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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循环的血液,再次沸腾起来,林谷禾的脸腾地红起来,并不是域淙说什么他信什么,而是在他的认知里,域淙根本不屑撒谎。

但在自作多情的同时也因为这样的神情感到恼怒,好像只有他还站在原地,只有他还没成为一个合格的成年人,无法识别域淙的社交伎俩。

“你不也没问我么?”林谷禾看着墙上的明信片,语气沉沉,“这不是我们的共识吗?你不问我,我也不问你。”

他们曾经的确是这样,林谷禾对域淙不是没有过好奇,但更多是尊重。一个对生命没有任何期待的人,是会坦然接受任何一种结果的。

他们分开八年,林谷禾没有试图寻找生命的意义,没有觉得生命绚丽,因为没有意义。只是活着,活着不需要意义。

如果说他还有畏惧,那可能是不希望帮助过他的人怀疑他们曾经给出的善意,并唏嘘生命的变幻。

还有,他答应过域淙。

他不想他难过,无论是何种意义上的。

“我不在乎。”域淙轻声说。

楼下有小朋友嬉戏声,时不时传来响亮的鞭炮声,楼道里居民上楼梯的咚咚声,但域淙如同叹息般的话语仍然准确地被林谷禾捕捉到。

林谷禾定在原地,仿佛被泼了一盆凉水,刚才那些杂糅在一起的情绪,瞬间冷却,随即凝固在一起。

“我后来又去爬了一次格拉哈奇峰。”域淙走进阴影里,“但没有再见过虹稚。可能因为你不在,我没有那么好运了。”

林谷禾看着域淙,他的语气那么平静,带着刀的无情和裹着酒的糖都被一视同仁呈现出来,林谷禾嘴唇张了张,最后垂眸不再看他。

如果域淙的言语里埋着刺,林谷禾可能不可抑制展露锋芒,可他的语气如此和煦,看过来的眼蕴着温润,林谷禾只觉心中掺杂着惶惶悲伤。

因此,他也只能既悲伤又无奈地说:“小玉,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我不在你的生活里,你在北京,我在哥廷根,我们的相交在人生的长河里也许只是一滴水,现在你要这滴水不存在吗?即便这滴水从长河里消失了,可它在雨里,在地里,在呼吸的空气里。”

“我不可以一直在你的长河里吗?”域淙走近,拽住林谷禾的手腕。

林谷禾愣了愣,抬头茫然地看着域淙,他放轻呼吸,“什、什么意思?”

“就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

域淙的下巴微仰着,这时候倒有曾经酷飒骄傲的模样。

“可你说你不在乎。”

域淙滞了滞,手从林谷禾的手腕放开,碰了碰鼻尖,难得有些迥然,“我不希望你看到我很奇怪的一面。”

林谷禾一头雾水,“什么?”

域淙与林谷禾拉开距离,视线越过林谷禾的头顶看着整面钉满明信片和照片的墙,“我不在乎你有没有恋爱,也不在乎你有没有结婚,恋爱可以分手,结婚可以离婚……”

说到这儿,域淙没有在继续,但林谷禾心里却好像正爆发一场海啸,“你……”

第八十四章

“这是哪个步骤?”域淙不知何时站在林谷禾身后,林谷禾端着水的手抖了抖,原本快成型的糯米团瞬间被浇了个透彻。

林谷禾僵住的脊背很快放松下来,思忖片刻,“跟揉面团前的步骤一样,只需要往糯米粉里加水就可以,其他都不需要。”

以前奶奶在的时候,大年初一从不嫌麻烦,会早早起来调馅料,包汤圆。新年第一天吃汤圆寓意新的一年团团圆圆、事事圆满。

他双手占满黏糊糊的糯米粉,眼睛看向旁边的糯米粉,域淙拿起来默契地往碗里倒。

“我帮你吧。”域淙边脱大衣边往客厅走去。

等域淙走了,林谷禾愣怔站着,心脏砰砰跳,此前域淙的那些话简直是平地惊雷,毫不夸张,林谷禾大脑一片空白,逃进厨房。

域淙撩起米色毛绒毛衣袖口,露出坚实有力的白皙手臂,娴熟地拿起肉馅调料,有条不紊地将肉馅与蔬菜混合包裹进饺子皮,包成圆润的半月牙形状,边缘捏成一个个小褶皱。

他手上带着精致的手表,每一下动作都显得从容优雅,且速度并不慢,手法熟练灵活。

林谷禾将汤圆放手心里打圈,难掩脸上的讶异,“你现在连饺子都会包了?”

