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页(1 / 1)
('
而吴颖家什么都好,就是穷。
印象里吴爸爸做小生意,一辈子不是在赔钱就是在赔钱的路上,驰远爸妈给的生活费,有一半都借给吴颖家应急了。
他和吴颖也是从这个时候接触多了起来,他们经常吵架但和好也快。吴颖是个务实的人,黑白分明又斤斤计较,而驰远比较随性,与这个追名逐利的世道并不搭和。
长大后,两人将“道不同不相为谋”贯彻到底,吴颖成了一个心里只知道搞钱的“财迷”,更加不能理解驰远身强力壮高大威猛,不趁年轻去挥洒精力搞一番事业,却揣着那腔满狗屁情怀去当一名拿着微薄工资的人民教师这件事。
但三观归三观,人品归人品,这几年因为工作和学习两人虽联系不多,却因着相互知根知底,遇到事,彼此依然是对方最信得过的人。
只是此前在看守所,当他决定暂时不起诉学生,要等等再说之后,吴颖只托律师带给他三个字:
傻逼!
该!
韩山余光里注意到旁边男人的心不在焉,那双手缓慢的绕着线圈,像机器供电不足一般越来越敷衍。
这家伙是不是最近抄监规上瘾了?
他叹了口气,默默加快了手上动作,虽然这几天驰远不再接受他的“接济”,但今天可能例外。
后院几个中午下来已经清理平整,周末,拉着砂石与灰浆的皮卡开到监区大院,二监全体犯人排队卸车,把东西扛到楼后空地。
除了二监室修建篮球场外,其余监室也有自己的活,比如剥花生剥栗子,拆旧楼开荒准备明年春天种蔬菜等……
监狱里最不缺的就是劳动力,安全起见一切都以人力为主,连搅拌机都不用。
驰远几个年轻的犯人挥着铁锹搅水泥,其余人有的负责把砂浆铲进场地,有的蹲在那里修整抹平。
“你和组长和好了?”卢光宇慢吞吞的将外圈的水泥刮回来,推到驰远在搅拌的一堆里。
驰远直了直腰,擦掉下巴上的汗:“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嘁,我又不瞎。”卢光宇嗤笑,同时抬手用指尖抹掉他额头上流过结痂伤口的汗珠,“是不是你心急,冒犯到组长了?”
驰远抬眼环顾四周,几个狱警围在场地外监工,韩山则在场地内监督犯人安全使用工具,在他视线扫过去的同时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你偷懒偷得会不会太明显了?”他问。
“我胳膊使劲容易脱臼,大家都知道。”
“是吗?”
“是,拜韩山所赐。”卢光宇脸上露出自嘲的笑。
驰远疑惑地瞥了他一眼。
“我。”卢光宇凑到驰远耳朵边,“钻过组长被窝。”
“……”
“摸了他**。”
“你他妈放……”
“嘘!”卢光宇声音像是在笑,“没骗你,这事儿别人都不知道。”
这话有点疯,驰远像看神经病一样盯着那双不爱对焦的眼睛,忽然觉得这家伙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旧监舍的大通铺,我本来挨着他的。”卢光宇语带怀念:“那天值完五更的班,看到他晨博把被子顶的老高……实在馋人,躺下后心痒难耐,所以我伸手进去,隔着一层布料握住了他。”
驰远注意到他的手在铁锹柄上做了个小幅度的盘磨的动作,大概是在回味。
“可他接着就清醒过来,捏住我的手腕给我拧脱臼了。”
“操。”驰远觉得不管真假,这剧情都挺好笑的。
卢光宇也笑起来:“那双手跟钳子一样,特有劲。”
“嗯。”驰远深有体会,“后来呢?”
