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党(2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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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娆一惊,他去慈宁宫干嘛,该不会是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打算捅死顺治吧?

从感情上,她对这种事还真是十分喜闻乐见,然而从理智上,却也明白,千万不能叫康熙在这时候做出冲动的事来,即使他当真手腕了得,能把一切都瞒的滴水不漏。

可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弑父一事,天长日久必然会变成心魔,日夜折磨着他,不死不休。

快!皇上从哪儿走的,必须拦住他!沈娆慌慌张张地往外走,却在殿门口撞见了一个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你要去哪儿!沈娆双手扶在门框上,带有十分明显得阻拦意味,厉声问道。

要在这儿说吗?

那人带着玄色围帽,隐于夜色,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穿过层层守卫进到太子寝殿来的。

沈娆环视了一眼周围的奴才,心知他要真是说上一句半句,这些人的命就全都交代在这儿了,然而他能对胤礽下毒,焉知不会再趁无人把守做出什么来。

让我进去吧,我不杀他,我是来找你的。

沈娆心中厌恶这个人,却又怕他就这么嚷开,一把将旁边侍卫的佩刀抽了出来,冷声道:去偏殿。

那人动都没动一下,沈娆很不客气地拿刀拍了拍他的手臂:愿意去就快点,不愿意就滚。

其实你一点也不像云柔,你和那冷心冷肺的东西一模一样。那人冷哼一声,迈步往偏殿走去。

沈娆直觉他说的是康熙,握紧了刀,跟了上去,她没带任何人进偏殿,关门的时候,岫月抵着说什么也不叫合上,梁九功也在后边翘着脚往里看,时不时地给岫月帮腔。

回去看着胤礽,沈娆对岫月吩咐道,转而又看向梁九功,她犹豫了一瞬还是没叫他去禀报康熙:把魏珠叫来。

魏珠能去查这件事,自然是知道内情的,而且他幼年时便陪着康熙玩布库,又在擒拿鳌拜时也立过大功,想来功夫也是不错的,找他正合适。

沈娆阖上门,却没再往里走,后背紧贴着门板:苦引大师找本宫什么事?

顺治进了偏殿便摘了围帽,他比沈娆上次见他时,要瘦了许多,面色青白、两颊深陷,裹在素青僧袍里几乎看不出半点活人气儿来。

但他此时的心情却显得格外好,在大殿内转了两圈后,指着香几上的寝衣问道:这是给玄烨准备的?

沈娆没理会他的明知故问,那寝衣绣着盘龙云纹,不是康熙的,还能给谁?

呵,他睡得着吗?顺治笑得极为嘲讽,又掀开桌子上半温的汤盏:还有安神汤?这玩意儿能管用?

说完便大笑起来,似乎很满意康熙如今的状态,沈娆觉得这人心理有问题,她也没兴趣看人发疯,转身推了门就要走。

等等!顺治喊住她,复又哀凄道:我命不久矣,想和你说说话。

沈娆背对着他:您的话是想对死人说的,该去找牌位。

顺治猛然一窒:董鄂氏居然也出了你这样牙尖嘴利的丫头!你以为我要说什么?你以为我还会把你当成云柔吗?你也配!除了这张脸,可还有半分与她相似的地方?

沈娆冷笑一声,凉凉道:那就借您吉言了。

你!顺治语塞,苍白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本就沟壑纵横的眉间皱纹愈深,这丫头当真刻毒,偏偏又知道自己最怕听到什么,一遍遍拿孝献皇后早逝刺激他。

那孩子病了,是天花,好不了了顺治沙哑的嗓音断断续续地响起:你知道吗?本来该死的是你的孩子,可我没想到你怀孕的消息居然是假的,但是我已经等不到了,只能叫他先死了,你记住,他是在替你的孩子死!哈哈哈哈!是你害死了他,是你们!是玄烨!

彻骨的恨意与极端的兴奋交缠,使他的声音听起来仿似魔鬼在吟唱。

沈娆深吸一口气:你有病!他才只有六岁!不管是谁的孩子!他也是你的孙儿啊!

顺治就跟在等着她这句话一样,瞬间爆发,他一把推倒了面前那扇绣着婴孩戏鸢图的檀木屏风,发出轰隆一声巨响:那朕的孩子呢!我的四阿哥,我的荣亲王,他才多大?他只四个月啊,他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个世界他就该死吗!

他颤巍巍地伸出一根苍老枯瘦的手指:你知道吗?我还没有听他喊过一次阿玛呢说着伏在满地的碎片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沈娆闭了闭眼,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和硕荣亲王是无辜,但这与胤礽有什么关系。

你疯了。沈娆觉得十分疲惫。

疯了?对,我是疯了,我曾坐在乾清宫的空荡荡的大殿里,我整夜整夜地想啊,可我就是想不明白!我的云柔一生善良恭顺、从未害人,为什么天不假怜!而佟佳氏那个女人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却还能安享富贵!她的儿子还想继承大统?做梦!他该死!该死的是玄烨!是他!我恨,我恨老天爷不长眼!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为什么死的偏偏是我们的孩子

可玄烨当时也只是个刚满三岁的孩子啊,他也是你的孩子。沈娆在心里默默辩驳了一句,却什么也没有说。

顺治眼里只有他与孝献皇后所谓的爱情,除此之外,这世间的一切感情,为君为帝、为父为夫的责任他全都不要了,那他也不配称之为人了。

疯子。沈娆朱唇微张,无声地吐出这两个字后,径直推开了殿门。

殿外,一片寂然无声,院子里奴才都被打发了,只有康熙一人直挺挺地站在院子正中。

昏暗的月色裹挟着细密的雨丝,打在他苍青色直裰上,犹如在摧摇一棵独立峭壁的树。

他望着沈娆,甚至在她出现时,还扯动了下嘴角,却始终没能挤出一个笑容来。

沈娆瞬间握紧了拳头,纤长的指甲在细嫩的皮肉上留在一个个深刻的月牙痕。

咱们回去吧,也不知胤礽那儿怎么样了。她故作轻松道。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回来,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这儿站了多久,更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他的父亲口口声声喊着该死的人是他。

沈娆从一步步高台上走下来,轻轻握住他的冰凉的拳头,却发现指缝间不住有鲜血流出。她翻过他的手腕,轻声说了句放手,那紧握的拳头就这么听话地松了力气,摊开了,无数细小的木刺嵌到血肉里,沈娆眼神一撇,看见了倒在地上,只剩下一半伞柄的油纸伞。

原来还打了伞,倒不如不打,居然连伞柄都握坏了。

康熙这时却好似突然恢复了知觉似的,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抚了抚她的鬓发,温柔道:你先回去,朕和他有话要说。

沈娆沉默半晌,温柔地和他打着商量:可以不去吗?或是再等等,先叫魏珠把他带回慈宁宫吧

康熙摇摇头:不行,就现在,朕想亲手杀了他。

说着就去碰沈娆的右手,她右手拿着刀剑,沈娆条件反射似的往后一躲,没说多余的劝阻:我去帮你杀了他。

康熙一把拦住她:人心易变,他毕竟是朕的阿玛,你就不怕朕日后怨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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