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灯火-子夜灯火笔趣阁(35)(1 / 2)
这头一桩,便是她儿子的入学问题了,人人都知道,巡抚二子被惯得纨绔不堪,本省的书院都没有收的,最后是巡抚卖了老脸,这才将儿子塞进了官学,就这,三天两头的还得闹出些新闻来。
张夫人自然不觉得是自己儿子的错,只觉得是这些夫子不会教,因此便一直琢磨着将儿子送进有名的书院或者私塾,只是一直没能成。
如今若是有了文家的情面,那进文家名扬天下的书院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可是这话却不能和女儿说,她只能继续劝:好孩子,福安离京城多远啊,一来一回就得好几个月,何必费这些事呢?你旁的信不过,文家的家教也信不过吗?
莹姐儿坐在那儿不说话,只是看那个倔强的模样,张夫人就知道自己没说通她。
张夫人气的直咬牙,真是不让人省心。
正在这时,外头突然有丫鬟通传:老爷回来了。
张夫人一惊,立刻起身相迎,一边的莹姐儿也一起起身相迎。
两人还没来得及往出走,张巡抚已经进来了,他紧皱着眉头,面色看着十分不好。
张夫人心里咯噔一声,心说不会老爷真信了那话吧。
结果还不及多想,张巡抚张口就道:文家那桩婚事不必再提了,我已经给京里去了信,推辞了婚事。
张夫人一听这话,整个人都呆住了,然后便立时开始哭天抢地:老爷,您这是要我们母女的命啊!好好一桩婚事怎么就拒了呢?这让我们莹姐儿日后怎么嫁人啊!
张巡抚最见不得人这样哭天抢地,美人垂泪还赏心悦目些,如此泼妇行径,自让他心中不喜。
那桩婚事本就没过明路,便是有人知道,也是知道芳姐儿和文家公子的事儿,哪里就有莹姐儿了,你竟也糊涂了不成,我刚刚已经找了京里的幕僚来问,卫知府说的不错,文家人的确有不妥的地方,我之前竟是没有多想,如今自也不会将女儿往火坑里推。
当然了,除了这个,张巡抚还有另外一重隐忧,他听幕僚讲,那位文公子不仅读书不成,性子也很张狂,得罪了不少人,只是大家看在文家的架子上不与他计较,这样的人,哪怕有文家的身家背景,又如何能做他的女婿呢?
张夫人自然不知道这些,只觉得自己盼了几年的事情竟就这么黄了,哪怕里头缘由再多,她心理也委屈的紧。
老爷说这话不是戳我的心吗?咱们早就说好了这桩婚事给莹姐儿,您现在又说不许了,若是惹了白家不快,露出一丝半点出去,那,那咱们家姑娘可怎么办啊!
她这会儿倒是知道扯上张家姑娘这张大旗了。
但是张巡抚不为所动:不会传出去的,文兄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放心便是。
说完也不再理会她,转身就走。
张夫人气的脸憋得乌青,只觉得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丈夫女儿没一个省心的。
而一边的莹姐儿却是松了口气。
她虽然是嫡女,但是性子却并不张扬,也不爱拔尖,对以后嫁的人家,不求大富大贵,只盼望能平平顺顺的便好,如今父亲替她拒了这桩婚事,她便也不必再与母亲理论了。
张夫人一转头,就看见了女儿松一口气的模样,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阵气苦,这个傻姑娘,竟觉得这是好事儿吗?她可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张夫人只觉得恼火,为何自己这样聪明的人却偏生出如此蠢笨的女儿。
而莹姐儿一看母亲的脸色,也立刻被吓得打了个哆嗦,赶紧低下头,再不敢露出分毫的表情。
张夫人看着她这副胆小的模样,冷哼了一声,心里这才平顺几分,但是还是忍不住训斥了几句。
张夫人这边气的不轻,芳姐儿那头却是轻松愉悦,她一边跟着姨娘做针线,一边道:真是没想到,那个文家公子竟然是这样的人,得亏这事儿没成。
王姨娘在一边笑着道:如此也能看出来卫家人厚道,原是与他们不相干的,却能冒着惹怒老爷的风险来给家里报信,可见他们的品性了。
芳姐儿一听这话,忍不住露出笑:姨娘说的对。
看着女儿带着一丝羞怯的笑脸,王姨娘温柔的抚了抚她的发,柔声道:好孩子,这也是你的运气呢,日后想来也能苦尽甘来,不必再看旁人的脸色。
一说这个,芳姐儿眼圈顿时一红,拉住了王姨娘的手:我舍不得姨娘。
王姨娘却只是笑笑:只要你好好的,那姨娘也就好,而且离的这样近,你若是想姨娘了,尽可以回来看看,想来卫家也不会拦着你。
芳姐儿顿时破涕为笑:这又是嫁到卫家的另一重好的地方了。
王姨娘也跟着笑:正是呢,这做人呢,总要想着好的地方,才能有盼头,若是总是自怨自艾,那这辈子又过个什么劲儿呢?
