望的姿势一步一步走到山巅。
山巅一片空旷,仿佛是悬浮在虚空中的一块孤岛,让林谷禾产生一种茫然的安全。
但域淙却静静矗立在悬崖边,他想,我们不是一起站在山巅吗?你为什么在悬崖边?他的身影在梦幻的光芒中若隐若现,一种陌生又熟悉的连接让林谷禾不由自主地朝他靠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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