域淙勾了勾唇角,“后来学过一段时间,我也想让你尝尝我做的菜。”

他指的后来应该是指他们分开后,林谷禾专注手里的动作,不应声了。现在域淙相比以前,直白的可怕。

前一晚的年夜饭,林谷禾心不在焉,吃得不多,后来又半夜跑到机场接人,一夜没睡,回来还忙活了半天。

上了餐桌,林谷禾没顾及此前的尴尬,两人都埋头吃了不少饺子和汤圆。

期间域淙的电话响起来,他拿着手机去了阳台,又很快回来。

“没关系吗?”林谷禾措辞,“新年第一天没在家里,没关系吗?”

域淙笑了一下,“有我哥呢。”

林谷禾点点头没再说话。

吃过早饭,林谷禾仔仔细细将家里打扫了一遍,铺好了床,他将被子拿到鼻尖嗅了嗅,长期不用即便真空包装也有了些霉味。

想着域淙整夜都没睡,林谷禾拍了拍被子,坐在床边将整个房间环绕了一遍,走到客厅叫域淙进屋睡会儿。

域淙站起身走进房间,房间里整齐排列了几列书籍,旁边是一张木质书桌,房间窗户上挂着厚重的窗帘,“这是你的房间吗?”

林谷禾点点头,“你睡会儿吧,我得出去一趟。”缓了缓,又补充,“我很快就回来。”

域淙从书架里抽出一本林谷禾的高中物理翻了翻,里面不少笔记,“你喜欢物理。”

林谷禾想起自己曾经跟域淙提过自己喜欢天体物理,当时域淙怎么说的,他说自己可以选择喜欢的。冥冥中,从遇见域淙开始,林谷禾已经在做自己了,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

“后来我选了物理。”林谷禾迎上域淙看过来的目光,“然后去了哥廷根。”

第八十五章

林谷禾也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随意地翻,灰尘扬在空气中,他蹙了蹙眉,等尘埃落地,才闲话家常般,“这次也是临时决定回来,过几天又回去了。”

房间安静地尴尬,域淙手指在泛黄的书页上抚了抚,似十分认真地看林谷禾的课本,但林谷禾知道他只是不想接自己的话,自然也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域淙将课本塞进书架,踏出房间,穿上外套,“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吧。”

林谷禾看了域淙两秒,点点头,套上外套,“走吧。”

即便下午,来墓园祭拜的人依旧很多。墓园绕山而建,新年第一天小镇上的人都会到墓园来祭拜先祖,清晨墓园里几乎是摩肩接踵。

林谷禾踏着阶梯,心里默数到五百七十四的时候停下来对域淙说:“左边。”

往左走了一百多米,“就是这儿了。”

林谷禾从域淙手里拿过菊花,分别将菊花放在两座相邻的墓碑旁,笑了笑,“奶奶,您和妈妈一切都好吧?”他将带来的供果一一摆放好,“新年快乐,我挺想你们,也没见你俩来我梦里,看来是不想我啊。”

林谷禾又将这两年的生活大致说了说,说自己过的一切都好,说小镇的变化,说菜市场旁的烤鸭店已经换了老板……

但至始至终没有提过林桦。

上了香,林谷禾给老太太和妈妈分别磕了三个头,想起旁边还站了一个域淙,又说:“这是域淙,我的…..朋友,跟你们提过,以前和我一起骑车玩儿。”

域淙站得笔直,一本正经打招呼,林谷禾看着他想笑,心里想着,老太太一定觉得这小伙子板正,会挺喜欢他。

林谷禾想起多年前在圣波尔腾的那个夜晚的梦,心里觉得不可思议,时间已然长远流逝,但梦里没出现却被奶奶提及的人现在正站在她的墓碑前。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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