芳姐儿认真的点了点头,将这话记到了心里。
杨静姝是在三月十六这天出嫁的。
出嫁当天,蒋明菀虽然有孕在身,也跟着去送了一回。
虽然是二嫁,但是因着刘家重视,这婚事也办的格外热闹,杨静姝一身嫁衣,上了大妆,坐在闺房里,看着美的惊人。
蒋明菀因为精力不济,只在房里坐着陪她说了一会儿话,便被赵夫人打发去了偏房歇息。
蒋明菀有些哭笑不得,心说自己其实还能多坐一会儿呢,但是也知道赵夫人这是为了她好,因此也没拒绝,自去了一边歇息。
等到刘家来接人的时候,这才从房里出来,看着刘秀才又是文对又是武试的闯了三关进来,然后便是杨如珪背了杨静姝上了花轿。
杨如珪眼圈红红的,似是有些不舍,但是在杨静姝上轿子的时候,也只是忍着泪说了一句:姐姐,你可一定要好好的。
杨静姝似是也流了泪,回话声音有些闷闷的:我记住了,小弟你也要好好读书,替我好好孝顺母亲。
杨如珪重重点了点头。
然后便是花轿起轿,一路吹吹打打的往刘家去了。
蒋明菀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叹息一声,这个世道,女人出嫁就如同投胎,若是好还罢了,若是不好,只怕下半辈子都要毁一半,如今杨静姝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只盼望能一切平顺吧。
这般想着,蒋明菀又是下意识看向徐中行。
他就站在杨如珪身边,身姿如玉,面容冷峻,将也算得上清秀的杨如珪衬的毫不起眼。
嫁给他,对自己来说也算是一种幸运,因为比起这个时代的许多男子来说,徐中行真的是强的太多了,哪怕他们上一世没有什么夫妻之情,可是能相互尊重的活一辈子,对这世道的许多女人来说,或许都是奢望。
蒋明菀垂眸,不愿在多想,只是握紧了身边女儿的手。
杨家的婚事最后在一片热闹中结束。
徐家一家子也回了家。
路上的时候,扬哥儿不停的和蒋明菀描述今儿前头的热闹,他倒是好口才,只把一桩普普通通的婚宴都说的跌宕起伏的。
蓁姐儿在一边捂着嘴笑:扬哥儿这般会说,去茶馆里说书倒也是一桩营生。
扬哥儿听了不以为忤,反而有些惊喜的睁大了眼:真的可以吗?我若是去,人家会不会嫌我年纪太小?
徐中行原本半阖着眼睛坐在一边,听到这话终于睁开了眼睛,淡淡看了扬哥儿一眼:胡闹!
扬哥儿顿时有些蔫了,蒋明菀却在一边温声安慰:你若是喜欢说书,赶明儿回了家,你来给母亲说,我这几日正是闲着,你说多少都成。
这般一说,扬哥儿立刻又恢复了精神,高声保证一定给蒋明菀说个有趣的故事。
看着母子俩说说笑笑的样子,徐中行再没有说扬哥儿胡闹了,神色柔和了许多。
等到了家,两个孩子跑了一天了都下去歇着了,蒋明菀夫妻俩则是换下衣裳说了会儿话。
说的大都是有关于今儿婚事的事情,徐中行虽然嘴上说着让蒋明菀不必操心,但是他自己却没少操心,杨如珪虽然历练了一番,但是到底行事还不稳当,今儿女方一边的事儿,倒大半都是徐中行在拿主意。
因此他知道的也多,蒋明菀不管问什么,他都能答得上来。
等到后来蒋明菀问无可问了,忍不住笑道:老爷怎么什么事儿都知道,这世上有老爷不知道的事情吗?
徐中行看了蒋明菀一眼,许久才道:有。
蒋明菀心下一跳,总觉得他这话里含着旁的意思,她不敢再看徐中行的眼睛,有些慌乱的躲了过去,但是脸上却烧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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