“他睡饱了,起床,又帮我把腕子接上了。”卢光宇视线望向另一边的韩山,铁锹装模作样地在地上划拉,“可我一整天都心驰神往,晚上不甘心,又把手伸进他的被窝,”
“你还挺执着。”驰远说。
“是,他更执着。”卢光宇大概好久没笑了,摸了摸自己有些僵硬的腮帮子,“他睡得很浅,我还没摸到人,他就直接起来把我整条胳膊卸了。”
“啧。”
“之后每晚他都会先卸我胳膊再睡觉,第二天再给我正回来,直到我实在受不了,申请换了铺位。”
“啧啧。”
“别人都以为是他蛮横,睡觉不准人碰他,就没人敢挨着他睡了。他也不解释,也没跟别人说我做了什么。”
卢光宇眼神里多了几分柔和,驰远竟然能体会到那种又爱又怕的心境。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不怕我告诉别人?”
“你不会。”卢光宇又拄着铁锹懒得动了,“你是比我心眼子多点,但是没用,那人他弯不了。”
“你脑子里剧情挺丰富的,干活吧。”驰远哼笑一声,弯下腰卖力地搅拌水泥,“龚小宝要是在,你已经被举报了。”
“……”
卢光宇的话驰远觉得还是挺可信的,尤其联系到之前,韩山对自己和这人说话时防备的态度……
呵。
吃醋?
好大的脸啊驰老师!
一天时间场地基本铺好,傍晚,季长青叫了几个个子高的把篮球架抬过去,等过几天水泥干了再安装。
齐越森从驰远手里抢过扛底座的活,说他腿伤刚好,这种吃劲儿的活要少干。
驰远拿着球筐跟在后面,心里还挺感动。
再看看那个把自己膝盖弄伤,好了之后再没过问的某人。
啧,组长就是组长,干活不用上手,走在边上“护送”即可。
没天理。
驰远回想着昨晚自己装作睡相差,扯过韩山的被子把自己晾在外面半天的肩膀盖了进去,抱着对方热烘烘硬邦邦的胳膊取暖。
韩山被吵醒,也只是烦躁的把他胳膊丢出去而已。
没卸。
这说明什么?
说明韩山对他不一样……
想到这,驰远不禁眉眼舒展,朝韩山快走几步。
这会儿抬架子的几人刚到场地边,齐越森脚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腿一软整个人朝一边摔倒……
“哎哎……”球架失了重心又被大力拉拽,其余三人没稳住,球架就那么斜着倒了下去,方向正是韩山所在的位置……
“组长!”
韩山转头,就见篮板已经直直朝这边拍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一个冲上来的灰影扑倒,与之双双砸进未干的水泥地面。
几乎同时,篮板“哐”地一声拍在地上,荡起一片砂砾尘烟……
“操!”
驰远脸皱成一团,半边脑袋都栽了进去,韩山也没好哪去,后背陷进水泥里,还有一个一百六七的壮汉压在身上。
事情发生的突然,他有点懵,反应过来驰远做了什么,心底不禁生出些异样的情绪。
夹杂这一丝丝无奈与怒意。
“怎么回事!”
季长青在墙根坐着,见状一个箭步冲上来,“这点活都干不明白!都给我起来。”
齐越森面色惊慌,从地上爬起来:“报告管教,是我……不小心绊到了。”
他看向水泥里的两人:“组长,驰远,你们没事吧?”
“没事。”韩山有些郁闷,拍了下驰远胳膊,“先起来。”
驰远嘴上哎哼,身体却没动:“腿陷着呢,起不来了……”
“……”
最后是几个犯人脱了鞋进去,把两人拉了出来。
季长青看着驰远被糊住的半边脑袋和四肢,以及背面全部裹了浆的韩山,忍不住想乐。
韩组长当年关禁闭都没这么狼狈过。
“去把自己洗干净,待会儿水泥干了都能脱模子了……”季长青皱起眉头维持严肃,冲其余几人交代,“你们几个,把地面抹平了。”
“是,管教。”
韩山感受到身后的视线,回头扫了眼立在一旁的齐越森,就见对方冲他扯扯嘴角,抱歉地哈了下腰。
韩山没应,回身拍拍驰远肩膀:“走吧。”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